七公主后悔自责,这时兄长又板着脸,她的眼泪便止不住了。
“哥,我知错了……”
洛辰脩面色缓和下来,伸手摸摸她的头,“行了,吃一堑长一智,往后长些记性,行事莫要再莽撞了。”
“嗯。”七公主破涕为笑,仰头看着他。
洛辰脩亦勾了勾唇,收回手,“不早了,早些歇下,明日一早我送你回宫。”
听到要送她回宫,七公主的表情顿时垮了,伸手揪住洛辰脩的衣袍,恳求道,“哥,你不要送我回宫,我往后再不乱跑了,在府中陪嫂嫂……”
“不行,明日你必须回宫。”洛辰脩不为所动。
七公主一脸哀求,“哥,我不回宫,你去与父皇说,父皇会听你的。”
洛辰脩拨开她的手,不容商量,“不行,你必须回宫,在宫里好好陪母妃。”
七公主顿时炸毛了,气呼呼推了了他一把,做完这个动作,立马就怂了,耷拉着脑袋,怯怯看着他。
“哥,今日我也是想救洛碧如,无论如何,她也是舅舅的女儿,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
闻言,洛辰脩眼一眯,“你还有脸说?”
七公主偷偷瞄了眼,赶忙垂眸,小声反驳,“我也没料到会这样,你又凶我……”
“……”
洛辰脩不想说话了。
七公主又伸手去扯他的袖口,可怜巴巴地道,“哥,你莫要送我回宫,我想留在这里,有琤儿陪我玩……”
洛辰脩抽回衣袖,面无表情道,“琤儿要回家了,我与你嫂子也无暇时刻盯着你。”
“你铁石心肠,我不与你说了,我去求嫂嫂,她定会帮我的。”七公主哼了哼,趿鞋就要往外跑。
“你站住。”
洛辰脩不怒而威的一句话便让七公主僵硬停步,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洛辰脩负手来到她身旁,一言不发,七公主偷瞄,对上他冷冷的目光,吓得一颤。
七公主心道,哥哥他真恼了,一会子该不会动手打她吧?
从小到大,她对这位同胞兄长又敬又惧,她连皇后也敢打,敢顶撞皇帝,唯独怕他。
“哥……”七公主气得跳脚,“你怎么这样不近人情,嫂嫂就不像你这样,她待琤儿可好了,琤儿还只是她的师弟,我可是你亲妹妹。”
洛辰脩冷哼,“如若能重新选,你以为我想要你这个妹妹,整日除了惹是生非外,你还会做什么。”
“你嫌弃我。”七公主憋下去的泪又涌了上来,头一次有骨气瞪他。
“你讨厌我,不想认我,那你去认洛碧如啊,反正她也唤了你十几年的哥哥,比我听话,比我讨喜,那你去认她啊!”
洛辰脩耐心耗尽,沉下脸来,“蹬鼻子上脸,你可是皮痒了?那我即刻让人送你回宫。”
言毕,他作势要唤人进来。
“来人。”
“哥!”七公主急了,紧紧抱住他的胳膊,“你若撵我走,我便大声叫喊,嫂嫂就在隔壁,她定会来救我的。”
洛辰脩气笑了,扒开她的手,她又厚脸皮缠上来,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死皮赖脸的。
“松开。”他是真怒了。
七公主哼道,“不,除非你不赶我走,不然我大声叫,让嫂嫂看看你的真面目,你冷血无情,六亲不认。”
“……”
洛辰脩烦了,一甩手,缠着他的七公主踉跄两步往后倒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哇……”
“你打我,你心狠手辣,连亲妹妹也打!”
“我要与嫂嫂说,你人面兽心……”
七公主大哭控诉。
洛辰脩甩开手那一下是控制好力道的,见她倒地时也愣了一下,看坐在地上耍无赖的少女,他无奈扶额,怕她吵醒慕挽歌,冷声道,“你闭嘴,信不信我将你扔出府去,你到外面哭去。”
七公主顿了顿,哭得更卖力了。
“你好狠的心,深更半夜竟要将亲妹妹扔出去。”
“呜呜……”
洛辰脩实在拿她无法了,烦躁得紧,是真的很想将她扔出去。
而隔壁屋听到吵闹声便醒来的慕挽歌发现身侧无人,听不清在闹什么,隐约听到七公主是在哭,实在不放心,便起身下床,匆忙出来看。
房门未关,她径自入屋,见七公主坐在地上哭,洛辰脩背对着她站在七公主面前。
这兄妹俩实在能折腾。
“小七这是怎么了?”
慕挽歌出声,洛辰脩与七公主一愣,洛辰脩转身,七公主也忘了哭了,讶然抬眼看来,而后便如同瞧见救星一般,一骨碌翻爬起来,奔过来扑进慕挽歌怀里。
“嫂嫂,哥他要将我扔出去,他太狠心了。”
慕挽歌一阵无言,举目看向一脸无奈的洛辰脩,大概也明白这兄妹俩这番折腾是为何了。
“他就吓唬吓唬,瞧你胆子这般小,传闻中的天不怕地不怕的七公主哪儿去了。”慕挽歌轻笑打趣。
七公主见好就收,有了靠山,便不怕兄长了,她躲到慕挽歌身后,朝洛辰脩吐舌头做鬼脸,又拉着慕挽歌的手,小声告状。
“嫂嫂,哥他方才要动手打我,还将我推倒,若非你及时出现,他怕是要踹我的。”
瞧着洛辰脩青白交加的脸色,有火却又发作不得的隐忍模样,慕挽歌忍俊不禁,低头瞧了眼躲在她身后便有恃无恐挑衅洛辰脩的七公主,也是一阵头疼。
“小七,你哥他今日为救你伤到头了。”
七公主蓦然惊住,愣愣看了看慕挽歌。见慕挽歌神色认真,七公主的目光又看向洛辰脩。
细细打量,见他确实一脸疲惫,忆起自陡坡滚下时兄长护着她的情形,七公主自责不已,慢吞吞自慕挽歌身后出来,走到洛辰脩面前。
“哥,对不起……”
洛辰脩先瞧了眼慕挽歌,嘴角微扬,低头看七公主时,又冷下脸来。
“下一回也许就没这么好运了,我能及时救下你一回,却无法保证次次及时,你也该懂事了,好好反省吧。”
言罢,洛辰脩不再看七公主一眼,越过她走向慕挽歌。
“阿挽,我们回屋。”
七公主目送他们离去,又眼瞧着婢女将房门合上后,她才回到床上躺下,兄长的话一直在脑中回荡。
她也该懂事了……
慕挽歌被洛辰脩牵着回了屋,她转身关门,关上房门那一瞬,忽觉腰间一紧,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她的后背贴着温暖的胸膛。
耳畔是温热呼吸及深情低唤。
“阿挽……”
第71章
“比琤儿还粘人……”
他又拱又亲, 慕挽歌无奈,推了推在她颈间作乱的脑袋,推了两下仍旧无果,她也就随他去了。
“在小七面前摆威严的架势, 难怪她说你六亲不认, 真该叫她瞧瞧你此刻无耻的模样……”
洛辰脩磨蹭了许久才停下,双臂仍旧环着纤腰舍不得松开, “小七那丫头惯不得, 她如今这跋扈的性子便是被惯出来,所有人捧着她, 她便不知天高地厚了。”
皇帝的女儿自然是金枝玉叶受人追捧, 而慕挽歌还是觉得洛辰脩待七公主过于严苛了些,与七公主接触后, 她并不觉得七公主跋扈。
十三四岁的少女,且又是身份尊贵的公主,如七公主这般懂事实属难得了。
“如此说来, 倒是你用心良苦了。”慕挽歌下意识扭头,原本还想打趣两句的,可洛辰脩未给她机会。
她扭头时,他顺势便吻住她的唇。
慕挽歌呆愣一瞬,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松开了,转而扶上她的肩头,轻轻将她身子再度拥紧她,加紧了唇舌攻势。
从最初的温柔诱哄到后来的急切、热烈, 慕挽歌只觉意识在消散,一切皆由他主导,沉浸其中。
许是他过于急躁,扯她衣襟时不小心碰到她伤处,虽然不痛,但已足够令她的意识恢复几丝清明。
她一瞬的僵硬,洛辰脩也感觉到了,动作停下,呼吸粗重,目光炙热,俯视着她。
也是此时,慕挽歌才发觉两人已在床榻之上,他在上,她在下,姿势颇为暧昧。
四目相接,似是含情脉脉,此时洛辰脩眼里的她,旖旎之下,绝美娇颜添了媚色几分。
舍不得松开。
俊颜缓缓靠近,欲再行事时,慕挽歌却绷不住笑了,抬手捏住他的下颌,道,“洛辰脩,你的克制力哪儿去了?”
一句话,如凉水当头浇下,仿佛能听到热情被浇灭的‘滋滋’声,对上她戏谑的目光,洛辰脩那满腔的热情也只得作罢。
翻身躺回到她身旁,眼望着上方纱帐,郁闷且懊恼,“美色当前,自是难以克制的,阿挽坏透了……”
“是是是,王爷您说的对,一切错皆在我,怪我这张脸生得太美。”慕挽歌乐不可支,往他怀里拱去,他很配合,抬臂将她捞进怀中。
洛辰脩亦忍俊不禁,微微低头,瞧了眼她,很少见她笑得这样开怀,对他无半分排斥。
她打心底里全然接受他了。
笑过之后,慕挽歌窝在他怀里打呵欠。
“你们兄妹俩一个比一个还能折腾,今日我是真的累了,你明日一早要入宫,早些歇息……”
浓浓倦意袭来,她只觉眼皮沉重,撑也撑不住。
未待洛辰脩应声,她忽然又想起什么,睁开了眼,“救洛碧如时我听到赫连静说是因洛碧如挡了谁的道,那人欲借赫连静之手除去洛碧如,皇家之事我无兴趣过问,你自个儿查一查。”
言毕,她又闭上眼,仿佛方才说话的不是她。
洛辰脩哭笑不得,“阿挽,哪有你这样的。”
慕挽歌眼也懒得睁,慵懒道,“若非看洛碧如是你亲表妹的份上,今日我不会出手救她的,我已仁至义尽了。”
言外之意便是她不会再管这些糟心事儿。
洛碧如是死是活本就与她无关,她非活菩萨,一笑泯恩仇,以德报怨之事她做不来。
况且,她本就极其厌恶张氏与洛碧如,今日出手救洛碧如已是破例了。
至于别的,她不想掺和了。
洛辰脩默了默才悠悠道,“我也懒得管,此事父王自会处理,张家脱不开关系,想来很快便会有定论。”
闻言,慕挽歌再度睁眼,神色复杂,更多的是怜悯,“我虽孤家寡人,但活得自在,不像你们,一家人窝里斗,算计来算计去,甚至是同床异梦……这么一想,我忽然觉得要慎重考虑你我的亲事了。”
此言一出,洛辰脩瞬间变了脸色,眸光沉沉,咬牙切齿。
“你敢!”
慕挽歌笑了笑,“不若你入赘,我带你浪迹天涯去,逍遥自在,不用理会这些阴谋诡计多好。”
她只是随口逗他一乐罢了,他的身份岂是想摆脱便能摆脱的。
他肩负重任,守护天下百姓。
无论是宸王的身份,亦或是作为慕氏唯一的血脉,他自出生起便注定要背负这些。
洛辰脩张口欲言,慕挽歌抢先道,“逗你玩呢,早些安歇,有何事待明日再说,我太累了。”
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她已闭上眼。
洛辰脩叹了一口气,未出口之言只能咽回去,这一久的相处他学聪明了,再说下去,多半又是要起争执。
之后一夜无话,慕挽歌睡得很安稳,她并不知身侧之人一夜无眠。
翌日,慕挽歌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洛辰脩一早便带着七公主入宫了,秦慕琤独自无聊得紧,却也没来扰她清梦,就在她屋外徘徊。
待她起了,秦慕琤才进屋去。
“师姐……”小少年一脸犹豫,欲言又止。
坐在妆台前的慕挽歌,放下木梳,转过身看他,笑问,“你也是如你公主姐姐一般,主动来认错的?”
秦慕琤耷拉着脑袋,点了点头,而后又抬眼偷瞄,被慕挽歌抓个正着,又赶忙垂眸,绞着手指,似是在犹疑。
慕挽歌伸手将他拉到跟前,耐心询问,“可是有事要与我说?”
秦慕琤再度点头,小声道,“一早我收到家书,娘病了,爹、我爹请了许多名医皆束手无策……师姐你随我同去禹州可好?”
慕挽歌笑容凝固,蹙眉道,“好端端的,为何忽然就病了,前些日子你娘不是还去清源山瞧过你么。”
秦慕琤顿时红了眼,眼含泪花,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吸了吸鼻子,“娘自清源山离开后,回禹州的途中便病倒了,我也是一早才收到爹的飞鸽传书,让我速速归家,娘她……”
怎会这样巧,离开清源山后才病倒。
慕挽歌心下疑惑,但瞧琤儿这样子并不似说谎,而且是他爹给他传书,那便是真的了。
她抬手为秦慕琤擦了擦眼角,轻声安抚,“你莫要着急,你姐夫这两日也要启程去禹州,待他将手上的事处理完,我们与你一同去禹州。”
却不想秦慕琤的眼泪落得更凶了,带着怒气望着她,一把挥开她的手,哽咽道,“娘病危了,你竟然……”
方发作出来,他又意识到情绪过激了,猛地扑过去扎进慕挽歌怀中,紧紧抱着她,带着哭腔恳求道,“师姐,你送我回家罢,娘她病得很重,晚了就来不及了。”
慕挽歌暗自叹了口气,轻拍他的背,“我送你回去便是了,莫要哭了,你是男子汉,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