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不好啦,夫人晕倒了!”
“娘她为何会晕倒?”秦慕琤心急不已,正欲往府里跑,忽然想起什么,猛地又顿住,扭头看向大门外。
相携而去的两人头也不回。
这么大动静,他们不可能听不到的,却不曾回头看一眼。
姐姐她真的这样狠心么?
娘晕倒了,她也不在意……
秦慕琤忽然很气闷,他转过身,朝着那两人的背影大喊,扯着嗓子的喊。
“姐!”
小少年的声音传来,满是无助及哀求,慕挽歌终究还是停下脚步,依旧不曾回头。
洛辰脩也停下,轻声道,“阿挽,可要回去瞧一眼?”
慕挽歌摇头,“不必了,她已无大碍,会晕倒,不过是身子虚弱而已,调养两日便可,秦府中有大夫。”
洛辰脩点了点头,牵着她继续朝前走。
不见他们回头,秦慕琤失望转身,疾步往府里跑,心下对慕挽歌的狠心耿耿于怀。
他不明白,即便心中有怨,可怎能如她那样狠心呢,对亲生母亲的生死不闻不问。
然而,听到刘大夫诊脉后所说的话后,秦慕琤便知自个儿错怪慕挽歌了。
果如慕挽歌所言那般,秦夫人并无大碍,大病初愈,身子虚弱,方才情绪过激才会晕倒,很快便会醒来。
这厢,慕挽歌与洛辰脩离开秦府后,慢悠悠朝客栈走去。
灵璧与墨隐带着护卫不远不近跟随在后,听不大清楚两位主子说些什么,只隐约听到是关于风辞的。
慕挽歌斜眼笑道,“你与风辞竟也能狼狈为奸,我着实开眼了,想来日后九皇子得知真相后必然要气得半死。”
洛辰脩笑叹,“阿挽果真是冰雪聪明,任何事皆瞒不过你的眼。”
他与风辞确实早已达成共识。
“你与风辞何时勾搭成奸的?”慕挽歌好气又好笑,她也是方才在秦府里听到秦夫人提及风辞才想通的。
风辞投靠了九皇子的阵营,且恰巧此时来禹州,这一切看似是巧合,却也是有意而为。
她太了解风辞了。
在听闻风辞站到九皇子一边后,寻常人只会想到风辞此番来禹州多半是为九皇子做事,而他所做之事应该是取代洛辰脩与秦家合作。
毕竟若是与秦胥合作,那么南境之危必定能解,九皇子便立了大功,而宸王必然会令皇帝失望,失了圣心。
慕挽歌暗笑,恐怕连九皇子本人也是这样打算的,却不知风辞与洛辰脩是一条船上的。
洛辰脩捏了捏她的手,有些不满,“勾搭成奸可不是这样用的,我与他只是达成共识,各取所需罢了。”
而后,他又接着道,“我做的这些皆是为了你。”
“为了我?”
慕挽歌一头雾水,这怎就成了为了她了?
第77章
洛辰脩故作高深, 似是不满,轻哼一声,不作声了,慕挽歌的疑惑不得解, 狠掐他的手背一下。
“你说清楚,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与风辞不是水火不容么, 何时成了盟友了?”
她是有些生气的, 气他事事瞒着她,更是将心机用在她身上。
以前那些无关紧要的小算计, 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无所谓, 由着他便是了。
时至今日,她才察觉, 洛辰脩使的并非皆是小算计。
他的心机城府,令她不寒而栗。
洛辰脩见她是真的动气了,欲解释, 张了张嘴,呐呐无言。
事实如此,他无从解释。
便是她想的这样,他暗中与风辞达成共识,相互合作,各取所需。
而她已猜出了。
恼他了。
思忖之后,洛辰脩握紧慕挽歌的手,温声解释, “阿挽,那日我与霍彦一同去的胭脂楼,霍彦去见霍婉儿,我是去见风辞了,便是那日,我与风辞开始暗中合作。”
虽与风辞合作,但两人在她面前的争锋相对确实真的,他与风辞相互看不顺眼是事实,甚至可能此生皆要如此下去。
风辞是个生意人,利益至上,而恰巧他能助风辞稳固在风家的地位,将来稳坐家主之位。
与其说是合作,倒不如说是相互利用。
各取所需的利用。
慕挽歌何等聪慧,洛辰脩只提一句,她已猜出是怎样一回事。
她了解风辞,也摸清了洛辰脩的几分心性。
其实,这二人有时候挺像的,心机城府,谋略手段,只是两人境遇不同,所求自然也不一样。
正因如此,这两人本该成为知己好友才是,却不曾想,好友是做不成了,倒像是上辈子便结仇的冤家一般,彼此瞧不顺眼。
可也是出乎意料,他们竟会放下成见成为盟友。
慕挽歌不由得忆起那个沉重的梦,若真如梦中那般,那洛辰脩与风辞的恩怨算是因她而起了。
一梦堪比一生,梦境中的他们活得太累了。
她未问过洛辰脩可如她一样梦到那些,但洛辰脩自个儿也承认了,她的命格有变,是因他而起。
上回去清源山时,师父也说了,洛辰脩为她付出太多,许多天机或许只有她外公清楚,可她师父说帝王星在半年前忽然变了。
半年前,洛辰脩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昏迷数日……
师父并未透露日后是谁主帝王星,但却明明白白与她说过,洛辰脩已失了帝王命格,他本不该如此的。
慕挽歌虽出自清源山,却不懂观星象窥天机,也只幼时听师父说过一些,深奥玄妙,她太懒了,只喜研习医术,但她听懂了师父的未尽之言。
后来,自洛辰脩口中得到了印证,她与他命运相连,她外公替她改命,改变的不仅仅是她的命,还有洛辰脩的。
洛辰脩是自愿,只是为了她啊。
一时间,慕挽歌只觉心头涌上千思万绪,在侧目看洛辰脩是,心绪颇为复杂。
“半年前,你伤哪儿了?”
方问出口,她自个儿先愣住了,自问自答,喃喃道,“伤着头了……”
她是医者,洛辰脩曾经受过什么伤,她怕是要比他本人还要清楚。
他回京途中被沈知阑的裂心掌所伤,已洛辰脩的修为不该伤成那样,差一点便丢了性命。
洛辰脩之所以伤得那样重,是因与沈知阑交手时旧伤复发。
微怔后,洛辰脩便发觉她的异样,握着她手的力道又紧了紧,面含担忧,“阿挽,你怎么了?”
慕挽歌如梦初醒,回过神来,淡笑摇头,“无事,方才在想一些事,走神了。”
洛辰脩半信半疑,审视她片刻,见她神色如常,提起的心遂才放下了。
“那你莫要恼我了,方才我并非真的与你生气……”他有些别扭地解释了一句,不自在地撇开眼。
慕挽歌抬眼瞧见他耳根泛红,忽然明白过来。
他仍旧很在意她与风辞走得近,就连她只随口提到风辞,他也很在意。
他说他做过一个梦,梦中有她,有风辞,而她抛弃他后便与风辞成亲了……
这是他的梦,却也在她梦境中出现过。
她与风辞成亲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早前她理清梦境时便寻思着寻一个适合的时机解释一下,解开洛辰脩的心结,化解他对风辞那股莫名的敌意。
但后来将此事给忘了。
若非今日闹着一出,她还真想不起来了。
要不此时向他解释一下?慕挽歌犹豫着,实在是觉得别扭,拉不下脸来。
而且那梦境说事儿到底显得牵强了些,这万一她猜错了,岂不是自作多情?
她忽然不说话了,洛辰脩停下脚步。
仍在沉思犹豫的慕挽歌毫无所觉,径自前行,忽然感觉到手被扯住了,她才疑惑扭头。
“怎么不走了?”
洛辰脩手上微微使力,将她拽回,箍在怀中,也不管周围人投来的目光,紧紧抱着她。
饶是脸皮够厚,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慕挽歌也不免脸颊发烫,挣脱不得,索性将脸埋在他胸前,藏起来。
只听她瓮声瓮气嘟囔道,“这么多人看着,你就不能收敛些么,脸都被你丢光了……”
闻言,洛辰脩愉悦低笑,“他们瞧不见你,只瞧得见我。”
慕挽歌:“……”
也不知方才红了耳根之人是谁!
跟随在后的墨隐和灵璧及一众护卫被眼前这一幕吓得懵了一瞬。
墨隐尚在呆愣中,灵璧率先回神,抬手拍了一下墨隐的肩,小声提醒,“你再盯着看,小心王爷挖了你的眼睛。”
灵璧所言惊醒了墨隐,打了个激灵,立即转过身,见身后几人比他还不怕死,呆若木鸡盯着前方两位主子,墨隐瞪眼,低声斥道,“可是嫌命长了,小心爷挖了你们眼睛。”
闻言,几名护卫动作一致,也如他一般背过身去。
灵璧又朝主子看了一眼后才背过身,与墨隐并肩而立,无比嫌弃道,“也不知王爷是如何想的,竟选了你做随身护卫,瞧你平日里不及非言八分机灵。”
墨隐气笑了,“在咱们灵璧姑娘眼中自然是非言那个闷葫芦最好了,可我武功比非言好呀,瞧他那样的,就是中看不中用,现如今怕是还躺在床上养伤呢。”
“呵,你不是说扶风武功比你还厉害么,可他似乎伤的比非言还要重些罢。”灵璧也不甘示弱。
互相伤害,她可不怕他。
听她提及扶风,墨隐无话可说了。
事实上,扶风的武功确实比他好,此番扶风与非言、非语兄妹俩皆折在一个善用毒之人手上,也没什么可比的。
扶风和非言兄妹俩皆是爷手底下出去的,论起来,抹黑的是爷的颜面。
“得得得,灵璧女侠,我错了还不成么。”墨隐立马举手投降了。
王妃的人,他可得罪不起,若被记恨了,日后被穿小鞋,爷爷只会站在王妃那边,到时他可惨了。
“哼,算你识相。”灵璧笑着哼了一声,算是绕过他了。
墨隐不敢往身后看,这样站着又觉得无聊,随即便与灵璧闲聊起来。
“哎,这一路忘了问你了,王妃既让你留在京中照顾非言,你为何非要跟着来禹州?”
灵璧用打量傻子的目光看了他片刻,道,“非言有非语照顾,在王府里好吃好喝养着,我留下作甚?更何况我家主子在禹州,我自是要来的。”
墨隐这才觉得自个儿对女子的认知少之又少,许是因瞧关了爷与王妃那样的,爷恨不能时刻守在王妃身边,而王妃似乎也是如此。
但便是几日前,王妃忽然独自随秦小公子来了禹州,只给爷留了封信,爷阅信后面色可难看了,可当在秦府门外见到王妃时,爷却不见半分恼意。
跟在爷身边多年,他自然能感觉到爷见到王妃时的喜悦。
而此时又听到灵璧之言,墨隐心下感慨,男女之情真是复杂难懂呢。
灵璧下意识扭头往后瞧了一眼,顿时傻眼了,身后行人走动,哪里还有主子与王爷的身影,她猛地捶了墨隐一下,急声道,“糟了,主子他们不见了!”
“使这么大劲儿,由此看来,非言日后……”墨隐揉着被捶疼了的手臂抱怨,原以为灵璧故意骗他的,但他还扭头看了,顿时也愣住了。
“诶?”
爷与王妃真走了。
灵璧跺脚,急道,“傻愣着作甚,还不快跟上去,王爷定带着我家主子去客栈了。”
墨隐如梦初醒,应声道,“哦哦哦,对,咱们快回客栈。”
……
洛辰脩确实带着慕挽歌回客栈了,而秦家来的人几乎是与墨隐等人同时到的客栈。
秦胥身边的人,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名唤张俊,此人慕挽歌是知晓的,是秦胥的心腹,跟在秦胥身边十多年了,连秦慕琤也要唤他一声张叔。
张俊传达,家主邀洛辰脩到秦府赴宴一叙。
秦胥的要求是洛辰脩必须将慕挽歌带回秦府。
但洛辰脩想也未想便拒绝了。
张俊欲再开口,洛辰脩摆手撵人。
“墨隐,送客。”
“先生请。”门口的墨隐走了进来,朝张俊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俊无奈摇了摇头,又将目光投向慕挽歌,“小姐,夫人时刻牵念您,家主也有心与王爷谈一谈……”
见洛辰脩这边行不通,张俊便从慕挽歌身上着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分寸拿捏得极好。
果不其然,在洛辰脩动怒前,慕挽歌便含笑应了。
“劳烦先生跑一趟,我们会准时赴约的。”
得到慕挽歌的应答,张俊急忙告辞,生怕多待片刻她会反悔一般。
张俊一走,洛辰脩板着的脸便舒展了,自慕挽歌身后轻轻抱住她。
“阿挽,你待我真好……”
他心里明白,她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他。
用心良苦。
慕挽歌只笑了笑,并未应声,身子放松下来,微微往后倾,靠在他怀中。
洛辰脩手臂收拢,拥紧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嗯哼,那啥啥在下一章,和这章拆开了,得再琢磨加工一下,捂脸~
第78章
慕挽歌忽然想起什么, 挣出洛辰脩的怀抱,在他不解的目光注视下,自随身携带的布囊中取出那薄如蝉翼的旧丝帛。
瞧见她取出之物,洛辰脩的脸色顿时变了。
正是上回她在他书房中打开的那个盒子里装着的旧丝帛。
也是他的秘密。
“阿挽, 你……”他眼中划过惊慌, 欲伸手夺下。
慕挽歌轻易避开了,扬了扬手中薄薄的旧丝帛, 漫不经心道, “此乃清源山不传之禁术,为何在你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