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灵魂究竟如何，他根本没在乎过。
她虽然很注重自己的外表，但却更注重内在，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灵魂比外表还要有趣的女人，洛川程看上的，偏偏是她最不值得称道的。
外貌这种东西，总会随着岁月消逝。
她总有一天会老，会因为吃辐射而身体衰老。
而年轻的、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太多太多，一年一年的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一茬。
她能脱颖而出，从来不是外表，而是内在。
她往后撤了几步，站得离他有些距离，这才叹了口气，说：“你知道我是不会辞职的，也不会去换其他你所认为的那种清闲的工作。”
洛川程心脏一滞。
甘愿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哪怕心脏在此刻如刀绞一般疼痛，却仍是道：“我的职业规划是一个是一个心内科医生，甚至会一手抓临床一手抓科研，我会以最快的速度上介入手术，你现在碰到的我，其实是我最清闲的时候，因为我只是个职称不高的住院医，但以后，我只会越来越忙。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也尊重你，但请你也尊重我，如若你接受得了一个工作繁忙不顾家的心内科医生，我们继续，接受不了……”
好半天，甘愿才轻轻开口：“现在就分了，也省得……浪费彼此的时间。”
虽然和洛川程在一起很愉快，如若不奔着结婚去就这么相处也会很开心。
但是，她是真的……爱他，而且太爱太爱，也太想和他一辈子。
所以，就算要断，最好也是尽快断，不然泥足深陷，她这次又该怎么挣扎出来。
上一次，她那么年轻，所以就算被伤害，扛一扛也就过去了。
这一次，她已经快二十八岁了，再被那样狠的伤害一次，她拿什么去扛。
因此，甘愿无比决绝。
洛川程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了，竟让甘愿说出这样狠的话来。
他不希望她过得辛苦，这有什么错。
他拼死的努力和工作，从来都不过是为了给甘愿更好的生活。
可现在，他妈的，她张口就是分手。
洛川程不仅愤怒，还特别伤心：“甘愿儿，是不是我太他妈宠你了，所以你才会这么拽这么横，一次又一次地和我分。”
略微停顿了片刻，又道，“八年前你招呼就不打直接出了国，我找了八年才找到你，好不容易和你在一起了，昨晚明明也是你对不起我，现在，你居然还要和我分手。”
甘愿微愣，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有些回味不过来洛川程的脑回路。
她又没说分手，就让他选啊！
可不等她开口，洛川程已经冷冰冰地道：“分就分，当我怕你啊！”
说着，转身就走，门甩的“啪”的一声响，震落天花板上无数灰尘。
第50章 没穿
甘愿有点莫名其妙。
不过, 她想了想过去, 过去的他俩, 分手也都是分得莫名其妙的, 有时候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吵一架然后分手。
但分是分了，复合起了也飞快，而且复合之后还特别甜蜜。
小情侣嘛, 床头打架床尾和，很正常的事情。
可现在他俩都奔三的年纪了，不是小情侣了，这么……简单就分了手, 就……有点搞笑了。
而且, 她是真的老了吧，根本折腾不动了。
以前分手就分了呗, 就……完全不会后悔，该干嘛干嘛去。
现在，哪怕知道两人复合的概率很大，甘愿的心脏还是一抽一抽的疼。
诶。
这一次，她是真的走心了。
她拿了手机, 想给洛川程打个电话问问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又觉得她说得很明白了，她的确想和他过一辈子，前提是他接受她的职业, 他要是想通了，自然会来找她。
要是想不通, 就说明两人真不该在一起。
她知道以洛川程的家境，绝对可以娶一个名校的富二代老婆给他不停地生儿子，期间他甚至各种养小情儿，毕竟，这才是这个社会真正的现实。
但，她不会是那个会去给他不停生儿子的女人，也不会是他的小情儿，她真和他在一起的话，绝对无法接受他出轨又或者不尊重她。
她抿着唇，仔细想了一番，就把手机丢一边了。
只是心情还是各种乱。
于是开了跑步机，慢慢跑了两个小时，然后冲了个澡，简单吃了点午餐，然后，又去看手机。
手机上，没有任何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
显然，她大抵被遗忘了吧。
她好像也不能怎么样，甘愿有甘愿的骄傲，绝不会低声下气地去求一个男人爱自己。
她只是……心情各种差。
平日里，绝对可以心无旁骛地专心看医学书籍的她，今日坐在书房里，目光一直停留在第一页第一行，至于第一页第一行写了什么，她还不知道。
她知道自己不在状态，便拿了iPad打算补番。
补番也补不进去，就是一种非常糟糕的看什么都看不进去的状态。
“呼……”
甘愿吐出一口浊气，又去看了一眼手机，还是没有任何短信。
“要分了吗？”
甘愿低声问自己，带着点难以置信，以及……后知后觉地难过。
以前的他们，就算分手了他也会把她哄回去。
就算他不来找她复合，她也不在乎。
现在，现在就不一样了，她会想，万一这一次真的分了呢，他再也不来找你了呢！
甘愿轻轻呼吸着，心脏却像是漏风了一般的痛。
不能想，绝不能再去想了。
甘愿低低警告自己，她不希望自己再像八年前那样陷入那种近乎绝望的境地。
所以，她回了卧室，重新躺在床上，逼着自己睡觉。
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如是安抚自己，但，很显然，她连睡觉都睡不着，明明昨夜有些缺觉，可就是睡不着，就……拿着手机，时不时就看一眼，还爬上微博，刷新了好几遍首页，试图刷一下洛川程的微博看看他究竟在干嘛。
最后还神经质地确定她没有拉黑洛川程。
你看啊，他多厉害啊！
他不过是随随便便分个手而已。
就把你折磨得不成人样。
甘愿眼眶有些泛红，但到底没有哭出来，她只是逼着自己不去打他的电话，因为……太跌份了。
她绝不可能沦落到求着他回来的。
真走到那一天，洛川程就能对她为所欲为了。
虽然她知道他已经可以对她各种为所欲为。
但她，绝不能把自尊都丢了。
*
洛川程气到差点原地爆炸，偏偏生气的同时还各种委屈，就觉得他虽然各种“心肝儿”喊着甘愿儿，但甘愿儿这人没心肝的，动不动就分手，他的心不是肉长的嘛，难道不会痛的嘛……
有事不能和他好好沟通嘛，干嘛用分手来威胁他。
当他不敢分嘛！
可真分了，还是虐自己。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好不容易才和她复合，好不容易才和她相爱，好不容易才和她勉强过上没羞没臊的生活……
就这么分了。
洛川程心肝脾胃肾都是疼的。
他现在不止要去看心内科了，他觉得自己要去把内科所有的科室都看一遍，因为五脏六腑都在痛。
她工作累他舍不得又怎么了。
不就是工作嘛，有种她一辈子和工作啪啪啪啊！
下了楼立马开始后悔，想重新上楼，但甘愿租住的地方下边是一扇绿色的铁门，开不了这道铁门你根本上不去楼。
而且，洛川程心底还是在各种气，就觉得，甘愿……特别冷酷无情特别心狠，他现在立马上去，就衬得自己各种弱爆了，虽然他在她面前真的一点面子都没有，可就是……止不住地气跟委屈……
于是，最后纠结了一番，洛川程还是把车开回了酒店。
在杭州这么久，他一直住五星级酒店，本以为即将不需要住了，没想到，还是回来了。
酒店套房的大床上，还洒满了玫瑰花瓣，都是昨晚他精心准备的。
现在看着这些花瓣，洛川程就是各种暴躁。
扯了被子一抖，把花瓣都抖没了，他躺床上呼呼大睡。
他睡眠特别好，属于那种想睡就睡型。
倒在床上，按理说可以立马会周公。
但，辗转反侧，死活都睡不着。
各种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洛川程干脆下床，前去冲了个澡。
热水冷水一遍遍交替着淋在身上，洛川程想到他和甘愿这么多年的纠缠，轻轻叹息。
爱吗？
爱。
但有些时候还是会受伤。
明明重逢以来一切都在变好，他也不过是惯例地想宠着她不让她辛苦，竟也是能惹到她。
他关了水阀，胡乱穿了套浴袍，又随手擦了擦头发，就出了盥洗室。
拿了手机，没打电话，而是点进相册，开始看照片。
重逢以来，他和甘愿拍的照片并不多。
所以照片都是八年前的。
那时候的顾晨光，学了摄影，拿他练手，而他学摄影，完全是为了记录。
和顾晨光偏艺术性的摄影风格不同，洛川程拍出来的照片非常写实。
很多照片并不是摆拍的，而是随手拍的。
甘愿绝不会知道，他其实拍过她很多张照片，有些拍得很好，有些拍得很差，但无不真实。
他甚至给她录过影，各种各样的录。
洛川程随手一点，竟然点进了当初他俩第一次做完他给她录的视频。
甘愿是个对自己的肉体无比坦然的女孩，哪怕十几岁，第一次做完醒来男朋友拍她她都没太多羞恼之感，她只是因为羞涩部位的痛而皱着眉头，又因为不想露点，胡乱扯了白色被单包裹住自己的身体。
刚睡醒，她多多少少有些迷糊，就坐起身，胡乱抓了抓头发，然后略有些呆呆地望着镜头。
自始至终，甘愿都没说话，反倒是有些冷漠，她连笑都没笑一下。
可镜头里的女孩，十八岁，青涩，又说不出的美丽，有一种纯天然的干净纯美。
甘愿本就是顶级神颜，眉眼精致，皮肤白皙，洛川程特别吃她的颜，不然当年也不会第一眼就看上，这些视频，隔了近十年重温，竟仍是觉得她真的好看，就是那种“我媳妇儿应该长这样”的好看。
可洛川程本就一只脚踏入圈子内，他见过的漂亮女孩子哪里少了，从学生时代开始，那些倒追他的小女生哪个颜值低了，但真真正正上心地也就甘愿这么一个。
不仅是因为她漂亮，更多的还是因为她的强大。
他被彻彻底底征服了，又止不住想去征服她。
于是，一纠缠，就这么多年。
他看完视频，又接着看照片，一张甘愿的私房照，只穿着内衣的那种。
这些照片陪伴了他八年，甚至有些时候需要右手的时候也是对着这堆私房照的。
所以，哪怕她出了国，哪怕她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她仍是荼毒着他。
这会儿，禁不住把照片放大，下意识地去看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节。
却手一抖，点到删除。
洛川程：“……”
然后心痛到无法呼吸了。
怎么就删除了？怎么就删除了呢？
这可是他独家珍藏的甘愿私房照啊！！！
他一阵懊恼，转而又想到他在电脑上备份过，便放下心来。
只是，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换了套衣服，拿了车钥匙，去找回甘愿。
那个人啊，你那么喜欢，就连删除一张她的照片，都舍不得。
把她从你的生命里删除，你……从未曾想过。
洛川程把车开到甘愿楼下，这才开始打甘愿的电话。
已是深夜时分，那电话打了半天，却没人接听。
不得已，洛川程下车，在楼下一遍遍地大声喊：“甘愿儿……”
寒冬，窗户紧闭，这样在楼下大喊，对方也不见得能听得到。
洛川程突然后悔没去买个喇叭来，不然还有那么一丁点概率让甘愿听到。
甘愿呢，虽然状态不对，但最后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只是睡得不沉，恍惚中听到洛川程在喊自己。
陡然惊醒，却发现四下一片漆黑。
原来是……做梦。
有些恼，胡乱地按开床头灯，又看了眼手机。
上边突然多了几个未接电话，时间就在几分钟前。
甘愿唇角突然上扬，果不其然，略微等了一下，又听到楼下有人在喊：“甘愿儿……你听到了吗？我就在楼下，下来给我开下门。”
隔音效果很不好的出租房，楼下大嗓门也是能隐隐听到的。
甘愿起身，来到阳台，居高临下地俯瞰下去。
外边黑漆漆一片，根本看不到人。
洛川程见四楼的灯亮起，就知道甘愿在，也不继续傻逼地在楼下叫人名字了，立马把电话打了过去，那边接得很快，而且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想好了？”
洛川程立马又委屈上了：“不需要想的啊！”
甘愿不解地“嗯？”了一声。
洛川程道：“我只是舍不得你工作那么辛苦，但你真要工作我哪里能拦得住你。”
甘愿愣了一下，旋即，唇角翘起。
或许，他确实挺大男子主义的，但又足够爱她，所以才会对她如此包容。
洛川程仰起头，看着四楼阳台上那单薄的身影，声音温柔平和：“甘愿儿，以后，有什么事情好好坐下来聊一聊成么，别动不动就说分手啊，我的心也是肉长的，也是会痛的。”
甘愿见某人倒打一耙，也是呵呵了：“明明是你说的分手，我只是让你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