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炎没有亲自开车,因为她这个样子,他一定会分心。
上了车项炎就把外套盖在她身上,“休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车上很舒服,身上又满是他的气息,强烈的安全感包裹着她,那种莫名的不安和恐惧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许筱筱的眼睛渐渐闭上,她觉得有些累了。
可是再闭上之前,她又努力睁开眼,“我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项炎说:“没有。”
巴不得你再多麻烦一点。
他伸手揉了下她的头发,“别多想,你在我的酒吧出事,我怎么能不管?”
酒吧这么多人,他怎么不管别人呢?
她的脑子虽然已经不再乱糟糟的了,但是一累就开始迷糊,眼睛半闭半睁的,模模糊糊的盯着他的领口。
“怎么了?”项炎注意到他的视线。
许筱筱眨巴眨巴眼睛,小声问:“有没有人……送你过领带?”
项炎怔了一下,说:“没有。”
这种东西,大多是女人送给男人的,就算有人送,他也不会收。
这些年来,他忙于事业,也忙着不动声色的照顾和保护眼前的女孩儿,从未让任何女人近过他的身。
“那……那如果……”
如果我送你,你会收吗?
她的声音细细弱弱,项炎没听清楚,凑近了一些,“什么?”
英俊的面容一下子靠近,许筱筱对上他深邃的黑眸,呼吸一窒,慌乱的转了下头,眼巴巴的看向车窗外。
“……没什么。”
她的头发已经松散下来了,雪白的耳朵露在外面,慢慢的变成了粉红色。
害羞?
项炎忽然意识到什么,“你是想……”
她立即转过头来,瞪着一双湿润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他,“我什么也没想呀。”
然后没等他回应,又迅速把头扭了回去,还往下面蹭了蹭,半张脸藏到他的西装里,只给他露出毛茸茸的头顶。
“我真的什么都没想……”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项炎见她眼睛都睁不开了,让司机放慢了速度。
她很快睡着了。
项炎伸手揽过她的身体,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她轻轻皱着眉,睡梦中透出一丝不安,过了一会儿,她的手动了动,揪住了他的衬衫,
像是小时候靠在他身上睡觉,总是喜欢抓着他的衣服不放,像是怕他跑了一样。
“项哥哥,你不会离开筱筱的,是不是?”
项炎叹了口气。
他怎么离得开?
从他回来那一刻起,就没想过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就算是陌生人也没有关系,他们可以重新认识。
他终究还是希望她的眼里,能看得到他。
吴阿姨一开门,就看到项炎怀里抱着许筱筱回来。
她已经接到电话,但是看到他们还是有些惊讶。
吴阿姨从小就照顾许筱筱,搬家后也一起跟了过来,她对他们的渊源,还是清楚一些的,但是她一直觉得两个人还是不能见面,毕竟筱筱虽然成年了,可在当阿姨的眼里还是个孩子,万一她受了刺激,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怎么办?
更何况,项炎也不是当年那个少年了,
当年他还不到十八岁,把筱筱当妹妹一样宠着,护着,后来他离开,每年也都会寄一些礼物回来。
那些礼物,越来越多,越来越贵重,这两年,已经到了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会一一满足的地步。
却一次都没出现在她面前过。
对自己都能那么狠,更何况对别人?
也不知道是怎么一步步变成今天这样的。
吴阿姨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心里都有些发憷。
“没事吧?”
“给她量量体温。”
项炎把她抱到房间里,放到床上,吴阿姨进来小心翼翼的给她卸了妆,给她擦脸,项炎就站在一边看着。
直到吴阿姨要给她换睡衣,他才移开视线,转身看向别处。
“这孩子,是不是在做梦?”吴阿姨拿出体温计看了看,“倒是不算发烧。”
项炎转过身来,见她呼吸有些不稳。
“你去休息吧。”
吴阿姨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那有事叫我。”
她离开时转身看了一眼,项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握住了许筱筱的的手。
这让她想起来当年许筱筱上高中的时候,有一年冬天下雪,她发烧了,一直沉睡不醒,这个男人得知后,连夜从国外飞了回来,在她的床边守了整整一夜,直到她退烧。
这样的事情,太多了。
哪怕是身为母亲的许蓉,这些年来为女儿做的,也远远没有项炎为她做的事情要多。
能把一个根本不记得他的女孩儿照顾到这种地步,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做到?
第19章
项哥哥, 项哥哥, 我好像会写你的名字了呢,下次一定要好好写给你看。
——摘自筱筱的童年日记。
许筱筱的确在做梦。
梦里是一些模糊不清的画面,好像是她还小的时候, 在一个很大的舞蹈室里, 跟着老师在学跳舞,那时候应该是她刚接触舞蹈, 虽然身体柔韧性还好,但是节奏掌握的还不好, 一不小心就会摔跤。
“呀!”
一个转圈没转好, 她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舞蹈老师很是严厉, “怎么回事?这么简单的动作你错多少次了?”
然后听到有个急促的脚步声朝自己跑了过来。
“筱筱, 没事吧?我看看, 哪儿疼?”
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谁让你进来的?”
舞蹈老师过来, 声音透着不悦:“我说过你不要来打扰她学习。”
有人把她小心扶起来。
“她摔倒了,你看不见吗?”
他的声音透着怒意, 可是扶着她的手却十分温柔,小心翼翼的检查她有没有受伤,然后把她搂在了怀里。
她趴在他的胸口, 咬着嘴唇,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不放。
她有些害怕,这个舞蹈老师太凶了。
“一开始学舞哪有不摔几下的?她妈妈当初跳芭蕾的时候……”
“许蓉是许蓉, 她是她, 不要拿她跟她别人相比。”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 别人能受伤,她不能。”他冰冷的声音道:“如果连这一点都保证不了,你就别当她的老师了。”
“你……你竟然这么跟我说话!你也不过是……”
“老师不要凶哥哥。”许筱筱忽然生起气来,“我不要学了,哥哥带我走。”
他立刻把她抱了起来。
舞蹈老师见她哭了,立马跟过来,“怎么能说不学就不学?你妈妈她可是希望你好好学的,老师也是为了你好。”
少年锐利的眼眸眯起来,有些凶狠,“别碰她!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一身戾气,尤其是那双眼睛。
舞蹈老师当即吓得后退一步。
她看着舞蹈老师气冲冲的走了,眼泪这才掉下来,趴在他怀里哽咽道:“筱筱学不好跳舞,不想学了。”
“谁说你学不好了?是她教的不好而已。”面对她时,他眼里那股锐利的凶狠瞬间消散,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花,看着她小动物一样湿漉漉的眼睛,说:“比起学不好,我们更怕你受伤。”
年幼的她懵懵懂懂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妈妈说,想学好跳舞就要吃苦。”
“可是哥哥不喜欢看你吃苦,怎么办?”
“那……那……”
他叹口气,“如果你想继续学的话,我们就换个老师,这个不行。”
“我妈妈不会生气吗?”
“不会,她什么时候跟你生过气?”
她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于是又高兴起来。
“不哭了。”他握住她的手,“我们去吃蛋糕好不好?”
“好。”
她趴在他的肩膀上,被他抱着,低头看着他的脚步一步步往前走。
画面一转,她忽然变成了一个人,然后看着他一个人走在前面,一如往常的脚步,却离她越来越远。
怎么追都追不上。
摔倒在地上,却没有人像他一样,小心翼翼的扶她起来,问她疼不疼。
她想要喊他的名字,到了嘴边,却怎么喊都喊不出来。
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中午了。
她看了一眼表,头昏脑涨的从床上爬起来,“我怎么这么能睡,”
床头柜上,放着一小束插在花瓶里的雏菊。
一醒过来就看到这么新鲜可爱的花束,她应该觉得开心的,可是看着花瓶里的雏菊,她却有种莫名的难过。
雏菊的花语是天真、希望、纯洁的美以及……
深藏在心底的爱。
吴阿姨已经做好了饭,就等她起床了。
“阿姨,我床头柜上的雏菊是新送来的?”
许蓉很喜欢鲜花,只要她在的时候,就会有专门鲜花定制的地方每隔几天送一束鲜花过来,她不在的时候,偶尔也会有鲜花送上门。
但是雏菊还是第一次见到。
“是刚送来的。”吴阿姨说。
项炎昨天晚上在她床前守了一晚,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走,早上的时候,又让人送来一束鲜花。
吴阿姨有心想告诉许筱筱,但是不能说,有些事情,不是她能开口的。
“对了,昨天……我是被人送回来的?”
“对,是一位先生送你回来的。”
“那他人呢?”
昨天晚上她虽然喝了点酒,但是没喝太多,因此发生的事情都还记得,项炎把惊慌失措的她从人群里带了出来,然后送她回家。
可她竟然在他的车上,睡!着!了!
睡着之后,她就什么印象都没有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她其实警惕性还是挺强的,除了对待亲近的人,从来不会没有防备的就睡的那么死,那天喝醉了就算了,昨天竟然也睡得那么死,连他怎么走的都不知道。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
吴阿姨谨慎的想了想,说:“别的没有,就说怕你发烧,让我注意些。”
许筱筱心里一热。
“吴阿姨,你不问问我他是谁吗?”
吴阿姨笑了起来:“上次你和容小姐回来,不就是他送的吗?容小姐跟我说过了,是朋友吧?”
许筱筱点点头,她没什么胃口,喝了一碗粥就饱了,可能因为睡的太久,有些头昏脑涨的,她拿出手机,看了看项炎的头像。
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规规矩矩的发了一句:项先生,昨天晚上给你添麻烦了,谢谢你送我回家。
他大概在忙,很久没有回复她。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许筱筱就立马查看,是任玲和容羽发来的信息,不是他。
容羽想跟她闲聊,任玲约她出去买东西。
许筱筱答应了任玲,顺便跟容羽说了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情,容羽惊讶了一阵,忽然发来一条语音给她。
“我忘了跟你说,上次我跟我姐去个饭局,听说了一件事情,就跟那位项先生有关,你猜什么?”
“是什么”
“你肯定想不到。”容羽深吸一口气,说:“还记得我去住的那家酒店,就是你经常去吃自助喝咖啡的那家云廷酒店……”
“酒店怎么了?”
“那家酒店就是项炎的。”
许筱筱瞪大眼睛。
“真的,我当时就问我姐了,你猜我姐说什么?”
“你别让我猜了……我什么也猜不到。”
容羽说:“别说是你,我也猜不到,其实他还是c市最年轻的隐形富豪!不是富二代靠家里那种,是实实在在的白手起家,凭本事出人头地的,我姐说他当年一无所有,回到c市两年后才开始展露锋芒,前两年他的企业上市,很多人才知道他,我还专门去查了查,他是真的低调,冲着他去纵的那些人,最多也就知道他是纵的幕后老板,我姐说连她都很佩服这个人,毕竟他才不到三十岁啊,要是稍微抛头露面一下,那得有多少女人前赴后继?你知道吗?我爸还想撮合他和我姐,不过我姐早就有喜欢的人了,而且你猜我姐说什么……啊呸,不让你猜了,你这个小脑袋什么也猜不出来。”
许筱筱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也是听我姐偷偷告诉我的,他那个人,身边一直没有女人,也不让女人靠近他,我姐还亲口问过他,好像是说因为工作太忙,暂时不考虑家庭问题。”
许筱筱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说:“我也知道一件事情,你肯定也猜不到。”
“是啥?”
“你还记得我们高中的时候,最喜欢去的那家餐厅吗?”许筱筱说:“也是他的。”
容羽:“……我还真没想到,那家餐厅一直生意都不错。”
“我现在有点奇怪的是,他好像对你挺特殊的。”容羽若有所思道:“你说,他会不会早就跟你有什么渊源?”
许筱筱抿了抿唇,说:“不会,如果会的话……我怎么会不记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