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嘉树好奇:“偷了半年多……你们是怎么抓到的啊?”
“报失的人很多,但他们都是半夜偷车,还是在网吧门口之类的地方,难抓,这回算是栽了。”张坚说,“有人匿名举报他们的窝藏地点,然后今天中午局里派了一支小队去,刚好逮了个正着。”
江嘉树摸摸后脑,“我还想邀你一起打篮球呢,看来是没办法了。”
“等我忙完啊。”张坚拍拍他,“现在那些车全运回局里,都在等人来认领。有登记过报失的打电话直接叫来认,有的车牌那些混混还没来得及拆,也可以直接联系车主。估计要两三天才弄得完。”
“都是摩托和电动车之类的啊?”
“对,现在认领的差不多了,不过还剩五六辆没挂失也没车牌的,没人来领。都是比较旧的,车主自己可能都忘了——倒是有一辆不太一样。”
江嘉树来了兴趣:“怎么不一样?”
张坚挑眉:“轰雷系列的机车你知道吧?X6经典款!”
“轰雷X6?!”
“对,还是涂装成银灰色的,运回来的时候我们局里年轻的几个队员都跑去看。啧,那一款车是真的酷。”张坚感慨,“也不知道是谁的,还没人来认领。”
江嘉树摇摇头,“厉害啊这些人,不过那偷车的人被抓了,会怎么处置?”
“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呗,偷的车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再加上他们转手卖出去的那些,反正是没有好果子吃。”
江嘉树还没说话,张坚又道:“对了,那个叫刘浩的好像经常跟各个中学的人来往,像这种混混,你少跟他们有牵扯,当心你爸打断你的腿!”
江嘉树惊诧,“刘浩?!”
“怎么,你不会真的跟他认识吧?”
“认识是认识,但是我俩有仇。被抓的是他?”
张坚说:“对啊,他跟他那帮混混小弟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打架斗殴,偷车,都是家常便饭。实在欠教育。”
江嘉树听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和张坚又聊了一会,直至张坚说:“不跟你讲了,我还得回局里去,你可得老实点,别交这种乱七八糟的朋友,当心你爸揍你!”
江嘉树忙说:“知道知道!”又不忘约,“等下回有空一起打球啊哥!我不吵你了,你忙去吧,我先回去了。”
江嘉树飞快跑回家,蹿进房间里,拿起手机就给陈许泽打电话,打了两个都不通。陈许泽有的时候不开手机铃声,有的时候随便把手机扔在家里哪个角落,江嘉树已经习惯。
想了想,他改拨其他朋友的电话。
“——刘浩被抓了!”
开口第一句,震煞那边的人,好友结舌:“啊?啊?!什么情况?”
“他偷车被逮到了,藏车的地点被人举报,人赃俱获,几十辆车还没来得及转手,被逮进局子里去了!”
“卧槽!那真是巧了,我们还想帮陈许泽报仇找他麻烦呢,没想到他这就栽了,天意啊天意……”
……
周妈妈炖了一锅鸡汤,周窈照常跑腿,拎着食盒去给陈许泽送汤。
陈许泽坐在桌边安静地喝汤,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大多数时候都是静谧无声的。周窈没闲着,帮他打扫卫生。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她的动作娴熟到几乎成为一种习惯。
周窈忽然说:“那辆轰雷X6就这样不要了么?”
陈许泽舀汤的勺子未停,“我也不怎么开,就当丢了吧。”
除了周窈没人知道,连江嘉树他们都不晓得。陈许泽以前买过一辆机车,只是很少开,一直停放在他家一楼的车库里。
他喜欢捣鼓很多东西,自从他爷爷奶奶离开以后,有一个房间,直接被他改装成类似工作间的地方,看似堆满杂物,但是每一样东西到他手里,都大有用处。
周窈没多说,帮陈许泽清理桌面的空挡,随手拿起那张放在桌上的小票。
上面写着:
“专用喷漆—银色,价格:126元。”
“那辆车……喷上银色的漆真的挺好看的。”周窈说。机车喷漆是他们那天一起去买的。她笑了一下,“虽然那人不怎么样,但眼光还不错。”
刘浩最喜欢的就是银色的机车,不管是他买的还是从别处“弄来”的车,只要是他看中想自己骑,最后都会改装喷成银色。而他骑着银色的车招摇过市,不是一次两次,稍微了解一些的人,都知道他对银色机车的爱有多深。
就在昨天晚上,陈许泽开着那辆喷成银色的机车去了顺星网吧。车停在网吧侧边,监控照不到的地方。阴影和光亮同时照在车上,像是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顺星网吧,是刘浩那群人的据点,只要有空,他们就会在那上网打游戏。
漆黑的凌晨,一辆心仪的车出现在眼前,离开时,刘浩老毛病又犯,一群人熟练地将机车轮胎下简易的锁撬开,系上皮绳,用自己的摩托拉着扬长而去。
一切顺理成章。
周窈看了几眼,将那张购买银色喷漆的小票轻轻一扯,撕成两半,再几下,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里。
陈许泽和别人不一样,他是个天才。
周窈很小就知道,他的思维方式、行为举止,一直和别人不太一样。别人在玩赛车的时候,他在改装遥控汽车,别人在放风筝的时候,他在研究如何用简易的几根塑料棍和发动机让十字形“飞行器”旋转升空。
刘浩藏车的废弃工厂一直没人知道,是他们那群人里某一个男生家停用许久的旧米厂。一直有传闻他们在干偷车的勾当,但没谁知道他们把偷来的车藏匿在那,所以这帮人一直逍遥法外。
而陈许泽的那辆轰雷X6,经他自己的手改装过很多次,最后一次,除了喷上银色的漆,同样也在内里增加了一个可以定位的小东西。
和邓佳语一起围堵陈许泽,带着人哄然大笑看好戏,并怂恿邓佳语亲上去,那时候,刘浩大概没有想到,面前的那个冷着脸像全世界都欠他钱的男生,内心的阴暗面,足以吞噬他们所有人。
……
周窈的房间里有一台电脑,不出门的时候,她喜欢待在电脑前浏览各种讯息。
门“叩叩”被敲了两下,她回头,陈许泽倚着门框,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来了?”
“阿姨让我来吃晚饭。”
周窈淡笑,“前面喝汤的食盒带回来了吗,我可不想再去你家拿一次。”
“带回来了。”
陈许泽说着,往里走了两步,周窈的身影将电脑遮住了大半。他一眼瞥去,能看到界面最下方的长条上,有一格写着“教育网专页”几个字。
周窈没有特意避开他,反而往旁边侧了侧,将视野让开。
“要检查一下吗?”
“不用了。”
周窈抬头看向站着的他,那双眼睛麋鹿一般,水盈盈亮着光。只有对着陈许泽,她才会有这种毫无防备的姿态和笑意。
“记得掩藏IP,进入内页也不要留下痕迹。”
“我知道。”周窈说,“没你想的那么傻,我很厉害的。”
陈许泽几不可察地笑了一下,手轻拍她的脑后,很快又收回,“也不想想是谁教你的。师傅面前谦虚一点。”
周窈笑笑没说话。
恰时,楼下传来周妈妈的喊声:“幺幺,十三——下来吃饭了!”
周窈朗声回:“好,马上来!”
将电脑网页一一关闭,关机以后,周窈起身,和静静等她的陈许泽一同下楼吃饭。
陈许泽走在前面,下了一阶楼梯,他回头特意叮嘱,“小心一点。”
周窈微微停住,浅笑,“没事,现在脚不疼,疼我会说的。”
……
两天节假结束,回到校园,懒散的氛围随着朗朗读书声散去。
江嘉树一大早就在和陈许泽讨论刘浩的事情。而另一桩“新闻”,很快引炸了校园舆论。
省里下来视察的教育组来了一趟学校,在中午的课结束之前,邓佳语被叫去校长办公室,而后,再没人见过她回班级。
直至下午,所有人都听到消息——邓佳语被退学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这两个小变态这一章没有吓到你们,请继续爱他们,拜托啦QAQ后面也会解释,为什么他们两个对幺幺的脚这件事这么在意,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第7章 绝张红中
“邓佳语被退学了?”
“活该!退得好!”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像邓佳语做坏事做的如此高调。她和刘浩等人本身就走得近,在欺负校内同学这件事上,仗着有刘浩这个靠山,不知道惹了多少事端。
警队的人在废米厂蹲点抓到他们一伙偷车倒卖的小贼时,邓佳语恰巧就在其中。她跑得快,没被逮住,然而随后,一封检举信出现在教育官网举报邮箱,里面附录了邓佳语自从初中二年级以后做过的大多恶事。
说来也不知该怎么形容,或许时候邓佳语对自己的“家事”足够信心,以往确实,不管她怎么捅娄子,她父母托关系都能给她摆平。
所以她从不知遮掩,像是把看不顺眼的低年级女生带进厕所,扇对方扇到流鼻血,然后以她为首的一群人便会笑嘻嘻地拍照留念,上传到空间或者是其他社交软件。
还有的时候,她们围堵那种看起来乖乖巧巧又毫无反手之力的好学生——她们最看这种人不顺眼,像是老师的尾巴,老师说什么都听,马屁至极。
于是趁老师顾不及这些“小马屁”的时候,她们就会把人堵进厕所,拳打脚踢,主要是扇耳光,一群人实施,另有一个人手持相机录下全过程。
血腥暴力的画面里,充斥着挨打的孩子的哭泣求饶,也满是她们畅快得意的笑声。
如果不是因为有陈许泽在,这一套,她们原本考虑过用在周窈身上。可惜她整日和陈许泽等人走在一起,几乎很少落单,目标太多,所以只能放弃。
江嘉树回家时还和父亲聊了这件事,校董成员里,有不少是他父亲年轻的旧相识,平时他有一点不规矩,就会被这帮“老朋友”们打小报告,没少挨罚。
这回说起邓佳语,江嘉树纳闷:“她家里不是挺厉害的吗,好像很有钱,又有势力,以前惹了那么多事,也没见把她怎么样——”
江父毫不留情训斥:“你怎么小小年纪满口这种话!不学好!他们家是什么烂根子家庭,你也跟着学?!”
“我只是说事实,她确实一直没被逮啊……”
江父舒了口气,平静道:“听你隔壁张叔说,他二姑是负责接待巡视组的。我们这本来是第一站,谁想到巡视组就接到这种恶性事件的举报。当然要重点处理。今年起原本就在严抓校园暴力这一项,省会上个两个中学发生这种事,就判了一桩未成年人恶性暴力事件。我们这刚好赶上了,按这里力度看,你们学校这个学生应该会从严处理。”
江嘉树想了想,问:“那举报信是谁写的啊?”
“谁知道。”江父道,“你们学校那个女孩子,不是说经常发些欺负人的照片和视频在网上,都是想现成的证据,还用别人特意去找?”
江父对这种人这种事十分看不上眼,端起茶杯,摇着头往房间走,嘴上叮嘱:“你可得给我皮紧着些,别学这些渣滓,要不然我剥了你的皮……”
……
邓佳语上传在空间和贴吧的那些照片以及视频,成了压死她自己这头骆驼的稻草。两天之内,邓佳语的父亲来了学校七八趟,每一次都无功而返,脸色晦暗。
学校这一次决定从重处理——开除,没有商量的余地。
班上的女生兴灾惹祸地讨论着,瞥见坐在位置上认真写作业的周窈,想问:“哎,周窈,你觉得……”
话说到一半就停住。原本是觉得,邓佳语把周窈曾经是个跛脚的事情宣扬地全校皆知,现在人人看到她,总时不时就会注意她的脚,等着她什么时候露出窘状。
要说周窈对邓佳语没有怨恨,她们大多是不信的。但看周窈的样子,镇定自若,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们一时又拿不准她心里对邓佳语究竟在意与否。
“算了,你看她那个样子,哪里像是会对这种事有兴趣啊?”
旁的女生提醒,原本想问的那个人只好打住,“也是,她眼里就只有书本,被邓佳语欺负到头上来了还这么镇定,我是真服了。”
周窈是个跛脚的事,在邓佳语被退学这件大八卦面前,冲击力淡了许多。
……
江嘉树坐在陈许泽前排的位置上,侧身面对他,“哎你看,得罪咱们的人一个一个都倒霉了,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陈许泽用铅笔在选择题正确答案上勾选圆圈,没理他。
江嘉树又道:“我挺好奇的,你对刘浩怎么看?”
陈许泽起身,“我去厕所。”临走前补充一句,“别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江嘉树只好去找其他几个狐朋狗友。聚在一快聊着聊着,说起先前陈许泽没回答的那个话题。
“我觉得许泽哪都好,就是性格太冷淡,容易让人欺负。”
“欺负?你开玩笑呢吧?谁敢欺负他啊!”
“他对什么都几乎没反应,情绪淡得空气一样,别人不就觉得他很好惹么?”
几个朋友觉得江嘉树形容的陈许泽和自己认知中的陈许泽出入实在太大,其中一个忍不住道:“你想多了吧。陈许泽明明是那种,你不惹他,他就不惹你,但是你惹他,他看心情,如果心情不好,你就完蛋了的类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