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Z219不用被关，是因为他已经有了思想和自我控制能力，像霍垚岁这样思想上完完全全还是一个依靠本能行事的丧尸，还是需要跟当初驯化Z219一样，使用一些特殊手段才行。
Z219最近特别不爽，不爽得见人就想上去咬两口，明明是没有表情的样子，眼神却凶恶得像是一只残暴的饕餮，仿佛张开血盆大口就能吞噬一切。
只有到了沉璎面前，他才会低眉顺眼地垂着头，温顺地求安慰求抚摸。
如果沉璎忙于手中的事务，没有及时给他安慰抚摸，那给他抽血的研究员就又倒霉了，要在他冷若冰霜又露骨嗜血的眼神瞪视下完成：消毒，扎针，抽血，拔针，止血等一系列突然变得异常艰难的操作，实在是煎熬。
抽完了日常的血样，Z219拒绝了研究员在自己手臂上按棉花的行为，任由那小小的一个针孔里流出一丝血来。
他娴熟地看向沉璎，眼神委屈巴巴。
然而沉璎忙于操作面板，教新来的霍垚岁一些简单的图形辨认，霍垚岁非常不耐烦，连连将桌上的积木扫落在地，同时还粗暴地拍打桌面，在桌子上留下了斑斑驳驳的抓痕，让沉璎非常头大。
当初她接手Z219，给Z219偷偷加课的时候，他已经表现出一些微弱的认知力了，所以比较好教学，不像现在的霍垚岁，完全没有开窍。
Z219望着沉璎目不转睛地看着玻璃箱里的霍垚岁，根本不曾注意到抽完了血的他，原本委屈地抿着的唇角渐渐平了，眉头越压越低，眼里暗潮涌动。
一旁的研究员正收拾着手中抽血用的器材，给他今天抽的血标上了时间记号。
要不是他感受到Z219身边气压越来越低了，真想哥们似地拍拍他的肩膀跟他说：“快走过去给她看你的伤口啊，再不给她看就要愈合了！”
但他到底是个怕死的，还是收拾好东西就溜了溜了。
她有别的尸了！还是当着他的面！
她怎么可以这么目不转睛全神贯注地盯着别的尸！
她会像当初对待他一样，温柔地对他笑吗？会耐心地一遍又一遍重复，一遍又一遍安慰，一遍又一遍鼓励吗？会得到满意的结果之后开心地抚摸他的脑袋吗？会给他也取一个意义深厚的名字吗？
还有里面那个猖狂得不行的小尸崽子，会像他一样，对她放下自己危险的利爪，合上自己咧开的利齿，信任她依赖她甚至离不开她吗？
甚至……甚至她会放心地把他带回自己的房间，信任地在他面前熟睡，任他啃着自己的樱桃小嘴和水蜜桃却什么都不知道吗？
想到那两个让自己回味无穷的水蜜桃，Z219觉得自己彻底忍不下去了，他现在只想直接进到玻璃箱里去，敲碎那个野丧尸的脑袋，一口气把他的脑浆喝个干净，让他没有命去勾引她！
以前的情敌都是些瓶瓶罐罐镊子刀，他忍了，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别的尸，占据了她所有的视线，这叫他怎么忍？
Z219抿紧唇朝沉璎走了过去，难得没有撒娇，而是冷静道：“让我进去试试。”
沉璎：“啊？”
Z219：“我有办法。”
沉璎略微思考三秒：“那好，我相信你，你进去试试吧。”
于是她操作面板，先后打开两道安全门，放他进去。
霍垚岁被固定在一张桌椅上，看到有人（丧尸）进来，本就不安分的手脚变得更加狂躁起来，嘴里不停的“吼吼”嘶吼着，看样子对自己的处境非常地不满。
Z219先是把掉在地上的积木盒和积木都捡了起来，放回到桌子上，眼看霍垚岁这熊孩尸又要把这些东西都扫落到地上，Z219抓住他的双手，一如当初初见时的那样，霸气地怒吼了一声。
刚刚还猖狂得不行的霍垚岁突然收敛了气焰，一改龇牙咧嘴的模样，缩回到了椅背上，不太服气地瞪着他。
Z219他真的很想直接敲碎他的脑袋，改善一下伙食，但一想到进来前她说她信任他，她现在也在外面望着他们，他就不敢肆意妄为了。
他不想让她失望。
Z219一手扶着积木盒，一手拿起一个正方体积木块，在霍垚岁的注视下，慢慢地把正方体积木块塞进了积木盒上正方形的那一个空隙里。
Z219演示着，把所有的积木都根据形状塞进了积木盒上相应的空隙里。
演示完毕，Z219把所有的积木块都拿出来，把其中一个递给霍垚岁。
霍垚岁懵懵懂懂地接过了积木块，抬头看看Z219冷漠的表情，又低头看看手中的积木，拿到鼻子前嗅了嗅，突然一呲牙一咧嘴，又干脆利落地把积木块扔了。
Z219额头青筋暴起，似乎隔着玻璃都感受到了外面女人的轻笑声。
他没有去管掉在地上的那块积木，又拿起桌上的另一块，拿在手中没有直接递给霍垚岁，而是在他脑袋上狠狠打了一下，给了他一记爆栗，然后才给他递积木。
霍垚岁明显地更烦躁起来，接过积木又扔到地上，嘶吼两声，看都没多看两眼。
Z219不动声色，又拿起一块积木，赏他一个爆栗，递给他。
霍垚岁夺过积木，咬一口，扔掉，再把嘴里的也呸呸吐出来。
Z219赏他两个爆栗，继续递积木。
等到桌上的积木都被扔到了地上，那就把它们都捡起来，继续刚刚的过程。
这样的两轮后，霍垚岁总算是有点开窍了，拿到积木后，看了看Z219的脸，看了看手中的积木，最后看着积木盒上的形状，顺利地塞了进去，三棱柱对三角形，塞对了。
又花了大半天的时间，霍垚岁能把所有的积木都顺利准确地塞到积木盒里了。
Z219从钢化玻璃箱里出来后，沉璎高兴地给了他一个拥抱。
“干得漂亮。”
Z219板得又深又沉的脸终于缓和下来，抱着她不肯放。
当晚，沉璎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霍垚焕，霍垚焕第二天就匆匆赶来了实验室，看到结果之后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仿佛已经看到了他的弟弟重新开口说话的那一天。
“太好了，认识你之前我真的从未想过，我弟弟除了终生呆在那个深深的地下室，啃食一些腐烂的尸体，还能有别的结局。”霍垚焕由衷道。
他看着沉璎沉静的侧脸，蓦然心生悸动，自然而然地接道：“实验室的伙食应该不好吧，走我带你去我那吃顿好的，反正我有车来来去去几分钟，很快的，不会耽误你的工作。在这样的世界里，我也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只能请你吃饭了。”
实验室的伙食确实不好，再加上最近一直很忙，沉璎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好好吃顿饭了，被他一说确实有点心动，基地长的伙食总不可能差吧？
“那好。”沉璎答应了，转而对Z219说道，“十二你就在实验室里看书吧，我去去就来。”
他现在肠胃还不能吃熟食，吃了很有可能会拉肚子，只能隔一段时间吃两只丧尸，每次吃完都要被沉璎嫌弃好久，漱口一万遍。
Z219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很快就低下头去重新埋首在自己手中的书里，藏起来自己眼里的阴翳。
他手边的书分别是《米勒麻醉学》、《现代临床麻醉学》、《麻醉药理学》……
第71章 横行末世的高智商丧尸
沉璎跟着霍垚焕又一次来到了他的住处，其实在他那里吃的饭菜也不算不上多少丰盛, 但确实是比实验室里的伙食要好许多。
或许沉璎真的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所以他半天都没有像以往那么冷漠难以接近了, 甚至有几分随和, 与沉璎一起坐在餐桌上时, 他反而是话多的那个。
他讲了许多自己与弟弟的往事，能看得出来他对他的弟弟确实感情深厚, 毕竟他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沉璎也很久没吃顿好的了, 此时虽然不至于狼吞虎咽，但还是吃相有点夸张。
霍垚焕还在不停地感谢她给了他希望。
沉璎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笑着跟他说没关系，现在还没有定论，晚点再谢也不迟，万一她什么都没做成岂不是很尴尬。
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若真一事无成她就不要想离开这个世界。
“你的鼻子……”霍垚焕突然顿住了, 有些惊诧地指了指她鼻子的下端，那里有一抹明显的鲜红, 正一点一点往外冒。
沉璎也若有所觉, 已经感觉到了有一股热流从自己的鼻子里往外流淌，她的指尖慢慢凑近在鼻底轻轻一触，一看, 满是红艳艳的血液，有点稀。
紧接着没有等沉璎有什么反应, 又有一大股热流涌上鼻头, 从鼻底冒出来, 她连忙用自己的手掌捂住鼻子，血淋淋的液体却汹涌地穿透她的五指指缝向外溢了出来，甚至又几滴到了桌子上。
滴答，赤艳鲜红。
这才反应过来的沉璎连忙把脑袋往后仰去，抬着那只满是鲜血的手不知所措。
比他更惊慌失措的是霍垚焕，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拿过一旁的纸巾递给她：“这是怎么了？是因为做实验太累了，每天睡得太晚了吗？”
沉璎忙接过他递来的纸巾，慌乱地擦了擦就手拿纸巾盖在她自己的鼻子下方。
她把头仰了起来，却感觉滚滚往外流淌的鼻血堵在她的鼻子里，难受得让她感觉像是溺了水，简直快要窒息。
实在没有办法，沉璎瞥见了一旁的垃圾桶，捂着鼻子跑了过去，低下头去，任由鼻血都流进垃圾桶里。
“你没事吧……”霍垚焕语气担忧地跟了过来。
好在这鼻血虽然来势汹涌，但其实至多也就这么一两汩，通通倒进垃圾桶之后，沉璎就不觉得难受了，只是她捂着鼻子抬起头来的样子是她平时少有的狼狈。
霍垚焕继续给她递纸巾，一改往日高傲冷漠看人都是睥睨着看的模样，竟有那么一点像个忧心忡忡的老妈子：“怎么流鼻血流得这么严重啊，你不要太有压力该休息还是要休息，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如果你把自己身体累垮了，疫苗的研制就没有希望了，克服病毒治愈丧尸也没有希望了，或许我们人类也就没有希望了。”
末日以来，他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专家，都是各个领域的顶尖人员。
但唯有她，创造出了实实在在的成果，虽然目前看来只是迈向成功的第一步，但也难能可贵。
至少她没有像曹志腾那样，制造了许多看似非常有用、效果夸张，但其实并不是关键的特效药剂，来混淆众人的视听，糊弄他和基地高层。
“我没事。”沉璎说着，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有些哭笑不得，“卫生间在哪？我清洗一下吧。”
霍垚焕给她指了指方向，沉璎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去，到卫生间里洗干净了的脸上和手上的鲜血。
再出来时已经不再显得那么狼狈了，唯有她衣襟前一点一点斑驳的鲜血，显示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沉璎看到了地上和桌面上自己留下的血迹，抱歉道：“实在是太不好意思，到你这里蹭饭还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有抹布吗我来擦吧……”
霍垚焕摆了摆手：“没关系，我接济了一个有三个孩子要养的母亲，让她专门在我这里打扫卫生以换取物资，留着让她来打扫吧。”
沉璎点点头也不再强行要求自己打倒，因为她失了不少血有点头晕，闭上眼虚虚地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霍垚焕立马伸长了手扶住她，一手搭在肩上一手扶在腰上：“你真的没事吗？看起来好像很严重……”
沉璎晃了晃头似乎有点清醒了，淡笑着道：“没事，可能真的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你赶紧把我送回去吧。”
“好我这就送你回去，实验室那边有好几个专门的医学专家，还是你找一个有空的给你看一看吧。”霍垚焕贴心地扶着她往外走，正好路过一个看起来年近四十、面容寡淡但看起来很亲切祥和的妇女。
霍垚焕对她道：“宁嫂，这里就麻烦你打扫一下了。”
宁嫂点。
沉璎仍然觉得有些愧疚：“不好意思啊给你添麻烦了。”
宁嫂一愣，对她笑了一下：“没事没事，我每天只干这么轻松的活就领着四人份的物资，我才是真的不好意思，谢谢你能让我多干些事。”说着，她又把他们两人送到了门口才回去打扫。
很快沉璎跟霍垚焕两人回到了实验室，车刚停下，Z219就走出来了。
沉璎下车，看到迎面走来的Z219有点惊讶，笑问：“十二，你等在门口吗？”
“嗯。”Z219应道，其实他是在里面听到了外面车远远驶来的声音，提前出来的。
沉璎还没有走近，Z219就闻到了她身上的血腥味，连忙又凑近，更仔细地闻了闻，脸色不佳声音低沉：“璎，流血了？”他闻出了那是她自己的血。
沉璎抬手揉了揉他伸过来的头：“没事，应该是累了，流了点鼻血。”
霍垚焕停下车走过来：“不是流了点，是流了很多。”说着他要去拉沉璎的胳膊，想把她赶紧拉进去。
Z219角突然拉起了沉璎的那只手，躲开了霍垚焕的动作。
“我牵着你走。”Z219道。
霍垚焕微微皱眉，总觉得这丧尸跟她也太亲近了些，但他很快隐藏了情绪，尴尬又不失自然地收起自己的手。
沉璎看了一眼自己被Z219拉起的手，对霍垚焕感激一笑：“谢谢你送我回来，已经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既然十二出来接我了，就不麻烦你再送我进去了。”
霍垚焕察觉到了Z219的视线，Z219站在沉璎的另一边，冷淡而又有些防卫地看着他，一如当初进了他办公室时的样子，只是当初是防卫他伤害她，现在却好像成了防卫他……觊觎她？
霍垚焕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既然沉璎都明说了，他也就咬了下唇没有强留，只叮嘱她最好找人看一下然后早点休息，就又回到车上开走了。
他走后，Z219拉着她关心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流鼻血了？很严重吗他好像特别关心你。”不太爱说话的他鲜少会有如此多话的时候。
沉璎很无奈：“真的没有事，只是流了点鼻血啊，很正常的，人太累或者上火了都会流鼻血。”
Z219相信了她的话：“那我赶紧抱你去休息。”
说罢，他熟练地把沉璎往自己身上揽，又想先把她打横抱起来，却一贴近她就闻到了她身上不寻常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