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娘娘上位记——子姮
时间:2018-08-15 07:30:07

  婪春被这直接的话语呛住,一时语结的干瞪眼。
  一个娘子说道:“也就婪春姐姐还能好言好语的同你讲话,我们才懒得搭理你这行为不端的荡.妇呢。”
  “既然懒得搭理,你搭理我做什么?闲的没事只能倒贴?”曲朝露的神色冷若寒冰,亦闪过一丝嘲弄,“我没你们这么闲,就不奉陪了。”
  说罢就走,毫不拖泥带水,留下婪春等人瞪着眼睛骂骂咧咧的望着她的背影。
  难听的言语顺着湖水飘进曲朝露的耳中,她仿若未闻。对婪春这些只会耍嘴皮子的人,不必浪费时间,任她们说去。她们除了嘴上过瘾,根本讨不到半分便宜。
  沿着湖底的小路徐徐走回家门口,曲朝露发现,在自己的宅院旁边,多了一座独院小屋。
  曲朝露走近那独院小屋,院门是敞开的,她瞧见蒲葵在院子里进进出出,像是在整理屋中的陈设器具。
  蒲葵瞧见曲朝露回来,粲然笑道:“曲姐姐。”
  曲朝露浅笑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曲姐姐快进来!”蒲葵忙到门口迎接曲朝露,引了她的手。
  曲朝露踏进院子里,四下看了看,又跟着蒲葵进屋,在不大的小屋里走了一圈,发觉这独门小院虽然不大,却是五脏俱全,恰好能给一个人安稳舒适的住下。
  曲朝露问蒲葵:“这是你的房子?”
  蒲葵点头:“是!曲姐姐我有地方住了,以后我和你做邻居。”
  望着蒲葵发自内心的粲然笑容,曲朝露仿佛也感到心头有那么一丝暖意,像烛火似的跳跃起来。她问蒲葵:“是你爹烧给你的吗?”
  蒲葵静了静,脸上的笑容落下,渐渐的像是堆起一个五味陈杂的表情:“我爹不在意我的,曲姐姐。这房子还有用的东西,都是我舅舅烧来的。文书司的邮差替我送到的时候,还带了我舅舅在我坟前说的话呢。”她停一停,笑得温暖又悲伤:“舅舅是除了我娘之外,待我最好的人,只是我平常不大能见到他。我爹瞒下了我的死,舅舅也是才知道的。他在我坟前对我说他来迟了,希望我去了下面能和我娘团圆,希望我们能含笑九泉。”
  蒲葵说着说着红了眼睛,失笑道:“可惜我娘已经转世了,我、我被困在鸳鸯湖里,没办法含笑九泉啊。”
  “小葵……”曲朝露心疼的望着她。
  蒲葵给了曲朝露一道令她安心的笑:“还好,我和曲姐姐作伴,日子也不会很难过的。曲姐姐,你、你不是还要带着我修炼吗?我随时都可以练起来的。”
  曲朝露笑了,蒲葵真是个心中自有阳光和温暖的女子,就算受着大起大落痛彻心扉,也依旧纯然美好。她像是怨戾丛生的鸳鸯湖里生出的一株雪白莲花,花瓣迎着太阳。曲朝露微笑:“你收拾好了就可以来我这边,我们既然是邻居,你便随时来做客。”
  告别蒲葵,曲朝露回到了家里。
  她从衣兜里取出一只其貌不扬的布袋,解开系带往外倒,倒出了一个藤椅,一张画架,以及一套作画的工具。
  这其貌不扬的布袋是个法器,能装很多东西进去。不知这等奇物是怎么流到地府的,总之曲朝露手里钱很多,便从鬼市买了它回来。
  她一边收拾画架等物,一边寻思着下一次该怎么接近严凉。
  对于严凉,曲朝露实在了解的太少,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应该多掌握些关于他的事。兵法里有句话是什么来着?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今自己是在和兵家的常胜将军博弈,更该准备充足。
  曲朝露决定去鬼市的消息通那里。
  再度踏入鬼市,曲朝露兜头披着风帽。青黑色的风帽和地府的颜色溶溶不分,将她一张脸遮了一半,只露出瑶鼻琼口,红唇皓齿。
  她站在贩卖消息的摊主面前,轻声道:“是我。”
  “你是……啊,是你啊。”摊主想起那天那个情绪失控的绝色女子抓着自己的手,逼着自己立刻去阳间打听一个叫曲昙华的人,“怎么,又要我现在去阳间吗?”
  “不,我想知道关于东平侯的事,越详细越好。”
  摊主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东平侯就是城隍爷,不禁表情晦涩:“身死不问生前事,你问的还是城隍爷,你居的什么心?”
  曲朝露拿出一沓纸钱,摆在他面前,“我想问你,东平侯一世忠良英名,却因涉嫌谋反,死在狱中。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摊主正要接下纸钱,闻言却双手一缩,仿佛纸钱是什么毒蛇猛兽,避之不及。
  “这位娘子,这事啊,我劝你别问,你就是知道了也没用。”
  曲朝露静静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摊主摆摆手:“这个磨我不推。”他指了指头顶,“有些事阳间的人议论会掉脑袋,你要我去阳间打听这事,是想让知情人都被抹了脖子下来,跟我们作伴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一路十八般武艺的撩下去。。。
 
 
第9章 惊鸿
  曲朝露凝眸,显然摊主的话里透着诡秘,严凉的死果然内情重重。
  就她所知的,东平侯府满门忠烈,严凉更是世人眼中精忠报国的义士,抵抗异族,铁骨铮铮。这样的人真会谋反吗?
  那些朝堂上的事,曲朝露不懂,唯一令她感到奇怪的就是严凉被咸祯帝封为城隍这事。
  咸祯帝的想法,到底不是世人能知道的,摊主对这些都讳莫如深。
  “那便打扰了。”曲朝露给摊主留下一张纸钱,转身离开,谁想没走几步就和岑陌迎面遇上。
  “露娘子?”岑陌迟疑的唤了声,怕自己认错人。
  曲朝露兜下风帽,露出满头玉片与簪花的点缀,她欠身:“见过武判官。”
  岑陌拱了拱手,视线越过她在后方那摊主身上掠了一番,问曲朝露:“露娘子打听侯爷做什么?”
  曲朝露仔细避开来往的人群,往一座房子下靠了靠:“您都听见了?”
  “是啊,你怎么想着打听侯爷的事了。我们死都死了,再说这些也无济于事。”岑陌停一停,语调里多了丝悲伤,“侯爷做了城隍,我做了武判官,有些事就是再不甘再不平,也已成定局,再提起来只会徒惹悲愤,无济于事,不如好好投身我们的新身份。”
  曲朝露微微凝眉:“不甘不平,徒惹悲愤……”莫非严凉和她一样,都是含冤惨死的?
  她苦笑:“不论如何,至少你们的新身份不算太糟,城隍爷更是高高在上。我却被逼得无路可走,不甘不平和悲愤难过都只能自己吞下,还要被鸳鸯湖里那些人整日的嘲讽。”
  “嘲讽?”岑陌想问为什么她会被嘲讽,问出口后才想起好像看过曲朝露的档案卷,她是偷人被夫家沉塘的。
  岑陌不免尴尬,想了想,道:“身死不问生前事,你们鸳鸯湖里,长舌妇真不少。”
  曲朝露道:“我还以为,您会和那些人一样看不起我。”
  岑陌笑道:“不会了,我自从追随侯爷起,总是忙得不可开交,如今更是,哪还有时间忖度别人都是怎么死的。换句话说,就算我和你们湖里那些人一个态度,也顶多说你一句就得了,做什么成天揪着不放。那就太无事生非了,是吧?”
  曲朝露不觉心暖:“多谢武判官。”欠一欠身,又听岑陌说道:“侯爷也是一样的,不会因为你生前的事而嫌恶你。”
  曲朝露有些诧异的望着岑陌,这怎么突然提到严凉了呢?
  “我瞧见侯爷带回去的那幅画了,他说是你画的。”岑陌笑着赞道,“露娘子的画工真是一等一的好,说句掏心窝的话,你的画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也难怪侯爷向你讨要收藏起来。”
  这样的赞许很能给人温暖和鼓励,曲朝露浅浅笑道:“您谬赞了,我的画工是我娘教的,可惜我不太用功,始终没学到我娘的真传。”
  大约是起风了,黑漆漆的树枝敲在鬼市一盏盏绿色的风灯上,“笃笃”轻响,如催人回家的鼓点。一阵风把曲朝露的风帽吹起,兜头罩下。她扶住风帽,免得视线被遮挡。
  岑陌仰头望着簌簌树枝,说道:“露娘子早些回去吧,我也得回城隍庙了,现在手头上总是事多的很,出来一趟也放松不了多久。”
  “好的,武判官慢走。”曲朝露双手交叠在腹前,恭送道,“多谢您开导朝露,愿您有过人的造化。”
  和岑陌的这段对话,让曲朝露对于前路多艰的畏惧,戛然而止。
  躺在床上静思的时候,她发觉自己不再担惊受怕于严凉对她究竟是什么态度,反倒是不能自主的想着那摊主讳莫如深的样子,以及岑陌的那句“不甘不平,已成定局,徒惹悲愤”。
  或许因为自己也是死的不甘不平,她控制不住的对严凉的前尘好奇。抚着被角,在枕头上翻来覆去,不禁魂游天外,想到了关于严凉的一桩轶事。
  豫京每逢上元佳节,全城的娘子都要投票选拔才貌双全的优秀郎君,冠以“豫京四公子”的名号。记得严凉连着几年都位居四公子的榜首,排第二的是他的好友凤翔节度使,第三第四倒是总在变化。
  曲朝露素来不爱凑这热闹,不过今年却去投了票,投给了刘亦贤,自然是因为他是自己的未婚夫。后来刘亦贤中选为第四,曲朝露还为他高兴。
  现在想来,那些事好似已过去许久,也是,都隔世了,能不久吗?
  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索性坐起身来,望着梳妆台上的那本黄历,动了动手指,招来一阵风,吹得黄历哗啦啦的翻过十几页。曲朝露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她的法术精进了些,可以使唤一两阵风了。
  她准备再度接近严凉。上次她等在他去忘川的路上,这次,曲朝露直接等在了忘川河边。
  忘川河边开满了彼岸花,曲朝露在花丛中缓缓步行。花海绵延辽阔,仿佛要延伸到天边去,怎么也走不完。
  她特意穿着白衣,在血红的花海中形成雪白的一点,如满林红梅中乍然开出的一支白梅,更衬得她明净而澄澈。
  严凉巡视完孟婆那边,走过彼岸花海,一眼就看见曲朝露盈然飘飘的背影。
  严凉唇角轻翘,又来了,他倒想看看,她是不是又冲着他来的。
  曲朝露通过风向感知到严凉朝她走近。她计算着两人间的距离,在距离恰到好处时,猛然转身看他,同时手指动了动,招来一阵风吹拂过自己。
  四目相对,严凉立即就明白她的确是冲着他来的,但目之所及,仍旧惊艳的能让他失神。
  不同于之前她的精心打扮,这次,她只着轻盈白衣,鸦鬓只坠一枝红珊瑚的双结如意钗,钗头珍珠颤颤而动,楚楚动人。
  风吹起她衣衫上的飘带,迤逦轻扬,灼烁生辉。她伫立在红海般的花丛里,像是被花丛捧出的一朵玉色晶莹的花朵,盈然招展,风姿眷眷。
  若只是这般回眸也就罢了,偏她红唇间衔着一支彼岸花,花蕊绽放如一条条妖艳的小蛇,在她的唇边起舞。
  严凉不免惊叹,原来满目繁华,只为衬得伊人遗世而在。
  他停在距离曲朝露不近不远的位置,两相遥望,他竟也是穿着白衣的。
  这些天曲朝露见严凉穿的都是一品王爵的官服,虽有昆仑巍峨之姿,却不免庄重刻板,不比眼下他穿着飘逸的白衫,有着风下松的青翠之姿,亦柔和了他通身戾气,显得无比俊秀高华。
  曲朝露同样有瞬间的失神,暗想,常年稳居“豫京四公子”之首的人,又怎能没有如此风仪。
  她取下唇边彼岸花,捏在手里,徐徐走向严凉。
  “请城隍爷安。”曲朝露嗓音轻柔,缓缓抬起手中花枝,送到严凉的面前,“朝露撷花一支,送与城隍爷。”
  严凉唇角勾起玩味的笑意:“为何送我花?”
  “城隍爷以为呢?”
  “我只见过男人给女人送花,却是没见过你这样的。”
  曲朝露微垂臻首,娇羞似不胜凉风:“郎君送花给心仪的娘子,是表达爱慕之情的;反之娘子送花给郎君,也是一样的心意。”
  严凉哼笑,不接她的花,只笑着打量她。
  他倒要看看,他不接茬,她怎么把这戏唱下去。
  曲朝露心里的确是尴尬的,但好在心态比上一次有进步,便又问道:“城隍爷为什么不接朝露的花,是觉得朝露不好吗?”
  严凉抱臂瞧着她。
  “还是城隍爷觉得朝露除了这张脸便一无是处。”
  严凉依旧不接茬。
  曲朝露黯然道:“看来,您是觉得我虚情假意了吧。”
  严凉终于接话了,似笑非笑:“你是不是虚情假意,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曲朝露,不久前我才提醒过你,不要再弄出这样的事,你却明知故犯。”
  曲朝露定定道:“我是明知故犯,那是因为我真心倾慕您,从我活着的时候便是如此。”
  “你活着的时候,不是有夫君吗?何来的倾慕于我。”
  曲朝露道:“城隍爷说的是,我有夫君,他是我的责任和归宿。但我的心我的感情却是不能控制的,我倾慕的是您,严将军。”
  严凉不得不佩服曲朝露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功力,她这般绝伦的姿容,再加之“表白”时殷切含情的眼神,足以让多少儿郎被打动被欺骗。就连他,尽管心中好笑不已,却也越发觉得自己若稍不注意,就会沦为她的裙下臣。
  严凉诡谲一笑:“口说无凭,你说你倾慕于我,可有凭据?”
  曲朝露快速在心头思量,接着脉脉一笑,突地凑近严凉,在他脸上啄了下。
  “这算不算凭据,城隍爷?”她笑得有几分得逞后的狡黠,“您没有躲开我,我心里很欢喜,这是否可以说明,在您心里,朝露也是不同于旁人的。”她将花枝再往前送了送,“那么朝露的心意,城隍爷愿意收下了吗?”
 
 
第10章 宣战
  她突如其来的亲吻,让严凉脑海中出现刹那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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