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紧紧锁定在其中一个溯行军身上,见它走到自己预估的斩杀地点, 她另一只手握紧了刀柄, 拔刀俯冲了出去, 锐利的白光一闪,只见那溯行军已头身分离, 化作一道黑雾消散于空气中。
从选中目标到斩杀目标,这一行云流水的流程不过三两秒,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快到天下斩杀了第二个溯行军,那些游荡在通道里的溯行军们才反应过来。
然而,你死我活的战斗胜利关键,往往就在这种时刻。等溯行军们准备拔刀围聚上来时,无论哪方面都慢了的它们已经被紧跟着天下冲上来的一期、药研他们解决了。
杀死面前这个背对着她的最后一个溯行军,天下一挥刀将本体收进刀鞘中,她抬头看向大家,“没受伤吧大家?”
出阵经验丰富的一期、药研他们怎么可能会被这连活动身体都嫌弱的溯行军给伤到呢, 反倒是出阵没几次的天下让他们觉得有些担心。
一期摇了摇头, 反问道:“你没受伤吧?”
“当然没有。”跟一期处久了, 熟稔了过后,天下便减少使用看起来过于疏离的敬语了,“既然没有大家都没有受伤,那就保持着这样的状态继续出发吧,大家都小心些别受伤了。”
药研、秋田等付丧神点了点头,跟上天下的脚步向大阪地下城更深处走去。
*
“小心!”一期解决掉面前的溯行军,转身就看见太刀·溯行军正高举着刀,刀刃朝下正打算偷袭它前面正在跟变成夜刀神的短刀缠斗的天下。
他一折身插入了两人身体中间的空隙,横抬起刀挡住了太刀·溯行军直直劈下的刀锋,两刀碰撞发出‘噔’的清脆响声。
天下没有回头,她趁着借着身材娇小、灵活一直骚扰着她的短刀·溯行军一瞬间分神的优势,一转手腕,将横劈的刀势向上一提,削铁如泥的刀刃甫一砍进骨头中,便将蛇骨整个切了开来。
断成两截的蛇骨化作黑雾消失在空气中,天下放下手,转头看向身后一期,而一期那里也正好结束了战斗。
“谢谢。”天下提着刀,胸口上下剧烈起伏着,他们已经从第一层杀到了第四十一层了,至少斩杀了数百敌人,因体力被快速消耗,她才没有察觉到刚刚那个站到她身后的敌刀。
一期抬了抬手,表示不必客气,“我们原地休息一下吧,再向前进军的话,大家都有点受不了了。”
其实这个大家里只包括了天下一人,因为代表恢复的誉牌一直在四把极化短刀之间流转着,天下和一期能坚持下到快要接近毛利所在的五十层前的四十一层也是非常了不起的。
当然,后者是因为习惯这种事了,前者则是全靠毅力支撑着。
“这……”天下拎着刀下意识的看向短刀们,只见接到一期眼色的极短们都配合的做出了一副极为疲倦的模样,她神色有些动容,“那我们就原地休息下吧,正好可以整理一下四十一层来的收获。”
满满都是土的通道里压根没有能坐下的地方,天下找个看起来较为干净的木柱子半倚了上去,还一边防备着柱子边的泥土蹭到自己身上,让本身就有些脏污的出阵服更加脏。
另一边,一期捂着手臂上被深色军装遮掩,才没有被发现的伤口靠在了离天下他们不远的柱子上。因皮肉被划开的疼痛,他微微拧起了眉头,唇也抿成了一线。
正在听天下和药研他们说话的秋田脸上表情逐渐变得疑惑起来,他动了动鼻子,不解的歪了歪头,迟疑的问道:“你们有受伤吗?”
天下和药研他们楞了楞,同样以疑惑的视线看向秋田。
“我……好像闻到了血腥味……?是我的错觉吗?”溯行军被击败后都是变成黑雾直接消失,并不存在血液这种物体。
一期捏着伤口的手一紧,没想到秋田鼻子居然会这么敏感,他不着痕迹的放下手,将手上沾染到的血在裤腿上擦了擦,摆出若无其事的表情。
他受到的只是小伤而已,他并不希望他们现在就发现,从而让他们产生担忧的心情。
秋田跟着药研他们面面相觑着,统一抬起头看向一脸茫然的天下,天下也意识到什么后,他们一起看向了站在不远处可疑的一句话都没有说的一期。
“请麻烦让我看一下你的胳膊。”天下目光钉在了一期无论再怎么遮掩,也遮掩不住破口,背在身后的手臂,强势的提出自己的要求。
“不……不必了吧,只是小伤,不严重的。”一期笑容有些不自然,僵硬的演技让只要明眼人看了就觉得不对。
“一期哥你受伤了吗?为什么不说出来?”秋田看着一期的手,皱了皱眉,“难道我们就不可信吗?为什么要逞强?”
他已经确认了血味就是从一期这里传出来的。
“不管严不严重,都要包扎下吧?”天下破天荒的强硬了自己的态度,她拉过一期的手,将他的袖子卷了上去,“要是没有及时处理,发炎了怎么办?”
血早就凝结成块,紧紧的黏在伤口和衣服上,天下略微有些粗暴的动作,使得一期不由得脸一白。
瞧见一期面色的天下顿了顿,再次低下头时,她放轻了手上的动作,轻柔的将伤口和裂开的衣服分了开来。
她手向旁边一摊,“药研,你有消毒水吗?还有绷带。”
无论是穿出阵服还是内番服,身上一定会携带急救包和医用剪刀来防止紧急情况的药研在包里翻了翻,拿出一罐泡着棉花的罐子,他从里面掏出一团棉花放到了天下手里。
还从未见过天下冷脸的一期见状默默的闭上了嘴巴,也不在推脱说自己伤口并不严重,无需担心的话。
“是刚刚救我的时候,伤到的吗?”天下轻抿着唇,擦拭着伤口附近凝固的血块,直到棉花被染红再也擦净不了血块,她才向药研伸出手,换下一块棉花。
一期低下头看着天下轻轻颤抖着的眼睫,略过瞧不见的眼眸,他一路向下顺着笔挺的鼻梁,滑落到微微抿着泛出比樱色还要深一些颜色的唇,最终视线又放到了她整张脸上。
他抬起没有被天下握住的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在她错愕的目光中微笑道:“那总不可能让你被伤到啊。”
天下愣住了,她昂起头久久地凝望着一期微笑着的脸,看着他表情从微笑到困惑,再到尴尬,最后演变成红着脸,视线到处游弋着不敢直视她的脸。
天下现在的心情有些微妙,她觉得她从未如此感觉到,她和一期真的是不一样的存在,明明……都是出自同一把刀,性格看起来也差不多,但是……她为什么觉得一期从根本上跟她完全不同?
还真是奇怪啊……
要不是她现在一手握着一期的手腕,一手拿着棉花,她真想捂住胸口,去静静感受这种玄妙又暖暖的感觉。
一期屈指挠了挠脸颊,窘迫的说道:“我的脸上是有什么吗?天下先生……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的脸?”他羞涩的连早就不用的敬称都嘣出来了。
天下眼底泛出笑意,她抬起手向他的脸庞摸去,声音里带着调侃和戏谑,“刚刚是没有,现在倒是有了。”
半捧着他的脸,天下拇指在他染到血迹的柔软脸颊上反复摩擦了两下,擦拭掉血后,她跟一期的视线不经意间碰到了一起。
天下怔了下,忽然意识到她现在的动作似乎有些暧昧和狎昵,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最后,一期和天下两人顶着红通通跟番茄似的脸呆愣在那儿。
博多推了一下眼镜,纠结的戳了戳药研的背,“你有没有觉得一期哥和天下姐他们两个有些奇怪to?”
“要不要?”秋田双手一握,做了个掰断的动作。
药研捏着下巴想了想,他摇了摇头,“不用了吧?”都是自家的哥哥姐姐,又不是别的刀派别有用心的家伙们,打断这种事应该……不需要吧?
完全无法读懂粟田口这三把极化短刀意思的太鼓钟左看看右看看一脸懵逼,他觉得自己被排挤了QAQ。
天下红着耳尖,若无其事的将挡住视线的刘海别到了耳后。她低下头继续处理着一期因回避的及时只是破了层皮,流血比较多看起来比较严重,实则问题不大的伤口。
一期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天下完全表露出内心活动的红红的耳尖,再看她努力佯装成无事发生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他忍耐了半响才将那声‘噗’咽回到肚子里。
不知道是不是只要是人都有这种奇怪的心理,本来很害羞,但是一旦看到别人比自己还害羞的模样,他本人也就不害羞了,还会觉得对方害羞的很可爱。
而一期便是这种心理,他盯着天下耳根上迟迟没有消退下去的绯红,抿着唇微微一笑,颇有些坏心眼的说道:“耳根,还是红的。”
天下呆了一下,她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耳朵,而后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被瞪了的一期脸上笑容扩大了,没想到天下居然这么容易害羞,一期觉得自己心里捉弄人的念头在蠢蠢欲动,迫不及待的想要展露出来了。
强压下心中奇怪的感觉,天下擦拭掉旁边的血痂,拿了块干净的棉花贴上伤口,正准备擦拭,她便听到了一期一时没忍住倒吸了口气。
“怎么了?”天下停下手上的动作。
“是酒精……”75%对伤口刺激真的是太大了,一期感觉伤口像是被火燎过一样,疼的他禁不住又吸了口凉气。
天下抬手嗅了嗅手中棉花的味道,刚才她一直都是在擦旁边的血,才没有注意到,这一闻果然闻到了一股刺鼻味道浓郁的酒精味,她转过头看向药研。
药研面色坦然,“谁让一期哥想瞒着伤,不跟我们说呢。”
一期闻言又心虚又愧疚,也就没有请求换一种消毒水了,点了点头让天下继续擦拭着。
消完毒,天下取过绷带,将一期的伤口密密匝匝的包裹了起来,最终她绑了个蝴蝶结,便站了起来拍了拍手,“好了,只要动作不要太大,伤口应该不会裂了,等回了本丸再好好的治疗下吧。别想着又不严重不需要浪费资源这种事,我会跟你一起去的。”
刀剑男士身体上受到的伤会反馈到本体上,同样的,本体受的伤会反馈到身体上。而人类普通的治疗手段只能将伤口止血,要想完全康复还得回本丸里到手入室好好的接受下治疗。
握住手腕,一期活动了两下手,苦笑道:“难道我像是那种会放着伤不管的人吗?”
天下没说话,但是眼神清清楚楚的表达出了‘看起来就像’的意思,看得一期一噎。
又休息了片刻,点完战利品后,天下等人便继续朝前走着。除却刀装的损失外,他们一路无伤的顺利下到了最后一层。
第29章 二十九振
越向地下深处走, 通道里的空气就越发潮湿,阴冷刺骨的冷空气顺着衣服的缝隙钻入他们的身体里,骨缝中, 冷得他们不由得抱着臂打了个寒颤。
只有橘黄色火光照亮,黑不见底的通道看起来像是匍匐在那儿,寻找着机会亮出獠牙狠狠地咬在猎物上的凶兽,看得让人心情猛地压抑、低沉了起来。
又剿灭了一波溯行军, 天下他们下到了五十层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 连交流都是靠眼神和手语。安静到连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里, 生存于漆黑的土层中的虫子爬过的声音都能听见。
五十层的敌人十分强大,像是机动比她和一期快的高速金枪、还有像是蜘蛛一样的胁差都是全靠练度非常高、数值无论从哪方面都比他们高的药研他们解决的, 而天下和一期都是专门解决那些强度跟5-4敌人差不多的普通刀。
不过就算如此,他们也逐渐支撑不住了,身上或多或少的出现了些伤口, 所幸都是些小伤口,放着不包扎也是不碍事的。
坐在时之政府提供的小马扎上,毛利托着腮帮,放空了大脑,紫藤色的眸子里仔细一看你会发现它毫无焦距,正虚虚的对着某个点,明眼人看了都知道他这是在发呆。
看着熟悉或者是不熟悉的付丧神们在他面前来回走动着,但最终都是抱着遗憾、失落大体一致的表情离开了, 毛利撇了撇嘴, 他才不想跟他们回去呢。
看到了某个他已经不下十次瞧见的熟稔身影上前, 毛利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一期的面容,他抿了抿唇,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有些失落。什么嘛,原来是一期哥啊……
因着这里有个时之政府造的旁人都看不见他的结界,毛利并不担心自己的身影会被一期发现,他看了看围在自己脚边的刀剑们,想了想,摸了把跟自己发色相近的青江递了出去。
“怎么样?”天下身姿挺拔站在灯火摇曳处,暧昧的火光将她身影吞噬的七七八八,有种光怪陆离之感。
一期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刀鞘,辨认出手里刀剑的身份,他无奈的笑了笑,“看来我的运气不太好呢,掉落的是笑面青江先生。”
待在结界里的毛利捂嘴偷偷笑了几声,带着点恶作剧成功的开心。
“这样吗?还请不要介意,我们下次再努力就好了。”天下提着刀走到一期的身边,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即使天下的安慰是发自内心的,一期也不免苦笑一声,他已经对自己这个只要有他在,在大阪地下城的弟弟们就绝对不会掉落的情况感到习惯了,还真是有些悲哀的习惯啊。
一期甚至还想着待会儿回本丸,要不要让另一位刀剑男士顶替他的位置来挖地,他记得毛利很喜欢小孩子的来着,届时审神者派来顶替他的如果是短刀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诶?天下姐……?”毛利愣愣的看着跟一期说话的天下的侧脸,大脑受到的刺激过大,让他呆愣到天下跟着一期走了都有一段距离后才反应过来。
“等一等!等等我!天下姐!”毛利下意识的伸出手,激动的向前走了一步,他一脚跨出了结界。
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她名字,天下回过头看去,光影憧憧,光晕模糊成圆,她还未看清唤她姓名之人,就被像个小炮仗一样猛地冲到她怀中的人撞的向后退了几步,幸好后面还有个一期扶着她的肩膀,她才没有被撞的跌倒在地。
“天下姐!”毛利紧紧地抱住了天下纤细紧实的腰肢,将脑袋埋在了充满了温暖熟悉味道的怀中。
天下低下头,表情一瞬间有些错愕,随后她抬起手隔着军帽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嗓音似水般柔软,“毛利,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