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看到了。
在火神想要冲上去的时候，他看见少年怀中有一道寒光闪过，他的潜意识让他及时制止了火神，那道寒光才消失。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管制一类的利刃。
太可怕了。
黑子面无表情在心中重复了一遍。
真的太可怕了。
第35章
好在回家有热腾腾的鸡翅在等着审神者，总算给了她一点安慰, 香取妈妈的手艺好到没话说, 桌上的话被他们扫荡地精光。
晚饭用完，审神者使了一个眼色, 示意药研和数珠丸回房，让他们暂时不要下来打扰。
两刃对视一眼，乖巧地起身离去。
审神者想跟母亲单独相处, 他们自然不会阻止。
像曾经的每个夜晚一样，少女收拾好餐盘, 端到水池前, 帮助母亲一起做家务。
这是她已许久未曾感受到的幸福时光，至少从她当上审神者以来，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母亲相处过。
“不去复习吗？”香取母亲并不是一个传统的霓虹的女人, 她在婚后依旧出去工作，努力为事业拼搏, 平时的家务有很多都是丈夫承担, 不过在丈夫需要加班时, 她也会为家庭付出, 照顾女儿。
在当年时空局想要把少女抓去做劳丁时, 也是她最后下了决定，压住香取爸爸的反抗, 支持了女儿的决定。
她极少干预少女的人生, 在确定她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之后。
“书在本丸时看的已经差不多了, 也不在乎这一两个晚上。”她抹上洗洁精, 用抹布擦拭每一处角落，“好久没这样跟你说说话了，等到回去后，又是好久才能见面。”
“没办法，这是你的工作啊。”女人笑得温柔，眼角的两处笑纹是那样的令人欢喜。
“药研这孩子看着很沉稳，听说你那儿还有好多像他一样的存在，有这些人帮助你，我也就放心了。”
“妈，不要说的这样慈爱，就算是药研，也是活了几百年的付丧神呢！”少女嘟着嘴反驳道，“不过也对呢，都是承蒙他们的关照。”
从最初的一窍不通，一点点摸索到现在的这个地步，这其中吃了多少苦，她从来都没说过。
她并不打算把那些不好的事告诉父母，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挫折，却可能让他们满心的担忧，她这个职业本就凶险，更不希望将这份痛苦带给别人。
譬如她腹间的这道伤疤。
“不过还好，都是些文职工作，跟你们那些整天处理文件的上班族差不多，不仅工资高，还有那么多养眼的刀陪伴，怎么想都很划算！”
“是吗……”香取妈妈喃喃自语。
她想起上次女儿回来时的疲惫，她住院时没有松过的眉头，以及她无意间触碰到的，那满手的老茧……
她想起了很多很多，最后还是一言不语。
“我知道的，我家炯炯一向很优秀！”她摸了摸少女的头，像小时候一样。
少女假装嫌弃地避开:“妈你注意点你手上还有泡呢！”
“你这臭丫头是嫌弃我来了？！”
“就是嫌弃怎么样！断我零花钱这一招已经没有用了！”
所有的黑暗，都被掩藏在了温馨之下，它将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消散。
第二天考试的内容也是审神者的强项，或者说是付丧神的强项更加适合，物吉的持运在此刻仿佛也显现出来，审神者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下笔如有神的快·感。
只是最后一道题所需要使用的是竖体，握着笔的审神者感到有些不自然，想了一会儿，她还是从笔袋里拿出一支软毛笔，提在手里书写了起来。
监考的老师一直转悠，突然发现了这一幕，停在少女的身边，饶有兴致地看着。
审神者的毛笔自然也是由歌仙一手教出，虽然已经由于年纪大没有打下良好的基础，只学了几分形体，糊弄糊弄现世的人还是没问题的。
歌仙常常遗憾感慨，若能审神者能继承风骨，那该有多好。
＃别想了，洗洗睡吧＃
成功在老师心中留下了多才多艺的形象，审神者美滋滋地收拾好了笔盒，随口向后面同学问道:“接下来考什么？”
反正数学已经考完了，她无所畏惧。
“应该是料理吧……”身后的女孩整理着自己的书本，“也不知道这次学校在想什么，居然把料理考试安排在现在，本来不是前几周就该弄掉的嘛……”
“料理啊……”审神者摸摸下巴，自从国中过后她还真没参加过此类的考试，她的料理水平虽说平常，这两年被付丧神也养废了不少，但做个小菜甜点应付一下应该没啥问题……
问题可大了！！！
审神者面色扭曲地撑着料理台，觉得自己这门功课恐怕及格无望。
她怎么也没想到，秀德料理考试居然是合作模式，还是用抽选的方式来决定合作对象。
有着一头原谅色毛发的高大少年站在她身边，双手环抱于胸前，他一动不动，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无波。
“绿间君……”审神者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双手，“待会儿……你别动，所有一切，放着我来。”
绿间真太郎推了推眼镜，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别看他平时有着不自觉的狂，关键时刻对自己的缺陷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他俩想的挺好，事实却不如此，为了防止一人包揽全活，帮助其他人取得成绩，料理考试的任务，特意安排了一个人绝不可能完成的分量。
审神者沉默了一会儿，把鸡蛋和面粉推过去:“打散鸡蛋，加水，揉成鸡蛋面团，能做到吗？”
绿间也知道少女给了他最简单的活，并无多话，挽起袖子开始干活。
“错了错了！敲蛋的时候磕一下就好！你直接把它磕散了！”
“打蛋是斜着打不是竖着搅！”
“在面粉中间挖一个坑再倒进去，不要直接倒在上面！”
“水水水！水加多了！！！”
……
看着眼前勉强成了模样的蛋糕，审神者沉默了。
她冷淡地斜了对方一眼，绿间脸皮一抽，转过了头不去看她的脸。
审神者无奈，挖出厚厚的一坨奶油，把凹凸不平的表面遮掩住，让它尽量看起来更漂亮一些。
端着蛋糕去给审核老师的时候，审神者又在内心疯狂呼唤自己的救世主。
[楠雄爸爸！！！救命啊！！！]
[你自己搞定。]
[拜托了！！！遇到个拖后腿的我真的没有办法啊！！！]
那边不再应答，手里的蛋糕也没任何变化，少女彻底绝望，心灰意冷地将它教给老师，等待不及格的判定。
审核老师切下一小块，切口就暴露了少女想要掩盖的真相，她皱了皱眉头，挖了一勺，塞进嘴里咀嚼。
“过了。”
“欸？”少女瞪大眼睛。
审核老师挥挥手:“你们过了，收拾收拾东西走吧！”
这真是一个意外之喜！
她决定了，放学之后马上去便利店给楠雄a梦买新出的咖啡果冻！
[我要你本丸那个烛台切做的。]
[好嘞！爸爸你说啥就是啥！]
美滋滋地收拾书包准备回去，绿间悄悄走到她身边，不自觉地推了推眼镜:“今天……抱歉了。”
“没关系，人都有自己不擅长的东西。”审神者摆摆手，“好在没出什么大错，如果真的要器材给弄坏了，那才叫麻烦。”
“……你知道我把器材弄坏过？”
“黄濑君曾经讲过。”审神者一点也不避讳，直接讲出真相，她还记得那个金发少年当初把这件事当笑话一样告诉她的情景，意外地映象深刻。
现在回想起来，他那张脸真是……太欠揍了。
“黄濑……”绿间咬着牙，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这笔账，他会记着的！
看着少女淡淡的神色，以及她这毫不避讳的态度，绿间一直以来的那种尴尬感终于消下去了些，他想了想，还是把那个消息告诉了少女:“明天考试结束后，海常要来打一场友谊赛，你……要来看吗？就当是邀请。”
随着黄濑身为模特的人气越来越高，这种友谊赛反而招来了大量的闲杂无关人士，因而各个学校之间有了默契，在海常来打比赛的时候，封闭场馆，不允许外人出入，绿间这样做，可谓是用自己的私权开后门了。
不管少女怎么想，但绿间记得她当初也算是喜欢篮球，有些时候就算不是黄濑上场看的也津津有味，两个强校间的比赛，她应该会比较有兴趣。
少女摇摇头，礼貌地拒绝:“明天我考试结束就要走了，怕是不能看到，抱歉。”
“你……要走？”
“嗯，我就是回来考场试，马上又要走了。”少女已经收拾好了书包，她站直身体，鞠躬告别，“那么绿间君，明天见。”
本以为当初老师只是开玩笑没想到竟是真的，绿间皱着眉头，一时间竟不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抽出看了一眼，刚刚提到的人名出现在眼前。
他沉默了一会儿，接起电话:“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那边传来爽朗的声音，一听就是极为性格开朗的人，“小绿间！明天不是要来你们学校嘛！可能会晚点到，你们学校有没有什么隐蔽点的地方让我进来！如果直接走大门的话我怕是连学校都进不去，你也知道，我……”
绿间摁掉了电话。
果然，还是直接宰了他吧。
第36章
在家里待着的最后一个晚上, 香取父母特意带了少女及两把刀出去采购，为本丸的其他刃准备礼物。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回时带的东西将会是来时的两倍。
根据药研和数珠丸的建议，他们采购了满满一大筐, 从短刀到薙刀, 无一遗漏, 付款的时候甚至直接叫了送货车, 给了地址让他们给搬回家。
药研和数珠丸才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女人的购买力，整整三个小时, 一直没停过, 审神者不是个喜欢逛街的性子, 去了万屋也是直奔目的地，现在碰到了香取妈妈，一男一女加两把刀全都只能当陪衬。
一次逛街下来, 只觉得比出阵还累刀。
将礼物一个个包好, 他们已经没有力气说话, 打了声招呼，就各自回房间睡觉。
第二天的两门功课，审神者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分数不会很高, 但一定会过, 考完之后，她松了一大口气, 活动活动筋骨, 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香取桑。”
突然听到有人喊她, 审神者抬头，黑发中分的男生站在她面前，脸上是悻悻的笑容。
噢对，差点还忘了这回事。
高尾忐忑不安地过了两天，发现对方并没有来找他麻烦，反而真在相当认真的准备考试。
昨天从绿间口中听到她将要离开的消息，终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打算过来问一些东西。
审神者是真忘了这回事，她的记性说好也不好，一旦忙了起来，偶尔也会忘了些不重要的事情。
不过对方竟然主动出现在面前，那就是自投罗网了。
“您是……高尾君吧。”她把双手置于腹间，“请问有什么事吗？”
“叫我高尾就好！”相当自来熟的搭话，“我听说，你是真酱的国中同学？”
“真……酱？”少女失笑，原来绿间君还有这么可爱的称呼吗？
“这是我对他的特称啦！”高尾不在意地说道，显然和绿间关系极好，“别看他表面上高冷，其实就是傲娇，我多磨两下他就没办法了！”
少女捂嘴轻笑，绿间蹭的累是她早就知道的事，不过现在从别人口中听到，倒别有一番滋味。
“是国中同学，但并非一个班。”审神者认真回答着，“我和绿间君不太熟悉，只是偶尔碰到过一二面，如果高尾君想向我打听什么事情，实在抱歉。”
“不是不是，小真的事情我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高尾大笑着否认。
这下反而审神者笑不出来，屁股往椅子后面挪了一点。
看不出来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么，请问高尾君想要做什么？”
“哦哦！差点忘了！”
高尾立刻挺直身板，神情严肃，正当审神者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时，他突然鞠了一个标准九十度的躬，大事喊道:“先前为戏弄你的事，我感到非常抱歉！！！”
他的态度诚恳，言词动人，既然这般有诚意地道歉，那么少女再提这件事的话，不免有点过于苛刻，就此作罢……
想得美！
审神者亦扬起自己标准弧度的笑容，八颗牙齿不多不少地露在外面:“那么高尾君，能够给我什么补偿吗？”
“欸？”高尾诧异抬头。
剧本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审神者笑得温柔，高尾这一套在她眼里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不知道已经经历了多少回。
可别忘记了，本丸还有个搞事鼻祖的存在呢。
对于鹤丸曾经犯下过的教训，审神者铭记在心，这种搞完事立刻认错并保证下次不会再犯的把戏，她已经吃腻了。
害羞或大度的女孩自然不好意思再与他多做纠缠，可是抱歉，审神者她两者都不是。
这次就轮到了高尾尴尬，不过机智的他马上找好了说词:“对！我正好要说，请务必给我这个机会来赔罪！”
审神者轻轻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