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川闲着无聊，坐在沙发上打了会儿斗地主后，收起手机问了问秦中临的感情进展。
秦中临想到最近的事情便心里开心，恨不得将这事告诉天下所有人。
他克制且压抑的告诉王晓川：“就是正常的进展，到年纪了就结婚。”
王晓川问：“她答应你的？女人的话就没一句能信的，明显是哄你，这你都信？”
秦中临冷笑：“只有你被女人哄吧。”
王晓川想到自己曾经被骗走的钱，瞬间很愤怒，发誓要让秦中临一起不痛快。
可秦中临头铁，风雨无阻的秀恩爱。
王晓川不信，问道：“你俩什么进度？牵过手了？”
秦中临说：“牵过了。”
“亲过嘴了？”
“嗯。”
“上过床了？”
秦中临冷冷的：“闭嘴。”
王晓川见状，凑过去说：“你俩又不是小孩子了，难道是不会？要不要哥哥送你点碟片，或者会所的贵宾卡？”
秦中临冷嗤了一声，正准备嘲讽王晓川。
房门被拍了一下。
王晓川颠颠儿的过去打开。
打开门，方草就在外头站着，她手上拿着药瓶，默然的看着王晓川。
王晓川问：“你来干嘛？——诶你怎么脸这么红？”
这房间的隔音并不算好。
方草在外头听了大半的对话，越听越不对劲，这才敲门打断了两人。
她知道小崽子的尿性，也知道王晓川的尿性，再聊下去怕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能聊出来。
不过罪魁祸首还是王晓川。
方草冷眼看着王晓川，十足平静地说道：“我觉得你还是睡在走廊上吧。”
省的带坏别人。
方草显然已经完全忘了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她给自己洗了脑，现在，她依旧全心全意的觉得秦中临是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
说完后，她没敢多留，又带着药瓶走了。
走廊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长又变淡。
秦中临在后面瞧着方草同手同脚的背影，总觉得心里特别痒。
他忍耐不住，问身边的王晓川：“方草姐姐很可爱吧？”
王晓川心想：可爱个鬼！
表面上说：“是是是，真他妈可爱。”
秦中临假装听不出王晓川的虚与委蛇，他温柔一笑，宣布：“我的。”
王晓川沉默半晌后骂：“你俩都神经病吧。”
秦中临面上依旧温柔客气，随即抬起尊手，准备关门将王晓川关在了门外，王晓川只好吓得大喊：“弟弟我错了！”
平静的夜晚就这么过去了。
各地的职业选手逐渐到达这个场地，大家从不同的国家而来，怀揣着同样的梦想。
方草见到了自己曾经的偶像，也见到了曾经被她视为对手的人，有的人依旧在打职业，有的人成了其他战队的后勤，有的则成了落寞或快乐的看客，陪伴亲朋好友过来找选手合照或是签名。
她曾经距离很遥远的那个梦，突然再次变得唾手可及，近的几乎就贴在她的眼睛正前方。
然而这次，是她自己放弃的。
方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暗想：可能这就是命吧。
又过了几天，全球赛正式开始了。
大楼的顶层成了灯管闪耀的舞台，所有的热闹与喧哗都留给了这一层的人们。
一条不长的大街上，瞬间拥满了无数电竞狂热粉，大家快步朝着大楼顶层进发。
XGB战队再次很幸运的抽到了A组。
上场之前，王晓川还请了专业的化妆师给几人化妆。
轮到秦中临的时候，化妆师惊讶的想伸手摸，被秦中临的眼神遏制住了。她询问道：“你底子太好了，想画个什么样的？”
秦中临看了眼方草，说：“不用画了。”
他拿起外设准备出去。
走了两步，又回到了方草的身边。
方草正坐在凳子上刷小黑盒，上头有赛事直播，虽然尚未开赛，但是已经搞出了一堆竞猜，还有网友热闹的评论。
不少人压得都是豪门战队，最多人期待的是上回ESL邀请赛中夺冠军的Nee战队。
这次的大赛主持是从dota转过来的名嘴，中国赛区的转播解说则依旧是孟晓宇几个人。
外头的灯光灭了又打开，屏幕上已经上映了陆续登场的队员。
门外东来催促秦中临：“该上场了。”
方草抬头，看到秦中临仍站在自己面前，便一同催了催：“怎么还不去？”
秦中临看着方草，说道：“姐姐，给我加点油吧。”
方草一时没懂这句话的意思。
她低头思索了两秒，站起身，踮起脚亲了一口秦中临。
“你努力点，干翻那群人。”方草放下羞耻心给秦中临加了油，顺便提醒，“可别哭着鼻子让我上场帮你。”
秦中临的嘴角泛起笑意，毫不收敛地说：“如你所愿。”
休息室里。
方草从刚刚自己出格的举动中挣脱出来，觉得自己真是变了。
她完全无法想象，自己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好像东来还在旁边看着吧……
方草连忙晃晃脑袋，打开电视直播转移注意力。
舞台上的比赛还未开始，光屏不断的投影出各个选手的模样，等到主持人的调侃结束，一群人选手已经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舞台的灯光被突然的打开，主持人介绍完几名官方解说之后，台上的灯才从周围到中心亮起。
方草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秦中临。
明明他身后就是几个金发蓝眼的老外，可不知为什么，这人就是特别的突出，不断吸引的别人的注意力。
同时，官方解说也注意到了秦中临。
LED光屏上照出了他的面孔。
解说略有些激动的说道：“这是来自亚洲区的选手，之前一直没有真人照片，而且似乎一向带着口罩进行比赛，这次竟然摘下来了！”
“非常惊喜，我看过他的比赛，就和他的脸一样让人难忘！”
“但是似乎并不怎么有名，网上虽然有他的相关评论，和其他亚洲区选手比起来，他就是个刚长出叶子的嫩苗罢了。”
方草听英文有些吃力，起来倒了杯水。
重新坐下来的时候，王晓川推开门进来了。
“你刚刚都和他们交代什么了？我怎么感觉替补快哭的样子。”方草抿了口热水问王晓川。
王晓川给自己顺了两口气，一块坐下来，傻逼兮兮地说：“当然是给他们加油啊。”
“怎么加的？”
“打得好发奖金，打得不好就扣工资，裁员，回家养猪。”
方草差点把热水灌进鼻子里。
她一时无话可说，好不容易才组织出语言来骂王晓川，拿手机戳他胳膊：“你特么是猪吧？这不是在给他们制造心理压力吗？”
王晓川不信：“有么？”
方草指了指电视屏幕：“自己看。”
果然，镜头扫过了XGB几人，除了秦中临外，另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尤其是小替补。
新来的替补明显不了解王晓川，把这事当真了，这会儿手都有些哆嗦。
而且似乎是因为压力太大，第一把，小替补跳早了，在开车和队友汇合，和提早开伞荡过去两个选择之间，他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他提早开伞，想飘到队友身边。
方草说：“凉了。”
王晓川紧张地默念：“得遵守《日内瓦公约啊》。”
然而比赛不会同情弱者，下面有人拿到枪的，见到替补开了伞，直接把人从空中打落。
王晓川叹了口气：“太残忍了。”
方草说：“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吧？都是你乱讲话，一会儿记得好好安慰，把心态稳住。”
王晓川点点头。
然后又解释：“我刚刚那样说，只是想活跃气氛。”
“活跃个锤子。”方草骂。
赛场已然瞬息万变。
王晓川跟着激动的喊了出来：“小胖杀人了！我弟也杀人了！二十分到手！”
方草说：“你冷静点，局势不太好。”
“哪里不好？”
“这个毒圈的话，周围都要过桥，如果旁边的药多，决定过来拼一把的话，胜率很低。”方草解释道，“毕竟附近两队都知道我们只剩三个人，四打三，肯定会想着搏一把。”
不光方草想到了这点，其他人也想到了这点。
秦中临催促说：“搜完赶紧走，周围的会摸过来。”
东来问：“药多少？我0，2，0。”
秦中临：“我就一个急救包。”
小胖：“我什么都没有。”
替补在语音里忍不住哭了起来：“对、对不起……”
秦中临被这哭声弄的有些焦躁，再加上对于胜利的渴望。
他没有选择稳扎稳打的打法，思考片刻后说：“算了，还是去收波快递吧，你们觉得怎么样？”
东来和小胖认同：“收啊！不然太难受了。”
毒圈刷过来了。
王晓川紧张的看着电视屏幕，没忍住问方草：“这样不跑能行吗？”
方草问：“要是你的话会怎么做？”
王晓川想了想：“先找车……不对，找车的话会被人崩掉的，应该直接跑，然后游过去。”
“但是他们身上没药。”直播看的是上帝视角，观战的角度在几个队伍之间来回切换，时不时的会切到秦中临身上。
因此方草知道，这把他们打得很艰难。
吃鸡就是这么个游戏，即便枪法再刚，有的时候也吃运气。
她能猜到秦中临在想什么。
无非就是拼运气，让自己状态好一点，去收快递。
可是这把秦中临的运气太差了。
他将对面当成了会“徒手一搏”的世界级选手，而实际上，对面的想法和王晓川一样，选择了不开车，偷偷的溜到河边游过去。
因此等秦中临他们发现附近人都跑进毒以后，已经比别的队晚了一分钟。
一分钟虽然不长，对于没有药的人来说，太致命了。
于是他们被毒死在了毒圈里。
第一局，他们只拿了20分，并且由于死的太早，没有总名次的额外加分。
在A组的总排名中，位列19名。
王晓川笑不出来，他盯着屏幕，又扭头盯方草：“我擦……是我的锅吗？是我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吗？”
方草忙说：“冷静点，还有两把呢。”
不过剩下两把，可能好不到哪里去。
方草想了想又说：“一会儿你安慰替补，我安慰你弟。”
王晓川站起来正想说话。
方草补充道：“别担心我，我安慰你弟很有一套的，交给我。”
第44章 帮帮我吧
第一场结束之后, 换成B组进行比赛，电视机上换了两名主持人继续维持气氛。
四个人带着外设，黑着脸走进休息室。
小替补看了眼王晓川, 半句话都不敢说，立马低头，将键盘放在了桌子上, 膝盖一软, 差点跪下。
王晓川连忙跑过扶着他说：“哎我之前那个都是玩笑话，你别放心上, 我不会辞退你的。”
小替补摇摇头，一声不吭。
方草把秦中临拉了过来，支着下巴问道：“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秦中临抿嘴说：“不太好。”
“第一次被吊打成这样？”
秦中临面色铁青：“姐姐，别刺激我了。”
“但是你输了是事实，不跑毒, 想着收快递，这个骚操作是你指挥的吧？”
秦中临无奈, 点点头承认。
方草又问：“让替补飞过去和你们汇合, 是谁的主意？”
秦中临沉默了会儿：“他自己的。”
“你劝过了？”
“没有。”
方草并不意外，一脸深沉的看着秦中临。
秦中临垂下眸子，微微的叹了口气，又抬眸看方草, 说道：“姐姐，我不是很明白。”
他很清楚自己的缺点，也明白自己的优势。
他将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可正是因为太清楚了，他反而陷入了迷茫。
“明明玩游戏是为了让我觉得开心，但为什么，我最近觉得玩的好累。”
方草看着他问：“你为了什么参加比赛的？”
秦中临淡淡的说：“你。”
方草无言以对，发觉自己问了句废话。
断续的哭声中，两人彼此沉默了会儿。
此时B组的比赛已经开始，电视的背景音乐显得过分嘈杂。
王晓川把电视音量关小了点。
他那里，小替补带着哭泣的声音传来：“我、我退队，让小姐姐上吧，我不行……”
王晓川安慰了半天，只有这个效果，暴躁的要跳起来。
他抓过小胖说：“你赶紧劝劝人，别吃薯片了！”
小胖满脸阴郁的看向王晓川，弱弱的说：“老板，我也没打好……我没法安慰人……”
东来看了眼手机屏幕，无力地把手机摔到了沙发上。
替补瞧见了，捂着头闷声说：“现在肯定都在骂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