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村过两日便是他们那一年一度的香脂大会, 极其新奇,你们倒是可以去看个热闹!”
凝香村是离古道派最近的一个村落,四面环山,唯有一条羊肠小道可进入其内,钟彩四人早早便准备前往, 沿路钟彩还贴心地给每人发了神行符,以此来加快速度。
那次课后,钟彩便去询问那夜繁纸条上说的“有事相谈”,但夜繁却有些欲言又止, 最后只说等这次实战任务后, 再详谈。
而此时,钟彩看了眼立在村口的龟纹石上醒目地刻有凝香村三个大字,纳闷道——
“是这里,没错啊!”
四人互看了一眼,眼神均带着疑问,方敏学是他们路上选的此次任务的队长, 他起了个头——
“朱长老说, 这个任务是凝香村的村长委托的, 不如我们先去寻一寻村长吧!”
其他三人听后,均附和地点点头。
于是一行四人便进入了那凝香村。
凝香村同凡间村落差别不大,都是普通的茅草屋顶土墙房子,钟彩四人先就近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门,但却没有任何反应, 其后钟彩四人用神识探测,也没有任何发现。
夜繁眼色一沉,突然说了声——
“得罪了!”
话毕,一道灵光便袭上那户人家的大门!
做完这一切后,淡淡地对钟彩三人道——
“走吧!进去看看便知!”
而当四人入门之后,搜索了每个屋子,均没有发现有村民在这里,而且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并且很奇怪的是,饭桌上还有前几日的剩饭剩菜,此时因为在空气中暴露太久,让整个屋子充盈着一股酸臭味。
待四人把整个村落全部扫荡完后,还是没发现任何一个村民,而且情况都同第一户人家差不多,整个村落居然成了个空村。
此时,四人汇聚在凝香村村里最大的一棵老槐树下,面色均有些凝重!
主持说话的还是方敏学——
“大家都来说说自己的想法吧。”
其实本来以方敏学的惰性,不会是想当队长这个统领的人,但段和景同那夜繁明显不对付,一路上大眼瞪小眼,钟彩又是个完全零经验的新人,最后还是得自己接过这活,不过这活还真不好干,比如——
“我觉得……”段和景和夜繁异口同声道。
然后二人同时顿住,眼神紧瞅着对方,内里好像有电光火石扫过,那模样似乎都是等待对方先开口。
一时,四人无言。
这种情况这一路上发生了无数次,段和景和夜繁两人本就有些矛盾,以前是段和景总挑衅,夜繁也不算接招,只是大多置之不理,但在成绩上,夜繁每次都输给段和景,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而这次出来做任务,也不知夜繁怎么一改平日的作风,居然也同那段和景正面刚上了。
方敏学看着较劲的两人,叹了口气,转头对钟彩道——
“云师弟,还是你先说吧。”
方敏学的话飘入了段和景和夜繁的耳里,他二人同时放弃了眼神交流,转而均直勾勾地望向钟彩。
钟彩看着眼巴巴瞅着她的三张脸,她整理了下思路,小脸难得严肃道——
“方师兄,夜师兄,段师兄,我认为此地的村民应该是转移到某个地方了!而且走得十分匆忙!”
钟彩大致说了下她的分析,先前他们进入的每一户人家,均没有任何打斗痕迹,灵石却全都不见了,衣柜里的衣服四季也都少了些,腌菜和肉脯也少了很多,厨房还有大量做面饼的痕迹,但他们却没有发现房子里有面饼,这便能说明村民们应该是带了灵石、衣物和食物离开此地了,而且还走得十分匆忙,连剩饭剩菜都没来得及收拾,便撤离了此地。
钟彩接着补充道——
“显然村民们知道即将要离开凝香村,却不知什么原因,居然需要提前离开!”
方敏学听完钟彩的分析后,又沉吟了片刻,看向段和景和夜繁,道——
“你们二人呢?”
“我同云师弟想的一样。”段和景和夜繁再次异口同声道。
二人说完,又同时递给了对方一个嫌弃的眼神,那意思好似,干嘛学我说话!
方敏学看着对峙的两人,有些头疼,这个任务能不能快点结束啊!好不想跟这两人待在一起!我不过是睡个觉,朱长老至于惩罚我来带两个熊孩子吗?!
方敏学眼角一抽,还是兜回正题说道——
“既然大家都赞成云师弟的想法,那现在村民消失的问题差不多有了结果,看那饭菜坏的程度,他们走了不过三日,而我们来时,沿路并没有见到任何行进脚印,而且通往这凝香村的路只有那条羊肠小道,他们也不能从别的路走,如此,便只有一个结论!”
方敏学收起了惯有的笑容,有些严肃地看向凝香村后面的大山。
钟彩四人到达凝香村时,已近黄昏,夜里入山,难保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所以,方敏学便建议他们四人先在凝香村里休息一晚,明日再行入山。
于是,四人随意找了一户人家入住,钟彩由于受元正长老影响,在口腹之欲上不曾亏待,已经好久不吃辟谷丹,一直以灵食代之。
这一路上,其他三人似乎都吃过辟谷丹,均忙着赶路,她也没好意思说停下来吃东西,而此时,她腹中早已□□,钟彩想着四人这是第一次一起做任务,倒也没藏着,把元正长老做的美食拿了一些出来,准备跟大家分享。
所以,当钟彩摆满了一堆珍馐美食后,连常年面瘫的夜繁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方敏学早就食指大动,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夜繁同钟彩在分班考试中,也算稍微熟悉了些,在钟彩相邀后,也没扭捏便坐下了。
而段和景听了钟彩的话,却莫名耳根有些红了,但也同样乖巧坐下了。
方敏学吃了两口后,表情甚是愉悦,但其后脸上带了点遗憾道——
“美食当前,却无美酒可配,实乃憾事!”
方敏学在他们四人中,年龄最大,早已尝过酒的滋味。
而其他三人还是个青葱小萝卜头,倒是未饮过酒,尤其钟彩还是个姑娘,更是不知道酒的滋味了。
钟彩想起小时候钟爹爹喝酒时,传来的辛辣呛味,有些怀疑道——
“酒真有那么好吗?”
方敏学又夹了一口菜,细细品味道——
“凡间域有一句话,‘皇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你说这喝酒算不算是个好事?”
钟彩虽不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也能明白,喝酒好像是一件挺不错的事。
方敏学看着钟彩眼里闪过一丝向往,接着补充道——
“不过,我最喜欢的倒不是酩酊大醉,而是似醉微醺的状态,快活似神仙!”
最后一句话,戳到了钟彩的内心,钟彩满目憧憬,她也想体验一把如神仙一般快活的感觉。
就在二人交谈之时,段和景突然把一物重重落在饭桌上。
方敏学和钟彩听到声响,立马回头,却见桌上居然出现了一坛封好的酒。
其封条上赫赫写着岭花二字,而一旁的段和景眼神不敢同钟彩接触,只盯着眼前的酒坛子,声音有些僵硬,但还是有礼道——
“这是岭花楼最出名的七宝梅子酒,算是答谢你这顿饭菜。”
岭花楼的七宝梅子酒,同灵猪肘一般,是岭花楼的另一道特色,但因制作工艺极其复杂,一月只卖一坛,十分难得,不比钟彩那个酒盲,毫不知情,方敏学是有些吃惊,也不知这段和景是如何而得,关键是,还愿意拿出来分享。
正当方敏学惊讶时,钟彩倒是一把抱起了那个酒坛子,眼神晶亮地兴奋道——
“谢过段师兄慷慨,既然有酒了,不如今晚我们就试试?”
方敏学被钟彩的话岔了思路,先是点点头,最后,似乎想到什么,又叹了口气道——
“酒是好酒,可是我们没有好的装酒器皿,倒是要委屈它了,这味道恐怕也要打上一些折扣!”
钟彩好奇道——
“这喝酒还有这么多讲究?!”
方敏学拍了拍酒坛子,看着钟彩充满新奇的小脸,忍不住讲解道——
“那可不,给你们说几个例子,葡萄美酒夜光杯,葡萄本色如艳红,男子若饮,稍显女气,但盛入那夜光杯,酒色便如鲜血,饮酒如饮血,可不豪气,再说说凡间那关外白酒,酒味极烈,只是香味难免不足,如果配上那犀角杯盛之,方增酒香。”
钟彩又发问道——
“那这七宝梅子酒最好配什么酒杯呢?”
方敏学正待开口,却见那夜繁往饭桌上一铺,神色淡然道——
“冰灵白玉杯。”
冰灵白玉杯,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比它更适合七宝梅子酒的器皿了,七宝梅子酒色泽如茶,白玉为底,酒色则仿若琥珀,且这冰灵白玉杯,是用冰灵白玉所制,而冰灵白玉是产自极寒之地的万尺之下,所以冰灵白玉杯自带寒气,用冰灵白玉杯盛七宝梅子酒,七宝梅子酒会加持冰冻效果,凉意入心。
冰灵白玉杯虽只是一个盛酒的器皿,但世间仅存甚少,只因冰灵白玉是一道极佳的冰属性炼器材料,所以极少会有人把冰灵白玉做成酒杯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而仅存的冰灵白玉杯价值便颇高,根本不能以灵石来估算。
方敏学此时的惊讶更甚,虽他早就知道夜繁身家颇厚,但没想到连这些奇巧的玩意,他也会有。
而段和景却有些郁闷,夜繁这什么意思,他这边刚掏出七宝梅子酒,他那厢就铺上冰灵白玉杯,以前也不见他如此跟我攀比?!
段和景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夜繁,莫非他也……
莫非他也想跟云仲拜把子!
分班考试结束后,段和景仔细想了想这几日他面对云仲的不对劲,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对那云仲一见如故!想同他拜把子!
想通后,他当下轻松了不少,这一路他也在偷偷观察云仲,想与之交好,再谈拜把子的事,只是他一靠近云仲,心跳便不自觉加快,导致这一路他同云仲都没怎么说过话,段和景不由感到一丝挫败。
而方才,段和景看到钟彩对喝酒目露向往,想到自己储物袋里有一坛他花了上千块灵石买到的七宝梅子酒,心下一动,眼下,这可不是一个大好的交好云仲的机会吗?这七宝梅子酒是卫真真央他带的,本想着回头找人给她带过去,但如今,既然云仲想喝,也就借花献佛了,卫姐姐那,等他这次实战任务完事后,回去再补买一坛便是了。
果然,钟彩看到那七宝梅子酒,两眼冒光,同时她看向段和景的目光,让他很是受用。
可现在,如果夜繁也想同云仲拜把子,那到时候他也同云仲拜了把子,那不就等同于他段和景同他的死对头夜繁也间接拜了把子。
段和景一想到这个噩耗,不由嘴角抽了抽。
夜繁可不知道段和景的思绪已经发展到一个诡异的方向了,他只是看云仲想喝酒,而他恰巧有酒杯,就拿出来了而已,不过,他先前想同云仲说的事,被这次实战任务打断了,看来现在只能先完成任务再谈此事。
要说四人当中,心思最轻松的,当属钟彩了。
钟彩看着酒也有了,酒杯也有了,兴奋地当下就想试一试。
而四人当中,也就方敏学有点喝酒经验,所以开坛这个光荣的任务,当然是交给方敏学了。
方敏学分别给四个冰灵白玉杯倒满八分酒后,收了收手势,把酒杯推给了另外三人,自己也执起一杯,道——
“这第一杯,庆祝我们四人能聚在一起!这相聚就是缘分!”
“呵呵,孽缘!”段和景和夜繁又异口同声道。
话毕,二人对视了一眼,眼里又有火光闪动。
钟彩看了看段和景,又看了看夜繁,打着圆场道——
“孽缘也是缘分的一种嘛!来来来!干了这杯!”
说完,领头一下子就饮下了!
方敏学一惊,他还没来得及阻止,钟彩便一饮而尽!
学着钟彩的动作,段和景和夜繁不遑多让,同样一饮而尽。
“喂,我说……”方敏学脸色着急道。
回应他的是“哐当”两声巨响,瞬间,段和景和夜繁就躺倒在桌上。
而钟彩则保持着仰头的动作不动。
方敏学扶了扶额,他就是说慢了句,这七宝梅子酒酒劲大,得一小口小口喝。
不过这三人酒量也不怎么样嘛,居然一杯倒!
方敏学正想着时,突然听到一声雀跃——
“方师兄,这七宝梅子酒简直太好喝了!酸酸甜甜甚得我心,我还要再喝一杯!”
说完,钟彩还舔了舔嘴角,不放过一丁点的美酒。
而她却正对上目瞪口呆地方敏学!
“咦,段师兄和夜师兄怎么都躺桌上了?”钟彩奇怪地问道。
方敏学这才回神,看着钟彩对的眼神有些奇怪,支支吾吾道——
“他们可能是困了,先不说他们,你有没有感觉头晕?或者目眩?或者浑身发软?”
钟彩不解,但她还是老实地摇摇头,同时再次把酒杯伸向方敏学面前,兴高采烈道——
“方师兄,这七宝梅子酒太好喝了!麻烦你再给我来一杯。”
方敏学眉眼一抽,但还是顺从地给她再倒了一杯,正当他想提醒钟彩喝七宝梅子酒的正确方式时——
“云师弟,我说……”
却见钟彩又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神色清明,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道——
“方师兄,你要说什么?”
方敏学一噎,然后瞬间摇了摇头,故作淡定道——
“没事没事!你喝开心就好!”
钟彩一听这话,更是放开怀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