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程若芷沉吟。
人、鬼、妖、兽、魔、仙，莫非天道是有意让这几类互相猜疑、产生矛盾，借以彼此制衡？
想不通的程若芷又拿这个问题问周启源，周启源摇头，“卜算不出。你我都在天道庇佑之下，怎能推断出天道的意图来？”
“算不出就算不出了，还给自己找借口。”小白处理完妖修和兽潮的事情，撅着嘴反驳周启源，又向程若芷邀功，“姐姐，我是不是很厉害？”
卖萌撒娇～好像刚才对着妖修们威逼利诱的那个人，并不是他一样。
“厉害，小白最厉害了。”程若芷笑着赞了一句。
小白又趁着程若芷不注意，斜颦着嘲讽地看了周启源一眼。
然后便欢欢喜喜地变成小白狐，跳进程若芷的怀里，“姐姐，我们去程家吗？”
程若芷撸着如云一样柔软的毛，心情极好地连连点头。
只是这好心情持续地并不久。
待一路疾行，看到程家门口的白幡时，程若芷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系统提示：子任务——帮助程家顺利安全迁徙部分内容失败。失败原因：检测到程家重要人物伤亡。】
【系统提示：子任务更正为——助程家食修扬名水云界，成为水云界第一修仙家族。成功奖励：到科技位面中古时代水蓝星半日游。】
程若芷满怀希望地询问系统，“这半日，指的是12小时吧？”
系统冷冷地，难得给了让程若芷稍微宽慰下的答案，“你家那边一日不是24小时啊？以后不要问我这么蠢的问题好吗？看你近来表现不错，还以为你变聪明了！”
程若芷这才放下心来。
毕竟，口语中的半天，有时候就指的是几个小时而已。
她气冲冲地奔向灵堂，想知道在她的庇佑之下，到底是谁还不小心挂掉了——整个梓州城她都护住了，这个人真是命惨！还连累她！
答案揭晓了。
程家家主看到她，哭哭啼啼地，“老祖。兄长他，他以身殉道了！唔唔唔，老祖……”
鬼什么以身殉道！
程若芷仔细问来，才知道事情始末。
那个程家家主的兄长，不是御兽门的大师兄嘛。大家都以为这位大师兄远游去了，其实他一直在关注着御兽门的情形。他进阶元婴失败的原因，不是其他，而是爱而不能、求而不得。
他爱上了御兽门的代掌门，就是那天夜探御兽门被程若芷搜魂了的那位。也是用诱兽法阵试图搞事情的那位。
大师兄不能看着爱人犯错啊，于是终于忍不住现出身形，想要劝说代掌门一番。
谁知道两人争执间，突然发现了对方彼此的心意。然而此时，兽潮发生了，而且是不按照代掌门意思地发生了。
固然有些兽潮冲击了万冥宗，但还有些兽潮，竟然也开始袭击御兽门。
情急之下，代掌门决定以身殉道，自己跳入诱兽阵，屏退门中弟子，想要与兽潮同归于尽。
大师兄不能让爱人挂掉啊。于是他也跳入法阵中，仗着修为比爱人高，将爱人藏在一旁，自己挂掉了。
而那代掌门虽然受了重伤，修为境界下降，却保住了性命。
“老祖啊，这都是坊间传言。不可信啊。”程家家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程若芷哭诉，犹如被别人欺负后找到了家长的小盆友。
程若芷看着披麻戴孝跪在灵堂前木然烧纸、神情悲痛、看起来随时要晕倒的御兽门代掌门，冷笑一声。
你们水云界的修士真会玩！情啊爱的，各个把别人的性命当成什么了？复仇的工具、随时可以拿捏的玩意儿？
只要修为高，有能力有想法有欲想，就动辄折腾兽潮、折腾低阶修士和凡人的性命？谁给你们的权利？
最底层的凡人，如果家族中没有修士，没有上升通道，甚至连吃饱饭都不容易。
程若芷想起最初穿越而来艰难的时光，想起饿起来偷吃窗户纸上浆糊、灯盏中桐油的招娣，想起因为十两银子要被卖给六十多岁鳏夫冲喜的二丫，想起差点死于齐悠之、吴慧芸剑下，死于万冥宗金丹修士刀下的自己。
既然天地不仁，那么就由我来重新建造水云界的秩序吧！
让修士的权利受到限制，让底层的凡人也能有上升通道。
让水云界更加公平、正义，让每个人都能有权利、有机会吃到好吃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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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若芷说到做到。
第一步，她便是要建造一套全水云界互联的灵力系统，自然是仿造现代社会的电力系统。
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那帮修士之所以各种狂酷拽，不就是因为他们可以动用灵力，获取更大的力量——而凡人如同蝼蚁吗？
如果凡人通过努力，也能使用灵力，让自己的生活获得便利，那么一切又会怎样呢？
她与万仙城的女城主，达成了协议，共同建造这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修真界灵力系统。
只是，灵力系统的建成，并不容易。
首先，她招不到可以帮她干活的技术人员——凡人的潜在技术爱好狂热者还能找到，而修士则都不肯参与。
而即使是作为合作方的万仙城女城主，也只肯出灵石。
谁会主动往自己头上脚上戴镣铐呢？被招来的阵法大能们，都不傻——就算知道眼前的程若芷或许真的能做成这套灵力系统，可是干嘛要帮助她提前实现这一切呢？
既然都不肯上，那我就自己来啊——程若芷一边助程家食修扬名水云界，一边苦逼地学习阵法与炼器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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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界程家的食修，与沧云界程家，果然是同出一脉。
都是以食物疗效为第一位，味道就……一言难尽。
固然，他们有祖上传下来的祛除灵食杂质秽气的精妙手法，可以使得菜品的灵气更加凝稠，更容易让人吸收——可是这味道，真的不如去吃丹药啊。
好歹丹药没什么特别奇怪的颜色和味道啊。
“这道玄霜紫鹿汤，本来是紫色的。凝稠厚重，只是不够鲜亮而已。现在为什么是黑色的？你解释一下，这个莫名的苦味是什么鬼？”程若芷无语了。
“老祖啊，不是你说加点玄霜酱调色吗？”程家家主领着一堆食修，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程若芷冷笑一声：玄霜酱有两种颜色，显然我是让你加白色那种，你加个绿色的酱，是几个意思？
“绿色的与汤性更符啊？祖上的书就是这么说的。”程家家主试探地回答道。
“那祖上的书还让你加入黑绮果呢，你怎么不加？”程若芷快要被这程家迂腐的食修们给气炸了。
“黑绮果太贵了老祖。而且加进去后有种屎一样的味道。”迂腐的程家食修，也有自己的变通之处。
程若芷无语：所以你不加黑绮果，离屎一样的味道就很远吗？
如是这般几次，程若芷简直要被气死了，干脆让程家立志要当食修的，天天吃他们自己做的食物，连吃了一个月。
“老祖。灵食虽好，但也不能顿顿吃啊，就像极品丹药也不能天天吃一样啊。”
程若芷冷笑不答，只是亲自下厨做了一桌菜，让叫苦连天的食修们自己体会。
“色香味俱全。而且补益灵气也有效果，杂质也近乎于无。不愧是老祖！每日食用，乃人生快事！”
“不知老祖是按哪本灵食谱做的……”
呵！墨守成规、不思进取，这就是水云界食修没落的根本！
程若芷又教了他们一个月，深觉很难扭转他们的观念，干脆先暂时离开程家，抢了七零八落的玄冥宗剩余的灵矿等资源，在东洲开设了食修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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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东洲建成的食修宗，竟然主要招揽凡人！”
“岂有此理！我们修真界的食修，什么时候沦落到与凡人为伍。这食修宗，委实胡闹！”
“可是，食修宗在宗门附近的坊市开设了食修宗灵食阁，我去尝了尝，味道好、灵气足、杂质少，比吃辟谷丹强上太多啦。”
“真的假的？我不信！凡人做的灵食，还能效果这样好？”
“所以很多修士去拜师，入食修宗门啦。简直门庭若市。”
“原本不是食修的也可以去吗？”
“可以的呀。但是，入宗门学食修技能技法，要交学费的。修士交灵石，凡人交银钱铜板。”
“那还有那么多人去入食修宗门啊？”
“你傻啊。一本低阶黄级功法，就要上百块下品灵石了。据说食修宗很多典籍，甚至有天级高级的食修炼食心法手法。只要花灵石和贡献点，就可以借阅，不比以前烧杀抢夺，强上太多了？而且，最重要的是，灵石可以赊欠啊！”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去！”
程若芷在东洲经营了快一年了，终于得到了如今的大好局面，心情自然是大好。
她对阵法的研究小有所成，而小白可能是因为原本是阵法大神的缘故，现在学起阵法来也极快。
两人共同发明了修真灵力版面条机、自动切菜机、自动炒菜机、自动烤肉机等等。
食修宗招揽的凡人，主要是凡人界的大厨——他们对厨艺有热情，刀工精湛，摆盘精美，菜品味道极佳。
许以他们及家人健康长寿，且若家族中有灵根者，可优先得到元婴修士的直接指导。
顺利结业可以制作灵食换取大量收入购买延寿丹；而研制出新的灵食菜谱，整个家族都会得到食修宗的重视与培养。
修士则在立过心魔誓，永生不能背叛、出卖宗门后，不得戕害同门后，便得到了入学的机会。
对此，被程若芷包装成得道大能的掌门周启源非常不赞同，“现在宗门里什么都有，凡人、鬼修、妖修、魔修、正道修士，太乱了。”
“从来未听说过，一个宗门可以这样长久地生存下去的。”周启源皱着眉头。
小白在旁边撇嘴，“那是你没听说过，少见多怪罢了。”
“可是在我做到之前，你也从未听说过，一个人凡人是可以做出灵食来的。”程若芷也反驳道，“而现在，不仅是我，只要是会做饭的凡人，就能做出几乎可以媲美食修的灵食来。”
“我不是说的食修。”周启源有他的考量，“我是说宗门里如今看起来是乱中有序。但其实是因为有你在暗地里维持秩序，如果你有一天化神小飞升了呢？据我卜算，那一天不会太远了。”
程若芷淡笑，“这正是今天我来，特意要跟你说的——不过，首先我要问问你，如果我化神小飞升到沧云界，可以带上你一起去，你愿意去吗？”
“希望到了沧云界，不要整天劳烦姐姐去抢亲救你才好呢。”小白语气无辜地说道，“姐姐每天都很辛苦的。”
“小白！”程若芷喝断他。
周启源低下了眉眼，桃花眼中全是惘然。
半晌，才抬起头来摇头说道，“凭我的实力，化神小飞升并不是没有可能。若是真的被你偷偷带上沧云界，只怕，会影响我的心境。正好我在水云界，帮你看着这一摊事情。”
程若芷再劝说一二，只是周启源心意已决。
“那既然如此。”程若芷将一副弩给了他，并给了他十支流光溢彩的□□，“这是我跟小白新发明出来的灵力□□，内里叠加了1千多个爆破灵力法阵，十个元婴大圆满的修士一起上，你也能一箭斩杀。快点滴血认主吧。”
说着，又从储物背包里，拿出了好几只大箱子，“上千个阵盘，你附上神识，便可认主使用。在水云界，唯有万仙城城主与程家，可以与你匹敌。”
灵力系统经过努力，已经形成雏形。
东洲有部分凡人已经可以通过灵力系统，获取能源，改善自己的生活。灵力驱动版自动耕田机、收割机、冰箱等等。
还有每家装设了灵力检测反击系统，保卫自己不被修士肆意伤害。
“只是，如果有人肆意破坏了灵力系统呢？”周启源提醒，“或者有目光短浅或心中胆小的凡人，被修士们威逼利诱，放弃使用这些灵力驱动版自动耕田机和灵力检测反击系统呢？你的好意岂不是白费了？”
“所以给了你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啊。”程若芷笑道，“你知道什么叫做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吧？就是我给你的那些法阵阵盘。”
“就算有我替你守着眼前的好光景。”周启源自嘲地笑了起来，“就算我真的是圣人，不贪心不冒进，一心守卫这些凡人。那么，待我也飞升了呢？谁来守护这套规则？”
“凡人是弱者。而弱者中，也有强弱之分。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你一味理想化地建立规则，是不会长久的。”周启源指出这一点。
程若芷也想过。
“所以，我就应该什么都不做吗？”程若芷有些无奈，“和平的时光，哪怕多一天，也是弥足珍贵。我希望让修士的权利受到限制，让底层的凡人也能有上升通道。仅仅一年、十年的时光，是做不到的。我很快就要小飞升，自然无法长久地守护这里。”
即使她关掉了美食直播间快一年，在水云界越来越低调，可是粉丝值还是肉眼可见地增长到了快5百万。
“但是，只要有人开了头，有了先驱者。”程若芷的眼中全是光芒，“那么总会有真正迎来自由和平的一天。我不指望什么绝对的自由、公平和正义，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我希望，至少通过努力，可以有向上的通道和空间。至少，自己和家人的生命财产，可以得到保障。通过勤劳与努力，可以改善自己的生活。”
“历史都是曲折蜿蜒前进的。”程若芷抿着嘴，“我做了我能做的。就不会后悔。”
周启源长叹了一口气，“我不如你，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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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家主从西洲飞过来，特意进了食修宗灵食阁品尝灵食，良久，才放下筷子。动用了他快一年没有使用的灵鹤专向传音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