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个王爷当相公——春温一笑
时间:2018-08-16 08:01:17

  沈氏是真的气糊涂了,一直以来藏在心底的真心话脱口而出,“有小七在旁比较着,玉儿肯用功上进,这比什么不强?要不是因为这个,我能容得小七吃好的用好的,读书习武,无所不能?”
  众人皆惊。
  屋里一片寂静。
  白玉莹等人现出又震惊又难堪的神色。
  白玉格一直沉默不语,这时浓眉一挑,沉声质问:“您对她好,只是因为她有用处?”
  沈氏这时心中已经隐约有些后悔了,但当着儿子女儿的面已经说出来了,不便改口,赌气道:“是啊,我就是因为这个才纵容她的,怎么了?”
  “没怎么。”白玉格一声冷笑,“这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从前您能因为她有用处而纵容她,现在怎地苛刻起来了?难道您不明白么,现在的她对于您来说,比从前用处更大?”
  白玉格这话说得冷嗖嗖的,让人脊背发凉。
  沈氏一惊。
  是啊,若说有用处,现在的玉茗公主对她来说用处更大啊。玉茗公主现在是王妃,以后会是太子妃、皇后,注定是要母仪天下的。
  白家的姐妹性情上接近白熹,虽说也看利益,但遇事更讲感情。见沈氏这样,对她也不敢抱太大希望,纷纷劝道:“娘,七妹现在是什么身份啊,您对她还像从前那样纵容才好。”
  沈氏辛辛苦苦养大了五个女儿、一个儿子,现在没一个人是向着她说话的,这一气非同小可,“一个一个都没良心!小七是公主是王妃,那又怎么了?就能帮着那个阿容把你们的父亲抢走了?”
  “话不能这么说。”白玉苏等人带着歉意劝解,“您若真的想念爹爹,要不然我们设法送您到爹爹身边,好么?”
  白玉格道:“我送您去。那个地方我去过,路熟。”
  沈氏气得伸手点他额头,“玉儿你个傻孩子。那里有图罗王、王后,有不知多少图罗侍卫、侍女,都是阿容的娘家人。娘若是去了那里,能斗得过阿容么?你还送你娘亲我去那儿,简直是送羊入虎口,我不得被阿容欺负死啊。”
  “至于的么?”白玉格愕然。
  “至于的么?”白玉苏等人异口同声。
  沈氏不理会他们,自顾自说下去,“我可不敢去。你们的父亲被阿容迷住了,现在心里只有阿容,哪还顾得上我,就算阿容要整治我,他也是袖手旁观。”
  白玉苏等人张口结舌。
  白玉格脸色铁青,“容姨一向与人无争,您就这么看她么?好,就算您信不过容姨,那我爹爹呢?我爹爹是这样的人么,他会苛待您么?”
  沈氏尖声叫道:“他怎么不会苛待我?他骂过我,他还,他还……”下意识的伸手捂着脸颊,眸中尽是恐惧和愤怒。
  白熹抽她耳光的情形,她这辈子也忘不了。
  如果白熹对她一向平淡,可能她也就忍了。问题是她和白熹曾是恩爱夫妻,就算她连生五个女儿,白熹对她也一直温柔,纳连姨娘为妾的事还是她主动提出来的……
  白玉格身子一震,不能相信的看着她,“他还,他还怎么了?”
  “没事,弟弟,没事。”白玉莹等人见到白玉格那如被雷击的神情,都慌了。
  沈氏也有些后悔,但还是要泄愤的心情占了上风,恨恨的道:“老夫老妻了,他,他竟那般对我……他竟然对我动手……”说到伤心处,掩面痛哭。
  白玉格呆呆的站了许久,忽然像发怒的豹子一样冲了出去。
  “弟弟,弟弟!”白玉苏等人焦急的呼唤。
  白玉格冲到花园里,满腔怒气无处发泄,一拳又一拳捶向石墙。
  石墙上很快血迹斑斑。
  “弟弟,弟弟!”白玉萝惊叫着扑过来,死命拉着他,“弟弟,你如果生气便打我吧,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什么?”白玉格还在狂怒中没有清醒过来。
  白玉萝两眼全是泪,“这都怪我。都是因为我要再嫁,爹爹同意,娘死活不同意,娘还要我回到林家,说白家不许有二嫁之女,爹爹也是气极了,所以才会……这都怪我……”
  白玉格手痛到发木,胳膊痛到发木,心也是木木的,“我不信,我不信娘会这样。”
  他不相信沈氏会这么做。林家就是个火坑,沈氏是亲生母亲,怎么舍得把白玉萝往火坑里推?
  “是真的……这都怪我……”白玉萝是个软弱性子,说着说着便泣不成声了。
  白玉格失神的跌坐在地上。
  父母恩爱,家庭和睦,这是他一向引以为傲的,所以他知道父亲曾打过母亲,会怒发冲冠,会气冲斗牛。可他没想到原因竟然会是这样……
  “弟弟,我做错了么?”白玉萝拉着白玉格回去,一脸芒然,“我和你四姐夫添了个儿子,他,我,还有馨姐儿,萱姐儿,冬哥儿,我们一家五口和睦温馨,外人都不知道馨姐儿和萱姐儿不是亲姐妹,还以为她俩是双胎呢。我是过得好了,可是因为我,爹和娘有了龃龉,到现在恐怕都还有隔阂。弟弟你说,如果没有我的事,爹爹还会不会陪容姨留在那小村子里,不回京城呢?”
  白熹和沈氏之前一直恩爱,从白玉萝的婚事开始疏远,之后就没有和好过。这次白熹之所以会选择陪容姨,白玉萝觉得她有责任。
  白玉格像木偶似的被白玉萝牵着回去。
  白玉萝一边拿了伤药替他涂抹,一边自责,“这都怪我。”
  “不。”白玉格声音沙哑,说话显得困难,“这不怪你。这大概是天意吧?爹和娘命中有此一劫。”
  白玉萝鼻子一酸,“娘还说过,她是替你着想,才不许我再嫁的……因为我若再嫁,白家便有了二嫁之女,名声不好,你便娶不到名门贵女为妻了……”
  白玉格牙咬得咯咯响,“我堂堂男儿,需要姐姐做牺牲来成全么?”
  “四姐姐,你好好过日子,以后再不要自责了。你没做错。”白玉格声音虽不温柔,但白玉萝听在耳中却是世上最体贴的话语了,拼命点头,泪落如雨。
  白玉莹也来了,替白玉萝拭去泪水,“四姐姐,这不怪你,怪我。如果我瞒下转胎丸的事,爹和娘也不会这样。”
  白老太太和白熹把沈氏送到别院,本来只打算让沈氏待到白玉萝出嫁,然后便要把她接回来的。因为接下来又出了转胎丸的事,才会彻底激怒了白熹。白玉莹觉得,父亲对母亲冷心冷情,她也有责任。如果她当时机灵点儿,瞒下转胎丸的事,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
  “那时候我就要生孩子了,比平时笨,心思不灵巧。”白玉莹自责后悔。
  白玉格喃喃,“没人告诉我这些,没人告诉我这些……”
  他回京城之后,知道沈氏在别院,便沉着张脸亲自去接人了。没人敢拦着他,也没人忍心告诉他原因。沈氏也不肯说实情,把责任全推到了白熹身上,白玉格因此心中隐隐对父亲有怨气。可他不知道,沈氏被发配被冷落的原因竟是这样的……
  白玉格一夜未眠。
  第二天他去看望玉茗公主的时候,眼圈发青。
  玉茗公主正带着宝宝玩耍,看到白玉格来,笑靥如花,“宝宝快看,舅舅来啦。”
  宝宝坐在地毯上兴致勃勃的玩着陶响球,听到玉茗公主的介绍,抬眼看看白玉格,礼貌的笑了笑,便又专心的玩耍了。
  陶响球内部中空,装有弹丸,摇动的时候沙沙作响,宝宝喜欢听这个声音。
  “宝宝就是这样,他喜欢漂亮小姑娘,不喜欢男子。”玉茗公主笑盈盈的替宝宝解释。
  白玉格怅然,“谁不喜欢漂亮小姑娘呢?”
  他鼻子一酸,差点儿落下泪来。
  他掩饰的端起茶杯,把头埋在茶杯里,半晌没有抬头。
  他小时候也是喜欢漂亮小姑娘的。
  他知道家里有位姓容的姨娘,知道容姨那里有位小姐姐。不过容姨住在很偏僻的院子里,极少出门,他一直没见过容姨,还有那位小姐姐。
  那天晚上他半夜睡醒,迷迷糊糊的听到爹娘在吵架。父亲很生气,“你怎么管家的,连纸张也不给茗儿,让茗儿这孩子在沙子上写字!”母亲也生气,“一个女孩儿家认几个字也就罢了,还想做学问家不成?依我说,小七以后学学女工吧,书别读了。”
  父亲母亲越吵越厉害。
  父亲声音高了,“咱家虽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供孩子读书总是供得起的。为什么一个孩子想读书你都不肯,难道我白熹的女儿在沙子上写字,说出去很好听么?”
  深夜之中,母亲的声音又尖又细,“你的女儿?小七真是你的女儿么?你可别忘了,你见到小七的时候,她已经出生了!好几个月了!你怎么知道你真是她亲爹?!”
  父亲气得发抖,“退一万步说,就算茗儿不是我亲生的,咱们就当积德行善做好事,也能养大一个孩子吧!”
  母亲声音尖锐难听,“小七若不是你亲生的,咱们养她做甚?把那院儿里的四个吃白饭的一起撵出去是正经!”
  父亲摔门走了。
  白玉格被父母吵得没有睡意,瞪着眼睛想了许久的心事。
  第二天他悄悄的跑去看那个小姐姐。
  院子很偏,种满了蔬菜,一个小女孩儿跑来跑去运沙子,把沙子铺好,她开始认真的在沙子上写字。
  小女孩儿漂亮极了,白玉格不由自主的走过去。
  人漂亮,字也写得漂亮,真不像小孩子写的。
  白玉格惭愧了。
  沈氏给他的是上等宣纸。他在上等宣纸上写出来的字像狗爬一样,小女孩儿在沙子上写的字却这么好看……
  白玉格悄悄的来了,又悄悄的跑了。
  他跑回屋用功去了,一边往外搬书本一边不服气的嘟囔,“不信我比不过一个小姑娘!”
  沈氏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满脸激动之色。
  她的宝贝玉儿终于知道用功了啊,不用人催都知道用功了啊。
  白玉格跑到沈氏身边,“我是男子汉,一定要比小姑娘强!她在沙子上写字都那么好看,我要超过她!”
  “好,好,玉儿是男子汉,玉儿要比小姑娘强,要超过她!”沈氏溺爱的、一迭声的道。
  从这之后,白玉茗的待遇就好起来了,再也不用在沙子上写字了。
  只要能让白玉格这根独苗苗用功上进,给白玉茗好吃好喝供她读书习武算什么呢?沈氏愿意。
  连容姨都搬到了不那么偏僻的院子,月钱按时发了。
  白玉格和白玉茗你追我赶,走得很近,时常到容姨那里一起吃饭、一起做功课。不记得是哪一年了,午后小憩起来,听到容姨和奶娘说起往事,“……两个孩子饿得哇哇哭,心都碎了……现在不管怎么说小山和小丫不挨饿,很好了……”
  白玉格一直记着这番话。
  他渐渐长大,白玉茗也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他曾经想过要追查白玉茗的身世,如果白玉茗不是父亲亲生的,或许他便可以……可是想到容姨和奶娘的话,他又没有勇气了。白玉茗如果真的不是父亲亲生的,一定会被赶出白家,再过那种挨饿受冻的苦日子……
  白玉格过了一段很煎熬的日子。
  这种煎熬是在白玉茗随赵戈“私奔”时候结束的。
  白玉茗和赵戈“私奔”之后,白玉格愤怒极了,一直待在外地不愿回家。
  他不能接受白玉茗已经嫁给别人的事实。
  玉茗公主身世大白于天下,白玉格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真的不是白家的孩子。如果他白玉格下手早,哪轮得到别人?他和玉茗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一般……
  两滴泪水落在清茶之中。
  玉茗公主关切的凑过来,“弟弟,你没事吧?”
  “没事。”白玉格迅速擦去泪水。
  抬起头,他笑了,“玉茗,如果早就知道你不是爹爹亲生的,嫁给我多好。咱俩一起长大的,再没人比我更了解你了。”
  半真半假的口吻,与其说是真的,倒不如说是开玩笑。
  他没有像上次似的认真执着得让人害怕,玉茗公主语气也便轻松了,“那怎么可能?弟弟,太太不喜欢我。”
  玉茗公主目光大有深意,“弟弟,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便知道了,太太不喜欢我。”
  沈氏就算最和颜悦色的时候,白玉茗也不敢亲近她。小孩子的感觉比大人更敏锐,谁喜欢她,谁不喜欢她,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心里清楚着呢。
  白玉格大概觉得这件事很好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他心中涌起一阵阵的绝望之情。
  是的,他母亲不喜欢玉茗。如果他母亲喜欢,如果他母亲宽容,他早就可以追查玉茗的身世了,早就可以央求容姨,早就可以如愿以偿了……
  路生紧张的央求翠钱,“求求你了,盯紧白玉格。王爷可是吩咐过了,只要这小子来见王妃,一定得盯紧了。”
  翠钱纳闷,“那你就盯紧了啊。”
  路生愁眉苦脸,“可是我进不去内殿……”
  路生打恭作揖的央求,翠钱扑哧一笑,“白家小少爷没什么的,他就是从小和我家姑娘一起长大,姐弟情深。”
  打趣着路生,翠钱还是进内殿去了,“盯”着白玉格。
  白玉格抹去笑出来的眼泪,“哎,我想出门转转。常言说的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你出去散散心也好。”玉茗公主柔声道。
  玉茗公主抱着宝宝送白玉格出门。
  宝宝举着陶响球乱摇,开心得跟什么似的,玉茗公主微笑看着宝宝,美丽的面容异常温柔,散发出母性的光辉。
  白玉格眼眶一热。
  她过得这么好,做弟弟的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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