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个王爷当相公——春温一笑
时间:2018-08-16 08:01:17

  “七妹听话?”白玉苹连连摇头,“她调皮的不得了,哪里听话了?她连爹爹的话都不听呢,在爹面前都敢扒高上低的。”
  连姨娘成竹在胸,“那是因为你爹爹惯着她,所以她便胆大了。我不惯着她,她便不敢跟我胡来。看我的。”换了衣裳,收拾打扮好,带小丫头荷香出了门。
  白玉苹不放心,也跟着过来了,要看连姨娘究竟要如何行事。
  荷花池畔,白玉茗正拿着钓杆在钓鱼,见连姨娘和白玉苹过来了,忙起身问好。翠钱在旁摆弄鱼饵,也曲膝行礼。连姨娘见白玉茗礼数周到,满意的微微一笑,“七姑娘长大了,越发知礼懂事了。七姑娘,女孩儿家要听长辈的话,长辈吩咐什么你就要做什么,这才是你的本份。”
  “您说的是。”白玉茗非常的好说话,非常的乖巧。
  连姨娘心中满意,愈加矜持,“长辈说你,全是为了你好。譬如你这个丫头,叫小丫便很合适,有什么必要改成新荷?你给她改的名字不对,我做长辈的自然要提醒你。”
  “我改了呀。她早就不叫新荷了,她是翠钱。”白玉茗笑咪咪。
  白玉苹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一张脸似要滴出血来。
  连姨娘不解的瞅瞅她,“你怎么了?”
  白玉苹羞忿不已,内心之中挣扎许久,迅速扫了白玉茗一眼,勉强笑道:“没事。”
  她能说什么?直接了当告诉连姨娘,翠钱是新荷的雅称?那连姨娘就太没面子了,说不定能气出个好歹来。
  白玉苹心中暗暗抱怨,就说了嘛,白玉茗是个鬼灵精,怎么可能听话驯顺任人摆布。唉,也只有连姨娘这样的人,才会觉得白玉茗好对付,能够随着心意搓扁揉圆。
  白玉苹心事重重,既怪连姨娘自高自大不识眉高眼低,又怪白玉茗胆大乖僻不给她姨娘留面子。不过她这番心思只有她自己知道,连姨娘和白玉茗就在她身边站着,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连姨娘摆着长辈的架子,“七姑娘啊,你六姐孝顺,思念京城的老太太,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京城去看望她老人家。七姑娘应该成全你六姐这一番孝心,你说对不对?”
  “怎么成全啊。”白玉茗谦虚求教。
  连姨娘自喜得计,轻飘飘的道:“你到太太面前辞了,不就行了?你不去,太太自然要带六姑娘。”
  “成。”白玉茗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连姨娘虽是自负,也没想到事情竟能顺利到这个地步,不由的眉花眼笑,“七姑娘真是听话的好孩子。改天见了老爷,我定要多夸你几句。”
  “多谢您。”白玉茗笑嘻嘻的道谢。
  连姨娘猛夸了白玉茗几句,心满意足的带着白玉苹、荷香走了。
  绕过池塘,到了无人之处,连姨娘怜爱的瞧着白玉苹,“你就等着和太太、五姑娘一起进京城吧。你是有志向的姑娘,不该困在光州这样的小地方。”
  连姨娘信心十足,白玉苹却是似信非信,想到“翠钱”“新荷”的典故,对白玉茗能不能痛痛快快让连姨娘顺了心愿,实在没把握。
  白玉茗冲连姨娘的背影扮了个鬼脸,“咩,你想的可真美。”
  翠钱替自家姑娘抱不平,“连姨娘想让六姑娘去,她自己到老爷太太面前想法子啊。压着七姑娘出头算怎么回事。”
  白玉茗抛出鱼线,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方落入水中,“让我先钓条鱼再说。不对,一条鱼不够,我想喝鱼汤,还想吃烤鱼、炖鱼,多钓几鱼吧。”
  翠钱还在为方才的事生气,“七姑娘,你难道真到太太面前请辞不成?”
  “嘘----小声点儿,别把鱼吓跑了。”白玉茗专心看着水面。
  翠钱叹了口气,“别人家像你这么大的姑娘,都开始盘算终身大事了呢。七姑娘你倒好,悠闲自在的在这里钓鱼……”
  “别人钓金龟婿,我钓鱼。”白玉茗盘腿坐在池塘边,怡然自得,“还是我这样好。鱼能吃,金龟婿能吃么?”
  “姑娘你会不会算帐?”翠钱闷闷的,“真有了金龟婿,什么样的鱼吃不到?”
  白玉茗“咦”了一声,“翠钱你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哎。要不然我不钓鱼了,想法子钓个金龟?”
  “金龟婿岂是好钓的。”翠钱是奶娘一手带大的孩子,勤劳能干随奶娘,唠唠叨叨也随奶娘,一开口废话也是一堆一堆的,“我的好姑娘,咱们别的不说,单这光州城里的闺秀便有数十人之多,人人想要嫁得如意郎君……”
  石拱桥上来了一拨人。
  远远的看着,有少年女郎,也有青年公子。
  “谁呀?”白玉茗好奇。
  翠钱眼神好,向那边张望片刻,迟疑道:“看着像是覃御史家的公子、小姐。”
  “是覃家的人啊。”白玉茗禀性乐观,闻言笑得花枝乱颤。
  这位覃御史也就是巡盐御史了,他是本城的盐运使,偏偏单名一个“淡”字。白玉茗想想就觉得可乐。
  “别笑了。果然是覃家的公子、小姐。覃小姐向来眼睛长在头顶上,最看不起人了。姑娘,咱们走吧,别理会她。”翠钱忧心忡忡的道。
  覃御史的女儿自视甚高,对白玉茗这个舞姬所生的庶女向来鄙夷。翠钱护主心切,自然不愿白玉茗和这位覃小姐见面,看人白眼,受人奚落。
  白玉茗却好兴致的挥着钓杆,“走什么呀。翠钱你方才不是说要我钓个金龟婿么?你瞧瞧覃家那个公子哥儿如何?要不然我钓钓他吧,你猜我能不能钓到手?”
 
 
第5章 可钓
  翠钱道:“还是算了吧。覃家那公子哥儿算什么金龟婿了?至少得五品以上的官员才配得上金龟二字吧。他就是个秀才,举人还没影儿。姑娘,你志向高远些,既然要出手,咱至少得瞅准一个份量够的,否则岂不是白折腾一场。”
  白玉茗哧的一笑,“你就这么讨厌覃家的人呀?”
  翠钱撇撇嘴,“覃家那些了不起的公子、小姐,咱们可高攀不起。”
  桥那边传过年少女郎的娇呼声。
  一方鹅黄地绣杨妃色缠声花卉的罗帕在空中飘飞着,落到了碧绿的荷叶上。
  “怎么又是这一套。”白玉茗不由的摇头。
  翠钱气白了脸,“我就知道,遇上覃家那位大小姐准没好事。姑娘性子好,从来不招她不惹她的,她偏偏没事找事。”
  “闲的呗。”白玉茗拉翠钱在身边坐下,安抚的摸头。
  一个身穿桃红褙子的媳妇飞跑过来,虽满脸是笑,神态间却是并不着意掩饰的轻视随意,“七姑娘好。七姑娘,覃家大小姐的罗帕不小心掉了,就在荷叶上,翠钱水性好,只怕是要劳烦翠钱姑娘了。”
  白玉茗认得这媳妇是常嬷嬷的儿媳妇冬香,知道这是个素日眼里没人的,也不生气,笑咪咪的道:“用不着翠钱。我替覃大小姐捞帕子去。”
  “哪敢劳动七姑娘呢?”冬香笑得又虚又假。
  翠钱咬咬牙,“好,我替覃大小姐捞帕子!”望望那荷叶,“瞧着离岸边并不远,游过去也不费什么事……”
  “真用不着你呀。是我大显身手的时候。”白玉茗张开双臂伸个懒腰,笑着站起身。
  她已经拎着渔杆向石拱桥走过去了。
  翠钱和冬香忙跟在她身后。
  覃御史膝下一子一女,儿子单名一个观字,女儿闺名玉梨。大概是因为名字里都有一个玉字吧,曾有一位心宽体胖的太太拿白玉茗和覃玉梨开过玩笑,“听名字像姐妹似的。”覃玉梨当时便变了脸色,哼了一声,拂袖而去。那位胖太太当场闹了个没脸,覃玉梨更是怀恨在心,自那次之后,每回见白玉茗,都要生出风波。
  覃玉梨身穿石榴红贡锦大袖衫,身材修长,体态风流,漫不经心的语气中流露出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白七姑娘,我帕子掉了,你的婢女会水,劳烦她的大驾,可使得?”
  “妹妹别这样。”覃玉梨的哥哥覃观微觉尴尬,一边歉意的看着白玉茗,一边小声斥责,“既要央人帮忙,便要有央人帮忙的样子,不该这般颐指气使。”
  覃玉梨更是来了气,纤纤玉手指向水面,神色傲慢,“白七姑娘你看清楚了,莲花是莲花,污泥是污泥;有人高贵如水中芙蕖,有人卑贱如池中烂泥,天壤之别。”
  “谁是鲜花,谁是污泥?”翠钱气得脸发白。
  覃观本就不大好意思,这会儿更是面红耳赤,“七姑娘,我……我妹妹……”想替覃玉梨说几句抱歉的话,却不知该如何措辞。
  覃玉梨站在石桥最高处,居高临下看着白玉茗,心中涌起一阵一阵的痛快之感。
  白玉茗提着渔杆笑嘻嘻走上来,玉石般的肌肤在阳光映照下仿佛半透明,清澈明艳,晃花了人的眼睛,“覃姑娘,你说话声音真好听,今早我听小鸟在林间鸣叫,那声音都不及你呢。”
  “你……”覃玉梨气得一啰嗦。
  她还没有被人当面这么说过,没人说过覃玉梨的声音像鸟叫……
  覃玉梨被气得够呛,一旁陪笑侍立的冬香脸色大变,白玉茗却浑然不觉,笑容可掬,“覃姑娘你方才说什么来着?有人高贵如水中芙蕖,有人卑贱如池中烂泥,天壤之别,是么?这话听着耳熟,去年这个时候,邱县令的爱女好像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覃玉梨站立不稳,后退两步,无助的靠在了栏杆上,“你,你,你太可恶了……”
  去年这时候光县的县令姓邱,邱县令的女儿邱杏也是个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姑娘,可惜命运不济,邱县令辖下粮仓失火,损失极大。邱县令出自寒门,没什么家底,倾家荡产的也赔补不起,自杀身亡。邱杏则被官卖,不知道沦落到哪个污秽肮脏的地方去了。
  覃玉梨寒碜白玉茗,不过是说她出身微贱,不配和官家嫡女并列。白玉茗反唇相讥,却明公正道的告诉覃玉梨,你说过的话邱杏也说过,把覃玉梨和已经官卖的邱杏相提并论,这让覃玉梨如何不恼火,如何不愤怒。
  但白玉茗既没跳脚,也没骂人,不过是笑嘻嘻的说了件事实。覃玉梨想发作,一时发作不出来,脸憋得通红。
  冬香低声下气的陪不是,“覃姑娘莫怪,奴婢稍后一定回禀我家老爷太太。老爷太太定会公平处置。”
  覃玉梨胸口那团恶气实在出不来,“回禀了白伯父白伯母又能如何?白伯父一定会说她娇憨无知,不是有意的,白伯母贤惠大度,也不会拿她怎样啊。”
  冬香缩了缩脖子。
  覃玉梨这话还真的没说错。白熹平时并不如何溺爱白玉茗,但白玉茗若犯了错,他却常为其开脱“茗儿没坏心,只是性子憨”“实心肠的傻孩子,可怜见的”,弄的沈氏都不便认真责罚教训了。
  白玉茗洒脱的挥起渔杆,“你要捞帕子对不对?我帮你。”不等覃玉梨答话,手臂一扬,渔线远远的抛了出去,“嗤”的一声轻响,渔钩准准的钩到了荷叶杆上,“我连荷叶连荷叶杆连同帕子一起给你钩上来!”
  “你别乱动!”覃玉梨急的跺脚,“这帕子是敬王妃送给我的,是寺绫,珍贵极了!你若敢让这帕子落到水里,我跟你没完……”
  白玉茗眼睛一亮,“我不让帕子落水里呀,一定给你钩上来!”手上用力,荷叶杆摇摇晃晃,眼看着那方寺绫帕子就要落入水中。
  “我的帕子,敬王妃送我的帕子……”覃玉梨大惊失色。
  覃玉梨身边一个女子连外面的大衣裳也来不及脱,便跳下了水,赶在那方帕子掉落之前拿在手中。那女子拿着帕子的一只手浮出水面,另一只手划水,没多时便上了岸,将帕子完好无损的交到覃玉梨手里。
  “凌娘,多谢你。”覃玉梨道谢。
  “你就是凌娘啊。”白玉茗上下打量她,“听说你和你哥哥都是高手,久仰久仰。”
  那名叫凌娘的女子二十多岁的年纪,中等身材,容颜清瘦,乍一看上去很平凡,细细看来却有常人所没有的沉稳凝重。她没有回答白玉茗的话,沉默的曲曲膝,由侍女陪着更衣去了。
  “我家要请客。”覃玉梨心里没好气,冷冷的道:“我和我哥哥今天来,就是给白府送请贴的。我家宴客之时,凌娘会表演舞剑,不过我不会给你请贴,那种一舞剑气动四方的场面,你是没福看到了。”
  “凌娘舞剑我看不到了呀,那我伤心死了,伤心死了。”白玉茗做出伤心俗绝的样子,靠在栏杆上装哭。
  “哼!”覃玉梨瞪了她一眼,带着怒气走了。
  “七姑娘你对客人无礼,太太必有责罚。”冬香呵斥一句,提起裙子,追着覃玉梨也下去了。
  “七姑娘,对不住,舍妹被家母给惯坏了。”覃观陪着不是,眼神在白玉茗美丽的面庞间流连。
  “没事没事,彼此彼此。”白玉茗胡乱应酬了几句,脚底抹油----溜了。
  “姑娘,等等我。”翠钱小跑着追上来。
  白玉茗吐舌,“我怕是闯祸了,得找爹爹先说说方才的事,免得挨打。我爹爹该回来了吧?快,咱们到西角门堵他去。”
  “对,恶人先告状。”翠钱赞成。
  两人便往西角门去了。不过两人迟了一步,西角门守门的婆子笑道:“老爷方才一进门,便被小荷钱给请去了。”小荷钱是容姨娘房里的小丫头。白玉茗和翠钱不敢耽搁,忙也找容姨娘去了。
  院门外没人守着,两人轻手轻脚、做贼似的进了院子。这院子不大,绕过青石影壁就是正院,两人听到白熹和容姨娘的说话声,便没敢再往里走,藏在影壁后探头张望。
  容姨娘好像喝了酒,脚步不稳,口齿不清,“不,不能去,一定不能去……她娘说了,她不能去京城……”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