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儿。”太子大喜, 快走几步握了赵戈的手, “许久不见, 孤甚是想念。”
赵戈浅笑, “侄儿也一直思念伯父。我父王甚是惦记您, 不过陛下不肯见他,他回京之后陛下便命他回雍王府思过了,恐怕不能到太子府向您问好了。”
太子感慨,“难怪陛下生气。檀儿你年轻气盛也便罢了,你父王人到中年,做事还如此冲动,公然允许你私奔,陛下岂能不处罚?”
“还请伯父在陛下面前为我父王美言几句。”赵戈恳求。
太子笑着拍拍赵戈的肩, “孤和你父王同母兄弟, 何等亲近, 这还用你说?檀儿只管放心。”
太子说着话, 眼光有意无意的落到白玉茗身上。
虽然他早就听说过白玉茗相貌出众,可真的见着了本人,还是大大的惊讶了, 眸中闪过惊艳之色。
如果说之前他还觉得赵戈有些傻,过于痴情,这一刻他却忽然理解赵戈了。
像白玉茗这样世间罕有的绝色女子,赵戈这年少轻狂之人为她痴迷、和她私奔,情理之中啊。
“伯父,这是侄儿的发妻白氏。”赵戈提及爱妻,语气都温柔了,“我和她方才拜见过了祖父,按理说应该到太子府正式拜见您的,不过祖父命我夫妇二人在府中思过,除回娘家之外,别的地方都不许去。只好就在这里给您行礼了,伯父莫怪我夫妇二人失礼才好。”
“孤只要知道你们小两口恩爱和睦,便放心了。”太子笑道。
赵戈和白玉茗便在宫道上拜见了太子,太子笑容满面,“快起来。”扬手示意,有侍从捧过一只檀木首饰盒,这是太子给白玉茗的见面礼。
太子连见面礼都准备好了,那是早就知道会在这里遇到他们的了。
“多谢伯父。”白玉茗笑盈盈的道谢。
她本就天生丽质,这一笑更是明艳生动,衬得一旁的名花异卉都没了颜色。
赵威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虽然他一心想娶的是玉翎公主,可他也曾妄想过两美俱收啊。如今美梦破灭,他心仪的女子嫁了他的大哥,他只能呼他为大嫂了……
赵威心里酸溜溜的,但有赵戈这尊冰神在,他连一丝爱慕之情也不敢表露出来,恭敬的行礼叫“大嫂”。
赵戫紧随其后,也来向大嫂行礼问好。
赵戫和赵威不同,虽然也有嫉妒之意,也心酸,却也替白玉茗高兴。
赵戈对诸皇孙明争暗夺的玉翎公主视而不见,可见对白玉名用情之深。有赵戈这样的夫君,难道不是白玉茗的福气么?
“大嫂。”赵戫深深一礼。
白玉茗对赵戫的印象不错,而且今天她是以新妇的身份和太子、赵威、赵戫等人见面,心情愉快,笑容灿烂,“五弟。”
赵戈本就急着回府,却被太子这一行人给拦下了,心中不爽快,白玉茗的这抹笑容更令他警觉,伸手一带,把白玉茗带回到他身侧。
“陛下有旨,命咱们回府思过,咱们不好在此地逗留太久,回府吧。”他温柔体贴的低声问道:“累不累,要不要我背你走?”
“不要。”白玉茗小脸绯红,“我自己走,不用你背。”
赵威、赵戫一齐低下头,赵威心乱如麻,赵戫专心看路旁的蚂蚁搬家。
大哥的话太肉麻了,没法听啊,只好装没听到啊。
太子朗声大笑,“是了,陛下有旨,檀儿你不宜在此逗留,快快回府去吧。孤这两日事忙,大概来不及过去看望你父王,檀儿告诉你父王,让他安心在府中静养,过不了几日,陛下便会召见他的。”
赵戈恭敬答应了,和白玉茗一起辞别太子。
本来就要走了,偏偏赵威这时壮着胆子偷眼看白玉茗,目光中满是贪婪和留恋。
赵戈大怒,让白玉茗先走几步,他招手叫过赵威,“二弟,听说玉翎公主回图罗了,是么?你如今是什么打算?”
赵威虽好色,却更看重利益和地位,忙告诉赵戈,“玉翎公主确实回图罗去了,并没有选定驸马。小弟对她虽爱慕依旧,却不知该如何取悦于她。大哥能不能教教我,我该怎么做才好?”
同样的话,赵威绝不会问他其余的兄弟,却会问赵戈。无他,赵戈已经成亲了,又对白玉茗一往情深,那赵威要娶玉翎公主,赵戈自然乐见其成,不会给他出馊主意。若换了其余的兄弟,怎么可能?他们也一心要求娶玉翎公主,真有好办法也是留着自己用。
赵戈一则不会和赵威争竞,二则赵戈既能获取玉翎公主的芳心,又能娶得白玉茗这样的绝色佳人为妻,肯定有他的独家妙方。赵威还真的想跟赵戈这位大哥取取经,学学他是如何取悦美女的。
赵戈语重心长,“女子所求的,无非是有情郎。玉翎公主虽是金枝玉叶,但想要一位有情郎的心思,和普通女子无异。你在京城傻等着玉翎公主是看不到你的诚意的,若真心想求娶,何不亲赴图罗,表明心迹?”
赵威有些不安,“这样的话,会不会太过外露,没有回旋余地?”
赵戈大摇其头,“你真心爱她,没有她便生不如死,还要给自己留什么颜面,留什么余地?她是你的一切,没有了她,你还活得下去么?”
赵威眼中异光闪现,激动的道:“大哥说的是!”
是啊,大家都在京城待着,玉翎公主左挑右选,做不了决定。可若是他不惜翻越千山万水至图罗求婚,告诉玉翎公主,没有她的日子,他生不如死,他度日如年,难道他的真情还打动不了玉翎公主?不会。玉翎公主的心又不是铁打的。
他赵威是皇孙,是郡王,且年轻英俊,文武全才,玉翎公主凭什么不要他?以他的身份地位、容貌才华,再加上他有行动,敢于热烈大胆表白他的一片真情,何愁不感动了玉翎公主?到时他娶了玉翎公主,天命所归,病弱的赵戎一定赢不了他,他和他的母亲徐侧妃都可以扬眉吐气了。
“多谢大哥指点!”赵威越想越兴奋,对赵戈感激之极。
“兄弟之间,何必言谢。”赵戈洒脱挥手,飘然而去。
赵威激动的搓着手,幻想起他远赴图罗之后,玉翎公主为他的一片真情所感动,含情脉脉看着他的情形……
白玉茗在前面慢悠悠晃了一会儿,赵戈才追上来。
“你和赵威说什么了?”白玉茗问道。
“把他支到图罗求婚。”赵戈把方才的事大略讲了讲,面有得色。
白玉茗双手合十,“让那位玉翎公主快些嫁了吧,嫁给赵威可以,嫁给别人也行。”
赵戈好笑,“小白山你瞎想什么了?无论如何她也抢不走我的,你莫要胡思乱想。”
白玉茗苦着张小脸,“唉,虽然咱俩情比金坚,可有这么位公主在,我心里总归还是不安生。就怕她有朝一日杀回来,举着英宗皇帝遗命这面大旗,明目张胆的来跟我抢你。她还是早日出嫁为好,天下太平,风平浪静。”
“净瞎想。”赵戈微笑责备。
白玉茗叹气,“世上男子千千万万,一人分一个不好么?为什么偏要两个人来抢?”
赵戈又好气又好笑,命宫女等人远远避开,抓过白玉茗打屁股,“净会胡说。什么叫世上男子千千万万,一人分一个?”
白玉茗嘻嘻笑着躲闪,“我说错了,不是一人分一个,是一人钓一个……”
两人嘻笑打闹,白玉茗跑动之后肤色更是白里透粉,娇美无匹,赵戈凑头过去想要亲吻,白玉茗忙伸出小手挡住,“不行不行,檀郎,这是在宫里呢,不如咱们快些回家……”
赵戈瞳眸漆黑,亮如星辰,“小白山,这是你头回和我一样想快些回家……”
他眼中的内容很丰富,话里的意思也很丰富。
白玉茗娇羞嗔怪,“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的意思只是快些回家,没有别的。”
赵戈甩甩衣袖,负手站着,一脸正色,“我的意思和你一样,也只是快些回家,没有别的。”
“坏蛋。”白玉茗横了他一眼,眼波流转,娇媚横生。
赵戈心跳加快,拉了白玉茗便走。
这回他可学聪明了,差人在前边探路,若遇到前边有人,即刻折入小路。如此这般,他和白玉茗顺利出宫乘车,回到了雍王府。
回府之后,以沐浴更衣为名带他的小娇妻进了寝殿。
他俩这个沐浴更的衣时候可是太久了,半下午进去的,天快黑了还没忙完,没出来。
雍王和王妃这做父母的看似洒脱,其实到了赵戈、白玉茗的事情上也是操碎了心。王妃虽不便出府,便有隆治帝的话,和白家来往是可以的,王妃便命奶娘、翠钱回浣花河畔报了平安。
容姨是直接回了白家的,白家上上下下对灵霞上的事都已经是问清楚了。不过奶娘、翠钱回来,白老太太、白大太太、沈氏还是有无穷无尽的问题,“王爷和王妃在府中思过?世子爷也是?陛下是否龙颜大怒?”“茗儿在雍王府住得习惯不习惯?府中下人如何称呼她?”“陛下真的承认茗儿为孙媳妇了?”“陛下真的说了茗儿别的地方不能去,但是可以回娘家?”
沈氏尤其忧心忡忡,“王爷和王妃闭门思过,有没有迁怒于小七?毕竟这事全是因小七而起。”
奶娘不善言辞,翠钱口齿却伶俐,忙笑着说道:“太太多虑了。王爷和王妃待姑娘像亲生女儿一样,绝不会因为闭门思过的事迁怒姑娘。王爷还说,闭门思过好,他长途跋涉回京,正想歇息一段时日,不耐烦见人呢。”
第76章 羞惭
“这样很好。”白老太太很是欣慰。
“小七有福气啊。”白大太太也很满意。
只有沈氏脸色一直不大好。
奶娘和翠钱报了平安, 又说了赵戈和白玉茗明天会回白家向长辈请安,之后便告辞了。
容姨差小丫头过来,奶娘和翠钱去和容姨说了会儿话, 方回了雍王府。
她俩回到雍王府时, 华灯初上,赵戈和白玉茗总算沐浴更衣完毕, 陪雍王、王妃用晚膳去了。
雍王、王妃这做父母的也真是为小两口着想, 用过晚膳不久, 便让儿子儿媳妇回房了, “大老远的从灵霞岛回来, 又进宫见了陛下,担惊受怕的,早点回去歇着。”
“娘,我再陪您说会儿话。”白玉茗撒娇的道。
“改天再陪娘说话。”赵戈不由分说,拉白玉茗走了。
王妃又是笑,又是摇头,“瞧瞧咱们檀儿这么急急忙忙的样子。”
雍王乐呵呵的回忆起往事,“当年咱俩才成亲, 我好像也是这样, 天不黑就想拉着你回房……”
王妃脸微红, 从盘子里拿了块点心送入雍王口中。
雍王剩下的话被堵住了, 一边咀嚼着点心,一边望着王妃笑。
赵戈和白玉茗出门之后便上了同一乘轿子,赵戈抱着白玉茗亲热, 白玉茗小声抱怨,“急着回去做啥?明明今天下午才那个过……”
“什么过?”赵戈笑声低沉。
“坏死了。”白玉茗咬牙。
赵戈鼻尖闻得她身上淡而好闻的幽香,心中一荡,声音愈是低哑,“你生气就咬我啊,我心甘情愿给你咬。”
“美的你。”白玉茗凶巴巴的横了他一眼。
赵戈笑,“想咬就咬,不用跟为夫客气。”
白玉茗气的用伸手掐他,“我很累了呢,所以今天晚上你不许再……”
“今天晚上我就抱着你说话,什么也不干。”赵戈宠溺的笑着,打断了她。
“这还差不多。”白玉茗满意了,小猫般乖巧的偎依到了他怀里。
亲吻着妻子柔软的发丝,赵戈心中亦是柔软。
赵戈一心想和小娇妻独处,不过回去之后白玉茗便被翠钱占住了。翠钱嘀嘀咕咕和白玉茗说了许久的话,说得白玉茗面有愁容。
“翠翠,我连累了这么多人呀。”白玉茗很过意不去。
翠钱替她梳理着瀑布般的长发,“姑娘知道这些,明天见了面若太太问起来,也不至于没说话,彼此尴尬。”
“知道了。”白玉茗双手托腮,面带幽怨。
白玉茗精神不大好,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无精打采的。
“怎么了?”赵戈柔声问她。
白玉茗闷闷不乐,“我把几位姐姐连累得很惨。四姐因为我被林家休了,三姐的婆婆也要休她,三姐夫宁死不肯,千里迢迢陪着三姐和岚姐儿回了京城,二姐本和二姐夫在乐州乡下住得好好的,日子宁静,因为白家的事为族人所不容,在乐州安身不得,现在也住在浣花河畔。只有大姐还好,她远嫁琼州,得着消息的时候爹爹已经出狱了,没什么影响。”
她越说越下气,往赵戈怀里拱了拱,翁声翁气的道:“太太总共生了五位千金,二姐三姐和四姐都被我给连累了,都回了娘家。太太不得恨死我啊?”
“这也值得你愁眉苦脸。”赵戈修长手指划过她的眉峰,“小事一桩,小白山你对我好一点,这些事我保管替你办得妥妥当当。”
白玉茗心中一阵暖流涌过,却还是愁眉不展,“能有什么办法?三位姐姐呢。”
赵戈好笑,“这事还不好办?二姐和三姐有姐夫陪着,儿女也在身边,只要给二姐夫、三姐夫各谋一个好差使,置栋宅院,不就天下太平了么。四姐只要愿意另觅良人,也不难办,这京城的青年才俊难道还少了?”
“可是,青年才俊愿意娶四姐么?四姐嫁过人,还带了小馨姐儿。”白玉茗顾虑重重。
赵戈捧起她的小脸,“小白山你怎地变呆了?不说别的,只凭四姐是我赵戈的大姨子,还愁没人求娶?”
“对啊,四姐是你的大姨子。”白玉茗之前好像一直在做梦,现在终于醒了,喜盈盈的,“背靠大树好乘凉嘛,有你在,四姐的婚事不犯愁,说不定再嫁的人比林家那个瞎了狗眼的人还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