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被这侍女逗笑了,厅中一片欢声笑语。
白玉萝即将出嫁,白玉茗到浣花河畔为她添妆。
白玉萝很有几分不安,“七妹,这些太贵重了。你送我两件首饰便好,这些实在不敢当。”
白玉茗送的添妆礼丰厚,有两厘子珠宝,各色锦缎丝绸,另有现银千两。这确实太多了,以白家的财力,嫁个女儿总共的陪嫁也不过一千两银子左右。
白玉茗一脸笑,“四姐姐,我这是慷他人之慨,这些全是我母妃准备的。我母妃说了,望江侯府是名门旺族,府里月钱虽足,儿媳妇还是要有私房钱傍身,否则极易捉襟见肘。”
“王妃这份恩情,教我如何回报。”白玉萝红了眼圈。
“好好过日子就行了啊。”白玉茗柔声道。
孩子们的嘻笑声。
馨姐儿和宝哥儿等孩子跑过来了,馨姐儿衣裳红艳艳的,笑着往红绸缎里钻,“红的,好看,嘻嘻。”
白玉萝眼中有疼爱,有担忧。
白玉茗知她心中所想,“四姐姐,你想嫁一位视馨姐儿如亲女的夫君,沈公子也想娶位能善待萱姐儿的妻子。你只要对萱姐儿好,不做狠心继母,为人处事大方得体,在沈家一定能过得很好。”
白玉萝含泪点头。
没有沈氏阻挠,白玉萝顺利嫁到了望江侯府。
毕竟白玉萝是二婚,白老太太和白熹等人还是悬着心的。
三朝回门,白玉萝脸色娇艳,沈器温柔体贴,两个小女孩儿手牵手形影不离。白老太太等人见了这一家四口,算是放了心。
白玉萝回门这天,白玉茗也回娘家了。
白熹见了小女儿,喜得眼睛咪成了一条线。
“爹爹都没去王府看我。”白玉茗撒娇。
白熹不好意思,“老规矩做父亲的不便常去看出嫁女儿。”
白玉茗狡黠的笑,“您是怕哭了被笑话吧?”
白熹更不好意思,呵呵笑了。
“茗儿,封号的事,出乎为父的预料。为父本以为,要等玉翎公主嫁人之后,你才会名正言顺。”白熹道。
“她赶紧嫁人吧。”白玉茗一脸嫌弃。
白玉茗很不喜欢玉翎公主。
说来也奇,就在白玉茗说过这个话之后,图罗传来消息,赵威勇救玉翎公主,玉翎公主感动之下,愿结百年之好。
第87章 相讥
“玉翎公主总算嫁了, 普天同庆。”翠钱喜得想去放鞭炮。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奶娘立即便想到寺庙烧香。
“你们至于高兴成这个样子么?”白玉茗啼笑皆非。
“当然至于了。”奶娘和翠钱齐声道。
白玉茗被这母女俩给逗笑了。
虽觉得奶娘、翠钱的反应夸张了些,白玉茗却也是欢喜的, 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 浑身轻快。
毕竟玉翎公主是有资格在赵氏皇族中挑选夫君的,她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 赵戈安全了。
白玉茗晚上陪王妃吃饭的时候, 笑容格外甜美。王妃亲手替她盛了碗鱼汤, “以后玉翎公主要呼你为大嫂了。”
婚姻真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 意义至关重大。成亲之前, 白玉茗和玉翎公主一个是人微言轻的小庶女,一个是金尊玉贵的公主;成亲之后,白玉茗是大嫂,玉翎公主是二弟妹,白玉茗这个亲王府世子妃的品级犹在玉翎公主之上,因为玉翎公主嫁到大周,品级随夫,只是郡王妃。
“我会做个好大嫂的。”白玉茗乐不可支。
王妃温柔看着白玉茗喝汤, 并没有说出她心中的忧虑。
玉翎公主傲慢自负, 嫁给赵威是形势所迫, 未必甘心。况且玉翎公主是输给白玉茗的, 一定不服气,将来肯定还有风波。
王妃心中如明镜一般,不过白玉茗怀着身孕, 王妃恐她多思多虑,半句也没说出口。
前线战事还在继续,玉翎公主受了惊吓,由赵威陪伴先回了京城。
隆治帝下旨册封玉翎公主为郡王妃。
翠钱乘马车外出办事,路上遇到玉翎公主的侍女望月的马车,望月傲慢无礼要翠钱让路,翠钱不肯,双方大吵一架。
望月寒碜翠钱,“你只不过是白家的丫头罢了,神气什么!”
翠钱反唇相讥,“说的好像你不是丫头,是主子似的。你是太子府什么位份的主子啊,说出来听听。”
望月气白了脸,脱,“我虽是丫头,可我主子是有身份的!”
翠钱一笑,“我家姑娘是雍王府世子妃,比起你的主子,身份只高不低。”
亲王世子妃的品级当然比郡王妃高,这是人人知道的。
望月气极,口不择言,“亲王世子妃又如何,册封仪式还没有我家公主的仪式隆重。”
望月这话倒是事实,玉翎公主的册封仪式隆重得多了。
翠钱自小跟着白玉茗,口齿也是伶俐的,“我家世子妃怀了身孕,册封仪式简略,是在怜惜体恤她!”
望月吵架没吵过翠钱,气呼呼的吩咐车夫掉头走了。
回到太子府,望月哭着告状,玉翎公主清减了不少,冷声道:“争这些闲气做甚?有何意趣?”
望月见玉翎公主神气不对,不敢再大哭,小声抽泣着,眼珠乱转,一千一万个不甘心。
金夫人把望月拉到一旁,小声说了几句话,望月又惊又喜,忙恭维道:“还是夫人您老到啊。”
金夫人自负一笑。
白玉萝婚后夫妻恩爱,两个女儿好的像一个人似的,异常美满。白玉萝性子有些柔弱,太夫人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比之前强了不少,可当前夫林大郎找上门索要女儿,白玉萝还是慌了。
“怎么办,林家真把女儿要走,我就活不成了。”白玉萝六神无主。
白玉萝的陪嫁侍女灵香不忍见她如此,悄悄去白家说了。白大爷和白熹大惊。
翠钱正好回家给容姨送东西,知道白玉茗关心兄弟姐妹,忙回去跟白玉茗说了。白玉茗当时便想过去帮忙,被王妃拦住了。
王妃道:“不急。咱们先看你四姐夫如何应对。毕竟你四姐姐要跟他过一辈子的人。”
白玉茗想了想,不好意思的笑了,“我还是和从前一样,听到四姐姐遇到事就着急,忘记现在已经有四姐夫了。四姐夫很能干,他会保护姐姐的。”
“小山这是关心则乱。”王妃微笑道。
沈器没让人失望,果然表现得很好。
“我二女儿是随着內子嫁过来的,是内子的嫁妆之一。世上再没有夫妻二人好好过着日子,嫁妆要收回去的道理。”
林大郎跳脚,“我女儿是活生生的人,怎会是嫁妆?!”
沈器不紧不慢,“既是你的女儿,怎不待在林家,反随内子回了京城?”
林大郎目光躲闪,吱吱唔唔,“那时我欠了白玉萝的嫁妆,沒办法……”
沈器惊讶,“这世上还有没出息到要花用妻子嫁妆的男人?”
林大郎虽无耻,也被骂得满面羞红,低着头离开了望江侯府。
第88章 横财
林大郎离开望江侯府, 回到客栈,少气无力把情况说了说,林母气得跳脚大骂, “这厮莫不是个傻子, 饶是娶了个带拖油瓶的残花败柳,他还当宝似的护着!他还有脸奚落你, 也不看看白玉萝是什么货色!”
林母破口大骂, 唾沫横飞, 林大郎沮丧的伸手抹脸, “算了, 咱还回家吧。那望江侯府我是真不敢去了,那样的高门大户,哪有咱说话的地方。”
“呸,怎么回。”林母急了,“咱们是怎么到的京城,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把贵人交待的事办成,贵人饶得了咱娘俩?”
林大郎打个寒噤。
是啊,这时候打退堂鼓, 带他母子进京的贵人怎肯善罢甘休。
“可我不敢再到侯府去了。”林大郎愁眉苦脸。
望江侯府的富贵, 沈器的气势, 把他给吓住了。想到那雕梁画柱的府邸, 想到那位高高在上的公子,自惭形秽。
“你个没出息的。”林母恨得牙痒痒。
林母那出张字条,“这是贵人送来的地址, 让事情不顺便去找他。你快求求贵人去。”
林大郎虽怕望江侯府和沈器,但利欲熏心,还是拿着地址出门了。
他初到京城,路不熟,被狡猾的车夫给骗了,绕了许多冤枉路,半天也没到地方。
林大郎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人生地不熟,连车夫也不敢发作,一脸茫然的坐在车上兜圈子。
车夫心中窃喜,话格外多,路过高门大户总要殷勤介绍一番,“瞧见没有,这是平阳侯府,阔气吧?”“这条街再往里,是雍王府。雍王府世子爷娶的是白家姑娘,听说是庶出的。满京城的人都在议论这位世子妃娘娘哪,说她有福气!”
林大郎心里不是滋味,愁眉苦脸。唉,若他当年没有休妻,现在他和世子爷、平阳侯世子便是连襟了,何愁没有前途?不行,得听贵人的,设法把妻子女儿都带回家,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便齐全了。
林大郎眼中闪着贪婪的光芒。
车夫拉着林大郎转了半个京城,狠狠敲了笔车钱,才把林大郎拉到了地方。
林大郎见到这里的高门,先就矮了。他壮着胆子给门房作揖,陪笑说了个人名,门房扫了他一眼,“等着。”进去通报了。
不知过了多久,府中才出来了一位中年嬷嬷。林大郎忙上前见礼,满面羞愧把望江侯府的事说了。中年妇人不屑一笑,把一个轻飘飘的荷包扔给林大郎,“就知道你办不成事。拿着这个,找白家要人去吧。无论如何,女儿总是你的。”
“可我欠白家的嫁妆……”林大郎底气不足。
“看看荷包里的东西就明白了。”中年妇人不耐烦的道。
林大郎忙把荷包打开,见里面是张一千两的银票,大喜过望,“是,是,小人这就去白家要人!”
千恩万谢,林大郎揣着银票兴冲冲的走了。
中年妇人呸了一口,“无耻贱男。”对林大郎万分鄙夷。
林大郎回到客栈,兴奋的拿出银票给林母看了,打起主意,“有了这一千两,咱们回家做个地主岂不是很好?别找白家了吧。”
林母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贵人这银票白给你的不成?人家是让你要回妻女啊。你要不回白玉萝母女俩,贵人饶不了你。人家一个小手指就能捏死咱们,知道不知道?再说了,你把白玉萝弄回来,咱和雍王府成了亲戚,你什么前程没有,还差这一千两银子了?”
“娘说的是。”林大郎心悦诚服。
林大郎带着银票去了浣花河畔。他这时有钱了,且是个欺软怕硬的,知道白家人斯文好说话,态度十分嚣张,“林爷我有钱了!这是白玉萝的嫁妆钱,钱我还给你们,快把小馨姐儿还我!”
林大郎露出得意狞笑。
馨姐儿就是白玉萝的命根子。只要能要回馨姐儿,白玉萝就得乖乖跟他回林家,让他成为世子爷的姐夫,带给他泼天富贵!
白家上上下下都被气得不行。
“四丫头日子才好了,林家这贱男便来捣乱。”白老太太恨恨。
“儿子自有对付林大郎的法子。”白熹很冷静。
他是做惯地方官的人,林大郎这样的无赖见多了,淡然告诉林大郎 “我女儿的嫁妆单子在此,你照这个样子还了来,白家才收。”把一个大红单子给了林大郎。
林大郎面红耳赤,“总之白玉萝的嫁妆不会超过一千两。我还了银子,难道还不行?”
姜瀚笑道:“自然不行。林大郎难道不知道四妹的嫁妆中有红木家具 ,红木价格大涨,现在花两倍的银子也未必买得到么?”
林大郎厚着脸皮央求,“同为白家女婿,二姐夫替我说句话可好?”
“不好。”姜瀚眸光变冷,“姜某虽不才,至少是正经人,怎肯和你这抛弃妻女之人为伍!”
林大郎闹了个大红脸。
白熹咬死了定要原嫁妆才行,林大郎无奈,气冲冲的离开了白家。
姜瀚及白玉树等人都很佩服白熹,“这样一来,可以拖延许多时日。”
白熹道:“拖延时日还在其次,主要是想引出林大郎背后的那个人。”
姜瀚等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对啊,如果不是背后有人支持,本来在乐州磨豆腐的林家母子为什么突然到了京城,还能拿出千两白银呢?
必须把林大郎背后的那个坏人给找出来。
白熹守老规矩,认为做父亲的不便经常看望出嫁女儿,但这段时日却去了雍王府好几回,“茗儿小心,这人的心腹大患是你。”
白玉茗过意不去,“我又连累四姐姐了。”
白熹温和的道:“姐妹之间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茗儿小心提防便好。”
白熹虽这么说,白玉茗还是内疚,亲自去了望江侯府安慰白玉萝,“四姐姐放心,我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一定把林家母子给抓了。”
林大郎还嫁妆,索要馨姐儿,还真是师出有名。大周律法,儿女是属于夫家的,做妻子的不管休离或和离,都不得带走儿女。但凡事都有例外,若夫家不要孩子,或夫家人死绝了、入狱了,母亲也是能带走儿女的。
毕竟官府也不可能把小孩子养起来,父亲这边实在没人,只能交给母亲。
白玉萝日夜担心受怕,瘦了许多,“七妹,林大郎虽无赖,到底是馨姐儿的亲生父亲……”
“知道,知道。”白玉茗嘻嘻笑,“林大郎这样的人吧 ,可恶归可恶,罪不至死。我心里有数。”
“怎么对付他?”白玉萝追问。
“不告诉你。”白玉茗笑靥如花。
白熹把林大郎告到了顺天府。两个罪名 ,一个是林大郎身为秀才,竟然到青楼嫖宿,有辱斯文;另一个是林大郎不孝顺,纵容林母和他人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