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可可捏了捏她的脸蛋,就和之前宠着她的时候一样,动作里分明都是宠溺的。
左薇眼泪停住,怔怔地看着她。
江可可笑着,声音温柔:“你知不知道你哭的样子,让人特别想欺负?”
左薇强忍着眼泪,没再哭,伸手拍开江可可的手,瞪着她:“我恨你!”
梨花带雨的模样,瞪起人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江可可这次,是真心的笑了。
因为她很清楚,说出口的恨,那都不叫恨,藏在心里的恨,才是真的恨。
小白花真的是心太软了。比她想象中更纯良。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左薇在替她挡那一刀的时候,其实已经恢复正常了。
而她却在恢复正常的情况下,那么义无反顾地为她挡了一刀。
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恨铁不成钢。还有,淡淡的感动。
她耸了耸肩,无所谓地:“我知道啊。”
随后,她微倾了身子,俯视可怜兮兮的小白花,弯着唇角:“可那又怎样呢?我按着你的手,你都不敢拿刀划我。”
“你的恨,有什么意义?”
左薇被俯视得,身子微微后仰,手指微微颤抖。
江可可漂亮的脸蛋离她那么近,她却连给她一耳光的勇气都没有。
她的唇,都快被咬出血来了,才郑重其事地吐出一句:“我会报复的。”
江可可的目光,在左薇颤抖着却不敢打她的手上扫过,而后直起身子,漫不经心地:“行,我等着。”
说着,江可可转身,离开了医院。
厉辰骁的死活,她是丝毫不在意的。
现在,她想见项梓宸。
还有,既然左薇已经恢复正常,她也就没有在左家待下去的理由了。
江可可先回了左家别墅,收拾自己的东西。
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正好左薇也从医院回来了。
江可可倒是惊了一下,虽说左薇自己身上的伤没什么事,不用住院,只需要每天换药就好,可厉辰骁似乎还在医院吧?小白花不趁机好好照顾他?
左薇没有注意到江可可惊讶的表情,她一看到江可可在收拾东西,当即从自己的床头,将江可可给她夹的那只熊猫娃娃扔到她身上。
扔得特别用力,可惜熊猫娃娃软乎乎的,根本砸不疼。
江可可无所谓,欣然将小娃娃装进自己的行李箱。
左薇又翻箱倒柜翻出江可可给她买的玩具,拼图啊,故事书之类的,扔到她脚边。
江可可挑了挑眉,“这些我又不喜欢,你扔垃圾桶去。”
左薇又翻出江可可给她买的那双凉鞋,拿在手里犹豫了一下,就听到江可可没心没肺的声音:
“这个别扔,三万多块呢!”
然后,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手里的鞋盒已经被抢走了。
江可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正好我自己也能穿。”
左薇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掌心,手攥成了拳。
她不再去翻东西,静静地站着,好半晌,冷冷地:“你还记得我跪在你病床前到流产吗?”
“记得啊。”漫不经心的声音。
江可可看了眼自己的行李箱,满满当当的没有空位置了。而她的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一个行李箱,一个包包,一个小袋子。
她将行李箱关好,拉上拉链,站起身的时候,看着左薇盯着她,幽幽的眼神,非得在她身上看出愧疚来似的。
话说,江可可对左薇,其实是没有多少愧疚的,更多的,是为她对她的好而感动,喜欢。
毕竟,落水的事,是原主干的。
而且——
“你要把你跪到流产的事算到我头上吗?”她拎着行李箱,决定离开前给小白花再上一课。
“第一,我从落水后没有说一句话,但是你老公根本不信任你,也不听你的解释,直接认定了是你推的。你这个当妻子的,是不是当得太失败了?”
“第二,让你跪在我的病房前的事厉辰骁不是我。你自己明知道不是你推的,你什么都没有做错,结果厉辰骁让你跪你就跪,还跪得勤勤恳恳连一点偷懒都没有。做人的原则呢?你的尊严呢?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厉辰骁就更不拿你当回事。”
想到小说里,左薇被厉辰骁虐得没个人样,她心里就窝火:“你明明握着一手好牌,却不断地退,不断地心软,自己低到尘埃里,厉辰骁当然随意践踏你。”
左薇紧攥成拳的手,关节处都在泛白。
“第三,”江可可勾了下唇,“别用这种态度对我哦。你老公也不爱你,你哥哥也向着我了,小心我也踩你哦。”
这一次,左薇没哭了。
她紧攥的拳头突然松开,不轻不重推了江可可一下,朝她喊:“你快滚!”
“哎哟——”
左薇推得不重,江可可却故意摔到地上,惊慌失措地叫出来。
不出所料,左铭进屋来,看到摔在地上的她,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江可可当即扑到左铭怀里,嘤嘤嘤地:“左大哥,你管管你妹妹,她好狠的心哦!”
非常拙劣的演技,漂亮的脸蛋上甚至没有一丝伤心委屈的神色,左铭瞬间看穿了她的心思。
而左薇却惨白着脸摇头,“不,不是……”
她想起来自己确实推了,又改口:“我没推那么重,她是装的……”
左铭感受了下怀里娇小的身躯,软绵绵的让人忍不住想揉进骨血里。
低头可以看到挺翘饱满的胸,她刻意没有贴他很紧。
她女人身上特有的幽香,混在他鼻息里,诱得人想入非非。
左铭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实在没法推开她。
他配合着江可可,清冷的声音给妹妹说教:“以后别太冲动。”
“哥哥……”左薇有些委屈。
左铭目光依旧冷漠,却带了一丝兄长的温柔:“不管哥哥信不信你,你自己应该镇定,不能乱。”
左薇怔住。
江可可眨了眨眼,从左铭怀里挣出来,得意地斜睨了左薇一眼,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准备离开。
左铭跟着她一起出来,伸手顺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帮她拉着,神色淡淡地:“我送你。”
江可可觉得,她心里的那个假设已经越来越明了,就差捅破一层包住真相的纸了。
她笑得眉眼弯弯:“行。”
送江可可回江家的一路,江可可以为左铭会主动向她坦白,左铭以为江可可会主动问起,结果,一直到车开到江家,那层纸依旧没有人捅破。
江可可回江家后,放了行李箱就去了同一个小区的项梓宸家。
熟悉的门口,她并不确定项梓宸在不在家,也不确定他会不会给她开门,手臂抬起来,准备按门铃的时候,门却自己开了。
项梓宸一只手拎着外套准备往身上套,右手手臂还带着淤青。
看到门口的江可可,他套外套的动作明显顿住了。
而后,非常迅速地退回屋里,准备关门。
江可可又一次不要命一般,手臂抵在门沿的位置。
这一次,项梓宸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关门的力度不大,看到她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就停止了力道,没有伤她分毫。
江可可趁机钻进屋里,一点也不客气地坐到沙发上,“我又不是要债的,这么躲我?”
项梓宸穿了一半的外套脱下来挂着,他一言不发,表情未见一丝波澜。
江可可看着他冷漠又陌生的表情,想着船上的雨夜,心里莫名苦涩。
轻微发麻的舌尖抵了抵牙齿,她看着项梓宸,声音有些艰涩:“你的计划里,把我算计进去了吗?”
项梓宸紧抿着唇,沉默着。
阴雨的天气,阳光并不充足,微弱的日光透过窗照到他身上,形成阴暗的交界,照出他阴晴难定的脸,颓废得甚至透着死气。
江可可心疼,她真的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把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项梓宸喉结艰难地滚动一下,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嘴唇的蠕动:“左铭是个好男人,他可以保护好你。”
江可可背脊僵硬,冷冷地看着他。
如果他知道,左铭很可能就是那个QJ她的人,他还会这么说吗?
如果她说,左铭只是想得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他还会这么说吗?
江可可喉咙哽了一下,声音低低的:“你呢,你不是好男人吗?你不能保护我吗?”
项梓宸看着她。
他的眼睛很大,曾经很有神,现在却是黯淡的,眼睛下半圈泛着一弯细细的嫩红,看上去竟还有些小性感。
他声音低哑:“我能不能,你不知道吗?”
江可可皱了下眉:“知道什么?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项梓宸深吸一口气,声音冷淡而疏远:“如果我重生的时间更早一点,我一定不会招惹你。”
江可可瞳孔骤缩,娇小的身体都不可抑制地颤了一下。
难怪……
难怪他车祸之后突然变得那么陌生;
难怪他能这么狠心用极端的方法对付厉辰骁和梁欣媛;
难怪他突然要放手……
空气,在他道出那么令人震惊的消息后,变得安静得可怕。
好半晌,又是项梓宸开口:“你也是吧,突然在我怀里哭的那次,或者更早,落水昏迷的时候?”
江可可看着他,没有回答,而是问:“不招惹是什么意思?如果你是回到那件事之后,你也不会去酒店找我吗?”
江可可几乎可以肯定,如果没有项梓宸的存在,原女配可能在发生那件事的当天就自杀了。
项梓宸的呼吸粗了一瞬,他的手背到身后,看着她的眼睛漆黑一片,显得格外深沉。
吐出凉薄的两个字:“不会。”
江可可提着的一颗心,突然松懈下去,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紧攥成拳头的手也松开了。
就好像,一直努力抓在手里的东西,终于被放走了。又好像,属于原女配的执念,终于完全消散了。她又可以是那个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的江流氓了。
看到美男,可以上去调戏一把;
乱七八糟的戒指,可以不用再找了。
乱七八糟的眼泪,又肆无忌惮地流出来了。
而这一次,强大的泪腺对这个男人失效了,眼睛也开始酸疼得厉害。
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呼吸困难,酸涩得好想将胸腔撕扯开。
属于原女配的一切,似乎都随着他的“不会”,消失殆尽。
江可可在心里疯狂地宣泄着:听到没有,他说不想招惹你了,他不管你的死活了,你就死在悲剧发生的那一天吧,剩下的,是全新的江可可的新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一直哭一直哭,而曾经说“项梓宸的肩膀永远给江可可依靠”的这个男人,一个拥抱都没给她了。
情绪都宣泄出去,眼泪擦干了,江可可突然觉得,所有想弄明白的一切,都不想明白了,所有纠结的一切,都不值得纠结了。
哭完,她站起来,靠项梓宸很近,仰着脑袋看着他,微笑着:“行。你救过江可可一命,现在要放手了也无可厚非。”
“从今往后,互不招惹。”
“左铭是个好男人,他不介意我被QJ过,他不介意我怀着野种,他能保护好我,将我的孩子视为亲生,肩膀永远给我依靠。”
项梓宸舌尖泛苦,脑袋空荡荡的,不知是哪里在承受着丝丝钝痛,琢磨不到根源。
他僵直着身子,不语。
江可可笑容渐盛,声音轻快:“现在呢,你也不用为我的事操心了,还有了重生的资本,好好创业,一年内超越厉辰骁简直不能更简单。”
说到这里,差不多也该离开了。
江可可看着一张俊朗不凡的脸,体内的流氓之魂突然又萌动起来。
她一把将人推到沙发上,笑得没心没肺:“按理说,分手应该约个分手炮,我情况特殊,给你一个分手吻!”
说着,直接对着那唇啃上去,狠狠的。
是真的狠,辗转厮磨,舔舐啃咬。
项梓宸像个僵硬的木偶一样,一动不动,不反抗,也不回应,僵直的手垂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心中苦涩麻木得五感都失灵了。
感受不到她唇瓣的味道,感受不到她身体的柔软,感受不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他们曾经有过很甜蜜的吻,这一次,却全是苦涩。
对江可可而言,项梓宸这个人,再也没有什么特殊,不过是一个长相俊俏的男人。
吻他,不再是为了爱,就是任性,就是想,想占便宜。
江可可肺活量不大,吻得那么用力,自然就吻不长久,但她不甘心,又狠狠咬了他一口,直到感受到血腥味,舔干净那味道,才从他身上离开。
她舔了舔唇,眉眼弯弯:“重生的项先生,依旧很美味。”
说着,转身离开。
从项梓宸家里出来,关上门,手腕被一只清凉的手握住。
她看到之前送她回家的左铭,并不惊讶,淡淡地瞥他:“有事?”
左铭眉目清冷,穿着白色短袖衬衫却显出一身刻板正经,难以相处的气质。
他周身的气压低沉压抑,目光扫过江可可明显哭过的眼睛,以及微肿的唇,眼神平静得令人害怕。
“我们谈谈。”清冽的声音,同样听不出喜怒。
江可可漫不经心地点头,跟着他走。
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左铭一直面无表情,神色淡淡,黑色的迈巴赫稳稳当当地驶出去,却没有明确的目标。
江可可以为他会随便找个饭店或者能谈事儿的地方,结果他的车越开越快,简直跟飙车似的!
江可可这才感受到,这个外表极端平静的男人完美压抑住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