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以公安局和系统的能量,在即时发出通缉令之后,那女孩整个人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连几年来每个月雷打不动去看父亲的日子也缺席了。
虽说这么推测有些武断,但以那女孩儿对父亲的崇拜,即便生死逃亡,但撇下父亲不管的可能性还是很低的,合理猜测对方或许已经遇害了。
可如果这个猜测成立的话,那就面临这一个更沉重的事实。
那就是这起犯罪事件或许只是个开端,包括之前佐佐山执行官的遇害,有一只手正在背后操控,而他们却半点对方的苗头都没抓到。
塞拉对他们的结果挺唏嘘的,也很理解狡啮慎也有多么的挫败。
和不知面目的敌人对抗是最艰难的事了,而他却在这份痛苦中煎熬了好几年。
下班后一行人为了安慰调查这次事件的一组人,相约一起去居酒屋喝酒。
不过气氛刚热起来,槙岛圣护便打来电话,约塞拉晚上一起吃饭。
塞拉只得和众人道了声抱歉,又自罚几杯后出了门去赴约。
结果出店门居然看到狡啮慎也在外面躲着抽烟。
塞拉一惊:“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我居然都没注意。”
狡啮慎也笑笑:“出来抽支烟透透气,一会儿就进去。”
塞拉也不知道这种情况怎么劝人,说实话她虽然感情不顺,但在惨烈的生死面前真算不了什么。
她这辈子算是顺风顺水,没有体味过狡啮君这种长年累月剜心蚀骨一样的无力和绝望,支撑与倔强。
只能拍拍他的肩膀道:“没事,总会抓住狐狸尾巴的,到时候你找我一起抓人,我帮你抽死那缺德玩意儿。”
狡啮慎也一怔,然后眼神柔软了下来:“那可真是太可靠了。”
正说着话,就看到马路对面停下一辆跑车,车里的白发男子将墨镜取下来,示意塞拉上车。
狡啮慎也明显感觉到对方一出现,身边的同伴气场就变得雀跃起来。
想来对方就是这家伙的最近交往的恋人吧。
果然塞拉欢喜道:“那我先走了,有事情一定找我。”
“嗯!先去吧。”狡啮慎也道。
然后在塞拉跑向那边的时候,视线不可避免的和那个男人对上。
处于礼貌,狡啮慎也点了点头,以示招呼。
对方勾了勾唇角,也同样点了点头回应他。
这稀松平常又生疏不带任何意义的场面招呼,可不知道为什么,狡啮慎也就是升起了一股如芒在背的感觉。
那双金色的眼睛在看向跑向自己的恋人的时候明明满是温柔,可狡啮慎也仿佛错眼看见了毒蛇。
直到车子发动,绝尘而去,狡啮慎也觉得自己真的不能多喝了。
他摇头失笑,做警察的职业病还真是,看谁都像坏人。
明明人家都测试过色相指数的,比他这种潜在犯可是低了十倍不止的数据。
这时候不知西比拉真身的所有人,都对系统提供的数据盲目信任着,哪怕是狡啮慎也都不能免俗。
塞拉上车之后亲了圣户君的侧脸一下,他身上有很干净的气味,说不上来什么味道,但就像用柔软剂洗干净的白布被阳光充分晒干的感觉一般。
让人很想把脸埋到他身上去。
槙岛圣户摸了摸她的头,柔软浓密的金发被风吹着飘了几缕在他脸上,有些痒痒。
这触感像是传达到心底一样,心里也有些痒痒。
塞拉见他这样,便笑着道:“心情好像不错的样子。”
槙岛圣户点点头:“上午看了一场不错的狩猎比赛。”
“虽然猎人和猎物的力量察觉悬殊这点有些扫兴,不过也值得一看。”
塞拉满以为是什么类似丛林对抗赛之类的项目,还道:“是什么游戏公司开发的全息游戏吗?”
“听着还挺有趣的,有空我也去玩玩。”
“哈哈哈……”槙岛爽朗的笑道:“如果是塞拉的话,猎人和猎物的地位恐怕会瞬间逆转,嗯!不过这么一想,倒是真的很有趣呢。”
“诶?游戏里的初始值大家都一样吧?别说这种还没完就让人扫兴的话啊,我玩游戏实际上很烂的。”
槙岛笑了笑,不置可否,又状似好奇道:“刚刚在居酒屋门口那位,是你的同事吗?”
塞拉以为他在暗示自己把他介绍给自己的朋友,或者看到自己和别的男人站在一起吃点小飞醋啥的。
对于这些恋爱中的调剂她一向乐在其中,便回答道:“嗯!他是我的前辈狡啮慎也君,同为执行官,是很有能力的一个人哦。”
“执行官吗?我以为是监视官来着。”说着又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一般:“不,我的意思是,他看起来冷静又理智。”
塞拉叹口气:“谁说不是呢,好好一前途无量的大好青年,现在凭空低人一等,这辣鸡系统有病。”
“嚯?听你的说法,其中还有不少曲折了?”
塞拉也不方便太多透露狡啮君的隐私,只得含糊道:“没什么,就是人家本来也是监视官的,几年前部下遇害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所以对当时的凶手产生了执着,每天拼命工作呢。”
槙岛圣户拨着塞拉的头发,在她看不见的视线了,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他想自己和公安局或许真的存在着某种千丝万缕的因缘际会。
本以为找到即便在系统的支配下,仍无可替代的特殊存在已经足够幸运,不过现在看来,这份幸运还不止如此。
不过在这之前,他并不会将塞拉这边当做着手点,有趣的人聚在一起是幸运,但也是风险。
在他认为必要之前,尚且还不能暴露自己真正的企图和思想给塞拉。
虽然她认为对西比拉存在着各种藐视心理的她一定不会阻拦自己的道路,但是意外的这家伙容易被规则绊住脚跟呢。
接着塞拉就听到圣户君告诉自己他从之前任教的学校辞职了。
塞拉虽然没有问得具体,但也从他话里话外有些知道他任教的学校好像是个女校。
她倒不是和人交往之后就疑神疑鬼掌控欲爆棚的类型,不过她家圣户君长得帅,气质也好,关键是那股堪比少年,但又全无那份稚嫩和任性的清爽感。
可见是不会少了女孩子暗恋的。
塞拉嘴上不说,但对于他和自己恋爱后就主动做到这种程度的避嫌还是很高兴的。
据他的说法现在和朋友合伙搞全息头盔的新开发,而且进展挺挺顺利。
塞拉没料到他一个艺术类的居然还同时精通科技类,对于他的才华叹服不已。
让他如果头盔开发成功了,可以首先拿给她试用。
“我可不认为塞拉用得着那个。”槙岛圣护笑着道:“和对自己的色相讳莫如深的家伙不一样。”
“塞拉可是个很坦荡的人,不论西比拉对你的结论如何,你都能理所当然的走在人群之中,对自己毫无芥蒂。”
说着他的眼神转为赞叹和痴迷:“这才是人类应有的姿态,来到此世,坦坦荡荡,然而好像大多数人都忘了这属于自己的最基本的权利。”
“所以塞拉在人群之中格外耀眼,就仿佛大同小异的烛火之中出现的月辉一样。”
塞拉被这话甜得晕头转向的,哪里还记得什么头盔的事。
甚至没反应过来,全息游戏偷窥和他这些话有什么关联。
于是这浓郁气氛之下,两人渡过了美好的一夜暂且不提。
在那之后圣户君还将他的合伙人崔九善先生介绍给了她认识。
对方是个四十来岁的韩国人,看着精明能干,不过有点奇怪的是塞拉并不喜欢他。
就那种看了就不想往下打交道的那种。
不过在商言商,她作为圣户君的女朋友,倒不会在场合上失礼。
事后崔九善还冲槙岛圣户抱怨:“我长得有那么不待见?明明都是坏人,为什么女士们都喜欢差别待遇呢?”
槙岛圣护笑道:“一定是你的坏心眼都写在脸上了。”
崔九善嘀咕吐槽:“果然还是脸吧?真让人嫉妒啊,免罪体质什么的。”
而槙岛圣护却没有为这沾沾自喜,相反,正是因为自己不管干什么坏事,甚至正在肢解杀人,色相始终都纯白无暇。
这也就更证明了被系统精神奴役下的世界是如何的荒谬。
他合上书,轻声道:“泉宫寺那边,也差不多了吧?”
“按照他们的进度,是快了。”崔九善道:“那两位警官比想象中要来得能干呢。”
“那位叫常守朱的监视官,据说上任才不到半年吧?看着是个稚嫩又纯粹的家伙,不过,真期待她的灵魂会绽放出什么样的火花呢。”
最近整个一课都能感觉到常守朱他们忙了起来。
两人一直在钻研一个叫泉宫寺丰久的企业家,据说是义肢开发技术的先驱。
对方貌似已经活了一百多岁,身体除了大脑和神经细胞以外,全都机械化了,这就牛逼了。
如果对方有相关的技术能够保持脑部活性,某种意义上来说永生也不是不可实现的梦想了。
塞拉再次感慨这边的科学奇迹,不过小朱他们却查到对方和好几起人口失踪案件有关。
她之前跟狡啮慎也说过有什么要帮忙的可以随时找她,不过到现在为止对方没有开口。
那么塞拉就默认对方有余力解决,便选择了从旁支持。
果然他们得到搜查令之后,突围泉宫寺丰久的地下狩猎场,发现了这家伙用机械猎犬狩猎人命为乐的恶趣味。
并且从对方的收藏中,发现他那些骨质烟斗全都是人体骨骼,甚至找到了和王陵璃华子dna匹配的骨骼烟斗。
这便有利的证实了之前的猜测,这些犯罪真的是一环扣一环,而王陵璃华子,甚至连泉宫寺丰久这样有权有势之流,都不是这些罪恶的主导。
凶手的神秘和聪明,让整个案子越往下查越扑朔迷离。
常守朱这个才大学毕业没多久的职场新人,竟然忙得已经很久没有和朋友们聚聚了。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她知道朋友的消息时,竟然是对方从家里被绑架的消息。
而这针对她的明晃晃的诱饵,却不得不顺应凶手的意愿一口咬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不用怀疑,这些事件统统都是槙岛圣护主谋的,没有看过pp的小天使们可以把对方想象成类似莫里亚蒂这种类型的人,总之就是到处诱导人犯罪,然后一旦对方的动机让他感到无趣时,就会被他当做弃子害死。
那真的是个人狠话也多的哲学家。
第99章
这种行为,算得上是对整个警察体系的严重挑衅行为了。
对方明显在针对常守朱和狡啮慎也,意在引他们上钩,至于这背后的动机,两人又为什么成为对方的目标。
说来汗颜,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是对方把他们耍弄得团团转,连真面目也尚不得知,更不用说其他。
一课的对这起绑架案件引起了绝对的重视,但无奈对方只准常守朱和狡啮慎也到场,如果在周围发现了别的警察的露面,就杀掉常守朱的朋友。
在尚且不清楚现场状况之前,即便他们这边行动力再强悍,也不得不受制于人。
屋漏还偏逢连夜雨,这边的事情还没解决,网上却出现了一起当街杀人事件。
一个戴着头盔的家伙就这么当着众目睽睽的面,在满街扫描摄像头的注视下,用榔头敲碎了一位路人的脑袋。
而大街上的执法机器人却没有做出反应,这件事被拍摄下来上传到网上。
一时间引起了市民的巨大恐慌,宜野座组不得不紧急赶去处理这个案件。
而营救人质的重任就压在了狡啮慎也和常守朱两个人身上。
塞拉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犯人已经逃跑了,无辜受害的路人的尸体就这么躺在血泊之中。
他们封锁了现场,对执勤机器人进行了检查,并没有出现任何故障,那凶手明明正在行凶却没有给出任何反应这回事就更加令人匪夷所思了。
但塞拉扫了人群一眼,尽管做了驱逐,但还有不少人站在警戒线外围看着这边。
脸上满是惶惶不安以及对迟迟赶来的警察满脸不信任的目光。
塞拉一时间只觉得荒谬,她一直不是个特别透彻的人,神经又粗,很多事情不明不白的糊弄过去就好。
像她这种心思不甚纤细的人,是没有办法对事物做出深层次的思考的。
尤其是关于政治,哲学,或者人性的剖析,这些话题在她这里就是一头雾水。
所以老说什么辣鸡系统迟早药丸那,也知道这个世界的设定到处是毒,不过具体要描述出来,那就是为难她了。
但此时此刻,她确定了。
这里的人,差不多已经完全沦为了西比拉系统豢养下的一群失去自主能力的羊了。
当街行凶这种事,歹徒手里仅仅拿了把杀伤力有限的钝器而已,对方的体格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凡有人伸出援手,都不用太多,三两个成年男子就可以轻松制住对方,阻止这场悲剧。
然而从传来的报案视频看,这么多的人,就在旁边静静的茫然的看着。
好像能在扫描系统的监视下杀人这种事已经超出了常识的认知,而所有人因此茫然无措了。
这么多人却没人思考救人的事,之前圣户君在说系统的存在压抑了人性的光辉,所以她的直白无畏是如此耀眼。
塞拉当时只当这是恋爱中的甜言蜜语,然而现在想来,这句话远比想象中沉重。
被系统支配的,从一出生就规划好的最佳人生路线,却让人连最不需要思考的本能都忘记了。
向人施与帮助,什么时候变成这么不可思议的事了?
塞拉只觉得如鲠在喉,烦躁道:“这辣鸡系统把人养成家畜了。”
“喂!”宜野座忙呵斥道:“大庭广众的你一个警察在说什么?”
“平时也就算了,执法的时候好歹给我说话注意一点。”
塞拉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状况再无奈,这已经是整个社会的现状了,她没有从小生活在这里,受这种理所当然的行动模式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