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果山上的这么多猴子中,小猴子和其中的一只小六耳猕猴感情最好。由于小六耳猕猴的名字太长了,小猴子喜欢直接叫他“小六耳”。
其实,那日,以小猴子灵敏的身手,本可以不被猎户捉住的,猎户起初的目标也根本不是小猴子,而是和小猴子一起在树上嬉戏玩闹的小六耳,小六耳的听觉一向敏锐,那日却因为和小猴子玩得太开心而放松了对四周的戒备,等他发现危险的时候,猎户的利箭已经直直地朝他射过来,根本避无可避。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身边的小猴子竟然直接扑过来推开了他,他被推到了另一根枝叶繁茂的树枝上,逃掉了那一箭,而来不及逃离的小猴子却代替他硬生生地受了那一箭。
尖锐的箭身狠狠地穿透了小猴子的身体,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小猴子杏黄色的猴毛,过于疼痛的小猴子在一刹那间没有抓稳微微晃动的树枝,重重地摔下了树枝,深重的箭伤混合着被摔到地上的疼痛,小猴子只觉得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再提不起力气挪动自己沉重的身体分毫,整个身体唯一的感觉就是钻心剧烈的痛。
小猴子没有力气逃跑,最后自然只能被朝他走来的猎户捉了去。
而躲在树枝上的小六耳此时已然眼眶微红,如果不是为了救他,小猴子根本就不会被猎户抓走!听花果山上老一辈的猴子说,猎户是最可怕的,被他们捉去的猴子,没有一只是可以活着回来的,小猴子会不会死?都是他害了小猴子......
小猴子被猎户捉去的那几天,小六耳一直食不下咽、郁郁寡欢,认为是他害了小猴子,如今,见小猴子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小六耳心里不知有多高兴。
小六耳突破一圈一圈包围着小猴子蹦蹦跳跳的猴子们,冲到了小猴子面前,激动地扑到了小猴子身上,和他像以前那样在地上翻滚嬉戏。
“小猴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小六耳一边同小猴子在地上嬉戏打闹,一边开心地对小猴子道。
“嘿嘿,我当然没事啦!”小猴子拍拍自己的小胸脯道。
“小猴子,对不起。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被猎户捉住......”小六耳忽然停止了与小猴子的打闹,漆黑澄澈的眸中满是深深的愧疚。
“没事啦,小六耳。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小猴子安慰小六耳道,然后趁小六耳不注意的时候,突的伸出他的猴爪子顽皮地挠起了小六耳的咯吱窝,挠得小六耳咯咯直笑。
“哈哈哈,小猴子,你放过我啦,痒死啦。”小六耳笑得合不拢嘴。
“放过你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许再因为这件事愧疚、不开心。小六耳,我们是好兄弟嘛!好兄弟如果看到你有危险,怎么能见死不救呢?这是应该的,你不许再一直想着这件事。”
小六耳眸中隐隐闪现泪光,但他总觉得在小猴子面前哭鼻子不太好,于是伸出小猴爪一把抹去了眸中的莹莹水光,对小猴子道:“好。”
小猴子这才放过了小六耳,随即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的问道:“对啦,小六耳,我刚刚回到花果山的时候,看到你们一直站在溪边看着山石上的那道瀑布水帘,你们在做什么呢?”
“小猴子你回来的正好,这些时日花果山总是遭受连日暴雨,大家伙都想找个能够避雨的洞府,我见那水帘后面仿佛是个山洞,便想带大家进去,可是水帘水势湍急,水帘前面又是一条溪流,我们实在找不到办法进去,就只能站在水帘前面干着急了。小猴子,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小猴子眉梢微扬,带着些许骄傲:“这有何难。”
话落,小猴子便蹦跳着来到水帘前方的溪流畔,他看了看那道溪流后面的那道湍急水帘,又看了看溪边的一棵长满了粗厚藤条的老树,小六耳仿佛一瞬间明白了小猴子要做什么,急忙拉住了他:“小猴子,很危险的。”
小猴子挣脱开小六耳的小猴爪,朝他灿烂一笑:“没事的,你要相信我!”话落,小猴子便抓住那棵老树的粗厚藤条,抱着它纵身飞跃溪面,藤条载着他,顺着呼啸而过的风,从溪流的一端荡向另一端,当藤条临近水帘瀑布的时候,小猴子蓄满力量,放开了爪中的藤条,“噗通”一声跃入了那道湍急的水帘之内。
由于穿透水帘之时用力过猛,跃入水帘洞后,小猴子在微微湿凉的地面上顺势翻了个漂亮的筋斗,卸去了部分余力,才能稳住身形站起来。
站稳以后,小猴子伸出小猴爪抹了抹脸上方才由于穿越水帘而沾上的清凉水珠,然后抬眸扫向这水帘洞的四周,发现这个洞真的是又宽敞又明亮,真的是一个避雨兼休息玩耍的好地方。如今他已经进来了,要怎么样,才能让外面的小六耳和其他猴子们一起进来呢?
忽然,小猴子灵机一动,对水帘洞外的众猴喊道:“把溪畔那棵老树上的两根藤条甩过来。”
小六耳闻言,立即从老树上找了两根粗厚的藤条,用力地甩入了水帘洞中。小猴子将那两根甩入洞中的藤条的末端牢牢地系在水帘洞口用来支撑洞口的两根硕大的石柱上,两根藤条的另一端自然还是牢牢地长在溪畔的那棵老树上,此刻,波光粼粼的溪面上空搭上了两根距离相近的横着的藤条,从溪畔直通水帘洞洞口。
小猴子大声地对仍在溪畔茫然张望的众猴道:“大家爬到溪边的那棵老树上去,然后顺着老树连接洞口的那两根藤条爬过来,就可以进入水帘洞啦!”攀爬抓藤,本就是猴子的强项。相信这个方法,可以让大家都轻而易举地进入到水帘洞来。
而事实也果然不出小猴子所料,小六耳和其他猴子们顺着溪面上平行横立着的两根藤条向前爬行,很快便进入了水帘洞。洞中水光映现,清凉舒爽,众猴在水帘洞中嬉戏玩闹,好不快乐逍遥。
就在这时,一只老猴子忽然跟大家提议道:“花果山一直以来都缺少一个能够带领大家的大王,这次小猴子带我们进入了水帘洞,免除了我们在外头的日晒雨淋之苦,不如,我们推举小猴子为我们的大王,大家意下如何?”
第5章 我要变强
“我同意!”小六耳第一个举起了双臂,然后对小猴子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小猴子还没怎么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时,众猴的赞同声已经此起彼伏地响起。
“小猴子聪明又善良,我赞成他做我们的大王。”
“小猴子带我们进了水帘洞,让我们不用再像以前那样经受日晒雨淋。我也赞同小猴子做咱的大王。”
“我也赞同。”
“我也是。”
......
众猴一人一句,小猴子被他们簇拥在了中间。在众猴的爱戴与拥护中,小猴子成为了花果山的小猴王。
老猴子为小猴子举办了封王大典,听起来很霸气的样子,其实猴子的封王大典,也就是大家摘很多香蕉、桃子,然后一起吃一起玩,小猴子和大家一起在柔软的草地上嬉戏打闹,别提有多开心了。
可是,就在此刻,郁郁葱葱的林木间,忽然飞出一支尖利的箭,射穿了小猴子身边的一只母猴子的脖颈,随着脖颈上的鲜血汩汩流出,母猴子当场毙命。
是山中的猎户!他们又来了!众猴一下子慌乱惊恐了起来,像无头苍蝇般四散逃逸。此刻,数名猎户从葱郁的树后走了出来,他们弯弓搭箭,朝逃逸的猴子们射去。冰冷的空气中,密集的箭矢如雨般遍布整个上空,一支支锐利的箭狠狠地穿透花果山上慌乱逃逸的猴子们的身体,空气中腥甜的鲜血味越来越浓郁,压抑得人快要透不过气来。
密集凌厉的箭雨倒映在小猴子澄澈的瞳孔中,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小猴子的眼睛,刹那间,小猴子清纯的眸中划过一道阴狠嗜血的凶光,如同一把等待着饮血的刀在冰凉的月色下泛出的寒光,仿佛下一秒,就要让那些射杀花果山猴子们的猎户们见血封喉。
这是第一次,小猴子的心里起了浓烈炽热的杀意,好似一团熊熊燃烧的火,恨不得把这些人燃烧殆尽,让他们尸骨无存,让他们给死伤的花果山猴子们偿命!
察觉到了小猴子的异样,小六耳急忙牢牢地抓住了小猴子的手臂,钳制住小猴子,不让小猴子轻举妄动。
“小猴子,你不能去,我们根本就不是猎户的对手。你快跟我离开,这里太危险了。”小六耳拽着小猴子逃离,却在半途中被小猴子挣脱开他的手。
“小六耳,我不能丢下他们。”抛下这一句,小猴子便不再看小六耳,转身往回走去。
“可是你去又能怎么样呢?猎户是人,我们只是猴子,猴子怎么能赢得了人呢?”
小猴子的脚步顿了顿,声音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决绝:“赢不了,也要赢。”
“好,既然这是你的决定,那么,”小六耳勾上小猴子的肩头,朝他咧嘴一笑,“我陪你。”
“嗯。”小猴子眼眶泛红,朝小六耳伸出紧握成拳的小猴爪。
小六耳瞬间便明白了小猴子的意思,也伸出紧握成拳的小猴爪和小猴子不轻不重地碰了一下。
碰拳这个小动作是他们的密语,代表并肩作战、同生共死。
*
小猴子一个筋斗翻身跃到了山石的高处,俯瞰着下方惨绝人寰的射杀,他身侧的两只猴爪子不自觉得被他狠狠地握成拳,发出骨骼崩裂的咔嚓声。
眸中蔓延开来的恨意如燎原烈火,小猴子用人类的语言对仍在射箭屠戮猴子们的猎户狠狠地道:“你们这些人听着,今日我花果山一千三百四十只猿猴,每死一只,来日,我必要你们十倍偿还!”
狠厉的话语在山中散发出一阵一阵的回音,如同恶魔的索魂声,听得人心中巨颤,不仅是因为这话语之中的狠毒决绝,还因为——这冰冷狠厉的话语,竟然是出自......一个小猴子之口。
猎户们闻声纷纷抬头看向山石高处的小猴子,目光中流露出或惊异或恐惧的神情。
“这只小猴子竟然会说话,莫不是什么山精妖怪吧。”
“是啊是啊,刚才他说的那些话,真的好恐怖!”
“你们瞎想什么呢,他不过就是一只会说话的小猴子。你们说,如果把他捉了去卖给杂耍团,一定能赚很多钱吧。毕竟,这天底下,能说话的猴子,百年难得一遇啊!”
......
猎户们纷纷杂杂地开始议论这只会说话的小猴子,一时间忘了要继续射杀花果山的猴子。
此刻,小六耳趁机将方才在地上拾起的十余支箭,瞄准那些正在火热议论小猴子的猎户们,一连十余发地射了出去。
由于讨论得太投入,猎户们此刻根本就没有任何防备,一瞬间数个猎户中箭倒地,或死或伤。
其余猎户见同伴中箭伤亡,这才恢复了警惕。可是,由于小六耳是在暗处发箭的,猎户们根本就看不见小六耳,再加上小猴子刚才在山头用人语说出的那一番让猎户们毛骨悚然的话,猎户们此刻只以为一切是小猴子做的,可是小猴子手中根本就没有箭,他们也没有看到小猴子发箭,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小猴子是妖怪,他有诡异可怕的妖术!
想到这里的猎户们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是想狩猎赚钱,但是还不想搭上自己的性命,于是纷纷恐惧地逃离了。
但是,总有那么一个猎户不怕死的,他叫王五,是这群猎户里箭术最高的,也是这群猎户里野心最大的。他才不管什么妖怪不妖怪,他只知道,抓住了会说话的小猴子,就能狠狠地赚他一笔。
于是,王五没有像其他猎户一样惊恐离开,反而,他从身后的竹筐里取出了三支箭,搭上了他的弓,对准了山石高处的小猴子,“嘣”的一声,三箭离弦,准确无比地朝小猴子射去。
王五本以为三箭之中,总有一箭能够射中小猴子,却没有想到,那被他运足了力气的三支箭,在小猴子灵活迅捷的几轮空中翻之后,堪堪从他身边擦身而过,连一根猴毛都没碰到。
王五心中震惊,而此刻,小猴子已经从山石高处翻跃下来,先前他还有所忌惮是因为猎户们人数众多,如今其余的猎户们都走了,只剩下了这一个猎户,那他还怕什么?殊不知,整个花果山,他可是身手最矫健、打架最厉害的猴子,只对付眼前这一个人的话,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王五看着不退反进的小猴子,心中没来由的害怕起来,这小猴子居然能逃出他射的三箭,现在还毫无畏惧地跃到他面前,莫非......他真是妖怪不成?
王五开始害怕了,紧握着弓的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他一边后退,一边恐惧地道:“你......你这只妖猴,你要干什么?”
小猴子冷若寒冰的目光扫过眼前的人:“你说呢。”
“你......我可不怕你。”王五说着,便抽出腰间的刀,狠狠地朝小猴子砍去,却不曾想小猴子身形一转,轻而易举地便避开了,王五扑了个空。
待王五要再举刀砍向小猴子的时候,小猴子凌空翻了个筋斗,直接一脚踹上了王五的胸口。刹那间胸口疼痛无比,王五捂着胸口,由于一瞬间重心不稳而身形踉跄地后退了几步,手中原本紧握着的刀也在惊慌中不自觉地滑落至地。
王五压下胸口的剧痛,吃力地弯下腰,想要捡起脚边的刀,却迟了一步,那柄刀早已被小猴子抢先一步拿了起来,此刻,这柄刀正在被小猴子拿在手里,如同玩具一般地随意把玩着。
“死猴子,还给我!”那柄刀可是他花了大价钱请村里最好的铁匠打造的,如今竟被这死猴子抢了去,如何能不愤恨!
“哦?你想要吗?”小猴子眸光一凛,唇角微弯,“那就还给你吧。”
刹那间那柄雪亮澄澈的刀便从小猴子手中飞旋而出,直直地刺穿了王五的身体。
王五震惊地看着那柄他视如宝物的刀直直地贯穿自己的身体,然后又抬眸看看眼前的那只不过三尺三寸高(约1.1米)的小猴子,漆黑的眸中满是愤怒和不甘,但也只是一瞬,那些愤怒和不甘便烟消云散,因为王五的意识开始渐渐涣散,一剑穿心,如何还能活命呢?
王五的身体在最后一抹意识消散之时便一头栽倒了下去,小猴子冷漠地走过他的身体,来到那些方才中箭而死亡的猴子们的尸首身边,那一瞬间,小猴子全身仿佛一瞬间脱力了一般重重地跪了下去,膝盖被坚硬的地面磕出血来,他却仿佛浑然不觉。他的眼神空洞枯寂,声音颤抖哽咽:“对不起......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你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身后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小猴子的背,以示安抚。温和的小六耳的声音从小猴子背后传来:“不是你的错,小猴子,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如果不是你方才机智,想到扮成妖怪,来吓走他们,此刻,花果山还在那些猎户的屠戮之中呢。小猴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