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事件后，国公府彻底跟周家结下了梁子。宫里周贵妃时刻不忘给静妃穿小鞋、下棒子，静妃也不是吃素的，你来我往，颇有些刀光剑影的感觉。宫外周家也不消停，一副恨不能把国公府打落尘埃的架势。
年底，在嫁入张家差不多三年后，欣雅跟二爷终于在一次擦枪走火后圆了房。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身子是个易孕体质，圆房不过两三个月，欣雅的肚子里就揣上了娃娃。
老太太一度高兴的连着几天，嘴都没合拢过，大奶奶那边却在羡慕嫉妒中因为过度劳累不经意间小产了。
隔年，二爷下场参加会试，彼时欣雅的肚子已经差不多七个月了。
为了让二爷放心，二爷下场考试的这几天，欣雅搬回了国公府住。
所幸国公府里两口子之前住的晨曦园每日都有人打扫，稍微收拾一下就能住。
“二婶，我来看小弟弟了”蹦蹦跳跳跑进来的是大哥大嫂的长女，国公府的嫡长孙女。
欣雅是个喜欢孩子的，虽然不喜欢大哥大嫂两口子，对孩子她却是没有免疫力的，许是因为她怀孕平时备着的各种吃食比较多，小姑娘在来了一次之后就彻底喜欢上了这里，每天准时过来，不到点不走。
老太太知道后，也没反对，只是叮嘱欣雅身边的人注意点。
这天，给欣雅肚子里的小弟弟念完书，小姑娘突然问了欣雅一个问题，“二婶，什么叫不能下蛋的母鸡啊？”
“什么？”欣雅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就冷了脸，却又没法冲小姑娘发火，只能硬憋着火气诱哄问小姑娘这话是谁说的。
“是漂亮姨娘说的。”
张家大爷后院里美人太多，提了姨娘的也不少，欣雅不知道小姑娘指的是哪一位，却又不好细问，只能胡乱忽悠过去，待小姑娘去午睡后，才把小姑娘身边的大丫头叫过来询问。
“是新进的洪姨娘”洪姨娘就是那个害的张家大爷被抽了十几鞭子的贵妾。欣雅再问才知道，人抬进来，大爷也不过就冷了这洪姨娘半个多月就又被勾了过去……直到现在大爷后院里，洪姨娘也是最得大爷宠爱的。欣雅真不知道该说大爷记吃不记打，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是说这人实在没脑子。
不过不管怎么说，大伯子的后宅之事，欣雅都是没法沾手的，晚上带着小姑娘去给老太太请安，欣雅就把这事儿挑着小姑娘不在的时候给老太太说了。
欣雅也不是没想过，这事儿会不会是大奶奶亦或是小姑娘身边的丫头利用小姑娘来达到压制洪姨娘的目的……不过是不是又有什么区别呢？大爷确实过分了不是吗？这样政敌塞过来的女人不说彻底雪藏，竟然还放在身边宠着，也是够心大的。难不成他还想使一出美男计不成？
把这事儿捅到老太太跟前，欣雅就把这事儿扔到脑后了。
没两天，二爷也从考场里出来了——是考完试被人架出来的。
当晚，二爷就发了热，欣雅一门心思放在二爷身上，等到二爷身子彻底好了，会试的榜单都出来。二爷上榜了，不过名次不是很靠前，五十六名，就这欣雅也很高兴了。等到殿试，二爷的名次竟然又往前进了十来名，欣雅更是心情舒畅了好些日子，就连怀孕带来的不适似乎都减轻了不少。
十一月二十六，欣雅在经过两个多时辰的阵痛后，生下了国公府的嫡长孙，一个七斤六两的大胖小子，举府欢庆……
十二月二十六孩子满月，国公府难得准备大肆庆祝一番，却在前一天发现了洪姨娘偷人的事儿。
“查清楚了吗？不会是弄错了吧？”因着原身就是被诬陷偷人浸了猪笼，含冤而死，还累及娘家，欣雅下意识反应这是不是老太太为了除掉洪姨娘而使得手段。
“没错，听说是在床上捉到的，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洪姨娘也亲口承认了，还口出秽语，说，说大爷……说大爷没用，不是个真男人，她跟了大爷那么久，还不如那人伺候的她几夜舒服……”而且洪姨娘还自爆她在跟大爷之前，其实就已经伺候过几个男人了，这些人里，大爷是最没用的，把大爷生生气的吐了血，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噗……”欣雅喝到嘴里的鸡汤硬生生喷了一身。“那后来呢？后来这事是怎么处理的？”
“奴婢不知，后来就清场了”而且上头有话下来，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她们也就不用活了，所以她也就敢跟主子说说，其他人却是万万不敢的。
第二天就是国公府嫡长孙的满月宴，老太太、大奶奶哪怕再心累，也得强打起精神，应付各府家眷。
“闺女啊，你是不是做什么事儿惹你婆婆跟你大嫂不高兴了，我看你婆婆跟你大嫂脸色不太对啊？你可把这点，虽然你生的这个是国公府的长子嫡孙，但你大嫂到底是长房长媳……”唯一的外孙过满月，欣雅姨娘也来了，只是外面人多，她身份又不高，不好说话，在屋里，只有母女俩的时候，才敢嘱咐两句。
“没有的事，娘你放心吧，不是因为我的事儿。”大爷的事儿没法往外传，欣雅只能这么安慰自家娘。
好在欣雅姨娘也是个晓事儿的，当即就明白，那怕是别人的事儿了，知道自家女儿是个靠谱的，欣雅姨娘也就放心了，只一门心思逗外孙子，等到宫里静妃娘娘送来了赏赐，欣雅姨娘就更不操心了。
张家的这个年，因为洪姨娘红杏出墙的事儿，过的很是不愉快。
整个年，大爷跟个死人似的躺在床上，大奶奶每日里以泪洗面心情郁结之下不多久也病了，连女儿都顾不上了，正月初二出嫁的媳妇回娘家这样重要的日子，大奶奶都没能回去。老太太为了长房的事儿头上白发都多了好几根。
第34章 庶女残夫8
二月，二爷的任命下来, 留在京中, 进了工部。
进了工部之后，二爷更加忙碌了。每日卯时就要起天黑才回。
为了每天陪二爷一起吃顿早饭，欣雅不得不改了作息时间。
欣雅还是会时不时回一趟国公府看看老太太, 大爷依然一蹶不振, 大奶奶的病越发重了, 大夫说是郁结于心。
老太太把大奶奶叫过去骂了好几次, 希望大奶奶能够想通，多放点心思在她女儿身上, 没见孙女跟她这个亲娘还不如跟她二婶亲吗？可是大奶奶根本不为所动，依然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
老太太没办法只能把孙女接到自己身边教养……
这天晚上大爷、大奶奶同时做了一个梦。
梦里二弟并没有醒过来，而是一命呜呼了；宫里静嫔怀孕却没保住，一尸两命……老太太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夜白头, 整日呆在国公府的佛堂里不问世事。
府里大奶奶管家理事，没了老太太看着, 越发春风得意, 可是她似乎到底缺了一些子嗣缘分，一连多年都没能给大爷生下嫡子。
大爷荒诞，且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了二弟妹, 一开始各种暗示, 都被二弟妹躲开了，后来府里老太太不管事，没了辖制他的人, 他甚至开始明目张胆的光天化日下把二弟妹拦在花园里不让走，后来甚至直接闯进晨曦园里各种动手动脚。
二弟妹想反抗，可是她不过一个庶女，爹爹来找大爷，大爷直接让人‘请’了出去……后来更是连她的人都出不了府。
二弟妹也去求过老太太，可惜根本见不到老太太；甚至二弟妹还来求过大奶奶，可是大奶奶根本不见她……哪怕她嫉恨二弟妹得大爷的心，哪怕二弟妹明明不是情愿的，她也不愿意伸出援手……
大爷就好像一直在跟二弟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一直逗弄二弟妹，直到二弟妹这只‘老鼠’精疲力尽，不再反抗……
刺激大奶奶对二弟妹动手是一次偶然机会，大奶奶听到大爷跟二弟妹信誓旦旦的说，只要二弟妹愿意从了她，给他生个儿子，他就让二弟妹做名正言顺的大奶奶……
那一刻大奶奶血液都凉了。
然后……
收买二弟妹那个贪财的奶娘并没有费多少事儿，安排一个男人大晚上爬到一个寡妇的床上，对于大奶奶一个当家主母来说，也不难。
这一起诬陷二弟妹偷人进而导致二弟妹浸猪笼、赵家女眷声誉扫地的事件，进行的异常顺利，甚至大奶奶原先预想的来自大爷百般阻挠压根没有出现，往日里对二弟妹各种情真意切的大爷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二弟妹被装到了猪笼里，绑上大石头，沉到了河底……什么都没有做……
二弟妹的尸体，后来还是被她姨娘收走了。
老太太得到消息，已经是半个多月后。大爷、大奶奶永远都记得那天午后，老太太把两人叫到跟前，用那古井无波仿若看死人一样的目光看了两人半刻钟，而后带着她自己的嫁妆，带着张家唯一的孙女去了南边，再没回来。临走前，小姑娘对夫妻俩也没有丝毫依恋……
十多年后，国公府大爷、大奶奶被新科状元赵念以强占民田、草菅人命等罪一纸诉状告上大理寺……
大爷大奶奶的最后记忆是死在牢里，被蛆虫啃食身体，最后连个愿意给他们收尸的都没有……
******
“二奶奶，国公府传来消息，大爷大奶奶去了……”
“你说什么？”欣雅正抱着孩子喂鸡蛋羹，贸然听到这个消息，手一松，勺子掉在地上“铛”的一声，瞬间变成了无数碎片。
“大爷大奶奶去了，老太太请您回去主事呢”
“好，我知道了。让人去通知了二爷没？”
“已经通知了”
再次踏入国公府，里面已经挂起了白幡，来来往往的下人身上都戴着白。
欣雅先带着孩子去了老太太的正院。
老太太因为是长辈，并没有戴孝，只穿着素服，头上带着银饰。
“老太太……”
“去吧”
“哎”
府里灵堂已经搭起来，大姐儿一个人一身煞白的孝衣孤零零的跪在灵前的蒲团上。小小人儿单薄瘦弱的身影在大大的‘奠’衬托下越发显得孤单、无助。
欣雅上前上了一炷香，然后来到蒲团前，轻抚小丫头的软发。
“二婶……呜呜……”小丫头扑到欣雅怀里嚎啕大哭。
待孩子哭累了，欣雅才叫了小丫头身边的大丫鬟过来，“把姐儿带下去歇会儿，吃点东西，换身厚衣服再带过来”大奶奶大爷病的这段时间，小丫头已经病了一场，原本肉肉的小脸现在都出现尖下巴了，再这么不节制的折腾下去，这孩子的身子就垮了。
“是”
安顿好小丫头，外面第一波上门祭拜的已经到了……
国公府的这场丧事办的算是隆重，停灵、请僧人念经超度、下葬整个流程走下来用了二十多天。欣雅自己都累的瘦了一圈，就更不用提老人、孩子了。
“等你下一次休沐，我们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吧，带上老太太跟小丫头，也让她们跟着散散心”
“好，累了吧？睡吧”
“嗯”话音刚落，人已经睡过去了。
二爷怜惜的吻了吻欣雅的额头。
“二爷”
“嘘”
出了内室，二爷才轻声道，“怎么了？”
“不好了，二爷，外面都在传，说是二奶奶为了管家权，害死了大爷大奶奶呢……”还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什么给大爷大奶奶下药，跟亲眼所见似的。
“让人去查，是谁放出来的消息”二爷捏捏眉心，看着屋内安睡的欣雅，努力压抑怒火。
******
“听说了吗？国公府的大爷大奶奶是被二奶奶害死的”
“真的假的？你听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啊，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从来这些涉及到后宅阴司的流言蜚语都是传的最快的。
不过几日功夫，整个京城都知道国公府大爷大奶奶是二奶奶‘害死’的了。
尽管国公府出来澄清，大爷大奶奶是因病去世，却依然无法消除外界的各种八卦。毕竟年轻夫妻同时去世这种巧合，还真不多见，若说里面没有点什么事情，恐怕是没人信。
“算了，也别澄清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等这风头过了，自然大家也就忘了。”对于外面的流言蜚语，欣雅处之泰然，不是她做的，她也不怕别人赖在她身上，不过，“始作俑者，却不能姑息”
“放心吧，交给我。”这次对国公府出手的有好几家，除了周家，还有林家、贾家等好几家也都跟着推波助澜了，要说原因嘛，还得从宫里说起，所以欣雅得进一趟宫。
长春宫
静妃自打迁到长春宫正殿后，因着对双胞胎的喜欢，皇上来的倒是勤快了不少，有小皇子、小公主作为润滑剂，静妃与皇上之间的感情日渐升华。
接到欣雅要进宫请安的消息，静妃并不奇怪，实际上外面的事情她也已经听说了，即便是欣雅不进宫，过几日她也要让欣雅进宫一趟的。
“都是我连累了二嫂子”周家的手段并不多高明，却也确实恶心人，这种事，即便大家都知道是假的，无知的市井小民也会乐于拿来作为谈资，想要彻底禁言，根本不可能。
“没事，这些我并不放在心上。”欣雅摇摇头，“只是娘娘近来在宫里可还好？小皇子、小公主可还好？”后宫前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休戚相关啊。
这次林家、贾家能出手，那便是宫里林淑妃、贾德妃的意思，欣雅几个月没进宫，不知道宫里的情况，不过看这架势，静妃在宫里怕是也不好过。
“二嫂子放心，我还好，小皇子、小公主也都好，我会照顾好她们的”欣雅话里的意思，静妃如何不懂，若是以往她还能示弱，还能退，可是现在已经不行了，自打她有了孩子，后退这条路就已经堵死了，她只能勇往直前的往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