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美……别闹，明儿还得早起去庙里呢。”
“我一会儿就好”
“鬼信你，哎呀，你轻点……”
一夜混战，第二天欣雅毫无疑问的起迟了。
“娘，明明说好的，今天去庙里给哥哥跟茹儿求平安符，您怎么可以起那么晚？太不乖了，应该打屁股。”
“咳咳……娘不是故意的，娘下次注意，好不好？”
“哼……”
小丫头因为欣雅起晚了这件事，一路上都撅着嘴，任欣雅怎么做小伏低都不理她，旁边刘三儿还在那幸灾乐祸的笑，恨得欣雅一连在刘三儿腰上来了好几个三百六十度旋转。
因为来得晚，很多人都拜完回去了，倒是显得不拥挤。
欣雅先带着几个孩子在山脚沿街的店铺里逛了逛给一家人，一人挑了一个据说是在菩萨面前供过开过光的手串，这才往山上走。
山路崎岖，到山顶的庙里，时间已经差不多巳时了。
眼看着庙里的僧人师傅都要去用斋饭了，欣雅忙带着几个孩子去求平安符。
旁边跪着一个带着帷幕的女人，欣雅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也没在意，“菩萨保佑，保佑几个孩子一生平安顺遂，保佑刘三儿身体健康，在牙行工作顺利，保佑我自己顺顺利利……”
“主子，主子，您没事吧？主子”
“她这应该是要生了……”刚刚这女子跪着她还没注意，这位半弯着腰被人扶着，这大肚子就藏不住了，看样子月份应该不小了。
“来人……快去后面收拾一间产房出来，去请稳婆”
“或许，我可以帮忙，我就是接生婆……”不得不说欣雅此时有点职业病发作。
“那你跟我来”说着拽着欣雅就往孕妇离去的方向拖，力气非常大，欣雅死活挣不开，除了后悔自己多管闲事之外，只能回头安抚三个孩子去找爹爹，她去给人接个生……
“老实点，出了什么事儿，要你的脑袋”欣雅这时候真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何苦多那一句嘴。
刚刚在大殿，那孕妇身边只跟着个嬷嬷还看不出来，这会儿一看产房外密密实实的围了一圈，且这孕妇生孩子，帷幕都没拿下来，这傻子也知道，这孕妇身份不简单了。
欣雅心惊肉跳的给产妇检查身子，还好，产妇身体调养的很好，胎位也正，应该问题不大。
“还得有一会儿才会生，产妇最好，最好吃点东西，不然等下怕是没力气。”
欣雅话音刚落，一碗鸡蛋面已经端上来了，显然人家也懂，且还很有效率。同时拿过来的还有一根一看就很有来历的人参，这种品相，这个世界上用得起的人恐怕在一手之数。
欣雅不敢细想，只把注意力放到接生上，催眠自己，你现在就是个接生婆，其他的，你什么都不懂……
“啊……”一碗面吃完，产妇的宫缩频率明显加快了不少，欣雅怀疑里面是否用了什么药，却也顾不上想这些了，因为宫口已经开了，可以生了。
欣雅盯着宫口，时不时的帮助产妇调整呼吸。
不得不说，这是欣雅遇到过的，最听话最配合的产妇，要呼气就呼气，要吸气就吸气，整个过程，除了最开始那一声，后来再也没叫过，简直冷静自律的可怕。
“啊……”须臾间，一声婴儿啼哭划破寂静，欣雅还没来得及看看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就被请了出去……
第40章 接生婆的职业风险5
欣雅也是好心，主动提出的帮忙, 所以那产妇身边的嬷嬷也不欲多为难她, 只是该说的还是要说道的, “今儿多谢阎婶子了，不过出去之后,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想来阎婶子应该是清楚的吧？”
“清楚的清楚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些人短短时间内就能把她的身份打探的这么清楚，那她在这些人眼里根本毫无秘密可言，再者她也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又有何可以出去说的？
“知道就好, 话多的人活不长”嬷嬷又吓唬一番, 见欣雅战战兢兢, 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想来也不敢出去乱说, 给欣雅手里塞了五十两银子, 就把人送出去了。
出了院子, 为了让对方放心，欣雅揣着银子发足狂奔，尽量让人觉得自己就是个胆小的，一直到回到刘三儿父子四人面前，才停下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有，只是怕你们不等我就走了。”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 而且内心里欣雅虽然有点紧张，却也没有她表现出的那么害怕，如今这里空旷，应该没有人跟来，欣雅便也不装了，顺其自然让自己镇定了下来，“好了，平安符也求到了，我们回去吧，回去娘给大郎、二郎做面吃”这什么庙，她有生之年再也不来了。
“娘，我要吃刀削面”
“我要吃臊子面”
“我要吃……”
“好，回去娘给你们做”
晚上刘三儿等人都睡了，欣雅躺在床上细想今天庙里的事儿。
从那产妇的身形、声音各方面综合来看，人应该在三十岁左右，这样的人，生孩子却不能见人，那么只能是孩子父不详，或是有难言之隐，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个产妇是个寡妇，偏偏这人又极富贵……
欣雅穿过来是个小民，每日家长里短，跟上面基本上接触不到，因此也没怎么关注过历史，唯一的知道皇家姓赵还是偶尔间得知的，自然猜不到今天那人是谁，不过她也不关心，以后根本不会有交集的人也没必要多上心。她唯一需要确认的是，那贵人会不会为了隐瞒身份而杀人灭口……
接下来的几天，欣雅一直高度紧张，晚上根本睡不好，几天下来，便瘦了一大圈，而且黑眼圈特别严重。
“欣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若是不舒服，我们去大夫那儿看看？”
“没事，只是没休息好罢了，过几天就好了”
刘三儿还想再劝，见欣雅坚持，只得作罢，“那就再过几天，若还如此，我一定请个大夫过来看看”
“行。”
一连多日对方都没动静，欣雅便也知道，那些人是没把她这种小人物放在心上的，慢慢放下心来。
“阎婶子”
“秀才娘子？你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儿叫人过来说一声就是了。”一边说着一边把人往里让。
“在屋里闷了两个月，也是实在闷了，正好出来走走……阎婶子近来可忙？我表姐那边月份差不多了，她们家的意思是想让您先住到府上去，毕竟那边离这儿还是蛮远的，若是临时来接，怕是赶不上……婶子放心，时间不会很长的，不过三五日……”
欣雅想了想点点头，“行，我今儿收拾一下，另外也得跟孩儿他爹说一声，你看明儿过去怎么样？”
“那是再好不过了。”
跟秀才娘子说好具体时间，晚间的时候，欣雅就跟刘三儿说起了这事。
“还要住到对方家里去呢？那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刘三儿做中人的，也听过大户人家一些是是非非，因此一听要去人家住，还一住就是好几天，很是不放心。
“你跟我去肯定不行，我是给人家夫人接生，要住也是跟着夫人住内院，你一个大男人哪能跟着去呢？”而且让几个孩子单独在家她也不放心啊。“放心吧，也就几天，过几天就回来了”
“那我到时候送你去”
“行”
临去前，欣雅又把自己的药箱子拿出来好好理了理，还好该准备的药，自己都已经备上了，甚至连羊肠线欣雅这两天都准备好了，只破腹产缝纫用的针还有手术刀这个欣雅只大概知道个样子，不知道详细，只能让铁匠铺子先做一套，回来自己实验实验看看再改改。
秀才娘子表姐所在的吏部左侍郎府在内城东区的状元胡同，胡同口有两颗桂花树。
往里，虽然同样是青石板路，却比甜水巷那边的路宽了有好几尺。
秀才娘子带着欣雅在胡同稍微里边一点的一处小门处停了下来。
“你们找谁？”
“您好，您是吴嫂子吧？我是外城……”
“哦，是你们啊，小红已经在里面候着了，快进来吧”
欣雅跟着秀才娘子往里走，吴婆子抬眼上下打量了欣雅几眼，侧了侧身，让两人进了门。
门内已经有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候着，应该就是刚刚吴婆子说的小红了。
“你们可算是到了，快跟我走吧”见欣雅二人进来，小红忙笑着迎了上来，小小年纪，礼仪规矩都不差，可见这左侍郎府上的规矩。
秀才娘子在前面跟小红叙话，欣雅竖着耳朵跟着后面听着，却并不插话。
不多会儿，三人便顺着抄手游廊转过了三四处院子，就在欣雅心下腹诽‘这侍郎府还真大，侍郎大人是不是把国库都搬空了’的时候，二少夫人的雅苑终于到了。
“少夫人这会儿正在屋里见客，你们先在花厅里喝杯茶”
这一喝，就喝了小半个时辰，直到欣雅脚都差点坐麻了，里面才传出话来，少夫人见完客了。
有丫头引着秀才娘子进去，又过了约莫一刻钟，欣雅才被传召进去。
欣雅的本事，这位少夫人已经从秀才娘子这详细了解过了，叫欣雅过去见一见，也不过就是个形式，也是个恩典。
这会儿见欣雅不卑不亢，倒是多了几分好感，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这一见之后，欣雅就在侍郎府住了下来。
欣雅住的地方是二少夫人院子的后罩房，这里除了住着院子里的丫头婆子，听说还住着另外两个接生婆。
不过欣雅跟人不熟，也不是那自来熟的性子，自然是没有什么交集的。
一连两天，二少夫人那边都没什么动静，欣雅开始着急起来，毕竟她家里还有孩子，虽然这儿待遇不错，却也不能一直在这这么住着。
要是二少夫人一时半会儿不会生，明儿或许她可以跟二少夫人身边的嬷嬷说一声，回去看一眼孩子，然后再来。
欣雅睡前那么想着，没想到当天夜里就被人从床上扒拉了下来，无他，二少夫人发动了。
欣雅迷迷糊糊的被人拽着往外走，都快走到门口了，才想起来自己的药箱子没拿，转身回来拿……
等到欣雅被小丫头拽进产房时，另外两个接生婆已经在了。
一切井然有序，二少夫人这胎怀的好，另外两个接生婆比她年纪大多了，经验也丰富，完全应付的过来，欣雅根本插不上手……
“少夫人救命啊，姨娘要生了……”
“还不快给我堵了嘴，惊了少夫人肚子里的小少爷，你们有几条命赔……”
欣雅在产房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是很明显她们堵嘴堵得并不成功，那丫头还在哭嚎，而且声音比之前还大，欣雅估计阖府都能听到。
“少爷，您救救姨娘啊，姨娘要生了……”这是男主子到了。
“怎么回事？姨娘要生了，不会找稳婆吗？”
“可是稳婆都在少夫人房里呢”
“不是有好几个稳婆吗？让一个人过去不就得了……”
嗯，现在产房里就欣雅最闲，最后大家目光都看向欣雅，欣雅只得无奈的背着她的药箱离开少夫人这，又被丫头拽着一路飞奔去了隔壁姨娘的院子。她这到底是啥命啊？
“你，你让我喘口气啊”
“不行，不行，姨娘已经疼了好久了，恐怕不好了”
对方状况确实不大好，疼得脸都白了，□□还有出血，却丝丝咬紧牙光。
“这？”欣雅一搭脉脸色就变了，从脉象来看，这身子才将将七个月出头，根本就不是瓜熟蒂落，倒像是灌了催产药，而且产妇之前应该经历过一定的惊吓……
不过欣雅却不准备细问，催产药是她自己喝的，还是被人灌下去的这不是她应该关心的。
“热水，剪刀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准备好了”
“那么，就开始接生吧……”七个月出头的孩子身体还没完全长好，个头都偏小，生起来并不困难，孩子没多久便出生了，瘦瘦小小一只，弱的几乎听不到哭声。
如果是平时，这个时候欣雅应该给孩子好好把把脉，然后看看是不是可以给孩子开点药，调理调理身体，可是这会儿她却完全顾不上了，因为产妇血崩了，产妇之前喝的东西里应该带着打量活血的物质，产后大出血了……
第41章 接生婆的职业风险6
欣雅现在后悔的不行，她就不该答应来这左侍郎府, 如今竟然惹上了内宅阴司, 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欣雅心里各种懊恼, 手上却不停，银针不停的插入产妇身上的各处大□□位, 同时止血散，止血丸药一股脑的往产妇身上撒, 往产妇嘴里塞, 好不容易血暂且止住了。
“这个拿去熬，快，三碗水熬成一碗水, 熬完端上来……还有用这个熬一桶热水, 给你们家小主子泡药浴”不然这孩子恐怕活不过三天。
“好好, 我这就去, 这就去”
等到把药给产妇灌下去，给孩子泡完药浴, 外面早已天光大亮了。
欣雅头晕眼花的辞了小丫头回了后罩房, “先就这样, 有问题去后罩房找我，我先回去睡一觉……”
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傍晚。
“阎婶子您醒了？”是昨天那个姨娘的小丫头□□杏的
“你怎么过来了？你家姨娘醒了？”欣雅头还有点昏沉，用冷水洗了个脸，终于清明了一些。
“醒了，醒了, 我们姨娘一个时辰前醒的。”刚醒来，姨娘就哭了一场，原本昨天被灌下那碗药，她跟姨娘都绝望了，没想到竟然还能母子均安，虽然姨娘身子彻底破败了，可能还会影响到寿数，到底活了下来，小少爷也活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