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妾——洗朱
时间:2018-08-18 07:31:04

  她不知道的是,还有一人也心思活络,就是宋巅名义上的未婚妻郑曼柔,她今个儿和姐妹们正好出去游玩,在饭庄里正好居高临下的看全他俩嬉闹过程,回头跟着郑国公夫人一学,略带伤心,经过母亲一夜的教导,渐渐想开,只不过一个随意处置的玩意儿罢了。
  但郑国公夫人却上了心,她知道自家夫君是绝对不会管,也许还乐见其成,怕就怕曼柔还没嫁,那头来个庶长子,交代心腹妈妈安插进去几个人,以防后患。
  林水怜完全不知危险将来,经这么一闹,安稳的呆到晚间,随宋巅去西府用膳,今个儿三十,老太太戴着红宝石绣缎抹额,一身石榴红夹袄,上面万寿祥云的图样,富贵喜庆,笑着说话,“今个三十儿,又是一年,望咱家鸿喜云集,万事顺意。”说罢,干了一杯果子酒。
  大夫人张氏是宋巅父亲的继室,也是老太太嫡亲的侄女儿,此时笑盈盈的起身敬酒,“祝母亲福寿康宁。”
  梁听蓉在末尾见了羡慕,这阵子她经常去大夫人处请安,不提穿得蜀锦多么细腻柔滑,就连每日吃食也是讲究入微,今日一身窄衣领花锦长袍,头上仅一支镂空兰花珠钗,俏丽淡雅,楚楚风姿。
  宋岩那张嘴甜的要命,和梁听蓉两人围着老太太说吉祥话儿,唯宋巅安坐一旁独自饮酒。
  老太太看不过去,拍拍大夫人张氏的手,示意她去,张氏回头觑一眼,略嫌弃,到底伸手盛了碗汤放到他跟前,没说话。
  宋巅面无表情谢过,那碗汤到桌散了也没动过,饭后守岁,梁听蓉张罗要打牌,几人围坐,宋巅禀了老太太先回,被狠瞪了两眼,又查问何时大婚等等,终因着日子喜庆,放了人。
  等他一走,梁听蓉就吁出一口气,众人听见,哈哈大笑,轮番着调笑她,她以前觉得冰冷迷人的性情,这几日却莫名的觉得拘谨,不如二表哥这般好相处,见牌分完了,赶紧把心思转移,老少几人和和美美的守了岁。
  林水怜看着侯爷背影莫名有些鼻酸,试着上前问他,“爷可要吃些饺子?”他刚才只喝酒,什么也没动。
  宋巅不回头也知道这女人心软了,他一向不喜热闹,往年就过去祭祀,苍戈院里的奴才都放了假,只有几个留守,饭菜倒是现成,端了放花厅,林水怜立在后头,宋巅坐下看了眼她,温声说,“搬把椅子做我旁边。”
  林水怜想说不敢,停顿了片刻,寻了个绣墩在左侧坐了,随即感觉被他瞧着,如一股凉风丝丝的,只能起来又搬把玫瑰椅置于一旁,安稳坐下,这回没感觉了,眼睛盯着眼前的菜肴,不知要说些什么。
  “这几日按时吃药了吗?”宋巅其实已经吩咐徐妈妈每次看着她喝完再走。
  “喝了。”林水怜感激的看了眼他,那药委实难喝,但徐妈妈说里面金贵药材多着呢,快赶上她一年的月例,吓得她恨不得把碗都舔干净。
  “你怕我?”宋巅希望她不要总是一副低贱可卑的模样对着他。
  林水怜心跳的快了,慌里慌张的答,“爷,您是爷,奴婢只是个奴才。”
  宋巅见她瑟缩,暗叹一声,伸筷子夹了虾仁放进她碗里,尽量柔着声音,“多吃点,太瘦了。”
  宋巅说的就是明面上的意思,结果林水怜想歪了,时下男人多偏爱细腰,堪可盈盈一握,侯爷竟另类,偏喜丰胸肥臀,她决定以后多吃,尽量往那靠拢。
  两人再无沟通,到了安寝的时候,宋巅开口让她留下,睡在外侧,夜里好伺候。
  灰青色的帐子阻挡出一方天地,外间留着一盏灯,透进去点点光线,瓷白的小脸紧绷着,揪着被子不放,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显然男人就安然许多,松着眉头,饶有兴致的盯着头顶的团花儿,鼻端飘进淡淡的皂角香,这是刚洗过澡了?
  想的真是不差,林水怜回去匆匆用热水擦洗一番,换了干净的小衣,连肚兜都是新的,唯恐被嫌弃,呼吸间那人终于伸手掀了她的被,一把搂过去,鼻尖撞进温热的胸膛上,不由自主的抬头去看,正好宋巅也微带笑意的看她,两人缠绵半天,宋巅才开口,“睡吧,咱俩也不守岁了,明早起来给你个大红封。”
  林水怜羞答答的嗯了声,伸手抱紧他,闭上眼睛。
  宋巅抚摸着她的长发,一下一下,不知过了多久,自然睡去,两人如连体婴一般,交颈而眠。
 
 
第8章 嫁娶之事
  翌日,宋巅一贯早醒,伸了伸被压麻的手臂,看她还稳稳的安睡,起身出去打拳,等从浴室出来,见林水怜弯着眼睛行礼,“爷,新年好。”
  宋巅觉得这几日笑的有点多,尤其对着她,这会也是,牵着嘴角从多宝阁里拿了个红封,随手扔给她,“拿着吧,叫他们去客厅等着。”
  林水怜乐的哎了一声,脚步轻快的出去。
  等都赏完也该去西府了,宋巅留了她在家,自己过去,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关起大门过日子。
  宋巅领着林水怜进了书房,拿了千字文教她认字,谁也不愿做睁眼瞎子,林水利小的时候只顾着顽闹,最讨厌的就是认字,骗爹爹一瞅着黑扭扭的大字就晕,晕了几回,爹爹疼她,也就不强求了,想想都可乐,她就仗着爹爹爱她依她。
  这回自然就刻苦努力,宋巅是个严苛师傅,两人一拍即合,竟整的有点学堂的样子,错了就挨上两戒尺,下次就不再犯,进度也神速,晚间睡觉的时候,林水怜也嘟嘟囔囔的背诵,宋巅也由着她,到了初七当值这天,已然将千字文背的差不多了。
  徐妈妈和闫峰也都放假回来了,张罗着弄个席面吃吃,侯爷今日受邀去喝酒,正好不在家,苍戈院的管事和侍卫皆围坐一桌,徐妈妈领着林水怜和几个婆子在炕桌那,男人那桌多荤,女人这桌多素,男人那边很快就热闹哄哄,天南海北的胡说,她们这就简单好多,只是点果子酒,林水怜喝着还挺不错,一杯又一杯,徐妈妈得张罗,也没注意她,直到一个喝的满脸通红的汉子站在炕边上,大着嗓门问。
  “林姑娘,我叫王猛,是个大老粗,家里有五亩小地,还有个瞎子老母,你可愿嫁给我,以后每个月俸禄都交于你,家里也你说了算,行不?”
  徐妈妈只觉脸上火辣辣的,脚刚伸出去,只觉身侧一股风过,飘过宝蓝直缀长袍的衣角。
  宋巅满眼都是炕上的那个女人,身体微仰着,手指捏着酒杯,脸颊酡红,小嘴微张,隐约能见粉嫩的小舌,眼睛亮晶晶的如天上的星子,可惜映出的不是他。
  他本在醉仙楼里畅饮,舅舅介绍了几个幕僚,后又进来几个歌女,靡靡之音下,竟有点想念天天夜间只顾念书的蠢蛋,怕她又为有不记得的字发愁,提前回来,没想到竟能看到这番景象,怎么,见她这般难道动心了?
  林水怜呆呆的看着眼前强壮如牛的侍卫,他说的都听清了,混沌的似乎忘了什么,跟着这个男人似乎很不错,眯着眼对着他笑了笑,刚想答应,就见那人身后露出点蓝色袍子,这是,她刚缝了一半的,还没好,怎么就穿上身了呢?想伸手看个仔细,没料到她自己喝多了,这一伸手就像要扑到人怀里一样,顿时气的宋巅差点掐了她脖子,王猛被推倒之际还想还手,抬眼一瞧,吓得跪地不敢吭声,林水怜还不忘看那袍子,抱着宋巅的腰问,“这个我还没缝好呢,你怎么穿了?”
  宋巅见她注意力都在衣服上,一把抽出来,压抑着火气问她,“想嫁他吗?”
  跪了一地的人明显感觉周遭的空气变的稀薄,连喘气都有些费劲儿。
  林水怜像是在认真思考,手拄着头,歪头看着宋巅点点头,嗯了一声。
  宋巅脸色铁青,眸光危险,咬牙切齿的问,“那我呢?”
  林水怜就势喝口酒,舔了舔嘴唇,声音如蜜,“你不好。”又接了句,“你老没完,弄的我疼。”
  尤其这个疼字,婉转缠绵,是个男人听了身子都酥半截。
  宋巅低头堵住她的嘴,半抱着往外走,偏她还不老实,推拒的厉害,差点一头栽倒地上,狠劲的拍了下她屁股,斥道,“老实点。”
  徐妈妈等人都吓得够呛,等主子走了半天才缓过来,王猛更是难以置信,他以前就挺喜欢这个文静秀气的小妇人,只不过以为她嫁人了,才没寻思,这阵子家中母亲催的急,正巧又得知原来她是个寡妇,这才动了心思,今日本就酒精助兴,想着两全其美,哪成想,估计他这前程要悬啊!
  闫峰皱着眉头问徐妈妈,“什么时候的事?”
  徐妈妈一见这架势,心道水怜今年命犯桃花啊,但跟闫峰真是不错,可惜了,“年前的事儿了。”
  闫峰只觉心间郁郁,不想深究,拎着王猛把他甩去西大营,按照侯爷这狠辣的性子,今日如此出丑,恐怕要煎熬一阵子。不过,侯爷竟喜欢这种清粥小菜的,军中大多美貌丰满女人,从不见他招幸,边关也有官家小姐意图自荐枕席,也都拒收,更别提回京后,贵女们因着他神勇战绩纷纷丢帕子,抛媚眼,他以为是因着郑家小姐,今日一瞧,似乎对林水怜颇有好感,以后得当女主子看待了。
  此时的女主子林水怜正在求饶,脚搭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一摇一晃的,颇有规律,含泪抽泣着,“爷,你,你饶了我吧。”
  宋巅见她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细声细语的哀求,问她,“错哪了?”
  林水怜是真不知道哪错了,一番作为后,直接晕了过去。
  宋巅发了一通邪火,仍旧寒气逼人,扫了眼无所知的女人,真是好样的。
  徐妈妈一直心神不安的,果然,侯爷过了半个时辰进了外院,厉声喝到,“全到外面跪着。”
  不敢耽误,闫峰等侍卫,还有几个庄子的管事,一干奴仆,皆跪在青石路上,这几日虽天气转暖,但地砖依旧如冰,宋巅寒着张脸,问闫峰,“人呢?”
  闫峰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手欠,抬起头答,“去西大营了。”
  武人的目光,如鹰如隼,闫峰头又低了两分,上方愠怒声音传来,“差人去叫,你先跟我去练武房。”
  众人皆松了口气,侯爷能发泄出去就成,有人疾步去追王猛。
  待王猛进去的时候,闫峰已经趴在地上不动了,宋巅从背光的地方踱步出来,对准面门开始攻击,王猛被激出血腥,两人赤手空拳搏击起来,十来招过后,王猛明显感觉处于下风,宋巅招招致命,丝毫不留情面,直逼的他步步后退,抵住墙时,心想平原侯果真名不虚传。
  宋巅发泄过后,还带着愠色,换过里衣上床,辗转一番,还是搂着她,这些时日,失眠似乎好转许多,能一夜无梦的睡到清晨,早知道,也不必受尽折磨。
  天还未亮,宋巅已穿戴好准备上朝,白日里当值,给林水怜掖了掖被角,难得温柔的低头吸了口她身上的香。
  林水怜醒来时只觉浑身酸痛,揉着额头回想昨日之事,只记得喝了几杯果子酒,怎料平平淡淡的,后劲这般大,模糊的记得又被吃干抹净了,酒真是害人不浅。
  洗漱过后,徐妈妈亲自端了早膳来,言辞亲和里带着恭敬,林水怜察觉,不知是何缘故,转眼间就忘却脑后,一头扎进书房用功去了,如今内院多了个婆子,不用她干粗活,只伺候好侯爷便可,中午也简单吃一口,继续写大字,下午累了就躺在榻上睡会儿,日子逍遥自在,她很喜欢,直到晚间看见黑沉沉的侯爷时,才多了紧张之感。
  “错哪了?”宋巅问的还是那句话。
  林水怜莫名其妙,只能回问,“怎么了?”
  宋巅见她样子不像作伪,哽了一瞬,说,“昨晚的事儿,忘了?”
  林水怜隐约记起她哀声求饶那段,脸颊泛起了红晕,还不待她继续回味呢,一个晴天霹雳砸下来,差点把小命葬送。
  “昨夜有个侍卫问你是否愿意嫁他,你同意了,现在就收拾东西随着去吧。”
  宋巅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语调,不待一丝温情。
  林水怜刚还酡红的脸立马变得惨白,瞪着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本能跪下,趴伏的身躯微微颤抖,爷的意思是将她赏给侍卫了,这些日子的相处难道都是她一厢情愿?明明昨夜里还压着她驰骋的男人今日就变了颜色,错哪了?错哪了?
  “奴婢知错,爷既然身边容不下奴婢,就将奴婢发配到庄子上吧,奴婢已是残败之身,不嫁他人。”林水怜瞬间组织好语言,本想硬着头皮说继续留在苍戈院,只偶尔能见他一两眼就行,到了嘴边又改了。
  “仔细想好,昨日你自己亲口答应的,念你伺候还算得当,本侯就赏你这个恩典。”宋巅手指轻扣桌面,一下一下,镇的人发慌。
  林水怜这回听清了,咬着牙反驳,“绝无可能,奴婢既然已经跟了侯爷,怎么可能再嫁人?”
  林水怜见他纹丝不动,心凉半截,怎能把她看成个荡□□子,铁了心般发誓,“奴婢今日立下重誓,今生唯愿跟随侯爷,绝无二心,但凡异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说罢,朝着一侧的柱子上撞去。
 
 
第9章 林氏姨娘
  宋巅前一刻还稳坐泰山,瞬间心神俱裂,虽及时抱住她,还胆颤心惊,林水怜惯性下还是撞上了柱子,砰的一声,疼的呲牙咧嘴,宋巅反应过来,阴森森的像是看一堆尸体,声音也似地狱而来。
  “你敢寻死?”
  林水怜被他这一眼吓得魂飞魄散,连说话都张不开嘴,宋巅见她被吓着,伸手盖上她的眼睛,阴翳的扫了眼额头上的伤,待恢复了往日里的模样,才抱着她上床,拿了药油沾在手心,顺时针的揉搓。
  “爷,不会再让我走了吧。”林水怜忐忑的问。
  “你要是听话,就不用走。”
  说完见她眯着眼笑了,又说,“我明日去和祖母说声,抬你做妾室。”
  林水怜连忙摆手,说,“爷,别去说...”她没说完,宋巅给她揉额头的手就放下来,眸光危凉,她只能硬着头皮拉着他的手说,“爷,奴婢只是个丫鬟,爷以后娶的妻子一定是世家贵女,别为了奴婢生嫌隙,大婚后,奴婢一定尊敬主母,如爷这般。”
  林水怜是真的想过以后,也曾彷徨,最终还是决定做个卑微的人,“等主母进门,估计奴婢就能有个自己的小院子,爷闲了,就来看看奴婢,要是有幸能调治好身子,能给爷生个一男半女的最好,奴婢下半辈子也有个依靠...”
  她还在那自说自话,宋巅坐在一旁放松了身子倚在床边,他真是被气糊涂了,她能想到这儿,已然不错。两人到最后也没个结果,相拥着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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