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到傍晚时候, 雪越下越大, 坐在屋里,放眼往窗外望去,雪花如同飘絮一样,一片一片从天空中飘下来。
春暖手撑着下颚,漂亮的眸子望着窗外,如同蝶翼的睫毛颤了颤, 忽听得她道:“下雪了,温一壶小酒, 再让厨房准备两个下酒菜, 滋味一定很美。”
旁边的顾鸿远正好听到,便吩咐安心去厨房传话, “准备两个下酒菜,温一壶女儿红。”
安心答应一声,行礼退出去传话。
春暖闻声转头往顾鸿远看过去, 冲他微微一笑。
对上她甜美的笑容, 漂亮的眉眼泛着光, 顾鸿远微微一愣, 心感觉都比先前跳得快些, 随即转过眼去,装作看窗外雪景的样子, “下雪天喝酒, 感觉应该不错。”
春暖“嗯”一声,脸上的笑容更甜。
窗外的雪下得越来越大, 顾鸿远欣赏着窗外的雪景,春暖没有看到他微微发红的耳朵。
一刻钟之后,安心提着食盒从回廊上走过来,旁边一个穿绿衣的小丫鬟帮她打着伞,雪花飘飘,奈何雪下得太大,仍旧有不少的雪花落在安心和小丫鬟的头上身上。
安心和小丫鬟快步走到屋门口,小丫鬟把伞收起来,用帕子帮安心拍头上身上的雪花,屋里的温度高,如果不把雪花都清理掉,一进屋里去,雪花很快化成水,浸入衣服里,钻心的冷。
很快收拾妥当,安心才在门口禀告一声,听得屋里顾鸿远叫进的声音,安心才抬手捞开门口的厚布帘子提着食盒走进去。
安心走到桌边,打开食盒,把准备好的下酒菜和酒摆上桌,一盘酱牛肉,一盘切猪耳朵,一盘花生米,一盘酸辣土豆丝,还有一壶温好的女儿红。
摆好之后安心就行礼退到外面,只剩下春暖和顾鸿远两人在屋里,顾鸿远走到桌边,在春暖身旁的位置上坐下来,拿起桌上温好的酒,给春暖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春暖端起白色的酒杯,低头抿一口,酒的辣味钻入喉咙里,又香又醇,浑身都跟着热起来,好爽!
夹一块卤牛肉放进嘴里,牛肉带着筋,很有嚼劲,越嚼越香,春暖吃得很舒服,又哧溜喝了一口酒。
酒好喝,下酒菜好吃,春暖不知不觉就喝完三杯酒,酒晕爬上脸颊,红扑扑的,春暖皮肤白,此刻喝了酒,脸蛋泛红,眼睛水润润的,只是眨个眼,露个笑,都妩媚艳丽无比。
“真好喝,我再来一杯。”春暖白皙纤细的手指端着酒杯送到顾鸿远面前,示意他再给她满上。
顾鸿远看到她微红的脸,泛着莹莹水光的眸子,印出他的样子,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劝说道:“你有些醉了,别喝了。”
春暖不愿意,对他摇摇头,竖起一只手指,嘟着红唇道:“我就只想再来一杯,好不好嘛?”
声音娇娇软软,像又甜又糯的糕点,听在人的耳中,犹如有人拿着羽毛在扫,痒痒麻麻,引得人一阵心悸。
“好,只准再喝一杯。”顾鸿远抵不住春暖撒娇,到底还是给她再倒了一杯酒。
清亮的女儿红倒入酒杯中,散发出一阵阵香气,春暖笑得很甜很开心,眉眼弯弯,嘴角往上翘起,腮边两个小梨涡甜美可人,一副很满足的样子。
春暖端起酒杯先闻了闻酒香,再伸出小舌头,沿着杯沿舔了一下,然后才哧溜一口,喝一点酒,有点辣,又很舒服。
“吃点东西。”顾鸿远拿筷子夹起一块牛肉放在她碗中。
“谢谢。”春暖甜甜地冲他笑,拿筷子夹着牛肉吃起来。
一壶女儿红,春暖只喝了四杯,剩下的一半多,全都进了顾鸿远的肚子。
吃饱喝足,春暖觉得有些热,便脱了外裳,只着月白色的中衣,趴在窗边,手撑着下巴,望着外面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冬日赏雪景,墙角的红梅悄悄绽放,空气中弥散着一股红梅的香气,雪花落在下,洒在红梅树上,红白相间,格外艳丽。
顾鸿远走到架子上,取来一件孔雀蓝绣牡丹花的披风,走到春暖身后,把披风披在她身上,轻声道:“小心着凉。”
春暖侧头看他,微微一笑道:“我不冷。”
哪知刚说完,她就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顾鸿远见状就变了脸色,声音严厉不容反驳地道:“马上回屋里去,下雪的天气,衣服也不穿好,着凉可不是好玩儿的。”
看顾鸿远那严肃的样子,一副春暖敢不听话,他就会打她板子的模样,春暖哪里还敢犟嘴,赶紧乖乖点头,“好,你别生气,我这就进屋里去。”
说着话,春暖就离开窗边,起身往屋里走,还没走两步,腿一软就往地上倒去,还好顾鸿远就站在她身旁,飞快地伸手把她搂住,她便倒入了顾鸿远的怀中。
“你……”
“你喝醉了。”顾鸿远一把把她打横抱起来,大步就往屋里走,春暖还在发懵,就被顾鸿远抱进内室放倒在床上。
春暖仰面躺在床上,望着身前的顾鸿远,他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一张俊脸离她很近很近,飞眉入鬓,目若寒星,俊脸上的绒毛都能看得见,呼出的温热气息充满了暧昧,能听得到咚咚咚的心跳声。
“顾……”
春暖的话还没有出口,就感觉到唇瓣上一暖,有个软软的带着些微酒气的唇贴上她的唇。
两个人都愣住了。
春暖睁大眼睛望着眼前骤然放大的俊脸,完全忘记了该如何反应,顾鸿远也顿住了,当他鬼使神差地吻上她的唇瓣,柔软的唇瓣贴在一起,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仿佛过了很久,又像是只过去了一瞬,两个人都像是触电一般,迅速地分开了。
“我……”顾鸿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想要解释,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说他不是故意的,说他是被她的美丽所迷惑,说他喝醉了,迷迷糊糊地想吻她?这些都不好,这根本不是解释,反而更像是借口。如果他真说出这样的话,只会让春暖很生气。意识到这一点,顾鸿远飞快地闭上嘴,只小心翼翼地看着春暖。
春暖有点懵,脑袋晕乎乎的,她居然为顾鸿远吻了,是真的被他吻了,不是做梦,是真实发生的事,她有点儿迷糊,有点儿疑惑,顾鸿远不是有喜欢的人吗?为什么又会吻她?难道是喝醉了酒,把她认成另外的人了?这倒有可能,春暖自己就给顾鸿远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屋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谁也没有说话,安静得连一根绣花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见,春暖和顾鸿远的视线刚一触碰到一起,就飞快地分开了,两个人都有点尴尬。
春暖的脸颊有些发红发烫,更不好意思去看顾鸿远,她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顾鸿远,默了一下道:“时候不早了,我想睡了。”
身后半响没有传来动静,好一会儿之后,才听到顾鸿远道:“你睡吧,我忽然想起还有一点事,我去书房一趟。”
春暖抿了一下唇瓣,双手撑起身子往顾鸿远看过去,就见他已经大步往外走去。
眼见着顾鸿远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春暖放任自己倒回床上,眼望着床顶的承尘,恍恍惚惚之间,又想起刚才那个吻,顾鸿远的唇瓣只是在她的唇上贴了一下,很快就移开了,但是到现在,她的唇瓣上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点他的味道……
春暖躺在床上,后来可能是酒劲儿上来了,也可能是真的太晚太累了,她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睡梦里感觉有人抱起她,把她放在床里面,留出外面一小块地方,然后就有人躺上来,挨着她一起睡了。
……
雪一连下了几天,安心和安平在安排锦墨院的小丫鬟们扫雪,春暖心下一动,跑到院子里让大家一起堆雪人儿,又让安平去厨房找红萝卜,让安心去屋里给雪人找衣服,两个丫鬟答应一声,很快就把东西找来了。
后来,她们就在院子里堆了一个一人多高的雪人,还给雪人穿着蓝色的衣服,手里拿着一把扫帚,活灵活现,十分可爱。
顾鸿远从外面回来,就看到院子里那个一人多高的大雪人,春暖笑眯眯地站在雪人前面,冻得通红的双手放在嘴巴前面吹气,以求这样可以暖和一点。
顾鸿远大步走上前,看到她的手指都冻得通红了,身上也冷得很,一个劲儿地蹦跳着取暖,像只活泼可爱的兔子一样,眼睛里却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安心,去把二少奶奶的手炉拿来。”顾鸿远沉着脸吩咐一声,又肃着脸对春暖道:“这么冷的天气,你也不怕生病。”
“开心嘛!”春暖咯咯的笑着,“我也没有那么娇气。”
真像没长大的孩子。
安心很快把铜胎掐丝珐琅手炉拿来,顾鸿远伸手接过去,塞进春暖手里,“手冻得跟冰块一样,赶紧暖一暖。”
春暖嘿嘿一笑,乖乖地把手炉接过去,顾鸿远道:“回屋里去,外面太冷,对身体不好。”
春暖摇摇头,她还没玩够,对顾鸿远道:“我再玩一会儿就进屋。”
“不行,你昨天还打喷嚏……”
说到这儿,顾鸿远立马顿住,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又想起昨夜后来的事情,俊朗的脸上浮现一抹可疑的红色……
第070章
听到顾鸿远的话, 春暖也跟着想起昨夜的事情, 那个吻……让人脸红发烫,似乎害怕顾鸿远发现她的异样,她连忙转过身去,低低地道:“忽然感觉外面是挺冷的,身上也好冷,我这就回屋里去。”说罢也不看顾鸿远一眼, 就急急地绕过顾鸿远往屋里走。
顾鸿远看着她的背影微微一愣,而后提步跟上前去。
屋里烧着地龙, 暖烘烘的, 春暖进屋脱下外面裹着的素锦织镶银丝边纹月白色披风,安平赶紧接过去挂到架子上, 又捧来准备好的热茶给她喝。
随后顾鸿远进屋的时候,就看到春暖捧着热茶坐在榻上,一手拿着白底青花的茶盖, 轻轻地拨弄着茶水面上的茶叶沫子, 淼淼热气升腾起来, 让她的面容有一瞬间的朦胧, 她低下头去, 红唇贴上茶盏边缘,轻轻饮上一口茶。
那个唇瓣很柔软, 很香甜, 跟糯米糕一样……
顾鸿远眼盯着春暖一动也不动。
春暖感觉到一道炙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喝完茶抬起头, 正好撞进顾鸿远的深邃的眼眸里,春暖眨了眨眼睛,被他那么看着,心下没来由地一慌,连手上的茶盏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哐当一声,手中的茶盏又摔个粉粹,茶盏碎片溅到地上到处都是,就连顾鸿远的衣摆和鞋子上都溅到了一些茶水。
春暖见状,心里更慌了,“我刚才,手滑了……”
顾鸿远把她的慌乱看在眼中,又低头看一眼地上摔碎的茶盏,心头不由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今日这事传出去,只怕外面的人又会以为他们两个吵架打架了。
然而事实就真的如同顾鸿远心中想的那样,就连守在屋门口的丫鬟安心和安平都是这么想的,她们听到屋里茶盏摔碎的声音,互相望了一眼,都不敢进屋去看,就怕看到什么不好的状况,而且现在宫嬷嬷也不在,连个去劝说的人都没有,她们心里也很害怕,不敢去面对顾鸿远。
正在安心和安平担心不已的时候,顾鸿远走到门口,抬手撩起门口的厚布帘子,对两个丫鬟道:“刚刚二少奶奶的手滑了,不小心把茶盏摔了,你们进来收拾一下。”
顾鸿远说得坦坦荡荡,两个丫鬟见他脸色正常,俊朗的脸上没有半点儿恼火的迹象,好像就是真的不小心摔碎的茶盏,两个丫鬟心里的忐忑担忧也跟着少了许多,或许真的就是她们想多了。
“奴婢这就去打扫。”安心答应一声,快步去拿打扫的东西。
屋门口的帘子捞起来,安心进屋里打扫,一股子冷风跟着刷地刮进屋里,春暖坐在屋里,被冷风吹得身子一抖。
“冷吗?”顾鸿远走近问道。
春暖又想强撑着说不冷,抬头对上他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眸子,乖乖地点了点头,“有点冷。”
顾鸿远“嗯”一声,突然伸手握住春暖的胳膊,将她从榻上拉起来,在她茫然不解的目光下,沉声道:“冷就进内室里去。”不由分说地就把她拉到内室里去。
内室里自然比外面暖和得多,春暖舒服地发出一声叹息,顾鸿远却板着脸训她,“着凉生病看你怎么办?”
春暖不服气地朝他撇撇嘴,没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哪知第二日,春暖就头疼起来,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起不来身,顾鸿远早上出去练完武回来,就看到她脸色潮红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呻、吟,只一眼就看出她不对劲儿。
“安心,赶快去请个大夫来,二少奶奶生病了。”顾鸿远扬声吩咐道。
候在外面的安心赶紧答应一声,丝毫也不敢耽误,忙忙地去请大夫了。
顾鸿远伸手摸了一下春暖的额头,好烫。
“安平,打点冷水来。”
顾鸿远又吩咐一声,安平连忙去打水,很快就端着水盆把水和帕子送到屋里,顾鸿远亲自绞了帕子搭在春暖额头上,让她感觉舒服一点。
“叫你别贪玩,你就是不听,现在着凉,难受了吧?”顾鸿远肃着脸数落春暖,但言语里分明透着浓浓的关心,手上的动作也不停,他也不嫌大冬天的水冷,又亲自绞干帕子搭在春暖的额头上。
几次之后,春暖感觉舒服很多,她微微睁开眼,看到眼前沉着脸的顾鸿远,朝她露出一个歉然的表情,哑着声音道:“对不起,我以前身体挺好的,大冬天在家里干活,用冷水洗衣服,打扫做饭,从来没有这样过,哪晓得不过是贪玩了一下,就着凉了。”
“你还说,嗓子都哑了。”顾鸿远吩咐安平端杯温热水给春暖喝。
春暖喝完水,感觉喉咙舒服多了,不再像先前一样疼得厉害,她道:“我以前身体真的很好的,可能是这些日子没干活,身体就没以前好了。”
顾鸿远沉着脸道:“那等你病好后,早上起来跟着我练武。”
“啊?”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顾鸿远打量一眼她还泛着潮红的脸,下面是白皙的脖颈,再往下是纤细的锁骨,瞟一眼能看到锁骨凹出的一个小窝,一只手就能握住的胳膊,怎么看都太瘦,需得好好补一补,再锻炼一下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