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求放过/长史很倒霉——七杯酒
时间:2018-08-18 07:50:54

  薛见闭目躺在浴桶里,没有接话,阿枣心里沉了沉,不大想说这个话题了:“我离家也快半年了,还挺想念家里人的,你这刺史要任三年,我不会真的三年后才能见到我哥我娘了吧?”
  薛见微微直起身子亲了亲她的下巴:“别怕,离回京不远了。”
  薛见料事一向准确,果然不到十天宫里就来了信,让薛见先卸了差事,回京听候封赏。
  阿枣就算想回家,听了这样的圣旨也愤愤不平:“这三座城池是你辛苦打下的,凭什么让你现在回去?这不是明摆着要夺你的功劳吗!”
  薛见眼看着就要当一方诸侯,结果被这一道圣旨硬召回去,他只笑笑:“是你的东西,旁人也抢不走,早晚会回到你手里来的。”
  阿枣一想这位以后可是要坐拥江山的主儿,于是也笑了:“你都不急,我也不急了。”
  皇上那边催的急,薛见辞别了寻阳的官员就登船回京,急死忙活赶了半个月,这才到了京城,他带着阿枣摆着仪仗进程,就见城门口也摆了全套的仪仗,阿枣见这架势还以为皇上亲自来接人了呢,没想到定睛一看,居然是二殿下。
  阿枣这时候自然易容成沈入扣,她随着薛见下了马车,就见二殿下摆了三把曲柄九龙伞、四把直柄龙伞、二把直柄瑞草伞,还有什么龙旗豹尾香盆等等,竟然大半是皇太子的规制,他区区一个郡王,凭什么用这样的仪仗?
  她转向薛见,薛见似是没瞧见,神色如常地和二殿下见礼,二殿下笑了笑:“父皇有事在身,不能亲身来接你,所以赏了我仪仗让我来迎你。”他又佯做亲热地在薛见胸口顶了一拳:“行啊你老四,短短半年的功夫,竟然立下了汗马功劳,我这个做哥哥的倒是落在你后面了。”
  前面的话听着是捧薛见,实际上却是变相的炫耀,阿枣皱了皱眉,薛见神色如常:“一点小事,跟二哥自然是不敢比的。”
  兄弟俩互相吹捧着进了京,阿枣听的叹为观止,二殿下把薛见送到家门口才告辞,临走之前道:“父皇让你先收拾打点一二,明日再回宫复命。”
  阿枣等二皇子走了,迫不及待地跟薛见咬耳朵:“二殿下就是一张嘴说得好听,用什么皇太子仪仗接你,摆明了就是要给你下马威吗。”
  薛见笑着把玩她的青丝:“你瞧出来了?”
  阿枣有意卖弄,得意洋洋地道:“他原本是几个皇子中最出众的,现在你后来居上,他那点战绩一下被比的什么都不是了,所以他才迫不及待地给你来了个下马威,告诉你他才是最得宠的,我说的对不?\"
  薛见啧了声:“连你都瞧出来了。”
  阿枣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个‘连’字,别以为只有你会算计,我也是很厉害的!”
  薛见失笑道:“是了,我家阿枣卿卿最是聪明不过。”
  阿枣用手肘把他撞了一下:“殿下,你说你这回回来皇上会怎么封赏你?会不会也给你个郡王?”
  薛见一笑:“这可说不准。”
  阿枣道:“我就在这里先恭喜你了。”
  薛见表情有些神秘:“不光是我有喜事,你们家的喜事怕是也要近了。”
  阿枣追问了几句,见他笑而不答也就不跟他扯,最主要的是她心里隐约有了预感,她帮他安置了一下就要回家:“我得先去看看我娘和我哥。”
  薛见理解她的心情,命人备下快马送她回家。
  阿枣迫不及待地跑到巷子里,却瞧见李氏和一个富态的中年女子在吵架,李氏素不爱跟人相争,愤愤撂下一句:“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她转身就要回屋,那富态女子却不依不饶,扯着她的袖子不让她走,仍旧叫骂不休,看样子还有些喊人来打架的意思。
  李氏脸色难看,那女子仍骂着‘贱妇!□□养的...好不讲道理的东西...’,看那样子怕是要上手,阿枣一瞧就炸了,立刻翻身下马,握住那富态女子的手腕一推,劈手就赏了她一耳光。
  要是搁在原来她也不敢说打人就打人,现在她出去一趟长了不少见识,也不怕一个泼妇。那泼妇扬手就要还击,被阿枣又在另一边脸上赏了一掌:“叫什么叫?!我乃堂堂朝廷命官,赶在官员院子门口叫嚣,你不要命了不成?!”
  泼妇一左一右两个巴掌印好不喜庆,正欲撒泼,薛见派来的几个护卫就见机极快地站在她身侧帮她助威,泼妇见势就是一怂,撂下一句狠话:“你们给我等着,回头叫人来收拾你们!”
  阿枣和几个护卫都笑了,她转身扶住李氏:“娘,你没事吧?哥哥呢?他怎么也没来帮忙?”
  李氏见她回来,竟欢喜的愣住了,半晌才搂着她:“我的儿,你可算是回来了,娘想你想的睡不着觉。”她又解释道:“你哥上街买纸笔去了,你快进来,咱们好好说一说。”
  虽然阿枣经常寄家书回来,但李氏仍把她看了又看,确定闺女无碍之后才放下心来,摸了摸她的脸:“怎么瞧着你瘦了?”
  阿枣笑道:“哪有的事,我明明胖了,娘,刚才那女人是谁啊?怎么这般张狂?”
  李氏嫌恶道:“谁知道,隔壁新搬来一家人,整日打人骂狗的不消停,行事也嚣张跋扈,神叨的不行。”
  她气道:“我看咱们院后面有块空地,按说这空地就属于咱们家的,我就把空地垦了一遍,准备种些菜蔬,还能省下一笔开销,谁想到他们就凑过来,非说那块空地是他们的,他们要留着搭下人住的屋儿,还要我赔偿他们钱,有病。”
  她骂着骂着自己也笑了:“这伙人还说自己是什么皇亲国戚,说是什么国舅爷,真笑死人。”两任国舅都出身公府,他是哪门子国舅?
  阿枣也笑了,原来是一群脑残:“娘别担心,我回头想个法子整治他们一番他们就老实了。”她没把这群蠢货放在眼里,顿了下又道:“这半年您和哥哥怎么样?”
  李氏喜笑颜开,跟她絮絮道:“你哥的病好的差不多了,你以后不用这么辛苦的假扮他,我在京里也挺好,有位姓方的姑娘常来帮扶我,还有个叫‘阿寻’的,也经常来帮咱们。”
  姓方的她知道,肯定就是方如是,她对沈入扣一直有点意思,但是另一个是谁?阿枣奇道:“阿寻是哪个?”
  李氏道:“上回她的马车不小心把我带了一下,她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没少来帮忙,一来二去我跟她就熟了,见她这样送东送西的,我反而过意不去了。”
  阿枣笑着劝慰了几句,又把一路的惊险减去,说些路上的风光给她,她说着说着突然顿了下:“娘,你知道霍珏这个名字不?”
  李氏愣了片刻,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了?”
  阿枣见她神情不似作伪,猜测霍珏可能是换了名字,她正要说话,正巧沈入扣这时候推门进来,阿枣高兴的不行,跳过椅子给亲哥了一个熊抱:“哥,你回来了!”
  沈入扣见着妹妹也很是惊喜,拉着她说个不住,一家人叙话叙到半夜。
  阿枣休息了一天就得去薛见府上当差,才准备换官服,突然想到她哥现在已经好了,就把洗好的官服给他送过去:“哥,你好几年没当差了,今儿先去殿下府上练练手吧?若是有什么不知道的,就回来问我,再不成我顶你一阵也是可以的。”
  阿枣告诉母女二人薛见发现她是女子的事,不过他不但没有责罚,反而还帮她遮掩,母子俩都觉着四殿下真是大好人呐!
  沈入扣也不想让妹妹太过劳碌,点头答应了,他刚到府上就被薛见叫过去。
  薛见正在看公文,头也没抬地就想把人搂到怀里,沈入扣看见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殿下?”
  薛见愣了下,这才抬起头来,他原来看阿枣假扮的沈入扣和真的沈入扣还要区分片刻,现在一眼就能瞧出来,笔尖微顿:“沈入扣?”
  沈入扣知道他的意思,拱手道:“正是卑职。”
  薛见眯了眯眼,搭在他肩上的手轻轻拍了拍:“好好干。”
  沈入扣更觉着他人品极好,连连道谢。
  结果就是这位人品很好的殿下,活生生挑了他一天的刺,他抄录公文某个字多了个部首,也不知道薛见怎么就能瞧出来,直接给他打了下来:“重新抄一遍。”
  沈入扣只得又重新抄,顺道还把账目算了请薛见过目,他只瞧了一眼:“装订歪了,拆了重新装。”
  沈入扣又可怜巴巴地拆了重装,薛见却又指着一间院子:“你为什么没安排人洒扫?这个月的月俸减半。”
  沈入扣:“...”
  他一脸懵逼地挨到下差,薛见叫住他,不冷不热地问道:“令妹在家呆的可好?”
  沈入扣怔怔地点了点头:“挺好的。”
  薛见皮笑肉不笑地道:“那就让她好好待着。”有本事待到他亲自上门拿人!
  沈入扣生无可恋地回了家里,正要问问他做错了哪里,突然见街口摆开了仪仗,有个内侍手捧圣旨老远地骑马而来,不少邻居都探头瞧热闹。
  沈家一家子齐齐愣了下,就见那内侍往沈家这边走过来,他对着沈入扣微微一笑:“劳烦沈大人行个方便,让咱家入内宣旨吧?”
  沈入扣连忙让开,内侍抬腿走进去,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御前侍卫抬了五六个大号的箱笼,沈家人更是满脸茫然无措。
  其实按理来说宣旨应该摆香案截止的,不过沈家没那个条件,内侍也不刁难,就站在院中宣旨,骈四俪六云里雾里地说了一通,最后才道“...封夫人李氏为一品诰命夫人,封长子沈入扣为侯府宗册世子...”
  沈家人眼睛险些没瞪出眼眶,这可不是寻常封赏啊,不光是侯爵和侯爵夫人位份,而且这爵位还是世袭罔替的,可不是那些降等袭爵可比的,就是京城这等世袭罔替的爵位也不多见,可谓是无上荣宠了!
  尤其是李氏,给惊的三魂没了七魄,内侍小声催促:“还请李夫人接旨。”
  李氏怔怔地双手接过圣旨:“这...”
  内侍笑着拱手道:“沈大人...哦,现在该称侯爷了,侯爷多年不在家中,您诧异也是常理,过几日等侯爷归京让他跟您细说吧,侯爷这回立下大功,福泽家人,这些都是皇上亲口赏赐的。”
  他一指地上摆着的几个箱笼:“这里面是诰命的霞帔和文书玉册,里面还有两份房契地契,圣上赏了两座宅子,他知道您家放置不便,所以那些金银珠宝古董玩物都放在宅子里,您选个时候去清点清点。”
  他再说什么李氏都没有听见,只听到‘归京’二字,神情就恍惚了起来。
 
 
第87章 
  阿枣也是震惊的不能回神,她起身谦和地送走内侍,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霍珏真是卧底,那当初李兰籍八成是怀疑了霍珏的身份,到了后周之后蓄意接近沈入扣,想要从他口中探听霍珏的事,后来沈入扣疯了之后,他又想法接近沈丝丝,而当时霍珏远在后周并不知道此事,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
  当时原书里李兰籍回到后周之后,直接把沈丝丝给卖了,想必也是为了害霍珏,而且沈入扣被打成痴儿,怕与李兰籍也脱不了干系,她甚至猜测,在她没看过的剧情里,霍珏回来之后发现女儿被薛见杀死,李氏和沈入扣也被害的极惨,必然要发作,绝不会轻饶了薛见,可能会投到其他皇子旗下,怕又是一段剧情。
  阿枣想着想着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抱住李氏的胳膊:“娘,您...”
  李氏好似才回过神来,神情宛如大梦初醒:“他,他真的要回来了?”
  阿枣点了点头,和沈入扣对视一眼,两人本以为李氏要哭起来,谁知道她又站在原地发起了愣。
  这个男人,给过她最甜蜜的幸福和最深切的苦难,是他给了她两个可爱的孩子,还有多年恩爱两不疑的日子,也造成她十多年颠沛流离。
  霍珏走的时候沈入扣已经很能记事,他甚至能毫不费力地想起来父亲手心的温度,但也怨恨过父亲一声不吭地抛妻弃子,却没想到他是为国效力去了。沈入扣的眼神一时也极为复杂。
  倒是阿枣这个穿越的旁观者清,扶着李氏坐下:“娘,这个侯府夫人的位置您要是不想坐可以不坐,反正我和哥哥都长大了,也不用靠父亲的荫蔽,您要是不想认他可以不认,我和哥哥只不管他叫爹就是了。”
  李氏握着椅子扶手的手猛然收紧,忽的冷笑了下:“认,自然要认,我总不能白等了这么多年,这侯府夫人的位置我坐得住,也坐得起,眼看着就要锦衣玉食了,凭什么我辛苦大半辈子一点好处都没有?”
  阿枣这是见她第一次露出这样愤恨的表情,听出她话里的一股子怨气,知道她说的是气话,一时不知怎么劝她。
  李氏见儿女脸色为难惶然,缓了缓神色,摇头道:“你们别多心,我是想着,你们也大了,有侯府的身份在,你们的亲事陡然能拔高好几层,以后出了什么事也有倚靠,你哥的官运也能更顺遂,再说咱们娘三辛苦了这么些年,难道咱们反倒要让位,让他再娶一个年轻貌美的候夫人,再生儿子当世子,女儿做侯府嫡长女吗?那你们又算什么?这是你们该得的。”
  她说着说着倒是冷静下来:“再说丝丝顶替你哥女扮男装当官是死罪,一旦被发现了就要抄家灭族,有这个身份在,就算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他也能护得住你们。”
  她现在已经年近四旬,在寿命普遍不高的古代,这已经算活了大半了,若是她年轻个十来岁,肯定是一刀两断,再不跟那人有任何牵扯,可她现在更在意实际的东西,只想为儿女谋好处,什么情啊爱啊都不过一场云烟,大不了以后各过各的,逢场作戏罢了。
  李氏淡淡道:“再说圣旨都下了,诰命霞帔也都送过来了,不答应岂不是抗旨?”
  再说她也很想问问,那人到底有没有长心肝。
  李氏才是最大受害人,既然她都同意了,阿枣和沈入扣也都不再好说话,对视了一眼退下了。
  沈入扣出门之后神情有些涩然,阿枣禁不住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哥。”
  沈入扣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去宽宽娘的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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