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今天下午还有点事。”
温辞费劲合上行李箱,起身拽过秦煜的领带,似是警告:“别挑衅,要忍耐。”
他无奈笑开,顺势俯身轻啄了下她的嘴唇,“遵命。”
……
十二月的南城,寒气逼人,与s市不同,即便位处中国南方,那股寒风一刮,只穿一条毛裤根本受不了它携带的寒意。
谢媛和刘倩前些天就回来了,因为是晚上凌晨的航班落地,怕打不到车,温辞把车钥匙扔给他俩。
但是她忘了。
围着机场的停车区绕了三圈没找到车,拖着行李箱站到出口正准备让保全查位置,恍然想起来这码子事儿。
哀叹一声往反方向走,没注意到前行车辆,她抱歉退到一旁让人家先走。
黑色越野车却停在了她跟前。
车窗落下,露出张久违的面孔,男人扯下墨镜,寸短的发好像更短了。
温辞一时不知怎么称呼他,僵持在这也不好,索性用最妥当的方法,叫了他一声“宋大少”。
宋靖煊明显是愕然的。
毕竟机场遇佳人这种事从来不会落到他头上。
“温记者去哪?”
后面又陆陆续续开来几辆车,没时间搭讪,他直接开门见山,“我送你。”
温辞犹豫地看了眼后面想鸣笛但不敢的其他车,“那麻烦了。”
越野车底盘高,温辞今天穿的高跟鞋和羊毛裙,她脱了高跟鞋提在手里,丝毫不顾及形象钻入车厢。
等坐好后才看到宋靖煊落在半空的手。
“我野惯了,宋少你也不是不知道。”
他闻言大笑,“温首长教出来的姑娘就是和别人不同。”
不扭捏,不矫揉做作。
温辞穿上高跟鞋,笑着对他说:“我爷爷倒希望我淑女点。”
行至半路,车厢里静默横陈。
宋靖煊侧目看了温辞许久,但她都刻意无视,一个劲垂头摆弄指甲。
“听说,你这次跟的是顾狄的剧组?”
他措辞了许久才问出口。
温辞点头,反问:“是啊,你认识顾大导演?”
“算是认识,有过几面之缘。”宋靖煊长指轻敲着方向盘,话语警告,“温辞,别离他太近,也别试图招惹,顾狄这个人太阴沉。”
她仔细琢磨着他话中的意思。
最后露出乖巧无比的微笑,“谢谢宋少爷指示。”
宋靖煊余光瞥到她嘴角的弧度,耷下长眉,虽然他与温辞相处时间不多,但从第一次见到这姑娘,他就知道她性格虽坚韧,却也是实打实的肆意妄为。
不过,配秦煜那厮,绰绰有余。
到温辞公寓楼下,宋靖煊打开中控锁,透过后视镜观察温辞下车后的一举一动。
是常年形成的习惯,一时难能改掉。
落下车窗叫住她,“温辞。”
她顿住脚步,回头等他的后话。
长款大衣及膝,露出细长的小腿。迎风站在那,有种纤弱的美。
宋靖煊收回目光,淡淡说:“既然不能劝服你趁早收手,那我就给你再指条明路。对付顾狄,一切要引而不发,让他先出手,直到逼他抛出所有的筹码。”
温辞拢紧外衣,半晌没说话。
“宋靖煊,”她抬起头来,黑眸清澈,在与他目光相撞的那刻,眉梢蕴着的笑意又加重几分,“你还把阿煜当兄弟,对吧?”
“……”
呵。
他升上车窗,没回答,就这么走了。
温辞知道他会通过后视镜看她,其实一开始她就察觉了。
于是冲远去的越野车招手作别,那模样,格外得意。
宋靖煊笑斜了嘴角。
温辞,温辞。
只有这样的姑娘才能让他视作一生兄弟的秦煜动心,且念之不忘。
**
s大附属医院vip病房,窗帘关的很紧,遮蔽住冬日稀疏的日光。
沈瑜坐在离病床很远的地方,双手紧紧交握,面色发白。
剧组听闻顾狄出了车祸,一并来探视。唯有她和秦煜两个知情人装成担忧的模样。
床上的男人一根腿吊着,越过层层遮掩的人群望过来。
目光径直落到她脸上。
沈瑜恍神,匆匆别开视线。
“放心,现在不是那个顾狄。”秦煜出声提醒,“不具有杀伤力。”
沈瑜恍惚片刻,点头,“我知道了。”
她感觉到了,这种注视,不该出现在顾狄妖孽的脸上。
一想起他,脑海中就不断回放那晚的一幕幕,他把她抱紧房间,只开一盏壁灯,他背对她解领带,褪去少年时的稚嫩青涩,他站在她面前。
以最强势的姿态占有她。
仿佛在报复她过往对他做的种种。
“你是不是神经病——”
她曾经这样问他。
第32章
秦煜是个大忙人。
就算手上没有剧本, 人不在剧组,每天也总会有品牌代言需要跑, 个人写真需要拍。
好在温辞不是粘人的性子, 每天呆在办公室琢磨下一个采访对象,希望能赶在对手杂志发现新热点前约到爆红的艺人偶像。
最近选秀节目输送出一批小鲜肉,谢媛已经着手去联系。
经纪人那边没有给出确切答复, 一切要按照艺人的行程表来安排。
温辞一听, 得,没戏。
估计又让《丽尙》抢先了。
谢媛挂断电话停不住地开始翻白眼:“再找不到人来拍封面,我们这期又要空窗飞机了。”
“没事,”她安慰, 随手列出几个最近通告不是很多,且勉强够咖位的男艺人, “你去联系看看, 如果再不行……”
谢媛眼冒星星,“再不行就找秦老师来?”
“他最近摸不着人影,别打他主意了。”温辞哼笑,把纸递给她,“你说我一个女朋友活得失败不失败,连男朋友的影都不知道在哪。”
谢媛忍不住将心里话说出来,这哪是失败啊, 明明是辞姐不会撒个娇卖个萌, 不然煜哥早就服服帖帖被拴在床上等宠幸了好不好?
下午tico联系温辞, 交代了秦煜接下来一周的行程。
她觉得好笑, 清了清喉咙问:“告诉我干什么?你不是他经纪人么。”
tico应该是身在拍摄棚,周围乱糟糟的,声音听起来也不是很真切。
“煜哥交代的,每周的行程都要让你知悉。”
温辞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已经打开“日程”拉了一个秦煜休息时间的表格。
“帮我问问他,晚上一起吃宵夜吗?”她不紧不慢地转了下座椅,笑道,“秦老师今天十点收工,应该有时间吧?”
tico话里有些为难:“晚上煜哥可能要和下部戏的制片人……”
“算了。”
如果说之前没有体会到什么叫聚少离多,现在温辞是真真体会到了想见面却见不到的苦楚,就算见到了,还要防着有些人的摄像头。
那边tico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
啊。
他内疚了一会儿,抬眼瞧见秦煜走过来,“嫂子催你回家?”
“没,刚和温记者交代完你的下周行程。”
“她说什么?”
“她约你吃夜宵,”tico默默往后退了两步,下意识观察他的神情,咽了口吐沫才敢开口,“但是我给推了。”
秦煜整理衣服的手顿住,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抬头凝视他,俊朗的脸上没有表情。
在大家的认知里,没有表情的秦煜才是最骇人的。
半晌,他脚尖一旋正对穿衣镜,俯身继续整理衣领。
最后留下一句,“我知道了。”
话语里听不出喜怒,重新回到摄影棚,留下tico一个人站在原地抓耳挠腮。
他好像两边都得罪了??
*
谢媛打听到出炉小鲜肉今晚上会在湖色礼开party,于是想前去碰碰运气。
和温辞打声招呼后,被叫住,回头发现一向不爱出外勤的组长收拾东西,“我和你一块。”
“辞姐你也去?”
温辞没做声,继续收拾东西。
谢媛敏锐地感觉到她心情down到谷底,默默收敛了声音,“那我去外面等你。”
“st-future”是今年举办的超级造型节目,前十位将签约娱光娱乐,从此星途璀璨。
起初业界人士并不看好选秀节目,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确实火了。
《解脱》的男二号就是其中的成员之一,而且并非最为出挑的,却拿到这样一等一的资源。
谢媛碰了碰温辞的肩膀,下巴点着远处舞池里的人,“那个人是首位。”
“哪个?穿黑色衬衫的?”温辞兴致寥寥,顺着她的指向望过去,“现在娱光签约的标准那么低了?”
“刘主编有意下周采访他。”谢媛递过来手机,上面是总选时的单人solo。
温辞心不在焉“嗯”了声,“看起来瘦瘦小小,没想到跳起舞来爆发力很强。”
“嗯嗯,长得也挺好的。”谢媛无意识的接话。
温辞面无表情地掀起眼皮看了远处一眼,“凑合。”
“……”果然,一见秦煜误终身,从此美色皆路人。
谢媛打算等到他的经纪人来面谈,温辞没这耐心,“我先回去了,这个月给你提薪。”
大致猜出来她心情不好,谢媛没强留,“路上开车小心。”
“嗯。”
入夜,气温降得很低,偏偏温辞不喜欢穿棉服,一整个冬天都是走ol知性风,大衣下露出一双细长的小腿,就算穿了御寒的打底裤,也丝毫掩饰不了腿部流畅的线条。
湖色礼距她住的公寓近,十分钟的车程,熟练的把车倒进车库,乘电梯上楼。
电梯停下的时候声控灯没及时亮起,她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又往前走了两步,看到门前站着一个一米八多瘦高的男人,她停下。
“回来了?”
他的脸色不太好,不知道在这等了多久。看起来穿的也很淡薄,一点都不御寒。
温辞点点头,拿出钥匙开门。
秦煜察觉到她心情不好,视线移过来,“对不起。”
“……嗯?”
他空出来的手摸了摸她发顶,漆黑的眸中浮现出内疚的情绪,“没有留出充裕的时间陪你。”
温辞低声说:“没事。”
然后,沉默的打开门,任气氛僵持到冰点。
秦煜抓住她的手腕,目光隐忍,“卿卿,你有权利要求我陪你。”
温辞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缓过神来后笑了笑,“我真的没事,一个人习惯了。”
他还想说什么,嘴唇翕合半刻,松开手,“等着。”
说完从兜里掏出口罩带上,露出黑漆漆的眼,转身走了几步侧目发现温辞真的乖乖站在原地,也不关房门,就站在那看他。
于是脚步一转走回来,“大冬天晚上要关好门。”
温辞对着紧闭的屋门眨眨眼,绕到客厅坐下,心里有些内疚。
明知道不是他的问题,但还是忍不住希望他能抽出一丁点时间陪自己。
刚刚说话是不是太凶了。
他看她的眼神也好凶啊。
温辞自言自语好半晌,扒了扒头发回房间洗澡,最好坏情绪都能一并冲走。
门铃响起时,她恰好从浴室走出来,发尾还滴着水,打开门冷风灌进来,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秦煜的鼻尖冻得有些红,不过早年练过,军队生活又苦又累,这些算不了什么。
温辞让开路,“请”他进来,“欢迎秦老师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秦煜视线落在她脸上,被她的阴阳怪气给刺激笑了。
这应该算是两人在一起后的第一次夜谈。
温辞盘腿坐在地毯上,翻开手里的杂志。
秦煜也不说话,双手放在腿上,神情有些不安。
偌大的房间内仅存指针咔咔的转动声,直到——
“温辞。”
他舔了下干涩的唇角,静静说道,“我之前是个当兵的,没有读过几年有用的书,虽然高中时候收到不少女孩写的信,但酸话一句也没有学到。这些你应该都清楚……后来在布威特遇到你,我……”
温辞抬起头,眼睛很亮,听完他笨拙的检讨,心里窝的火突然消了。
这是她喜欢的人啊,明明是那么聪明、从小被捧到高处受同辈嫉妒羡慕的人。
现在却在检讨自己。
一贯心硬的她现在心软的一塌糊涂。
“秦老师,”她嗓子眼发干,眉眼却弯了起来,“你要多哄哄我啊。”
秦煜声音涩然,前额细碎的发被他随意撩起来,“不生气了?”
温辞轻轻抿了下唇,“还需要哄。”
他抬起长眉,手伸进口袋摸索了一会儿, “看到你生气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一个念头闪过我就当救命稻草似的抓住。”
他拿出口袋里的东西,“可能是我打扮太怪异了,一进店门,保安就过来了。”
他摊开手,一枚素戒躺在掌心里,“我说我要买戒指,根本来不及挑,在其他人怪异的注视中刷卡然后连包装的时间都等不及,拿过盒子就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