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后,滑到最下面瞧见秦煜的消息。
新年快乐,卿卿。
编辑好回复短信,还没发送,他直接打来电话。
温辞手没稳住,手机直接落下,砸在鼻梁骨上疼得她嗷嗷叫唤。
不懈响起的铃声勉强扯回她的意识, 接通后那端没立即说话。
温辞边揉着鼻梁边往外屋走, “你电话来得可真及时啊, 我短信都没回复呢。”
秦煜低声笑了笑, “既然没来得及回复,不如现在念给我听听?”
她极其自然的说了句:“好啊。”随后又想起来什么,脸颊有些热,“那什么,我突然忘了……”
怕他追问,连忙转移话题,“你怎么想起来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了?”
“今早秦部长催促我给温老打个电话问好,怕不是时候,先给你打一个探探风。”
秦煜倒是坦然,顿了顿,复又说,“顺便向你讨新年的祝福。”
温辞抿了一下嘴唇,“爷爷在外面看表弟放鞭炮。”
“好,那我挂了。”
他的语气真像是特意打电话来探口风的,温辞低呼一声,“秦煜,你第二个意图还没达成,不能挂。”
“啊……”那端传来喟叹,语速放慢少许,“抱歉,我忘记了。”
温辞稍显气恼,“那你就别听了。”
秦煜显然算好她的反应,就在愤怒值临近顶峰时,淡声道:“卿卿,我想你了。”
一句话轻而易举把温辞乖乖降服。
经过厨房,吴阿姨从里面探出头来,温辞收敛好外漏的情绪,打了个招呼。
于落地窗前站定,阳光清澈,从窗外倾泻而落,温老瞧见她的身影,招手让她过去。
温辞用口型回复“就来”,笑吟吟地对电话那端的人回应:“阿煜,新年快乐。”
往后余生,你我同行。
最好的一生,该是如此。
**
正月初三,布威特再次爆发战争,三年前余留下的祸根绵延至今,打破当地的祥和安宁。
新闻社急忙召开会议,选派组织赴战场前线进行实时报道。
“微光”三年后重组,成为大家眼中最为期待的一支队伍。
温辞接到陈素然的电话时刚从机场出来,秦煜站在她身边,察觉到她表情变化,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
“布威特再次爆发战争,学长问我要不要跟。”
秦煜眸色微沉,“上车再说。”
她点头,拉开车门躬身而入。
驶入高速路,温辞放下不停作响的手机,抿了抿唇,心中有些忐忑。
她摸不清现在秦煜的情绪,自听闻这消息以来,他闭口不言,只是眉心微微蹙着,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你不希望我去吗?”
“你想去吗?”秦煜看着她,话语坚定,“你喜欢这份事业,所以会不顾一切回到微光,既然如此,我又何必阻拦?”
猝不及防,温辞被他漆黑的眸子攥住视线,嘴唇翕合数下,不知如何回复他。
是,她的确想去,因为她想念卿卿,想念过去的自己。
这几年她试图通过多种方式,忘掉过去,即便毫无理想地生存过活。
但她失败了。
“卿卿,你想做的一切我都毫无条件的支持。”秦煜移开视线,握住方向盘的手加了几分力道,“但我们要约好,一定要平安归来。”
温辞突然感觉鼻尖酸涩,拼命将眼泪逼回去,一字一顿地回复道:“一定。”
——
夜色融融,皎洁的月光从窗外洒进来,柔和的光晕将床边染亮。
温辞从梦魇中惊醒,她看到了一团火光朝她扑来,额角渗出冷汗,梦境里的硝烟味真实的像是要冲出来一般。
下床穿鞋,打算喝杯水冷静。
十二点一刻,客厅没开灯,唯有阳台那一隅有淡淡的光亮着。
秦煜站在那抽烟,以整座城市的霓虹光亮为背景,他站在那,表情是前所未见的默然沉静。
她几乎不能从其中找到一丝一毫的起伏。
温辞径直地朝他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
冬夜寂寥寒冷,他却只穿一件针织衫,但身上比她还要暖。
“你怎么在外面啊。”
“突然想抽烟了。”他声音似乎沾染了冬夜的冷冽,碾灭烟蒂,转过身正对她,“乖,回去睡觉。”
“阿煜,其实你并不想让我去。”温辞抬头看眼前的人,眸光清润明朗,“我想做的一切,不管你如何不看好,但出于爱,你便一切都任由我。”
秦煜淡淡扬起眉梢,笑容平和细致,“只要你喜欢就好。”
温辞放下环抱住他的手,“你可以生气,可以骂我,可以说我不惜命……可是你的纵容任由,温情脉脉,让我不知道怎么办……”
她没有说完,尾音就全被吞下,秦煜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反身将她压在栏杆上。
冰凉的触感从家居服舒服妥帖的布料下传来。
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不同于之前旖旎缠绵的吻,今夜,男人的唇舌掠夺意味十足。
不停地攻城略地,处处点火,势必要夺走她全部的气息才肯罢休。
“温辞,我放你走,是因为我爱你,”他伏在她的肩窝,清浅的气息铺落于她的耳后,染起大片大片的绯红,“同样的,希望这份爱,能让你时刻记住,有个人一直在等你。”
——
tico来时,温辞已经离开了,留下一张字条写着怎么联络她,秦煜扫了一眼将其放入床头柜。
微微叹气,还是昨晚不够用力,不然她怎么有力气今早起来赶去社里。
昨晚扔的满地都是的衣服,幸好温辞有前瞻性的目光,全部扔进洗衣篓。
tico直接将广告商提供的衣服带来,“在哪化妆?”
秦煜睨他一眼,掀开被子,随手拾起浴巾围住,“随你。”
tico摸到jq的味道,“昨晚温记者也在?”
已经走到浴室的男人停住脚步,眼神锐利,“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一并说完。”
tico拉住嘴上的拉链:“没了。”
温辞乘组织好的飞机离开南城那天,秦煜在京州拍戏,登机前温辞打给他电话,但是没人接。
宋浩来催了三次,再不走就会耽误,温辞只好放弃。
秦煜下戏后翻手机,看到通讯录的两则未接来电,叫来隔壁的助理。
阿浩请了婚假,tico临时招来的人,小姑娘哭哭啼啼说自己不知道那是嫂子,声音惹得秦煜心烦,挥挥手让她离开。
tico照顾完手底下的女艺人来酒店,一进门看到秦煜不善的脸色。
“那小助理又闯祸了?”
秦煜:“给她安排别的活,再换个熟悉的人来。”
tico无奈摇头:“阿浩过几天就回来了,你先凑合着。”
结果秦煜一个眼刀飞过去,tico默默怂了。
“我让晓娟来替她。”
“嗯。”他揉着眉头,打开电视机拨到中央台,“下场戏是什么时候?”
“晚上九点,不急,吃完饭再去。”tico把盒饭拿出来,依次摆好,瞅了眼正在播放新闻的屏幕,“怎么开始关心国家大事了?”
秦煜没搭理他,踱步到窗边给秦部长打电话。
……
……
晚上拍开车上路的戏份,剧组借来一辆大货车,将打光设备布置好,场务把相应工作人员安排妥当后才打电话给tico。
“哥,让秦老师现在下来吧。”
秦煜化完妆正闭目养神,没睡,听到交谈声抬眼望过来,“该走了?”
tico收线挂断:“那边催了。”
他边揉眉心边站起身,“好。”
忽然想起什么,默算了下时间,这个点新闻社应该到了布威特当地。
掏出温辞留下的纸条递给tico,“如果有这个地方的号码拨过来,立刻给我手机。”
tico点点头:“我等会儿知会晓娟一声。”
秦煜到现场时,陆皖已经在路边等。
因为剧里是夏天,她只穿一件薄群,裹上及踝的羽绒服,脸冻得泛红。
陆皖冲他招手:“秦老师。”
出于礼貌,秦煜略一颔首:“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陆皖不在意的摇头,“没有等很久,我们也是刚到。”
秦煜抿唇淡笑,目光放至远处的大货车上,这种戏拍起来不仅为难打光师,而且货车司机也很难做,通常能过就过,导演不会让来第二条。
陆皖的助理递给她剧本,“皖姐,我要不要去买咖啡?我看你不太精神啊。”
“行啊,顺便给组里的所有人带一份吧。”她说的大方又毫无顾忌。
小助理有些为难,在场的工作人员不说有上百人,她一个人哪能拿得了那么多。
踟蹰之际,晓娟从计程车上下来,秦煜招手让她过来,“麻烦你去帮陆皖的助理拿点东西。”
晓娟稍微怔愣,快速反应过来:“我知道了。”
第46章
戏开拍, 陆皖上到副驾驶座先拍特写镜头,执行导演打了个手势示意秦煜上车。
镜头拉远, 载着轿车的大货车缓缓驶动。
秦煜单手搭在方向盘上, 微微侧目,说着剧本上的台词。
陆皖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愣。
导演喊了卡, “陆皖你怎么呆住了?”
她不好意思笑了笑:“抱歉, 再来一条。”
……
本来可以一条过的片段,因为陆皖的台词、表情等失误,硬生生拖到十条还没过。
临时找来的货车司机不干了,下车与剧组的人交涉。
场务又拿了一个小时的钱让他续时, “您见谅。”
司机快速数了钱,对数目较为满意就没再说什么。
趁这段时间, 陆皖的经纪人把她叫到一边询问原因。
陆皖瘪瘪嘴, “我今天统共睡了不到四个小时,还要拍夜戏,要困死了。”
经纪人敲了敲她脑袋:“秦老师没说什么,你倒抱怨起来了。”
恰时晓娟提着饮品回来,放到剧组临时搭的台子上。
秦煜不习惯喝咖啡,换成常温的柠檬水。
陆皖捧着咖啡喝了几口,坐在椅子上休息。
经纪人:“你倒是挺悠闲啊。”
看到秦煜坐在远处小口喝果汁, 碰了下陆皖的肩, 顺手拿过她手里的纸杯, “秦老师正有空, 你咖啡也喝了就找他对对戏,别耽误剧组时间不然又要被媒体大肆宣扬你没职业道德。”
“哦,”她掏出手机回复宋擎的短信,“等会儿擎哥过来,你领他到酒店哦。”
秦煜正在翻从布威特传回来的报道,每一篇新闻后都是用手写的一个名字。
——卿卿。
他仰头望着无垠星空,今夜极北之地仿佛没有黑夜。
星辰明亮一如她的眼眸。
“秦老师,该过去了。”
晓娟在一旁出声提醒。
他叹口气,把手机递给她,“有电话,一定要及时通知我。”
布威特当地的干季,一连三天没有降水,内陆供水的河道干涸,救援队和新闻组织已经近一天没有进食进水。
营帐是分开的,温辞与随救援队一同来的女护工住在一起。
入夜已深,将今日的新闻稿传回南城新闻社,钟表表盘显示夜里十点钟。
当地的无线通讯被切断,今天下午刚刚接好,信号不算稳定,发了三次那边勉强接收到。
许是叮叮咚咚的声音把身侧的人吵醒。
女护工挣扎片刻,从睡袋里探出头,“温记者你还没睡啊。”
温辞点点头,“抱歉,吵到你了。”
“没事,我刚好也不太困。”
女护工坐起身凑过来,瞧见温辞正收拾一桌子的手稿,“你一直习惯用手写东西?”
温辞:“是啊。”
她扬了扬手中的一沓纸,轻轻勾起嘴角,“笔握在手里才有写东西的感觉。”
帐篷里仅开了一盏顶灯,光线从头顶铺洒下来,映衬着她手指间的戒指,那颗钻石在暗色中愈发耀眼。
女护工略显惊讶,“温记者……结婚了?”
“快了。”她不太习惯和不熟悉的人谈及情感状况。
护工察觉到她有意避之,没再追问。
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猝不及防吓到正酣眠的所有人。
温辞刚睡下不久,掀开帐篷帘布,视野近处火光漫天,硝烟味传至鼻中,呛人的很。
驻扎在旁的救援队接到指令,说暴/乱中心是当地的唐人街,这就意味着受到损害的百分之八十为华侨华人。
温辞皱眉,放下帘子开始换衣服。
媒体防爆服一直放在一旁,半个月前的战争因为波及太广,军方没让媒体人至前线。
终于来机会了。
女护工瑟缩在一旁,惊恐之中拉住温辞的手,“温记者,你……难道不怕吗?”
温辞动作顿住,侧目望过去,“怕什么?”
“当然是死!”
穿好防爆服,温辞看着自己的手思忖半晌,摘下戒指放到护工手心里,“等我回来找你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