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程程敏锐发现了,问他怎么了,韩奕辰不以为意地说:“没事,自己挠的,过一天就好。”
贺程程说:“你真是好厉害啊,还能把自己嘴唇给挠坏了,你怎么不说是被人咬的呢。”
韩奕辰顽劣地笑了笑,说:“是啊,就是被人咬的,你猜是男人还是女人?”
贺程程冲他吐舌头:“讨厌。”
韩奕辰摸了摸鼻子,笑道:“别嫉妒了,我就是这么惹人喜欢。不过我也是很有原则的,对那种不自量力的人,当即就给了一拳。”
贺程程说:“你舍得?我怎么看你挺享受的。”
韩奕辰在她额头上弹了下:“享受你个头啊,你这个大傻子。赶紧给我好起来,我要教你一套防身术。”
贺程程梗了下:“我防什么身啊。”
韩奕辰努嘴:“免得你又断腿。”
贺程程:“我那是不小心摔下楼了。”
韩奕辰:“对啊,就是教你防着楼梯!”
贺程程:“……好吧。”
伤筋动骨一百天,贺程程养了一个多月,每天依旧觉得骨头胀痛,每天的下床锻炼都是一种折磨。
班是肯定不会去上了,韩奕辰给她去办的离职。期间祁俊多次来电话,甚至把花送到合租屋,都被贺程程给退了回去。
整件事情,贺程程只完整告诉过卞香香一个人,卞香香气得拍案而起,当时就抄起家伙要去跟祁俊干架。
贺程程好不容易拦下来,卞香香将愤怒尽数变为同情,从那以后,每天都用一种类似老母亲般悲天悯人的眼神看着她。
贺程程时不时就被看得浑身发憷,估摸着要不然就另找个地方,既免受这样的目光洗礼,也省得整天麻烦卞香香照顾。
贺程程同时考虑的是,关戎这次回来,万一心血来潮来首都看看她的生存情况,肯定会因为她穷得跟人合租而投来白眼。
卞香香知道之后十分嫌弃,说:“你就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跛脚大仙先想想怎么跟家里和他面前坦白你腿的事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两件事确实棘手。贺程程看着自己还打着固定的腿,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扔了拐棍,健步如飞。
关戎对她近期的空闲程度已经有所质疑了,每次视频还总想看她全身。昨天好端端的,指出她一定瞒了事,把贺程程吓得,还以为他就在身后站着。
卞香香说:“你瞧你这恋爱谈的,累不累?彼此都不在身边,有点什么事不仅帮不上忙,为了不让对方担心,连发几句牢骚都不行。”
贺程程点头赞同:“去过他那之后,才知道他那有多危险。他也总是报喜不报忧,谁知道他这几年经历了什么。”
卞香香嗤声:“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为别人考虑,我是为你觉得不值得。”
贺程程笑眯眯地搭上她肩膀:“我心里清楚呢,还是你对我最好。”
卞香香哼哼:“还不是看在你帮我分担一半房租的份上,要不然理都不理你。”
贺程程说:“那你来帮我把腿往阳光下面多搬点!”
卞香香:“凭什么啊,我是你室友,又不是你佣人。”
一听就知道刚刚的气还没消,贺程程:“我请你吃日料。”
卞香香立马蹦起来,托着她腿:“想放哪儿啊,贺姐姐?”
贺程程笑着摸摸她的头:“乖,我多晒太阳,补钙长骨头。”
贺程程的长骨大计没能实现,最终还是拄拐回到了家里。
贺建军跟贺妈妈吓了一跳,狂轰滥炸式的一通询问后,成天鱼汤骨头汤地浇灌着。
贺程程已经想好借口,编了个下班路上撵狗不成,反被狗撵的凄惨故事。
一向不喜欢宠物的贺家夫妻不疑有他。
贺妈妈:“现在人素质就是低,满小区都是遛狗的留下来的狗`屎,也不知道捡。”
贺建军:“就是啊,而且哪来那么多流浪猫狗,还不是那些不合格的主人丢掉的?”
贺妈妈:“你就只是摔了,没被咬吧,血清疫苗都要打的,万一是条病狗呢!”
你一句我一句,无需新闻当事人在场,两个吃瓜路人就给安排得明明白白。贺程程瞅准机会,立马溜之大吉,窝到自己房间。
她百无聊赖地玩了一会游戏,又刷了会网页,打着哈欠,实在抵挡不住这一阵阵袭来的瞌睡虫。
只是刚刚将眼睛闭起来一会儿,肩上就被人点了两点。尚不知危险悄然而至的贺程程翻了个身,继续睡:“……别动我。”
一个男声低沉而熟悉:“那你好好睡着,我先出去了。”
贺程程一双眼睛疯狂转了几圈,终于睁开,为了确定是现实不是梦中,还抬手狠狠揉了揉眼睛。
外面同时响起来爸妈喊她的声音:“程程,关戎来了,陪着坐会啊。”
关戎视线犀利清明,从贺程程脸上寸寸看过,淡淡重复:“陪着坐会?”
贺程程一手死死拽着床头的杆子,硬是将自己从床上拉了起来:“嗯嗯!”
关戎狡黠一笑,说:“不要,咱们挺久没见了,为了表示郑重,你还是站起来跟我说话吧。”
第75章
贺程程是先喜后惊, 等听完关戎这讽刺意味极浓的一番话后,心里清楚他已经知道她骨折的事。
贺程程弱弱举手:“我坦白。”
关戎坐到床上,抬手摸到她腿上,贺程程立马一缩,他动作更加轻柔,问:“怎么就被狗给撵了?”
贺程程身子仍旧动个不停。
关戎:“还是很疼?”
贺程程:“你摸错腿了。”
关戎:“……”
家里开着暖气, 贺程程只穿了一套珊瑚绒睡衣,关戎很轻易就找到她受伤的那条腿, 拧眉温柔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贺妈妈进来送水果, 他才匆匆站起身,贺妈妈向他道:“这孩子实在是不让人省心吧 。”
关戎点点头:“不仅不让人省心,还学会撒谎了,我问了她好几次, 她都说最近没问题, 我根本不知道她腿有事。”
贺妈妈叹气:“这些天也不知道她一个人怎么过,跟我说了,我也好过去照顾她啊。”
关戎说:“她也是好心, 怕麻烦您吧。”
贺妈妈说:“越是这种懂事, 越是让人觉得心疼。这孩子从小就这样, 被欺负了也一声不吭。”
关戎睨着贺程程:“我一会儿好好教育她。”
贺妈妈送过水果开门出去,愣了下,凭什么贺程程该跟他说啊, 她身为妈妈, 她还一直都不知道呢。
再深入一想, 这两人怎么现在还有联系呢,虽然是一起长大,有革命情谊在的,但是毕竟长大了,要避避嫌的。
还想“好好教育她”,从小欺负她最厉害的就是他,怎么这么大了,还是成天想着要跟妹妹过不去呢。
房间里,跟贺程程过不去的关戎,双手撑在她身侧,问:“人家狗走得好好的,怎么偏偏就来撵你了?”
贺程程支吾:“这这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狗。”
关戎:“是你先动手的吧,你什么时候那么活泼了?”
贺程程瞪大眼睛:“你这什么直男言论!你这话就好像女生被侵犯,先怪她穿得太少一样。”
关戎微眯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目光研判,表情严肃,活脱脱要把她整个人看到底的样子。
贺程程心虚得不行,哼声:“你你你要干嘛啊,你也想咬我啊!”
关戎往下倾身,说:“我不仅想咬你,我还想揍你呢!”
他说着就挥手,贺程程激动地叫唤几声,没想到他手改了道,转而托到她下巴上,贺程程抱怨着:“你干嘛呢?”
下一秒,贺程程所有的呜咽被彻底封缄。关戎一只手扼住她下巴,将她下巴上提,一只手撑在床上,半边身子倾覆下来。
这样霸道到不容人抵抗的吻,很久都没经历,贺程程觉得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开始张开,脸已经热得像火上烧开的水壶。
他嘴唇干燥,微微起皮,带着砂纸般粗粝的质感,他的吻也是一样的野性十足,强势撬开她的嘴,舌头将她搅得天翻地覆。
贺程程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两只手死死撑着床,脖子后仰,因为重心不稳开始呻吟,只是声音柔媚,将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吻结束的时候,贺程程有着缺氧后的轻微眩晕感,她拧着眉头,一脸愤懑地看着关戎,无声控诉着他方才的越轨。
关戎笑了笑,勾起的唇角透着邪佞懒散,很显然没有为刚刚的事情感到羞愧,甚至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用粗糙的手摸了摸她脸颊。
贺程程耳边立刻警报大响,关戎却挥了挥手,示意她安静下来,十分温柔地将她放到床上,松开她软软的身体前还不舍地再抱了下。
贺程程将枕头垫高,跟他面对面看着,笑眯眯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干嘛不喊我去机场接?”
关戎很坏地上下打量她:“去机场接我?就你?短腿大侠还是好好在家里歇着吧。”
贺程程攥着拳头:“你歧视残疾人!”
关戎抓过她手笑了一阵,说:“是么,那我倒要问问你是哪儿残疾了……我觉得你是脑子残疾。”
这是变相在说人脑残!
贺程程不服气地要挺身坐起来,被关戎一把压回到床上,说:“你好好给我歇着,别动来动去的,这时候很容易发生二次骨折。”
贺程程咕哝:“我又不是老年人,我有天天晒太阳补钙的!”她悄悄去挠了下关戎的腰:“你是今天刚刚回来的吗?”
关戎点头:“刚刚回来。”
贺程程:“你是一回来就来看我的吗?”
关戎:“当然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贺程程:“听到我受伤,是不是心疼了?”
关戎:“何止,简直想把那条狗找出来打一顿。”
贺程程抿嘴笑起来,抓过他搁在床边的一只手送到面前,像是撸猫似的埋头下去狠狠蹭了两蹭。
关戎看她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纳闷:“只是说几句好听话就这么开心?”
贺程程频频点头,又摇头:“其实只要你能站在我面前跟我说话,我就已经觉得超级开心了。”
关戎伸开五指,跟她十指相扣,拉到嘴边亲了亲:“我就说你脑子不行吧。”
门不知怎么这时开了。
贺妈妈跟贺建军如门神般分立两边。
贺程程吓得一下坐起来,拼命甩手。
“爸爸妈妈……你们听听听我解释!”
被当场抓包的关戎却镇定异常,执拗地抓过贺程程的手,不肯松。
他严肃而坦然地对两位家长道:“叔叔阿姨,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
贺妈妈一脸铁青:“你们俩赶紧给我出来。”
贺妈妈身为女人,自然有着超出寻常的第六感,空手下楼后仔细一想,就把整件事从头到尾都给串联了起来。
她笃定这小子跟贺程程搅到了一起,不然为什么每次一有假期,就跟长在他们家一样的不走了。
每次过来头一个要看贺程程,在她房间里一呆就是一整天,她每次进去,两人都分得远远的,好像生怕她觉得亲密一样。
如今想起来,满满都是套路啊,自己也是一时大意才放虎归山,不知道给他们创造了多少幽会的机会。
贺妈妈当即拽上贺建军,贺爸爸这个傻白甜还在发呆呢,问:“你干嘛?”
贺妈妈说:“我干嘛?上楼棒打鸳鸯。”
“帮打你个头啊 ,上面是关戎和程程啊……”贺建军顿了下:“程程的男朋友是关戎?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啊,我的眼睛你还不信!”
“没理由啊,他们俩不是一直挺不对付吗,没道理长大之后突然就好了。”
两个人急匆匆跑到楼上,正好听到房间里贺程程花痴似的对着关戎说:“只要你能站在我面前跟我说话,我就已经觉得超级开心了。”
贺建军扁了扁嘴,十分委屈:“好像真的找到那只猪了。”
贺妈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由分手开了门,两个人手牵手正在互诉衷肠呢,贺妈妈气昏,贺建军内心悲痛!
客厅里,两对人两两对坐。
贺程程经历过刚开始的吃惊担心与害怕,此刻已经完全被自己母亲随意推门而入的行为所震撼到了:“妈妈,你是不是太不尊重人了?”
贺妈妈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对着关戎道:“你从小到大,阿姨是怎么对你,你到底清不清楚?”
关戎说:“我当然清楚。妈妈不在我身边,家里都是男人,是你一直把我当儿子看待,在生活上对我无微不至。”
贺妈妈说:“你还不是没有良心,知道我对你好。那时候程程还小,有时候我宁愿忽视她,也要带好你,相信这些你都记得。”
关戎说:“我一刻都不敢忘记。”
贺妈妈说:“那你跟程程到底怎么回事?”
关戎说:“叔叔阿姨,我跟程程在一起了。这件事原本我打算这次回来就跟你们正式谈的,但……以这种方式跟你们见面,我很抱歉。”
贺妈妈问:“什么时候的事?”
关戎看了一眼贺程程,后者正低着头,掐了掐他的手。
贺妈妈愤怒:“这时候还想着说谎?”
关戎说:“程程大一的时候就跟我在一起了。”
贺妈妈直按眉心:“你们俩居然瞒了我们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