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苏苗只想出了两种可能性。
一种是这些东西虽然是她在青云山上学来的,但实际上不是青云山“特产”,属于玄门公共资源,所以就算流传出去也无所谓;
第二种则是想要学习这些东西,需要的不是一般的天赋,就算她有心外泄,能整整学会的人也寥寥无几。
不管哪一种可能,张列依好像都可以学学试试看?
于是在张列依期待的目光中,苏苗看了她一眼:“我可以先教你最简单的,如果你能学会,我就再往深了教,如果学不会,那更多的我也不会告诉你。”
“yes!boss!”张列依立正朝苏苗敬了个十分不标准的礼,“简单的都学不会我肯定不会肖想更多,我也知道玄门手段,外泄出去要是被坏人学走了可能会出事,保证保密!”
于是两个人离开步行街,回到了苏苗家里。
苏苗家所在的小区外有一个挺大的临着小河的市政公园,公园里有一片桃林,两个人吃过饭之后就在桃林边上转悠,果不其然在角落里看到了被园林工砍下来没带走的树枝。
这些树枝在这里已经堆了很长时间了,是结桃子的时候,一些没素质的人为了摘桃子扳断的枝干,园林工只能把它们砍掉,可是一直没有人来收拾,正好便宜了她们。
苏苗和张列依两个人在角落里费了半天劲,选出来了两三根可以用的桃树枝干,拿回家,开着电视专心致志的在客厅里削桃木片。
两个女生的手工都不怎么样,明明拿回家的树枝数量换成青云山上的熟练工足够做出二三十片桃木片,她们两个人弄了四个多小时,天都黑了也才削出来勉强能看得过眼的五片。
下一步就是画符了。
可是苏苗和张列依两个人削木头削到手抖,就算原本会画,现在也只能干瞪眼。
于是苏苗把那个符的截图发给张列依让她熟悉,然后就回房间倒头休息。
辟邪符上的符文和张列依最擅长的那种符纸的符有些相似,但很多细节都不同,想要毫无差错的画下来,五块桃木片肯定是不够的,于是张列依趴在床上用手指在床单上练了很久,直到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都还在梦中练习。
第二天睡醒之后,两个人的手都跟残废了一样酸痛到不能动,本来打算在家吃饭的两人连筷子都拿不起来,最后只能选择出门吃快餐,毕竟汉堡薯条吃起来方便的多。
吃饭期间,苏苗的手机收到了两条转账短信。
看到短信之后,她笑眯眯的给苏安国发去了【谢谢爸爸】的消息,然后点开手机银行查看自己的全部余额。
她还小的时候,家里就已经比较富裕了,每年过年来自长辈的压岁钱都被父母单独存了起来,后来父母的事业越做越大,他们给她的“零花钱”也越来越多,可她花的很少,毕竟有钱的小伙伴太多,她又是“小师妹”,所有人都照顾她,这些存起来的钱就跟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
再后来,苏安国见她名下的存款就那么干放着实在浪费,于是一部分拿去象征意义的便宜买了他们公司的股份,让苏苗成了股东,另一部分拿去交给了专业的理财师,如果不专门清算,苏苗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名下到底有多少钱。
昨天她打电话给苏安国就是让他帮忙整理一下财产,看能不能拿出两百万来,要是不够的话,还得找他借。
苏安国的效率很高,一天的功夫就帮苏苗搞定了两百万,其中一百二十六万是苏苗自己的钱,剩下的钱则是他私人小金库“借”给女儿的,分了两次给苏苗转到账上。
关于买店铺,苏安国不反对苏苗置地产,但关于店铺的位置、面积等等他问的很仔细,苏苗也都据实相告。
毕竟就算她不说,后面苏安国找人一查,什么都能查到,还不如现在就交代清楚,免得以后再因为这些已经过去的事起争执。
只是关于如何处理灵异事件,她把锅都推到了青云山上的那些道士身上。
她在青云山道观里住了这么长时间,苏安国不可能不知道,他手里还有好几张她做小道士打扮时候小伙伴抓拍的照片呢,他就算不信苏苗,也会相信青云山道士的。
确认资金全部到位,苏苗笑眯眯的重新点开和苏安国的对话框。
【爸爸认不认识比较厉害的建筑设计师?】
【啊,室内装修可能更准确一点。】
【我买的那个店的视频你看了吧?后院是不是很大?老板说后院可以修个小二层,我打算建一个好看的、独特的院子。】
【要是有认识的厉害设计师,麻烦介绍给我呀~】
过了一会儿,苏安国回:【是有这么一个人,等我联系一下。】
苏苗:【谢谢爸爸!^3^】
……
“百慕大”原来的老板总共花了两天时间处理那间店铺的所有手续,然后打电话给苏苗,在专人陪同下去办理产权转让。
那两百万被分次划走的时候,苏苗倒没觉得有什么,一旁的张列依龇牙咧嘴一脸肉痛,就好像划得是她的钱一样。
店铺到手。
挖井的事宜提上日程。
而直到这天,张列依也没能成功的做出一个桃木护身符,这让原本想要为苏苗出一点力的她十分沮丧。
苏苗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谁说你不能出力的?接下来正是你出力的时候。”
张列依眼睛一亮:“大佬要我做什么?”
苏苗指着墙边新买的两把铲子:“挖井。”
张列依嘴角一抽:“还真是字面意义上的出力啊。”
“这口井太邪门,我们不能找工人来挖,免得出事,只能自己动手了。”苏苗耸耸肩,又揉了揉她的头,“放心,不是你一个人,我也要和你一起挖。”
张列依深深地叹了口气,做了个挽起袖子的动作,把铲子扛在肩上,摆出一副劳动工人的模样做了个pose:“小仙女即使是挖土的时候也依旧是小仙女,而我,只能是旧社会的长工了。”
苏苗噗嗤一笑,拿起铲子,和她一起关了店门走进后院。
以前这口井的井口应该是高过地面的,为了填掉它,填的人拆掉了井的一部分,然后在井口盖上了两块石板,然后又盖了厚厚的一层土,两个女生人工挖十分费劲,但如果有专业机械的话,其实并不深。
若当初修建步行街的时候,建设者们没有恰好让这块地变成后院,而是挖个地基建房子,这口井也不会藏到现在才被苏苗用阴阳眼发现了。
两个人吭哧吭哧挖了两个多小时,直到胳膊都抬不起来才终于让两块石板重见天日。
一股凉意从两块石板之间的缝隙向外钻,明明是大热天的下午,阳光正烈,从头顶晒下来能让人浑身冒烟,两个女生站在石板边上就好像站在冰库里,浑身凉透,甚至打了两个寒颤。
张列依抓着铲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苏苗,我真的觉得下面可能有贞子怎么办?这石板真的要掀开吗?”
苏苗盯着那两块石板,神情凝重:“石板我们暂时还不能动。”
“为什么?”
“你仔细看呢。”
张列依小心翼翼的往前靠了靠,盯着石板看了一会儿,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石板是法器?!”
这两块石板不像是一般的大理石,也不是常见的铺地的青石,又或者灰色岩石,整体不算光滑,表面有点坑坑洼洼,带着青白色的不规则纹路,但并不明显,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在这些纹路中间,有一些更加不显眼的,褪了色的黑红色线条,被青黑色的石头底色一衬,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些黑红色的线条是符,而且是某种镇邪用的符,半吊子张列依就不用说了,即便是在青云山填鸭式学了很多相关内容的苏苗也没有在记忆中找到对应的符文,只能辨认出这种符的大概效果。
“时间太久远,法器的效果越来越弱,所以才会让井底的东西蔓延出来,影响到这家店,如果继续丢在这里不管的话,说不定几年后半条步行街可能都会受到影响。”
惊讶于这两块石板的真实用途,张列依半天才说:“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往石板上堆法器给它再加一层效果吗?”
苏苗苦恼的挠了挠头:“但这治标不治本啊。”
虽然一开始就决定好了,要是她们处理不了就用法器镇压,但都已经挖到这里了,还没弄清楚井下到底是什么就选择退路,是不是太没用了点?
刚从青云山上学成归来,苏苗迫切的想要有个机会证明一下自己,而这口井正好给了她这个机会。
看着这个被她们挖出来的坑,以及坑底那两块石板,苏苗做了个决定。
“我打算在这周围布置一个阵,把我至今为止做出来的法器全都用上,防止里面真的有东西会冲出来害人,然后把石板打开,看看下面到底有什么!”
张列依想给苏苗跪了:“大佬,不如稳妥一点,找个青云山的道士来压压阵?我看教你制作法器的那位小哥就不错。”
据说那位也有阴阳眼?双重保险才好啊!
苏苗想了想:“我打个电话问下他好了。”
虽然现在手机已经普及,山上的年轻道士们大多都有智能机,休息的时候她还见到过两三个小道士聚在一起联机打游戏,可以说非常和时代接轨了,但见彰却活的像个八十岁的老头,别说智能机了,房间里连座机都没有,想联系他得打偏院其他人的电话,然后叫他过来接。
见彰对苏苗描述的情况十分感兴趣,特地找另一个年纪相仿的小道士借了手机,让她拍照片和视频发给他看看。
两个女生关了店门跑到隔壁的隔壁的奶茶店坐着休息,两个人带着明显的疲惫,身上很多地方又都蹭了土,看起来就跟刚从搬砖工地回来一样,引来店员频频注视,但她们都没空搭理,盯着手机等见彰的回复。
两杯奶茶见了底,见彰终于打电话来了。
“喂?怎么样?能处理吗?”
见彰:“我问了一下六师叔,他说上面的符看不太清楚,但是看起来好像是董家的手笔,我们比较擅长魑魅魍魉,风水之类的,还是董家比较厉害。”
董家?哪个董家?
苏苗一脸茫然,旁边凑过来听的张列依刚开始也和她一样,下一秒就“啊”了一声:“是不是董篱的那个董家?”
电话那边,见彰听到有陌生人的声音,说起话来突然结巴:“啊…啊对…是,董家以前有…有个挺厉害的风水师叫…叫董篱。”
苏苗还是一脸茫然:“哪个董篱?”
张列依一脸崇拜:“这个人可厉害了!四十年前干了好几件大事,名扬整个玄门,就连许多普通人都听说过他的大名!你听说过那一年的‘长河大桥事件’吗?”
苏苗摇头。
张列依“哎呀”一声,掏出手机快速搜索,然后把结果展示在苏苗面前:“就这个!可厉害了!”
苏苗快速浏览了一遍上面的内容,心里顿时对风水师这个职业肃然起敬。
董篱年少成名,一生的经历可以说是标准的玄幻爽文,还很年轻的时候就解决了好几件有名的风水案例,然后逐步走进大众视野,被高层人士所认识,同时也打响了“董氏风水师”的名声,让董家出身的风水师身价倍增。
长河大桥事件是一件官方查不到,但小道消息满天飞的风水事件。
因为官方有“破除迷信崇尚科学”的宣传基调,因此这件事在官方就是另一个版本,而为了拐着弯的提董篱的功劳,硬生生的给他头上加了一个“环境建筑设计师”的名号,让很多玄门人士哭笑不得。
而这件事的真实版本是什么呢?
长河是一条横亘大半个国家的河流,也是古文明发源地之一,被将近四分之一的国民称作母亲河。
长河在流经w市的时候还不算很宽,河流也不湍急,按照一般的规律,架桥难度并不大,当年为了打通w市河道两边的两个经济圈,政府请专人设计规划了一座大桥,不管选址还是桥型设计都没有任何问题。
然后开工。
一开始工程进展非常顺利,河道两边同时开工,向中间和龙,但很快大家就发现,明明前期勘探没有任何问题的河道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垒桥墩的时候出现不明暗涡,几个桥墩花了正常的三倍的时间也没成功垒起来。
有人说是不是开工的时候没有敬河龙王或者河神,导致神灵发怒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上面的人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转头就找了几个阴阳师避开公众耳目开坛做法,往河里丢了不少祭品,试图平息“河神怒火”。
但桥墩依旧垒不起来。
又有人提出不如换个地方修桥,但这一提议很快就被否决了。
为了修建这座桥,河道两边已经修好了连接的道路,桥面也修了很长两段,再加上前期设计和勘探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确定这个位置是最佳位置,不可能轻易更改地点。
施工方急的头发都要掉秃了,请专业人员一遍又一遍的测算,但是不管怎么尝试都还是不能成功,偏偏上面不断在催,负责人只想干脆跳河一了百了。
就在这时,董篱出现了。
不知道是谁听说了董篱的名声,请他来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把人拉到长河边,他只看了一眼就笑了。
——“你们在河龙王腰眼上瞎戳,河龙王痒痒,当然要扭,这一扭,桥墩当然立不稳了。”
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脸懵逼,还有人没懂他的比喻,还以为河里真的有龙,眼巴巴的举着望远镜往下面看,试图看到个一鳞半爪。
不得不说董篱真的是天纵奇才,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块据说是两千年前的龟甲,用特殊方法祭炼了一下,然后拄着随身的那根“打狗棒”,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徒步踩着水面走到了长河中心的位置,然后用那根打狗棒顶着龟甲猛地往水下一按!
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几千年未曾断流的长河河水静止了足足五秒。
当河水再次流动时,河面上站着的董篱晃了晃,“噗通”一声落水了。
河边的人大惊失色,派人前去营救,却没想到救人的船还没下水,董篱就从下河的地方一步步顺着河底走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