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你才猪哼呢,狐狸又比猪好到哪里去——你还有狐臭!
然而她的心音,对方注定是听不到的;得意扬眉的银发美少年嚣张地翘起脚:“我可是最高级别的九尾天狐!”
薄荷(满脸敷衍):知道了知道了。
———十分钟后———
沉默。
两两对视。
“?!!!你是不是故意放任大脑一片空白?!……不对,应该没有这个智商……”
变身成一只毛色雪白、霸气优雅的尖耳大九尾,阿天烦躁地咬住爪,在小猪的身边走来走去:
“为什么我听不到你的想法??!”
薄荷:提蹄,打哈欠。
阿天(额头冒井字):可恶!
将室内的小动物吓得鬼哭狼嚎了一阵,日天日地的九尾天狐,却依然拿面前这只连哼都不哼一声的小香猪束手无策——
可恶可恶可恶!一定是化工污染的人工饲料吃得太多了,现在的小精怪各个都怪异的很;绝对不是他阿天无能的错!
静待了一会,见面前的炸毛狐狸还是一副“好气啊怎么回事老子快丢脸丢死啦”的倔强模样,顿了顿,薄荷从舒适的沙发垫上跳了下来,立着双蹄,用比巴黎时装周模特还要标准的猫步,慢吞吞地走到茶几的桌面前。
阿天:?
小香猪轻轻伸蹄,忽然举起热茶水——
直直地浇到自己的身上。
阿天:?!
———
“…早知道一开始这样就好了……”
穿好衣服的黑长直美少女,将背包里的契约书拿了出来,推到另一边整只狐缩成一团的毛线球那边:“这是我小时候,不知道从谁手里拿到的符令——说这个可以控制还是召唤世间的百鬼万妖什么的……不过我不太感兴趣,昨天从抽屉里翻了半天呢。我能用这个、和你换一个帮忙吗?”
“……”大狐狸将脸撇到一边,不理会她的搭话,只是用一种说不上低落还是什么的声音,喃喃地道:“你们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狡猾和变态的生物……”
“嗯嗯嗯。”薄荷敷衍地点头,“所以到底可不可以呢?”
知晓了来龙去脉,见少女态度坚决,停顿了一会,那只毛绒绒的狐狸爪子,还是从皮毛里伸出来,勾住那几页纸……
发现她盯着自己看,阿天撇头:“看什么看,没看过天狐?”
……就这种毛色而已,有什么好看的;薄荷望天,弟弟丸二号心情好的时候、他们全家经常去北极和南极玩呢。
少年接过文件,先是粗略翻了几页,随即,他猛然把手里的文件丢出:“你耍我啊——这不是小学生的期末考试试卷么!”
薄荷望了眼那几张纸,惊讶地浏览后,立刻卷好放回背包里:“抱歉抱歉,昨天晚上给弟弟检查作业就顺便放进去了;我重新再拿。”
“………”
经过来回几次的确认后,从那叠触感虽薄、但明显能感受到无比强大妖力流通的阿天,不可思议地抚摸着金白交色的符文:“你们人类虽然愚蠢,但总是运气不错啊。说说看,这是谁给你的东西——他要不就是个疯子,要不……”
余光扫视着少女青涩却曼妙的身姿,阿天小小地啧了一声:“妖姬。”
“你才是幺鸡,伯爵说你这一族可男可女的——你活了一千年、胸部竟然还这么平,自己就不觉得羞耻么。”薄荷普通地回嘴后,接着挠了挠脸,十分迷茫地歪头回忆:“大概是萝莉控之类的家伙吧?从小到大,这种东西我其实还挺多的……”随便一举例,就相当轻松,比如奇奇怪怪老头子放在家里的斩魄刀啦(差点被生气中的妈妈用来切爸爸)、大富豪死前赠送的全家身当外加太平洋那些岛屿啦、短笛大魔王寄存在这里的几颗亮闪闪龙珠啦(不过后来人又要回去了)、还有一副弟弟从小学同学那里拿回家,说看会不会危害社会的情况再还回去的棋盘啦……
所以几张破纸而已,给薄荷留下的印象着实不深;想想这里被称为什么黑暗宠物交易所,她还带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准备和巫婆实现py交易呢。
“可以。”随意地试了几个咒语,阿天发现效果都还不错,他正了正脸,用其中某个妖术,先将自己变高了三公分,然后问道:“照你刚才的说法,小姑娘,距离现在为止,你已经经历过好几次这样的变换了。”
薄荷点头:“有几个我记不太清,但按照记忆里尚有的顺序,鸟、猪和狗都是诅咒的一部分。”
“要是无形之态,或许有些困难,但变幻已有过的……倒也没那么困难。”阿天一顿,“让我听听你的理由——体表被覆羽毛的脊椎类生物,和我们哺乳类的差别可是很大的呢;你不会是喜欢骨头那种轻飘飘的感觉吧?”
“这是因为……”
回想起那一天,少年的姿态,明明是那样凶蛮而冷傲——
可少女的脑海里,却是他勾起唇角,笑起来的温柔模样。
于是薄荷也笑了:“和你无关。”
“………”
诶?!
竟然这么冷漠的?!??!
看多了D和那些人类交易时装逼扮酷的高冷态度,也想冒充一把小美人鱼中的邪恶巫婆,阿天却发现——对方她完全不配合啊!
甚至……简直、少女简直就是副“我交钱你给货就行了少废话快干活”的态度!
“不行!我就是要知道!!!”白色的狐狸生气地在柔软沙发上打了起滚:“你这个人类是不是故意卖我官司?!告诉我告诉我快点告诉我!……”
“就算我说,你们这些狐狸精也不懂。”薄荷翘起腿,给自己倒了杯暖洋洋的牛奶:“不过告诉你也可以——只要你待会顺便提供送货上门.服务?”
“送货?”
“变成鸟之后,我要先去找他。”薄荷把洒出来的奶液舔掉:“然后哗啦—一下子在他面前变成迪士尼电影里经常出现的公主——是不是很梦幻?这就是实现梦想的第一步!”
“……第一步?”
“‘在喜欢的人心里、对你留下深刻的印象啊。’”薄荷双手托腮,“都活了一千多年(阿天:行了闭嘴!),你连手冢治虫大师都不知道的吗?——没事多看点少女漫画吧。”
第39章 赤月份的记仇
如同少女漫画的开局, 应当有着漫天的玫瑰花雨, 金光闪闪的钻石光泽, 以及细涧端风的轻柔吐息,外加大片盛开百合影幕般的背景墙。
而事实是, 倘若不去特意设计和布置,所谓“少女心”这种东西,无非也就是在女孩子们眼里被粉红滤镜墙刷了一遍的玩意儿;至于男方当事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一,他不在乎。
第二,你也不在意。
双方默契地达成了诸如此类的协议后, 才是一场恋爱的正式开端。
但, 辉夜薄荷对于异性的初生好感, 是从鼻涕开始的。
………
羽毛上被裹满了类似于胶水般黏着的物体。
萤黄色的小鸟, 整只被刚挖完鼻子、又开始从鼻头擤出透明黏合物的小男孩恶作剧般大笑着捏在手心, 像在挤和果子里的豆沙一般,用圆滚滚胖乎乎的小肥手, 不停地拿捏着手里刚从树上逮住的雀鸟。
罪魁祸首作恶的态度, 让以孩子王为中心行动的小鬼头们如同中世纪狩猎魔女的村民一般,围绕着这只可怜的鸟打转、发出“熊孩子特有的、那种令人听上去毛骨悚然的”尖细笑声;然后争先恐后地将自己从树梢捡到的毛虫物、试图塞进小鸟的喙里。
拒绝。
——化身为鸟的小女孩,当时则是这样的一个态度。
任谁,都曾经有过年少中二的时期。
在立志成为世界第一的美少女之前,辉夜薄荷其实对于《圣斗士星矢中,女神雅典娜的各种变身相当感兴趣。
不像齐木爸爸在餐厅吃饭吃着吃着、就会突然放下筷子, 捂住脸痛哭流涕“我可怜的女儿怎么就会变成猩猩呢, 要变也是可爱的小猫咪……”;然后齐木妈妈就会微笑着安慰对方“还是算了吧, 老娘对猫毛过敏”——这些家长里短就不要提了,总之,当正式地适应了【生病后被高体温的存在触碰、就会变成某类固定动物】这个设定之后,面对小学就获得诺尔贝荣誉奖、或者才三岁便能一个人去撒哈拉周游流浪冒险,甚至还带回几只被晒干了的黑色大毒蝎壳当作伴手礼时,薄荷也能先把自己弄病,然后很自然地迈着人类祖先之一的步调,不理会齐木爸爸的声泪俱下,展现出黑色有毛生物的风采(在家)。
换句话说,她其实觉得这件事还挺好玩的。
沉迷于“变装”的新奇魅力,以月为频率,对于变身动物充满了新鲜感和“我和特殊”的态度,在那段时间,还没有彻底挖掘自己完全能凭借美貌出道,而非未来注定要当搞笑谐星的薄荷经常故意生点小病、想试试看下一次会变成什么;马的那一次,就是哥伦布探索新大陆的结果之一——
然而,有个拖后腿的弟弟,也是件相对不幸的事情;他总是不顾薄荷的爱好,强行将她的身体回溯到一天之前的状态,让原本已经开始预备打喷嚏的薄荷只好堪堪止住张口的**。
——就是因为多管闲事的家伙太多,地球才会绕着太阳、而不是自己公转的。
又一次被只有几十厘米的弟弟按在墙角壁咚……不是,是恢复身体健康,薄荷不禁许愿:早晚有一天,我要弟弟看着我快病死了也不敢随便伸手治疗,只能去全世界给我找一千零一个美少年,每晚床头换人讲故事——我一定要变成这样厉害的姐姐!
……
不过,小孩子——终究比不过多他几岁的大孩子;一个晴天,爬到高树上的薄荷低头俯视着愚蠢的弟弟们,下定决心后,她摸了摸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毛刺虫,随即——
她就变成了毛刺虫……不是,是最喜欢它的天敌,一只鸟。
是一只小小小小鸟耶。
薄荷立刻乐得开心飞走了。
……
………
那个时候的薄荷,十分讲究某种不为人知的内部高标设定——比如在将物体性质转换前必须画炼成阵、拔刀前要先念刀解语,像是“破碎吧镜花水月”这类的就ok、再或者使用火遁水遁之术时必须双手结印;万事有因才有果,有始才有终,深知这一点的薄荷心想,既然自己变成了鸟,那首先,就必须遵循鸟的潜规则……
例如,试一试站在高压线上是什么感觉。
她只能说那非常刺激。
假装没有听到爸爸妈妈弟弟大街小巷呼唤自己的声音,内心被中二鸟控制了的薄荷俯身一个冲刺——很好,是鸟没错;再抬翅一个云翻转——很好,这就是飞一般的感觉!
一只鸟孤独地自娱自乐了半个多小时,薄荷想着要不要去找同类聊聊天、听一听平时那些小鸟在叽叽喳喳什么,就去了附近的另一小树林;然后她就发现……
听不懂。
没关系,炼金术师/死神/忍者注定是寂寞的。
这即是所谓、高处不胜寒啊;站在距离地面仅有不到一米半的小嫩树枝边,薄荷正似模似样的感慨着,就被逮了。
“这只鸟的尾巴好肥!”——听到这句话,转头便啄了一口讨厌的小鬼头头后,鼻涕的酷刑就降临了。
寻思马上可能就要变成这堆小鬼的下午茶或者野餐,薄荷最后珍惜地仰望了一眼湛蓝的天空,褐色的大地,外加这苍翠的小森林——我来过,我不悔,谢谢这个世界给予我的所有关怀,下辈子我还是要当美少女……
她被救了。
调皮的孩子们作鸟兽散,一溜烟就跑开了——而令那个孩子王头头也惧怕的、the king孩子王,只是挥舞着手里的晾衣架,淡淡地说了一句:“草食动物,群聚咬杀”而已。
糊满了鼻涕的小小小鸟,被云雀小少年捡了回去。
……
仿若流动着的古典墨笔——黑色的瞳仁、苍白的皮肤,让小少年宛如一幅精致的水墨画。
唯有手上牢牢抓紧的晾衣架鲜红如血,这是革命的象征,是正义战胜邪恶的证明!
薄荷第一次的少鸟心,在那个初秋的季节,缓缓地触动着。
………
被少年带回家后,亲自洗干净,用吹风机吹干(这个过程差点让脆弱的小鸟原地变成bbq),然后晚上一起收看nkhh定期播放的《北斗神拳和《圣斗士星矢——现在想来,年少的云雀大部分关于暴力和【打码】的动作台词,泰半来自天马流星拳系列的灵感一现。
站在威风凛凛、闻其风便倒头逃窜、全街区到处为之惧怕的收保护费少年的肩头,他们度过了很是愉快的一段时光。
比起回家和调皮捣蛋的弟弟或者日常秀恩爱的父母相处,她更愿意用鸟嘴写了一封【我被非洲哈瓦尼亚酋长看上了近日不回家薄荷留】的信,仗着会飞的优势、丢进行邮筒里,然后继续回到小少年的怀里,任由他抚摸自己的羽毛——专门跟着电视动物频道学习后,他的手法日益精湛了!
如果有条件,每个小少女,都应该试试被美少年梳毛的感觉!
当然,两人分别,这次也没什么悲剧的情况——只不过是因为学校的课缺的太多,把阿司打扮成女孩子代名签到对方太笨上厕所居然跑到男厕从而被老师发现;不想完美的功课表出现[缺勤]的红字,薄荷只好按时上课,然而一周过后,她却听闻——小少年,他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