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后来居上的感觉，不甘心是很不甘心——
但仔细想想，她的话，倒也没错。
【参加雄英入学的人，未来的目标都是希望能当上英雄。而出久君这么快、就能身体力行地做到这件事，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命中注定吧。】
【我的看法，可能和你的有些偏差。个人理解的话，英雄，应该是不分什么强者和弱者的；如果非要用什么词来梗概它的意思，那么，英雄就是‘英雄’本身——华丽花哨恶俗的头衔，不过都是在绝对实力面前的锦上添花罢了。他人的赞荣和贬低……对己身而言，其实毫无意义呢。】
或许如此，不过……
少年用力地将扶手捶了一拳，将公车里的乘客吓得一惊，随后他猛然扭头：
“看什么看。从刚才上车就一直盯着我！烦死了！”
呃，看来小胜今天没有吃错药……
被凶了一通的绿谷出久讪讪地缩起脖子，莫名的，他竟然心安了起来。
*
雄英高等学校。
这所占地颇广，师资和投入资金力量雄厚，以培养职业英雄、打击犯罪分子，在国内数一数二的高校，是无数热血少年少女们憧憬的圣地。
又到了开学的日子。
春樱满枝头，雀鸟在新冒出的嫩芽旁婉转地啁啾着，少女的裙摆，随风轻轻荡漾；距离教训楼那一长段、载着融融绿树的沿路上，她走过的每处，都有人发出惊讶的声音，甚至开始怀疑起唯物主义的三观：
“我的眼睛告诉我，刚才有个天使小姐姐经过了这里……可这儿是雄英啊，又不是模特学院，为什么会有那么漂亮的女孩子？！”
“新生吧……今天好像是一年级入学，呜呜呜，我好想留级！”
“真假的？！雄英也开始玩这套了？说好的全是肌肉妹子呢TAT超不公平啊！！！难道现在连是看脸招生，不是要个性——啊，我明白了！原来她的个性就是【颜值】吗？？！”
“……说、说的很有道理，估计就是这么一回事！——比如能让人钟情着迷什么的！”
捂着自己砰砰跳的胸口，路人信誓旦旦地喃喃道。
A区的考生寥寥无几；于是，很快，这个莫名其妙的谣言，就传遍了整栋教学楼。
那个新来的一年级美少女，她的【个性】——
是让人一见倾心。
……
“不是的，你们误会了。”
习以为常地又双叒叕被同学包围——这次是超能力类型的同级生，坐在教室中间的美少女被问起后、有些想笑地澄清，“我的个性是……啊，出久和小胜！来坐这边~”
火辣辣的视线顿时投递到了两个站在门边的少年身上，前者抖了抖，被一大票的陌生人注视着，艰难地扯开嘴角，露出一个不知所措的傻笑，不太确定是不是应该直接迈步；而后者……
“让开！”
叛逆的少年大摇大摆地踹开少女前位的凳子，极其嚣张，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然后，他十分自然地无视所有人，非常干脆地问道：
“刚才为什么先叫臭久？”
糟糕——
修、修罗场！
A班的少年少女们顿时心中一紧。
……这个人看起来就好凶，实际也特别凶，连对待班花（立刻新任）的态度，都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残暴野豹，让人充满了紧张感。
为什么今年的雄英不仅招了美少女，甚至连不良少年也招进来了啊！而且看起来自尊心超强的样子！
再者，他们竟然还是彼此认识的，不公平，这真的不公平！！！
“啰嗦，小胜比女人还爱斤斤计较。”
少女将手肘撑在课桌上，颇有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不知自何时起，薄荷就放松了那派美少女的准则，变得有些随心所欲起来。
应该说，在当代年轻人的面前，若是有一项更为吸引她的事物存在，那她必然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原来的喜好、转而奔向新奇的乐趣；喜新厌旧的恋爱是这样，薄荷对待人生的准则也是这样。
到现在为止，已经完全习惯了“我有超能力、我超级棒”的少女，已经彻底将生活的重心转向了充满新鲜感的【个性】，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都是很特殊的生活体验；比计较于无所谓的形象、在旁人面前端着莫须有的架子，要有意思的多。
甚至，连原来颇觉面目可憎的跑步和运动，都变得亲切了起来。
这些新同学里，有人天生就长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有人头上顶着角、甚至还有乌鸦头人身的存在；事先就预感职业高中生活会很奇妙的薄荷，特意借走了弟弟丸二号那双号称轻薄的手套。
——等熟悉起来，就可以摘掉它，然后试着摸毛绒绒了！
做好了准备的少女心道：她一定会和毛绒绒的同学们成为朋友的！
可惜……
“想在这里找朋友，就去其他地方。”
一个外形邋遢、满脸胡须，和中年大叔形象十分接近的黑服围巾男人，裹着一层厚厚的蝉蛹睡袋，冷冰冰地滚进了教室。
没错，就是滚进来的←
他的眼睛里全是血丝，头发还老长，一看就是常年没女友住独身公寓的单身狗，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年轻孩子们的交谈后，他以一种十分冷漠的语气道：
“操场集合。”
*
成年人的威信力是立竿见影的。
更不必说，这里的成年人，指的还是相泽消太这样作为A班班主任，在班级里拥有绝对权威的职业英雄。
虽然他不修边幅、虽然他态度冷漠、虽然他连最基本的寒暄和自我介绍都懒得废话，一上来就要求全班进行体能测试，倒数第一立刻滚蛋；乖巧的、立志于成为英雄的孩子们，还是如他所言地照做了。
……
出久君，他没问题吧？
大致扫了眼测试项目，和自己平时上体育课的基本没差，薄荷穿着运动服，元气地将身体活动开来，静静地望着那边，绿发少年的小胳膊和小腿，有些担心他尚未恢复的伤势。
少年正不好意思地笑着摸后脑勺，同身边好奇向她打量的人聊天，看上去倒是没什么大碍；但断掉的手脚，就算能用特殊的办法恢复，过渡到正常的健康，还是需要一个固定的周期。
不能静养就算了，一上来就跑跑跳跳的……没问题吗？
薄荷摘下手套，轻轻地舒了口气。
这种测试，和拥有相关个性、也能借此发挥的人竞争，或许有些不公平，但……
她可是完美的美少女——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那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面对能从肚脐眼里射出激光的法国人、直接向外太空的宇宙发出∞无限大信号的无重力少女、握力一下子就能超越猩猩干掉大象的触手同学，她也并不逊色，在稍微动用个性控制的前提，起码将成绩保持在了前五名。
而绿谷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眼看着他为了不被开除，又弄坏了一根手指，自己还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可能比起全身的伤害，这样反倒是令人松了口气，但是……
梦想，果然需要沉重的现实来依托、才能完成啊。
从那天嘻嘻哈哈地去参加考试起，少女就渐渐地明白了这一点。
……
受伤的绿谷被玩笑话说罢的班主任相泽送去了医务室，后者又随意地交代了几句，就顺手滴了几滴眼药水。
啊，工作结束，视线清爽起来的感觉真好。
心情舒畅多了，相泽消太丝毫不顾及在学生面前的形象，又像个孩子般地揉了揉眼睛，低头合上盖子，准备解散班级——对了，等一下。
“那边，扎了个丸子头的女生，你是不是走错班级了？”
从测验起，就一直盯着个人数据对比的男人眉头微皱。
这里是英雄科，不是普通科，刚才他的重点一直放在绿谷和八百万的身上，还有那个安德烈的后代，轰焦冻；就没太在意其他的学生。
现在想来，对于这个相貌过分甜美的女孩子，他只注意到对方的坐位体前屈还不错，但对于她的个性，此时却几乎毫无印象——或许是分错了班级？
是谁把她放到英雄科的？
好歹当了那么多年的教师，相泽非常明白的一点就是：一个人的力量和外在，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这也就是他有些反对绿谷入学的原因。那样纤细削弱，对【个性】甚至莫名无法掌控的学生，在成为英雄之前，就可能被自己亲手毁掉。
这样的话，还不如当一个普通学子，过着平凡却自在的一生，而不是来雄英追求遥不可及的梦想。
不过，听了当时和他一起观看录像的老师劝阻后，相泽还是决定暂时保留自己的意见。现在看来，绿谷还是有些潜力的，可是……
太过出色的外貌，如果只是将个性作为生活的点缀，倒是无不可——但想要成为职业英雄，没有与之相配的绝对实力，反而会酿造成无法挽回的悲剧。
那些敌联盟和犯罪者，不是玩笑家家酒的存在。
用一句话概括相泽老师的想法，大概就是“太可爱的人不适合当英雄”。
作为去年一言不合、直接就把全班开除的行动派，他径直走了过去，在少女的面前站定。
想了想，青年觉得，分错班这种事，在雄英也不太现实；于是，他尽量用人生最温和的语气问道：
“你当时在哪个考场？”回去调监控先看看得了，相泽想。
随便打破少年的梦倒是完全ok，女孩子的话……还是谨慎点为妙。
正在和爆豪胜己为了很小的事（昨天谁打游戏掉线多）争论的薄荷一顿，甚至露出了被吓到的表情——因为这位老师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刚才都是那么严肃冷漠……突然一下子态度这么和煦，难不成她要被开除了吗？！
“A……”
“考试得了多少分？”
“我、我不记得了。”
相泽自认为表现已经到了欧尔麦特那种恶心帅的级别，但在薄荷眼里，被妖魔化的相泽教师，提问的口吻仍然如寒冬般严厉。
于是，少女微微拽了下爆豪的衣角。
她的本意，是让他帮忙回忆当时把变成死狗的自己拖来拖去的场景、或许他对分数会有点印象——但见了她的动作，误以为对方是在害怕，即使内心也对这个老师有些不爽（少年会把所有不理解的情绪，统一简单粗暴地归纳为‘不爽’）；爆豪胜己走到她面前，挡住了相泽的视线：“综合大概六十多。”
又没问你。
黑发青年淡淡地瞥过他，连这点小小的问答都会害怕，那的确不是当英雄的苗子：“自己的成绩都记不住——”
“对敌四十，救援二十七。”
后方，一个低沉的少年声响起。
“她一共是六十七分，老师。”
第79章 冰与火月的恋慕
就在入学的前几天, 轰冬美特意找到了薄荷，向她询问雄英考试的结果。
在了解到她的成绩后，轰姐姐深感这段时间, 这两个孩子的加强训练没有白白浪费。于是振奋的她又去问了校方负责的熟人, 得知他们都被分到A班，就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正在帮少女按压背部、让她的练习动作更标准的轰少年。
还有累得只会喘气的薄荷少女。
轰焦冻的表情看不出是高兴还是别的, 他只是“嗯”了一声, 权当回答；接着, 就用竖起的书本固定侧位, 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地掰正少女的肩胛骨, 清脆的关节声响起，痛得薄荷“嗷呜”单手捶地，无意识用肘部去攻击少年的腹部，反而他面无表情地被死死按住；从门口轰姐姐的视角来看，就像一只已经半熟微卷的弓背大虾、正被人类厨师残忍涂抹着新鲜的柠檬酱。
“呃……你们继续。”
几乎在轰冬美眼观鼻、鼻观心，关上门的下一秒，坚持不住的少女，一下子就瘫倒在了身后少年那双修长的腿上。
今天, 她大概是保持了五分钟的个性接触、对方却不会变化——这要求本人在施力的同时、保持绝对的注意集中, 维持物理和精神上的双重平衡, 才能达到应有的效果。
但薄荷总是坚持不到一会, 就作弊般地去够他的手、脖子和脸——就算轰基本就不怎么出汗，在大量的运动后，还是会有些细密的汗珠冒出来。
久而久之, 少年便明白，这就是她“想要休息”的意思。
彻底放松的薄荷枕着猫背，鼻息间全是汗水的味道；说的好听点，这可能是猫咪荷尔蒙的气息？
她给猫轻轻扇风，将头部调整成更为舒适的姿势，打了个哈欠：“太热了……”
浸凉的冰，稳稳地在附近地面盖了一片，浅色的木地板就像是铺了层冰沙，空气也变得清爽多了。
训练后吹空调会感冒，所以从小起，轰焦冻一直都是这么干的；只不过在父亲面前是悄悄让自己凉快、在少女面前就是正大光明而已。
……就是这样做久了，管家偶尔也会奇怪于武室的地板容易翘，所以更换的比较频繁。
走前，他们用干布将地板先拖干净，锁了门，薄荷想到轰姐姐的话，就正常地道：“上学那天，我们早点去好吗？我坐你后面，冷得时候可以点个暖炉。”
——还有热了也可以就地解暑。
虽说暑假过后，她就要回去上学了。
等彻底能控制异能，大概……唉，运动还是挺能使人快乐的。
然而听到少女的话，走在前面的轰却顿住脚步，他像是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十分平静地说道：“在学校的时候，我们尽量不要说话吧。”
“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