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在后台的休息室里,堵住了商陆。
蒋方卓也在,见她突然杀进来,蒋方卓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被向南星打断:“学长,我想单独跟他说两句。”
蒋方卓看了看商陆,又看了看向南星,笑着拍了拍向南星的肩膀,出去了,把休息室让给他们。
门合上的声音,与向南星的声音此起彼伏:“你投我公司,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没来得及告诉你,”商陆说得十分理所当然,“昂科马上B轮融资了,咱俩的资产,要尽快整合一下。”
“啊?”
商陆叹口气。
其实他每次都想要好好给她个仪式的,可她总是提前破坏掉。
他因为要上台发言,所有东西都在助理手里,打个电话让助理送钱包过来。
钱包里有张卡,他一直放着,如今拿出来给她——
还是那张老婆本。
两年前,里面的钱全被他取空了。
“卡里的钱,我凑了个整。”
他说。
“这个你先收着。”
他说。
“你要的鸽子蛋,我在纽约订了,但是得等两个月。房子,等我们有时间了,一起去看。”
他,说。
向南星被他一句话又一句话地砸,早已忘了她追进休息室的初衷,是为了什么。
他把银行卡放进她手心。
她才醒过来,眼睛热热地瞧他:“谁要你这些了?”
“我知道你要的不是这些。”
“我知道你要的不是这些……”但这些也少不了的,不是么?
他握住她的手,她握着老婆本,甚好,“B轮融资之前,咱们把婚结了?招股书上,得有你的名字。”
“……”
“……”
“你……你说什么?”
商陆笑了,那般大雪初霁,双手捧起她的脸,一字一顿地重复:“招股书上,得有你——我妻子的名字。”
“我问的不是这句!”
她眼睛一眨,竟急得哭了。
商陆一愣,拍了拍脑门,才意识到她想再听一遍的是这句——
他沉了口气,调整呼吸和心跳,不想这么重要的时刻,自己像个愣头青似的瞎紧张。
可事与愿违,他连捧在她脸侧的手,都是僵的。
“咱们,把婚结了。”
他说。
*
发布会前台,谢梓桐讲话完毕,在掌声中下了台,得意地纵览一眼台下。
她太能说了,舌灿莲花,台下的人们,就算只是将信将疑地鼓掌,掌声也甚是雷动。
她回到自己座位,却不见向南星。
该不会生气了吧?因为瞒了她,桐星和昂科的合作意向……
可毕竟正式合同还没签,商陆也让她尘埃落定之前先别说,向南星要怪,肯定也会先去怪商陆。
谢梓桐瞅一眼第一排,商陆怎么也不见踪影,倒是蒋方卓一个人坐那儿。
谢梓桐心念一动,走了过去。
她是最后一个上台发言的,发布会此刻刚结束,主持人在引导受邀嘉宾和媒体分别去另外两个后续场所,谢梓桐逆着人流方向,好不容易来到蒋方卓身边,不知是被台阶,还是被与她擦身而过的嘉宾绊了一跤,整个人径直朝蒋方卓栽去。
正走神的蒋方卓这才醒过神来,霍然起身托了她一把。
动作倒是快,谢梓桐嘴上说着:“谢谢。”
心里却很不乐意,这能栽他身上多好。
“你看见向南星了么?”
他的瞳光,微微一暗:“休息室。”
谢梓桐点点头,朝通往休息室的侧门走去,走了两步又不禁回头。
刚才蒋方卓眼里一闪即逝的光,此刻在她脑海中反复回荡,她扬声喊了句:“蒋方卓。”
他看过来。
目光已一如往常。
谢梓桐便也放下了心中的那丝狐疑,“一起去休息室?待会儿我们正好和向南星一起去答谢宴。”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很快到了休息室门外,谢梓桐刚要推门进去,蒋方卓却挡开她的手,准备先敲门。
蒋方卓这么恪守着规矩,很是没趣。这没趣之中,又有一丝疏离感,谢梓桐有时觉得他好没意思,有时又觉得他挺性感。
半秒之后,谢梓桐转而庆幸自己没有直接推门进去了——
蒋方卓这样敲门,却忽地悬停。
只因门内,突然传来商陆的声音:“别哭。”
谢梓桐觑了蒋方卓一眼。商陆把谁惹哭了?答案很明显。过程估计也挺劲爆。
可惜谢梓桐这边挤眉弄眼,蒋方卓却始终,一点表情都不给。
门里,商陆又说:“一会儿还有媒体答谢,你哭成这样怎么去?”
这是……吵架了?
谢梓桐又看一眼蒋方卓。
后者依旧没理她。
向南星的声音,随后响起:“我不去!”
门外的谢梓桐,不等蒋方卓给反应了,这就要闷头进去,劝架。
蒋方卓突然一把拽住她。
特别用劲儿,谢梓桐手腕一痛,就听门内的商陆说:“怎么能不去?你可是昂科的女主人。”
“……”
“……”
休息室里的商陆,温柔地替眼前人抹眼泪的同时;
休息室外的蒋方卓,一言不发地把差点坏人好事的谢梓桐带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先把剧情走完,解决完邹然,再放肆甜,放肆0.5吧。顺便问一句,你们是更想看婚后二人世界,还是更想看小包子。
第73章
15年底,oncall 1.0刚推出时,只有不到100家机构愿意尝试,到了17年底,oncall3.0,已在全国超过1000家机构使用。
美国也有一百余家机构,引进了oncall3.0,昂科在与美国的这一百余医疗机构的合作中受益匪浅,美国先进的健康管理体系,让商陆看到了个更大的蓝图,
昂科决定拓展更多AI医健应用,包括辅助个性化和精准治疗、患者参与、影像鉴别诊断和新药研发等等。也许十年,AI家庭医生会同今日每个人家中的电脑一样普及。让用户在家中就能享受顶尖医疗水准的智能家庭医生,这才是昂科未来十年的发展方向。
和叶氏的新药研发实验室,就是昂科在新领域的尝试。联合实验室使用了全新的深度学习技术,生成式对抗网络来构建药物分子——
这些都是业内看好的。
自然,也有业内不看好的。
比如和桐星合作的“桐星四诊仪”。
连昂科的初创团队都很是不解,中医AI,这个商陆原来想都不会去想的一个领域,如今却成了昂科的重点项目之一。
纪行书和商陆最熟,倒是聚餐时不小心透露过一些:“你不知道么?咱们未来老板娘,就是中医出身。”
“这么说,他这是在帮老婆圆梦?这么随便的?”
反正商陆回家陪未来老婆了,没参加聚餐,大家畅所欲言。
可惜商陆的人生里,从来没有“随便”二字。
昂科接手了桐星的数据源标注之后,三个月的时间,已经标注了数已十万计的临床医案、方剂处方优化方案以及古今名医辨证规律,经过三个月的算法模型训练,能够辅助医生应用203种中成药。
向南星作为桐星的AI四诊仪名义上的专家顾问,对这番成果,多少有些心虚,见他晚上忙完了床上运动,还要去书房工作,向南星也睡不着了。
商陆正在书房里看着实验室给出的、桐星四诊仪的AI模型训练反馈,被她自后搂住。
她看向电脑屏幕,桐星的logo就在报告左上角。
“我这样坐享其成,是不是不太好?”
“你哪坐享其成了?”
他的音色有些漫不经心,刚激烈运动过,还不太集中得了精神。
向南星下巴点点屏幕。
“你可以这么想,”把她搂到腿上,抱着,“你是我的精神鸦片,没有你,我会在工作中猝死。”
这话说得,向南星半点不信。他真要猝死,也是因为刚才的一夜三次……
商陆将她脑袋扣低了一些,吻吻她,不能吻得深,不然收不住。
“去睡吧,我看完报告,也睡了。”
“……”
*
商陆之所以催她回去睡,除了因为她被他拉着熬夜熬出了黑眼圈,还有一个原因——
等向南星打着哈欠出了书房,商陆才把报告下方藏着的另一篇报道,重新点开。
是纪行书发给他的一篇外文报道。
《富通医疗华人AI工程师跳槽前夕被捕:被指窃取商业机密》
*
富通的arti机器人遭遇滑铁卢,很多人都找好下家跳槽,包括邹然。
但只有邹然,在离开美国境内前,突然被捕。
AI领域的人才,是全球争抢的目标,为了保证人才不外流,很多AI工程师,都会被些莫须有的指控牵制住,限制出境,但邹然这次的被捕,富通却似乎掌握了实质性的证据。
而这次的风波,还和昂科有些关系。
邹然的律师表示,邹然带走的这些数据来源于s-lab,而非富通医疗,也并非核心数据。
此消息一出,邹然的被捕案,越发地引人关注。
这不禁让人联想到,富通和昂科横跨数年的恩怨。
最早的s-lab,因富通强势挖人而解散。
s-lab之后又经历了和叶氏的短暂联手,再次以失败告终。
其初创核心回到中国成立昂科,仿佛一夜之间摆脱了水土不服的魔咒,以惊人的速度崛起,却至今都没能摆脱山寨的帽子。
中国被外界认定为山寨大国,昂科山寨富通的产品,也有迹可循。
只是如今,一桩官司,却令这一切反转。
为什么富通医疗会使用s-lab的标注数据?
*
富通医疗就这么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富通方面否认抄袭,并要求对邹然严惩。
富通医疗和它的前员工撕得不可开交时,商陆做了一件事——
昂科联合叶氏,共同建立了AI影像数据云,并免费向全部用户开放肺癌影像的多种公用数据集。
*
有人觉得商陆这么做是疯了,这无疑于为昂科培养更多竞争对手,如今,多少如雨后春笋般冒起的AI医疗公司,开始使用昂科的数据云,这无异于站在昂科的肩膀上开始创业,未来很有可能威胁到昂科行业领头人的地位。
蒋方卓则是少数派,猜得透商陆这么做的另一层原因的,全国各大三甲医院也在使用昂科的共享数据云,这等于帮昂科打通了与三甲医院的合作渠道。
毕竟,通过算法寻找影像中的病灶并不难,问题的关键是如何获得高质量被标注好的数据,这往往需要AI公司和顶级医学专家们一同标注数据,而国内的顶级医学专家,基本上集中在了三甲医院中。
昂科的oncall3.0已经不再局限在肺癌领域,商陆牺牲一小部分的利益,换取更大的机遇。
这也令商陆成功入选第三批国家“万人计划”,真正成了行业表率。
当然,商陆这么做还有一部分原因,蒋方卓都不知道——
昂科此次公开的数据集中,有一部分,就是曾经邹然带去富通的标注数据。
邹然和富通医疗之间的官司,还在胶着。
若富通胜诉,那邹然将面临3年牢狱之灾,以及25万美金的罚款;若邹然胜诉,富通医疗将背上山寨s-lab之名,企业形象毁于一旦,隐形损失不可估量。
邹母来求商陆,如果商陆在这时候控告富通医疗,法院先行判决是富通医疗窃取s-lab的数据在先,邹然或许更有把握赢了关系——
曾经一句话就能让人丢了工作的邹母,找到昂科,在昂科的会客室里独自等了整整一个下午,才终于等到刚忙完,从数据中心回来的商陆。
邹母或许也知道,自己上门来求他打一场跨国官司,立场很是站不住脚。可即使站不住脚,也得硬着头皮说:“阿姨知道,阿姨没脸求你,但能不能看在你和邹然是多年朋友的份上,帮帮她?
25万美金是小,可三年牢狱之灾,我就她这么一个女儿,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坐牢……”
*
邹母如今唯一的筹码,只剩下这两个年轻人之间,曾经的友情了。
商陆没吭声。
“邹然把数据带去富通,是她一时糊涂,做得不对,但她并没有碰你们的核心商业机密,能不能念在邹然……”
邹母,突然矮身似要跪下,商陆扶住她的手。
邹母仿佛看到了希望,顷刻落泪。
他沉默几秒,却说:“不好意思阿姨,我帮不了你。”
“昂科最大的股东,很快就不是我了。”
商陆遗憾地告诉她。
“……”
邹母的目光,顿时狠了。
眼里蓄着的泪,也渐渐被这恨意蒸腾得,所剩无几。
大概以为他这一切都是推托之词。
商陆却始终平静,太过平静,客气也成了疏离:“我还有事,阿姨,就不送你出去了。”
*
他其实并没有骗邹母。
在A轮融资时,等额稀释股份所变现的所有现金,加上昂科这两年的分红,他给凑了个有零有整的老婆本,除此之外还够买套大平层。
别墅就别想了——
唯一能和昂科蹿升速度相比肩的,还有北京这两年的房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