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助理似乎默认这是对小情侣,直接给开了大床房,向南星却始终想不明白他俩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那大哥有这种错觉。
商陆拨给前台要求换房,却被告知国庆期间所有房源已满,要换只能等明天。
明天?明天他们都回乌镇了……
向南星坐在床尾,姿态已经很明显,反正她是不会睡地上的,先霸着床再说,以防商陆跟她抢。
直到被商陆一记虚咳唤回神:“咳……”
他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提醒她赶紧给个解决方案。
向南星义正言辞一抬脸:“我睡床,你睡地。”
她毕竟是女生,他怎么也得让着她吧……
虽然他很少把她当女生优待……除了前晚的列车上破天荒让她睡了一次他的上铺。
向南星可从没奢望自己能接二连三从这小子身上占便宜,不料她话音刚落,商陆便接道:“那你帮我弄床被子铺地上,我先去洗个澡。”
毕竟他以为她坐在床尾摩拳擦掌是准备撵他出去。
还以为要上演一出抢床大战的向南星有点傻眼,竟这么爽快地同意了?
他也确实调头去了洗手间。
向南星顿时激动得翻床上划桨,直到耳边传来洗澡声,才终于成功止住她的得意忘形。
俩人虽然熟,但毕竟一想到他在隔壁洗澡,向南星还是拿出了点非`礼勿视的架势,正了脸色,翻箱倒柜找出备用被子,往床边的地毯上一铺。
俩人手机都没电了,向南星从北京出发就带了这么一个随身包,如今翻包也只找到充电线没找到充电头,看来她救人那会儿弄丢了不少东西。
这倒也难不住向南星,房间配有电脑,她直接开了电脑,把线连电脑上充电。
顺便查下许志伟。
百度没能查到的,谷歌倒是很快出了检索,令向南星惊叹的除了许志伟名下那一串专利技术,还有许志伟的年纪。
才36岁?
她还以为他起码45。
谷歌上许志伟的照片还挺年轻,大概因为他孩子的死,这个男人才苍老成如今这副模样。
谷歌上关于许志伟的最新消息,是他这次回国和国内多家展开合作,进行婴幼儿基因缺陷筛查技术的临床试点。可以想象有多少和他女儿一样的基因缺陷儿能因此受惠。
相比脆弱的许太,向南星更佩服许志伟,他把失独的悲痛变成了救人的动力。
向南星也莫名觉得自己被激励了,以后从医,也要做这样一个有情怀的医者……
可惜刚重新开机的手机瞬间就把气氛破坏得一干二净,向南星关机这段时间漏接的短信,她都来不及再往下翻网页,已被一股脑轰炸开来的短信声炸得赶紧丢了鼠标,拿起手机先赶紧调成静音,这才心有余悸地点开来看。
全是迟佳发来的消息。
【你真跟商陆私奔啦?】
【快回我消息啊,商陆没对你做什么吧?】
【好吧好吧,你俩玩归玩,注意做好那啥措施。】
字里行间中分明能读出迟佳的心路历程。从最初的震惊到最终的成人之美……
向南星每个字都看得懂,却依旧傻了眼。
她手机一早就没电了,商陆的手机还坚持了会儿,在来杭州的路上,她分明见商陆和赵伯言发短信,还以为商陆把这一切都和赵伯言说了,她当时还不忘提醒商陆别忘了告诉赵伯言,她是怎么靠针灸救下邢璐的。商陆为此还睨了她一眼。怎么到头来……
向南星抱着手机就跑去敲洗手间的门,急声不带喘:“商陆商陆商陆!”
她敲得这么急,商陆豁然拉开洗手间门的那一刻,脸上还带着和向南星差不离的不解和仓促。只不过向南星是不解于那帮同学怎会以为他俩私奔,商陆则是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才这么着急忙慌。
商陆刚想问她怎么了,回应他的却是她陡然僵住的脸。
商陆浑身上下就一条浴巾系在腰上,系得还不怎么牢,肉眼可见的摇摇欲坠,身上没擦干的水珠正顺着肌肉的纹理,徐徐滴落在地。
水珠似有魔力,向南星的目光不知怎的就顺着它下滑的方向而去,一路明火执仗地检阅过这个少年的身体,却还不自知。
直到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的商陆打着响指提醒她魂魄归位,她才终于,蓦地醒过神来。
“你衣服呢?!”向南星几乎是尖声责怪,背过身去。
“这也能怪我?”商陆有点冤,“你敲门敲这么响,我还以为又出什么事了,哪有时间穿衣服?”
向南星这回可是不敢回头瞧半眼了,嘴上磕绊着:“我手机刚充上电,全是迟佳发给我的消息,你没跟他们说咱俩救人的事?他们都以为我俩私……”
“私奔”这俩字如果不是和“注意做好那啥措施”串联在了一起,或许还没那么难说出口,“……私自跑出来玩了?”
她鹌鹑似地以背相对,都没发觉商陆已经折返回淋浴房外,一边套T恤一边说:“今晚发生这么多事,三言两语压根说不清楚,我直接告诉他们咱俩既没走失更没出事,只是单蹦儿了,让他们别管。”
“……”
“再说了,你学医的没听过一句话?不能泄露病人隐私。”
此等移花接木的辩论技巧那时的向南星还没掌握,正不知该如何反驳,听见他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向南星的胆儿也回来了,直接扭头进浴室跟他犟:“那你也不能说咱俩单蹦儿啊。”
北京土话还是向南星教他的,不论字面上是什么意思,他们从小可都是默认了,男的和男的单蹦儿,基本上除了打架就是打游戏,男的和女的单蹦儿,基本都是背着老师开小会谈恋爱去了,是会被全班起哄的。
他怎么会不懂?却跟她诌白话:“唔好意思,我外地嘅,唔识单蹦嘅意思。”
还一脸无辜。
向南星这句话竟然听懂了,也快随之气绝了。
刚想到要怎么反击,又被他一句话堵了嘴:“你怎么还不出去,难不成想看我换裤子?”
向南星这才意识到他手里已经拿着裤子很久了。
可她如今一心只想辩出个高下,就不信他还真敢在她面前扯了浴巾换裤子,索性无视掉:“你怎么会不懂单蹦儿什么意思?你高二那会儿和你们班班长成天单蹦儿开小会,全校都知道你不知道?”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商陆捏了捏眉心,以此隐藏自己忍不住皱起的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真就作势解开浴巾,要直接当着她面套裤子。
向南星这回真的看傻了。
当然,最终解开浴巾的死结之前,他的动作还是很隐秘地顿了下,给她投降的时间。
他连这都算到了,向南星哪是对手,他手上一顿,就已吓得她闷头逃窜而出,直到一路跑回床上用被子全副武装蒙住头,才胆敢任脸红了个透。
等商陆从洗手间里出来,床上已经安静得不像样。
他知道她没睡,坐地铺上揶她:“就睡了?”
床上离他最远一角的那一块凸起一动不动,商陆一笑,也翻身睡了。
*
但其实商陆也没睡着。
虽然成功把人救下了,但今晚的这一切睡前回想起来,还是令他紧了眉。
不如暗示自己想些开心的。
比如床上那个傻缺。
但商陆很快又意识到,脑子里真的不能胡乱想人,他刚被她刚才在洗手间里那样逗笑,耳边就传来被子窸窣声——
床上那人真以为他睡着了,这时又猫手猫脚起了床,压着声去洗手间洗漱。
她大概不知道洗手间对床的那面墙虽是两面不透的磨砂玻璃,但洗手间的光线斜映过来,她洗澡时的剪影就落在他眼前——
在此之前商陆也并不知道。
她把水声压得再小有什么用,那剪影早将他的困意搅得支离破碎。
商陆只知她看着瘦,可那剪影分明还挺凹凸有……
商陆所幸还有自制力,一头栽回地铺上,闭眼。
闭眼却全是那剪影。
又睁眼。
看着天花板。
天花板上交错的几重光线微微一变动,是她洗完澡打开了浴室门。
商陆又不得不闭上眼。
她趿着酒店的软拖踩在地毯上,本该是悄无声息的,商陆却分明能听见她靠近的声音——
她没去她那侧,而是来了他这边。
商陆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却无暇顾及,因为她分明在他的地铺旁蹲了下来,一点一点靠近他。
他能感觉到她的体温。
“商陆?”她甚至,试探性地唤了他一声。
商陆不为所动——
当然只是表面。
她的体温又更近了。
对着他的唇。
商陆嘴唇下意识一抿。
或许……
迎向商陆的,却不是预想中的甜软嘴唇——
向南星趁他睡着,隔空给了他一拳,卸完了心头恨,这才心满意足地直起身准备回床上睡觉。
手却忽被猛地一拉。
向南星吓一跳,以为他醒了发现她在冲他挥拳,刚要主动承认错误,就被他翻身压在了地铺上。
糟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商处:长身体呢,急刹车吃不消,快开,往那希望的田野上开。
第12章
他吻上她的那一刻,向南星还没反应过来。
只觉嘴上一重,眨了下眼睛的工夫,他的脑袋已依着惯性侧到一旁。
他闭着眼,分明睡着。
向南星却全程睁着眼。什么情况?
她能感觉到他下巴磕在她肩头的重量,向南星推他一下,又不敢太用力,怕他突然醒了。
她可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眼前的这一切——
她为什么会在他床上,在他……身下。
可他太沉了,向南星这么推根本推不开,忍不住加了力,却又加过了头,商陆直被她推得斜侧过去。
一身闷响。
向南星根本来不及爬回自己床上,商陆就已经挣了眼。
和她面面相觑。
隔着,一段眼睫毛的距离。
向南星听见自己咽唾沫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
关键此时此刻她的手还攀在他肩上,分明……想趁夜非礼他的架势。
难怪商陆突然锁了眉,一半睡意一半警惕地看她:“你干嘛?”
向南星一缩手:“我……路过。”
商陆眼里的那丝警惕却更甚:“你怎么会在我地铺上?”
“被你……绊倒了。”
向南星说话时眼睛恨不得瞟天上去,压根不敢和他对视,自然没瞧见对面这人快要忍不住扬起却又生生绷回的笑意。
“以后小心点。”
他起床气还挺大,竟还怪她?
向南星却陡然失了勇气呛声,只胡乱应着,跌跌撞撞爬回自己床上,慌忙侧到最角落。
地铺那边传来被子摩挲的声音,看来他也侧到了另一边去睡。
向南星这才敢抬手摸摸嘴唇。
周遭静谧得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却明显,她唇上还有他的气息,即便十分浅淡。
这……应该不能算吻吧?
博览群书的向南星可知道,动个舌头辗转个三五百字的那种才算。
接受不了自己的初吻给了商陆,倒不是因为觉得和从小认识的人接吻有什么奇怪,而是这小子高二可是跟班长单蹦儿过的,高三又有过女朋友,初吻肯定早没了。
初吻换初吻才公平,不然她多亏?
自我建设一番之后,向南星终于能心安理得重新酝酿起睡意来。
*
林助理中午来接商陆和向南星去和叶志伟吃了个饭,之后就派车把他俩送回了乌镇。
叶志伟看起来比昨晚精神多了,想必他妻子并无大碍。向南星也算不辱价值一千块的使命。
席间听闻他俩是阜立的学生,叶志伟还挺有心:“我团队就有一个本科阜立,研博U.C.Berkeley的高材生,有机会引荐你们认识,你们以后也可以考虑来我们公司。”
“好啊好啊。”向南星满口答应。
却被旁座那位拆了台:“她学中医的。”
“中医?那可惜了。”叶志伟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为了顾及向南星的面子,也就没问商陆是什么专业、有没有机会。
向南星这人一向容易原谅人,自行把叶志伟口中的“可惜”理解成了专业不对口,而不是对方瞧不上中医。但!商陆这么说就绝对是故意的。
向南星冷瞥一眼旁座,戳起面前这盘茶香鸡中的其中一块就往他碗里塞:“吃你的鸡屁股。”
商陆眼都不抬,默默用筷子拂开。
*
二人回到乌镇已是下午,下车前商陆刚和赵伯言通完点话,知道了大部队的大概位置,下车后二人却还是在烈日下兜兜转转了许久,才和大伙成功汇合。
一伙人正挤在小店外买冰棍,个个被热得面红耳赤。见到商陆和向南星的当下,赵伯言手扇着小风,悠哉悠哉地啃着冰棍走过来将他俩上下一打量:“你俩这黑眼圈也是够了……”
赵伯言是典型的南城腔,配上他那意有所指的坏笑更是痞得不行。
商陆压根不准备搭理,偏偏向南星没听懂个中深意:“昨晚我才睡了几个小时,黑眼圈能不重嘛?”
赵伯言可没料到向南星也会一本正经说骚话,简直意外之喜,兴奋得搓了搓胳膊上刚起的鸡皮疙瘩,又用手肘撞撞商陆:“可以啊兄弟。”
为了不让赵伯言在这件事上多纠缠,商陆放眼一望随口一问:“怎么就你们几个,邹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