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杨，我们……”作为小组的对外交流担当，JJ起身想扶住这个看上去摇摇欲坠的年轻姑娘，但却被她退闪着躲开。
“不好意思，我……”杨辛亏一手扶住墙壁，深呼吸再深呼吸，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为什么没办法抓住他？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我们找到受害……露娜和乔的时候，并没有在现场发现理查德，或者是有关他的任何线索，而是根据侧写在两条街外的地方抓到的他。Garcia也无法再网上找到他的信息。”
“理查德尼尔森是一个假名，一个完全干净透明的身份，我们甚至无法查找到任何有关他真实身份的线索。肯定是漏了什么，但是我们目前还没有想到。”Reid一手搭着白板，在苦苦思索案情的同时抽空向杨辛亏解释了团队目前遇到的瓶颈。
“我会试着在找找他的资料，看看有什么发现。”Garcia受不了会议室及其压抑的气氛，起身脱离这里，快步回到自己的安全屋办公室里继续奋斗。
“呃，还有一场发布会，我得去处理。”JJ看着眼前气氛不对，也自觉的起身离开。
“杨，你可以随我去看看吗？理查德尼尔森就在审讯室里，你可以单独见他。”
“Gideon？”
“什么！？”
“我觉得这不合适，Gideon……”
Gideon话一出口，会议室突然躁动起来，大家都十分惊讶他竟然会主动要求情绪不稳定的受害者朋友去见杀害她们的变态连环杀手。在之前处理过的很多案情中，他们见过大多崩溃要和杀人犯同归而尽的亲属朋友。而就杨现在的情况来看，她可不是能冷静下来的无关人员。
杨辛亏垂下眼，眉头紧锁，似乎在做很大的抉择。
“杨？你觉得你现在可以见他吗？”Gideon低声又一次询问了一遍。
会议室里静悄悄，大家都在等着杨辛亏的回答。虽然其他人不清楚Gideon在想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有着可以推动案情的计划，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反正大家也一直无法看透Gideon在想些什么，还不如随着他，看看接下来会有什么意外线索。
“如果你现在还无法见他的话，嫌疑人最多可以关押72小时，我们可以安排到明天。”
Gideon做出了妥协，他不想毫无情面的直接强求杨作为破案工具来对待，既然他和Hotch有打算将她招进BAU，那么就要先做出接受她，关心她的行动出来。从杀人犯的脑袋里获取信息，目睹着自己的至亲被残忍杀害的场景。
这连一个大人都未必能容易的接受，更何况，她还是个年轻的姑娘，是个比Reid还要小的小家伙。
“不能让他坐实杀人犯这个事实，我一秒都无法休息。”杨辛亏抬起头，眼神坚定，她做好了再一次受到精神折磨的准备，只要能让理查德付出代价，她愿意。
“好，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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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外，在Gideon将杨带进去后，他和Hotch通过墙上镶嵌的单面镜来观察着里面的情况，而BAU的其他人也带着一头的疑惑，跟着来到审讯室外面。
“Gideon到底想干什么？”Morgan被Gideon完全不按条例出牌的行为给打乱了所有的节奏，乘着进屋前，凑近问Reid和Elle，“我现在一点想法都没有，这个杨到底是谁？”
“呃，不知道，Reid，你有什么可以告诉我们的吗？”Elle耸肩，把视线转移到旁边的Reid身上。
“耶鲁大学毕业后成为了纽约分局重案组主要负责警探，十分优秀，她的个人资料荣誉成就那一栏足足有三页。但不知什么原因半年前辞职，搬来了匡提科。”
Reid把从Garcia那里看来的信息总结归纳了一下，但就这短短几句话，也足够让身边的两位伙伴惊讶不已。Morgan和Elle两人对看了两眼，眼里是掩盖不住的惊叹。
“哦，能让Reid都赞不绝口，这位杨女士可不会是一般的优秀。”Morgan推开门，做了个请的动作，“那么我们来看看，她能给我们带来什么线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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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
杨辛亏和理查德面对面坐着，两个人面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理查德尼尔森看上去是个憨厚老实的男人，带着眼镜，白衬衣牛仔裤，就和外面的普通人一样普通。杨辛亏移开视线，看着桌面，深呼吸后慢慢开了口。
“露娜是个特别善良可爱的孩子，她改变了我之前黑暗的生活。但是你却……”
“疯子杀了那个叫露娜的女孩和她的妈妈，哦，我听那些警察说起过。”理查德的表情十分真挚和痛心，“我很抱歉你失去了你的挚爱，我很抱歉，但是你们抓错了人。”
“你为什么要杀了她们？”杨辛亏声音有些变音，她放在桌子下腿上的拳头在微微颤抖。
“哦，这位小姐，我想你肯定是弄错了，”理查德的表情不能再无辜，“我真的没有杀任何人，那些探员只是根据一个侧写就在几条街之外错抓了我。他们连一点证据都没有，我想肯定是弄错了。”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杨辛亏拍桌而起，她伸手死死按住理查德的手腕，力道大的吓人。在外面见到里面审讯情况超出正常范围，Morgan想冲进去，却被Gideon拦住。
“在等30秒，给她些时间。”
“what？”
虽有疑问，Morgan还是老实的等了一会儿，见Gideon把拦在空中的手放下后，才和Elle冲进去分开情绪激动的杨和理查德。
杨辛亏在触到理查德后暂时失神的几秒过后，恢复视线焦点的她霎时红了眼圈，按着理查德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被Elle拉开后，她眼睛仍然死死盯着理查德，反复就是那么一句话，却透着刺骨的绝望和满满的愤恨。
“你怎么能下的去手？”
在面对一个天真无邪孩子的哀求时，你怎么能下的去手，怎么能如此残忍的杀了她？
理查德依然被关在审讯室里，情绪失控的杨辛亏被Elle扶出来时整个人都在颤抖。杨辛亏摆着手脱离了Elle的搀扶，自己扶着墙深呼吸平静了好一会儿。才红着眼圈艰难的让自己说出来的话听起来流畅一些。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抱歉。”
“当然，我们就在会议室。”
Gideon看着杨辛亏一步一步消失在拐角，叹了口气转身朝回办公室的方向走去。而Elle不放心让杨一个人消失在大家眼里，便跟了上去，保持一定的距离远远的看着杨辛亏，以防她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不过这倒是Elle多想了，她躲在楼梯间的转角，看到杨辛亏捂着嘴面对着墙角压抑着哭声十分痛苦，不断颤抖的双肩，和偶尔传出来的哭声，让Elle移开眼神不忍心在看下去。她失去过亲人，自然也知道失去一个对自己十分重要的人来说是一种什么滋味。
她在人群面前努力保持着镇定，直到躲开了人群，才独自承受着痛苦放开了眼眶里的眼泪。
哭过后感觉稍微好一些的杨辛亏擦擦眼泪，想起自己的任务，顾不上去洗手间看看自己通红的眼睛，便掏出手机找到通讯录上的一个号码拨通。
“嘿，我是杨。”
“嗨，这次又有什么感兴趣的书么？”电话那头是一个很开朗的书店老板。
“我想找一本童话书，名字好像是《莎拉和她的爸爸》。”
“稍等我看看电子存档。”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一阵键盘敲击声过后，他的声音传来，“哦，你真幸运，这个童话书已经绝版了，但是我这里还有几本滞销压箱底的。”
“那书的封面是红底，字母是黄色的么？”
“是你说的那样，我想可能也是因为这么糟糕的封面，才导致这书卖不出去。”老板吐糟的声音听起来还很认真，“幸亏我当时只进了这么几本，不然真是会亏死。”
“我现在就打车过去，你剩下的那几本我都要了。”
听到自己滞销的那几本童话书竟然还能转回成本，书店老板十分高兴，还在挂电话前再三保证会把这几本书包装好装进袋子里留给自己。
杨辛亏挂了电话，顺着刚才的记忆又重新回到BAU的会议室。见大家因为自己再一次打断讨论，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我耽误的太久。”
“没事，你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吗？我去给你倒杯水。”
JJ刚从外面回来，就听见Elle有些担心的那一句“她在楼梯那哭的快要崩溃了，我真觉得这样对她有些残忍。”，此时见杨辛亏回来，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肿的模样，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没事，”杨辛亏淡淡的笑了笑，随后看向Gideon，“呃，我过滤之后有一个名字经常出现，David……”
“David，”Gideon在白板上记下这个名字，接着扭头看着她等待下文。
“David……S……抱歉，最后这个名字一直都没有清晰正式的出现过，信件上，称呼上，一直都是S，嗯，可以在一起查查家庭暴力单亲家庭什么的。”
“DavidS，这已经缩短了很大的范围，至少我们有了具体搜索的方向。”
Gideon用黑笔圈出这个名字，心领神会的Morgan立刻起身去Garcia办公室给她提供新的线索。小组的气氛也因新的线索而走出了僵局的低迷，纷纷提起了干劲。
“我要出去一趟，你们能晚一些等我回来再审问他吗？”
杨辛亏指指外面，又有些迟疑的询问Gideon，见旁边的Hotch表情依旧的冷冷的，她又加了一句。
“是一本书，给他的……礼物。”
第7章 童话书
“Reid，你和她一起去。”
Gideon在杨辛亏临出发前，大手一挥将小博士指派出去一起去书店。Reid愣了一下，见Gideon瞟向自己的眼神后顿时心领神会，连忙拿上放在一边的牛皮邮差包跨上，跟着杨辛亏离开会议室。
所幸的是书店里FBI大楼距离不远，不用挤地铁或者开车过去。两人在街上并肩走着，遇到没有遮阴的地方还十分默契的绕开刺眼的太阳光线，只不过刚开始几分钟气氛一直很安静，到后面，杨辛亏余光看着比自己高处半个头，但却有些不适应人群密集，紧张以防撞上人的小博士，忍不住开了口。
“其实你不用和我一起来的，在工作的时候，我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遇到丧失重要的人会极大程度上造成主体的应激反应，而有超过三成的患者都会产生消极的应激反应，指过度唤醒（焦虑）、紧张；过分的情绪唤起（激动）或低落（抑郁）；认知能力降低；自我要概念不清等。这种反应妨碍个体正确的评价现实情境、选择应对策略和应常应对能力的发挥。”
Reid舔舔嘴唇，一张嘴就是一串数据和相关科普。毫不停顿的语速让杨辛亏有些诧异的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机械式的背诵就像是面对一个人性电脑一样神奇，不由得的多聊了两句。
“你一直都是这样的？能记住这么多东西？”
“嗯，准确的来说，我一分钟的记忆速度是两万字……呃，抱歉。”Reid在看到杨辛亏有些疲惫憔悴的样子后，自觉的停下了接下来的滔滔不绝，“我有时候没有办法控制我的嘴。”
“这有时会让你很困扰吧，”杨辛亏想起自己那异于常人的能力，眼神暗了暗，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记住一些并不想记住的东西，并一直在心里萦绕不去。有时还会在半夜里突然纠缠着自己，折磨着自己的意识。”
Reid张了张嘴，一副被戳中的表情，片刻过后，他若有所思的看向身旁。杨的话里满满都是深受其害的痛楚，皱眉头移开视线一系列的动作更是表示着她想要逃避这些，但却无可奈何。
这让人更加好奇她异于常人的能力是什么。
“看上去你并不喜欢自己那特殊的能力。”Reid侧身躲开了横冲直撞过来的小孩，有些稍稍落后于杨辛亏，便又快步追了过来。
杨辛亏低头笑了笑，上扬的弧度在Reid看来有些无奈，“人就是人，在有了特别的能力之后，反而会变的不像是人了。”
模棱两可的答案让小博士觉出了很多种意思，他不太善于处理人类的感情变化，情绪波动。所以杨辛亏的话让他又冒出了一大堆问题想问，Reid最后斟酌了半天，选择了其中一个问题问出了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