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卿卿多妩媚——谨鸢
时间:2018-08-21 08:13:24

  小姑娘觉得,人家都说婆媳难相处,但她家却是反过来了。这翁婿二人,总有种一言不合就要打架的势头。
  远在外的徐砚在这个时候突然打了个喷嚏,齐圳担忧看他一眼:“三爷,您是不是赶路着凉了?穿得太少了,这都要入冬了。”
  徐砚倒没觉得冷,就是背后阵阵发寒,心里不安。
  “没事,明儿再赶一天,下边的路就好走了。我们尽早赶回去。”
  齐圳应声,转头默默给他添衣裳。
  宋初娴出嫁那天,初宁当真没去,而是约了吴馨宜和徐家姐妹到街上去。
  宋珉清很争气,考进了国子监,初宁准备去给他买一套好砚,再准备一些过冬的衣裳。
  自打初宁嫁到徐家,徐家三姐妹天天喊她小婶婶,一喊起来的都挤眉弄眼,常常闹得她哭笑不得。
  徐琇云听说了她三堂姐有孕的事,羡慕不已,初宁便想到闵氏先前说补身体的方子,准备回头要一份给她送去。
  在走到卖笔墨的铺子,徐琇莞看到熟悉的身影,高喊了一声:“三哥!”
  居然是那么碰巧,遇到难得出门的徐家三兄弟。
  初宁看着兄弟三人抿抿唇,但徐家姐妹除了徐琇云,二房姐妹是不知道徐立轩的事情,她也不好说什么。神色不变站在原地,等着三人来问好。
  她与三姐妹好是一回事,但在他们面前,她就是长辈。
  初宁把自已放在正确的位置上,反倒是徐立轩感觉到尴尬,匆忙一礼就拉着弟弟们避到一边去选笔墨。
  兄弟三人动作也快,选好自已喜欢的,很快就来告别。不过没一会,有徐立安身边的小厮拿了几个面人过来。
  “三夫人,各位姑娘,这是三少爷刚才走过一个面人摊,那是位老者。三少爷怜他年纪大还守着摊子,就把这余下的面人都买了,说送过来,就当搏众位一笑了。”
  初宁看了看那面人,徐琇云已经笑着接过,发现正好连带着吴馨宜的份也有,倒是正正好。
  “看来三弟真是长大了,都知道哄着我们了。”
  徐琇云高兴地笑,给了小厮几个钱让他买糖吃,然后就拿着面人给她们选。
  她非要初宁先拿一个,初宁不好让她扫兴,就挑了一个小姑娘抱着猫的。等她挑好后,徐琇怜就笑了:“小婶婶果然是喜欢猫儿的,我们三叔父给你送的玉猫儿天天放床头呢,就是回娘家也带上,去公主殿下那儿也带上的。”
  这话叫众人哄笑,都跟着打趣她。初宁详怒,一瞪眼说要撕她们的嘴,众人更是笑作一团。
  她也跟着笑,笑着笑着看向手中抱猫的小姑娘心里莫名有些诡异感。
  她甚至在想,徐立安是知道自己喜欢猫儿的吧,那这个面人他会不会是知道自己就会选?
  这个想法让她惊了惊,吴馨宜喊了她好几声才回过神,然后将面人给绿裳拿着,没有再多看一眼。
  过了几日,京城下了一场雨,气温一下子就降了许多。
  初宁已经穿上夹棉的薄袄,穿着挑线裙,从跨院走到碧桐院正房就觉得手指头都冷。
  她喝着气进屋,可把徐老夫人逗笑了:“这才到什么天哪,居然就冻得直缩,要缩成鹌鹑了!”
  初宁知道自己娇气,说道:“可能是在杭州过两年,那边要暖和得多,最冷也不过京城十一月这个样子。”
  老人握了握她手,果然冷冰冰的,就叫林妈妈去把她的手炉先翻出来,放了碳给她暖着。
  初宁很不客气地接过,又依在老人身边撒娇,把老人逗得一直发笑。
  今儿徐大老爷两兄弟都过来碧桐院用饭,说起边陲的战事。
  “眼看着要入冬,我们这儿倒是打了几场小胜的仗,陛下还算高兴,但是听说还是出了小问题。三弟妹可记得绍侯世子?”
  徐大老爷极少与她说话,问到程锦,初宁碰着手炉抬头:“记得的,那位绍侯世子于我三婶娘有恩。”
  这事早在程锦去战场前就传开了,也没有什么好瞒的。
  “嗯。”徐大老爷点点头,继续说,“那绍侯世子不但在海中身手了得,在陆上亦是连翻立功,还亲手斩了敌方两名先锋的首级。但在上一战中,绍侯世子在战乱中失踪了,尸首也不见,人也不见,现在还在找呢。”
  初宁眉心一挑,烛火下的脸莹玉一般,明显的显出一分苍白来。
  一种莫名的不安感就袭在她心头,叫她有些坐不住:“您是在朝上听到的消息吗?”
  “正是,陛下已命一定要找到绍侯世子,若是出了意外,那我们这可是折损一位未来的大将。”
  初宁闻言,脑海里是程锦对自己温和善意地笑,皱眉许久没有说话。
  晚间回到跨院沐浴过,初宁趟在床上,一会是想今儿听到的消息,一会又是想徐砚什么时候回来。
  她在床榻间碾转,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似乎听到有人说话,她想睁眼,却睁不开,索性再继续睡。
  正是迷朦之际,有人上|床,掀了被子然后将她拥到怀里。初宁想,这梦还挺真实的,梦里的徐三叔抱着她,她还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她便往他怀里缩了缩,然后伸出双手揪住他的衣襟睡得香甜。
  徐砚赶了一路,以最快速度先回到家里,结果小姑娘毫无知觉,连自己抱着她都不知道。
  这是因为熟悉他,觉得有安全感吗?
  都不睁眼看一下?
  徐砚哭笑不得,满腔相思无处诉,只能在昏暗的帐中勉强去辨认她的眉眼。他手搭在她腰上,当即就发现她清减了,下巴似也变得尖尖的,本来就巴掌大的脸,如今显得更小。
  她这些日子肯定很担心自己吧,徐砚抱着她,感慨又心疼,低头在她眉心轻轻一吻,才抱着她沉沉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  宋霖:臭小子,下朝别跑,宫门等着你!
  徐砚:......
 
 
第101章 
  天蒙蒙亮的时候, 初宁耳边有窸窣声, 似乎还有冷。
  她自主地往要远去的温暖黏过去, 就听到一声低笑, 在私密的帐内轻响,缱绻暧昧。
  初宁猛然睁开眼, 就看到正要起身的徐砚低头瞅她, 笑着的他眉目如画。
  “——徐三叔?!”
  她用胳膊支撑着坐起身,披肩的长发顺着垂落。徐砚伸手去将她腮边的几缕碎发挽到耳后,手顺着挑了一撮发丝,十分喜欢指尖这种滑顺的触感。
  “终于醒了, 昨晚都贴着我睡了那么久,睡梦里都喊我呢,很想我?”
  他手指缠着她的发丝,放在鼻尖闻了闻。
  明明两人都没有肢体的接触,初宁却被他的动作闹得脸红,忙去抢回自己的头发,理顺到脑后。
  “您是昨晚赶回来的......”
  徐砚手上一空,正好可以去抬她下巴, 把她余下的话都堵在了唇舌间。
  方才还觉得冷的初宁如今似被他在身上点了一把火,久违的亲吻让她醉心。
  她不知不觉地挨到他身上,任他抱住自己, 任他又将自己压住,身子在他手掌抚过腰身的时候颤抖。
  绿裳为难地来到帐前,听到小主子细碎的嘤咛, 硬着头皮脸红禀道:“三爷,您该起了,再晚一些就要错过上朝的时辰。”
  外头的声音一下子把初宁拉回神,伸手去推他,脸颊滚烫滚烫地。徐砚却还缠着她的舌,好一会才气息微乱地松开她,声线低沉地应声。
  绿裳当即跑得比兔子还快。
  初宁羞得拿拳头砸他,徐砚却是笑:“是谁勾着我脖子,让我半天挣不开的。”
  这人强词夺理,不要脸!
  小姑娘拿眼嗔他,眸光潋滟,眼角带着他刚刚怜爱过的媚色。
  徐砚盯着她看了半会,深吸口气,这才去撩了帐子起身。
  外头确实有些冷,帐子一开,凉气叫初宁打了个哆嗦,她也跟着趿上鞋子下床。
  “天还没凉呢,再睡会吧。”
  “不,我伺候您穿衣。”
  他都回来了,哪里还睡得着。
  小姑娘披上外裳,脚下跑得极快,哒哒哒就跑到黑漆雕兰花地柜子前,取出他的朝服。
  她欢快地背影让徐砚恍惚,仿佛又回到以前,她见着自己也总是跑得极快,跟只小兔子似的。
  她抱来衣裳后就围着他打转,踮着脚给他系襟扣,为他系佩绶,最后再整整领口。
  在整领口时正好看到他滚动的喉结,就好奇地拿指尖刮了刮,像是找到新玩具似的。徐砚倒抽口气,被她手指蹭得发酥麻,一把握住她的手:“可不能乱碰。”
  初宁奇怪他这种过于紧张,很乖巧地去给他取帽子。
  绿裳端了一碗清粥过来,还有几块桂花糕,是让徐砚在上朝前垫一垫肚子。
  进宫不能吃味道大的东西,怕在御前失仪,连个腌菜都没有。
  徐砚就坐到炕上,理袖口准备拿筷子的时候余光撇到个不合审美的东西。
  炕边的窗台放着初宁先前喜欢插花的白釉高颈瓷花瓶,兴许是入冬了,没有花枝在上边,但是却插了个面人。
  面人是一个眉开眼笑的小姑娘,怀里捧着只花猫,兴许是放了有些时间,面人上已有开裂。
  他看了两眼,抓起筷子,初宁正好过来,便问:“什么时候买的面人,还放这上头了,都被风吹裂了。”
  他说到面人的时候,初宁眼中闪过茫然,看向窗台心头一跳,忙爬上炕去把面人抽出来交给身后的绿裳:“怎么把它放这儿了,不是让收起来的?”
  绿裳拿着面人也想了会,才想起来历,说道:“那天回来我问夫人收哪儿,您说让我看着收,我就插花瓶里了,左右这些天都没有剪花枝。”
  徐砚看出了她的紧张,边盯着面人看,边喝粥,却没有再问什么。
  等他用饭糕点,初宁给他戴好梁冠,送他出了院门。
  中午齐圳回来一趟说给徐砚拿衣裳,今儿在大殿上,膝裤都跪脏了。初宁惊得忙问是怎么回事,齐圳一板脸说:“都怪那个算错火|药量的主事,平白无故累得三爷跟着挨训,三爷还保他,结果就跪了好一会儿。到底是陛下看在功大于过,没太为难,又下旨嘉奖了三爷一翻。”
  嘉奖,没有赏赐,恐怕也是因为这上头的失误了。
  初宁听完后松了口气。
  齐圳从绿裳手里接过包袱,偷偷问:“前阵子夫人跟谁去买面人儿了,三爷今儿还说挺别致,就是吹裂了,回头再给夫人买一个。”
  绿裳不疑有它,笑道:“夫人可没买,是三少爷买的,大姑娘她们也在,还有吴家小姐。一人一个。”
  齐圳哦了一声,这才再度出了府。
  初宁便再给老夫人禀早朝的事,徐老夫人昨儿半夜就见过儿子,然后他才去的跨院,已经知道今早肯定会要受些委屈。
  老人听到最后还是有嘉奖,心中大安:“总算是没办砸差事,这就是天大的好事了!”
  分流治水,也算是功德一件!
  初宁也跟着点头,心落到实处。
  徐砚在衙门听到齐圳说东西是三侄子送的,剑眉微蹙,这边还没有深想,外头就传来喊阁老的声音。
  宋霖直接就到他的班房,看着明间没人,直接就坐到徐砚的案前,等着他。
  徐砚听到脚步声,自然是快步出来,果然是见到宋霖。
  齐圳已经被宋霖示意出去,看着他就有股来者不善的错觉。
  “阁老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喊我过去一趟就是。”
  “怕是喊不动我们的侍郎大人。”宋霖抬抬眼皮,不怒而威。
  他在官场混了几十年,身上积威不小,淡淡地语气就能听得人心头直跳。
  徐砚虽是熟知他,但越是熟知,却知道自己可能摊上事了。
  “阁老这话说的,折煞我了。”
  宋霖这个时候朝他扯扯嘴角笑。
  这女婿现在认怂了?
  可是晚了!
  他猛然收了笑,一拍桌案:“徐嘉珩!你究竟还瞒了我什么!”
  徐砚被他这一拍,就有种在三堂会审的压迫力,心间惊疑不定,琢磨着他的话。
  宋霖又压低了声道:“我也不与你多分辩,你把有关惠娘的事都说来,若是与我查的一字不符,你且给我等着!”
  徐砚被这番话又惊了再惊。
  这个意思是宋霖知道小姑娘母亲的事了?还真是逼供来了。
  徐砚张了张嘴,可是下刻想到什么,又闭上,只无辜地看着他。
  宋霖等了半天,只见徐砚跟只锯嘴葫芦似,心里更加恼火。就在他准备再施压的时候,徐砚终于说话了:“您真要知道,小婿觉得,您该找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
  哪个公主殿下,安成?!
  宋霖神色几变,怎么和安成又扯上关系?
  就这一瞬间的情绪,徐砚已经知道自己赌对了,宋霖查来查去也没能查个明白,不过是诈自己的!
  险此就被诓了。
  徐砚微微一笑,朝他再是铿锵地说:“我知道的,只有您现在知道的那些,更多的,您得找安成公主。”
  说话是门艺术,徐砚身为文官,最会迂回和钻字眼。只不过平素他不爱用这样一套套的,如今面对岳父,却不得不用了。
  他可不想面对岳父的怒火。
  宋霖也是关心则有失心细,粗略一想安成和妻子的关系,好到几乎是形影不离,确实是有异。
  所以可能是安成先知道了什么?
  但宋霖也不是那么好唬的,将信将疑地又问:“你为什么说安成公主还知道别的,你怎么知道还有别的。”
  “是因为我带初宁回京后,也问过公主殿下,但殿下就是告诉,多的我不必要问。所以才会这么说。”
  听起来,一切又都合理了。
  宋霖站起身,匆忙要离开,但才迈了一步,转头就一巴掌拍在徐砚脑后:“臭小子,和你的帐晚点再算!”
  徐砚被拍得咝一声,等他手里摸摸后脑,然后也离开衙门。
  工部还有一堆事儿呢,他现在就走,齐圳以为他另有什么急事,忙问:“三爷这是上哪儿?”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