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卿卿多妩媚——谨鸢
时间:2018-08-21 08:13:24

  “是的,姑娘一会就能见到。老夫人也吩咐了,让少爷们都认认脸,省得自家妹妹都不认得,冲撞了就不好。”
  自家妹妹这四字用得甚是亲昵。
  初宁心中却是抗拒的,今天她拿石头砸的就是其中一个吧。
  她抿抿唇笑,把心事藏得严严实实的。
  等到出门的时候,她发现徐砚正踏着斜晖而来,橘红的夕阳照在他身上,像是给他镀了层柔光。
  身如玉树,丰神俊朗。
  像是画中人走了出来。
  初宁要见徐家少爷们的紧张消去大半,朝他甜甜一笑,喊:“徐三叔。”
  徐砚见她有精神,也微微一笑,抬手拍了拍她脑袋,顺手就牵上她往前走。
  初宁感觉到被他掌心包裹的温度,虽然有些不自在,但她爹爹平时也会这样牵着她走路的。徐三叔把她当亲近的小辈,真好。
  初宁心里高兴,小脸上一直带着笑,柔柔地回答徐砚问歇得好不好,喜不喜院子的一类问题。
  两人走到要拐向老夫人院子的时候,徐砚突然脚步一顿,说:“谁在那里鬼鬼祟祟,出来!”
  跟在两人身后的齐圳已经快步上前,脚步如风,从拐角处就拽出一个人。
  被发现的徐立安心里哀嚎着要完蛋,硬着头皮喊了声:“三叔父。”眼晴忍不住朝初宁那里瞥。
  ——这个看着娇娇柔柔的小丫头,会耍心机,其实是个狠角色,一点也不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初宁:对,我超凶的!【小老虎咆哮.jpg】
  徐立安咽了咽唾沫:你、你给我等着!
 
 
第8章 
  十二岁的小少年涨红脸站在长辈跟前,自觉丢了男子汉的脸,而且还让那个坏丫头看了热闹。
  徐立安觉得难堪,看向初宁的眼神就带着不善,黑黝的双眼染着霞色,一看之下像是气红了眼。
  初宁瞅见,下意识是往后一缩。
  徐砚也察觉到侄子眼神不对,他牵着的小姑娘还往后躲,不由得皱了眉,说:“立安,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在家中极有威严,淡淡一声,让徐立安头皮直发麻。
  徐立安忙摇头:“没、没有做什么,是下学路过,在这等大姐。”
  徐家请的女夫子,就在暮思院后的碧草堂,一个五阔的屋子,因种着四季常青的灌木而得名。
  徐砚探究地打量三侄子几眼,轻轻嗯一声:“马上要天黑了,等到你姐姐了就快去给你祖母请安。”
  说罢,牵着初宁就越过他。
  齐圳这才重新跟到两人身后,初宁经过徐立安的时候,听到他长出一口气。她微微侧头,正好徐立安就一眼瞪了过来。
  她一愣,也生气地瞪了回去,心中冷哼转过头,目不斜视跟着徐砚继续往前走。
  这人真讨厌,瞪她做什么,明明是他先吓唬人的。
  “刚才那是与你同辈,在家排三的徐立安,是琇云的双胞弟弟,性子比较跳脱。以后见着他,喊一声三哥就是。”
  “云姐姐的双胞弟弟,我说看着眉眼熟悉。”
  初宁诧异地抬头,对上徐砚闪动着幽光的双眸。
  徐砚点点头:“一会你还会见着其它两位兄长,倒比徐立安都好相处一些。”
  初宁总感觉刚才他闪动的眸光是在探究什么,像是想从她脸上看出来什么来似的,她疑惑着点头,很乖巧地说:“好的,我记下了。”
  她应该不会跟徐家的小公子们有过多接触,毕竟男女有别。本朝虽然风气还算开放,也没有很严谨的男女大防,可是她寄住在人家中,该避开的还是要避开。
  更何况一个徐立安就很吓人了,再遇到他别的兄弟,她想想都觉得要应对不了。
  徐砚见她露着梨涡浅浅的笑,收回视线,稳稳牵着她往母亲的住处去。
  可能是他多心了,他怎么觉得徐立安见过小姑娘?
  跟在两人身后的汐楠此时正心惊胆颤。她看到了那个徐三少爷瞪了姑娘一眼,分明是有过节的样子,可是她们姑娘什么时候见过这位徐三少爷的。
  徐老夫人的翠桐院已经十分热闹,长房二房的长辈都到了。
  小丫鬟们早已掌了灯,烛火在琉璃罩子里轻轻摇曳,满堂明亮,说笑声随着夜风传出来。
  徐砚与初宁经过通报后进到厅堂,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去。
  徐大老爷坐在老夫人下手,一袭藏青的袍子,下巴留着小搓的山羊胡子,面相威严。徐二老爷紧临他下手,要年轻一些,没有蓄胡子,朝她温和的笑。两位夫人坐在右侧,也含笑望着她。
  初宁发现徐砚兄弟三人长相只是近似,这样一对比,发觉得徐三叔随了老夫人多一些,特别是眉眼。
  除却长房夫妻,屋里还有两位少年人。一个穿着竹青的直裰,一个穿着月牙白的直襟,皆眉清目朗,虽年少却已显出几分如竹似松的气质。
  这一轮暗暗打量下来,她还是觉得徐三叔长得更英俊一些。
  初宁在心里对比出了结果,给在场长辈见礼过后,又被引着和两位少年见礼。
  长子徐立轩朝她微笑:“初宁妹妹不必多礼。”
  说了一句后便目不斜视,身姿笔直立在厅堂之中,内敛稳重。
  排行第二的徐立宇眨眼打量她,笑容得很高兴:“见过初宁妹妹了。”还朝她还了半礼,动作潇洒。
  初宁被感染,笑容也放开几分,不再腼腆害羞,甜甜喊了声徐二哥。
  这个徐二哥一看就是不拘小节的人,性格十分开朗。
  徐家小辈中里的三兄弟还真是各有个性。
  她也猜到了今天中午三兄弟应该都在墙外,劝斥的是徐大哥,问瞧见她没有的是徐二哥。但是这两位徐家兄长都没有徐立安讨厌,起码对她都坦坦荡荡的!
  “祖母,我来晚了!”
  说话间,一声高呼穿入厅堂,紧跟着而来的是穿绯衣的徐立安,身后还有着徐家三姐妹。
  初宁现在才搞明白,徐立轩和徐琇云、徐立安是长房所出,两房都是三个孩子,年岁也没有差很远,徐立轩为长子嫡孙,也就才十四岁。
  徐立安前来,她不动声色往边上靠了靠,让出道来。
  这小小的动作,徐砚又发现了,端着茶瞥了几眼三侄子,眼里有凝重。
  小姑娘是在害怕徐立安,一见他就跟受惊兔子似的躲开。
  是因为刚才吓着她了?
  “你这皮猴子,怎么好好的想到去等你姐妹了?该不会又干了什么坏事吧!”
  徐老夫人朝他招手,徐立安乐呵呵就跑了过去:“您可不能冤枉孙儿,是得了几个好玩的,给姐妹们送去的。”
  “是啊,祖母,是玉雕的花生,很是精致,纹路与真的一样。”
  徐琇云向来维护这个胞弟,从荷包里拿了花生出来给老人看。
  老人就笑了:“这东西你还是从我这里要过去,这都一个月了,你玩腻了,就当人情送全姐妹们了?!你这买卖真不亏啊!”
  徐立安睁大眼,猛然想起来这玉花生是从祖母那里拿的,他是不是失策了。他就是想看有没有机会单独见到坏丫头,让她把那截布还回来的。
  这才胡乱找个借口,遇到人了也好糊弄过去,没想到真遇到了三叔父。
  徐立安心里有鬼,眼神就飘忽着看向沉默坐着的三叔父,不料与他目光正好撞到一块。徐立安那颗心就拼命的乱跳,连手心都冒了汗。
  “你快来见过这位新来的妹妹。”徐老夫没察觉小孙子的异样,指了初宁给他看,“你那玉花生,也该给这妹妹一颗。”
  “没、没有了!我不知道还有个妹妹要来!”
  徐立安头皮发麻,不敢再看三叔父,慌乱地先撇清干系。被三叔父发现,绝对会比他爹下手更狠的教训。
  徐砚听着却是浓眉一压,温和的神色变得有几分冷然,他搁下茶碗,转身出了厅堂。
  以他对自家侄子的了解,刚才徐立安的表现绝对有异。
  齐圳守在院门处,他招手将人喊到跟前。此时厅堂里小姑娘已被母亲拉到身边,笑着安抚着她:“让你三哥哥下回补你别的,你不要和他计较。”
  他就看到小姑娘微笑着,朝徐立安福了一礼,不过笑容很淡,福礼也带着敷衍。
  徐砚盯着厅堂里的这一幕,面无表情地吩咐齐圳:“查一查三少爷白天都去了哪些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三爷:请喊我徐·福尔摩斯·砚。
 
 
第9章 
  徐家三房的人都聚到一块,分了男女席,都摆在厅堂。中间也没有用屏风相隔,十分的热闹。
  初宁看众人言笑晏晏,灯火明辉,将每个人脸上的轻松笑容映照得清晰。
  一家人和和乐乐,热闹温馨,是她在宋家极少有的场面。宋家几兄弟除了祭祖和年节,其它时间几乎不相聚,而她也很少出门宴客,这样的情形其实十分陌生的。
  也许这才叫家人吧。
  “初宁丫头怎么发呆呢,快来尝尝这四喜丸子。”
  徐老夫人见到小姑娘目光发虚,吃着吃着就走神了,便让丫鬟给她夹了个丸子。
  初宁猛然回神,抬头见到老人慈爱的笑。她忙回于一笑,心中温暖不已,谢过后夹起丸子咬了一大口。
  这个时节已经没有了荸荠,丸子里掺了香菇,更是提了鲜味,好吃得叫初宁眯了眼。
  徐老夫人见小姑娘微微鼓起一块的腮,实在是可爱,也高兴地笑。
  小姑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些才对,这也太清瘦了。他们家年纪最小的琇怜看着都比她壮实。
  老人就喜欢小孩子们能吃能睡,活泼开朗,又给初宁夹了不少菜。
  吃到最后初宁都要捂嘴打嗝,倒是徐琇怜先发出了声音,徐二夫人余氏嗔她一眼。徐琇怜委屈地说:“祖母这儿的饭就是比平时吃的香,我就多吃了那么一点点。”
  逗得满堂哄笑。
  丫鬟们撤了席上茶,初宁捧着手中的花茶,眸光时不时扫过和兄长说话的徐砚,耳边却又是徐家两房妯娌在说这花茶的功效。
  “如今京城中的夫人们都喝起这些来,还有杜仲、金盏花一类的,明儿我让人送你那去一些。你尝个新鲜。”
  初宁就想到自己在家捣鼓的各种茶饮,也许她可以制一些,用来送给徐家各位长辈。
  再略坐了一会,徐大老爷声音提高一度,与徐砚说:“三弟,若是得空,一会随我去书房?”
  是有事要私下说的意思。
  初宁看了过去,发现徐砚脸上的笑意有一瞬收敛。他也朝她看到了过来,这个时候面上又是平和的笑,仿佛她刚才是眼花了。
  徐老夫人那边笑吟吟地说:“你们兄弟有事就去忙吧。”
  这便是要散了。
  其它人很识趣地起身告退,初宁也跟着众人一块儿行礼。跨过门槛的时候,徐砚在台阶那里等她,朝她轻声说:“早些歇息,有什么都可以跟绿裳说。”
  初宁笑点着头,绿裳已经引着她往前走。
  这间任氏回头看了眼打了灯笼的绿裳,抿了抿唇,扶着丫鬟的手继续走。余氏瞧见了,在她身后轻声地说:“暮思院的人都是母亲直接拨过去的呢,是十分看重宋姑娘。”
  任氏却仿佛没听到一样,依旧目不斜视。余氏就叹气一声,大嫂这家可真不好管啊,明明是她管事,但老夫人说调人就调人,完全没有吱会。
  绿裳是老夫人房里人就算了,谁人也不能说什么,但有个婆子是算半个管事,任氏正想重用。
  徐家几兄妹在母亲身后走着,说说笑笑的,也没有人注意到妯娌俩的小插曲。
  初宁在更后边,特意保持着和徐家少爷们的距离,不想一晚上缩着的徐立安此时转过头,朝她咧牙阴森森的笑。
  她看得心惊胆颤,脚下一软,险些要崴了脚。是汐楠眼明手快将人扶好了。
  徐立安瞅见嗤笑,声音传着风清晰传入初宁耳中,再软的性子也经不住他一而再的嘲笑挑衅,小脸涨得通红。
  ——这人是真讨厌!初宁暗暗憋着劲地想,再敢惹她,她还拿石头砸他!
  反倒是徐大老爷和徐砚落在最后,一个神色威严,一个闲庭漫步般,面上的笑都那么漫不经心。
  前边的动静慢慢远去,几乎要听不见了。夏虫或急或缓地在鸣叫,夜风吹过,拂在皮肤上,略微的凉。
  徐砚的步子就突然停顿:“大哥要说什么,现在说也一样的。”
  徐大老爷侧头。银色的月光落在弟弟肩头上,他神色与那幽幽的光华一般清冷,笑意不达眼底,疏离极了。
  “去我书房,坐下说。”
  “不必了。弟弟向来懒惰,不情愿走那么多的路。”
  拒绝得毫不客气,徐大老爷脸色也不太好看了,终于没忍住沉声说:“你这究竟是要做什么,难道大哥还会吃了你不成?你都为官两年了,什么是轻重难道你还分不清楚?”
  徐砚轻笑一声,三分挑衅:“弟弟以为的轻重与大哥期待的不太相同。”
  “徐砚!”
  徐大老爷脸色急变,刚才对他态度的一分不满上升到十分。
  自己被连名带姓的直呼,徐砚也不太在意,依旧淡淡地笑:“我已经按着你们所想,走仕途,要做助力,你们现在又不相信我的能力。既然如此何必让我入仕。”
  “你有能耐为兄清楚,可你这是在自毁前途!如今外头都传你出卖宋霖,我是想要帮你,我们不是政敌,无名子大师又不在京城,难道不该你我商议?!你二哥今日为了你,都忍着气奔走一天!”
  徐砚没有说话,盯着情绪激动的兄长看,为他提到尊师而眸光锐利。
  徐大老爷为弟弟的油盐不进气得胸口痛。
  暗夜中一名管事样子的人匆忙前来,那人是在徐大老爷身边当差的。见到兄弟二人,松一口微喘着禀道:“大爷、三爷,外头有人递了这个贴子,现在要见两位。”
  徐大老爷闻言接过,惊讶地吸了口气。
  贴子上盖有太子的小印,太子的人来了!
  他将贴子又给弟弟看,徐砚扫了眼,站在那里八风不动,气得徐大老爷去拽他袖子。实在是怕了他的倔强性子:“走,跟为兄先去见见人,有什么一会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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