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命地从躺椅里站起身, 麦克罗夫特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 万般不情愿地往外走——要知道夏洛克小时候是个一头卷毛、矮子巨矮、每天跟在他身后哥哥长哥哥短喊着、一直说长大了要当海盗的小傻子。可是转眼间，弟弟怎么就那么熊了呢？
深深怀疑是自己家家庭教育有问题，才导致两个孩子都那么熊。麦克罗夫特昂首挺胸、系好自己的扣子——幸好他还是靠谱的。
迷之自信的大英政府手里拎着一把御用黑雨伞，摆着架子推开了外间办公室的门。
“哦，麦克罗夫特, 看来你新换的甜点师手艺不错。距离我上次见到你——顺便提醒一下我们三天前才见过面——你又重了2磅。你的裁缝和你的牙医又有事要做了。”
办公桌前的沙发里并排坐着两个人，正是近来声名鹊起的咨询侦探和博客医生约翰·华生。出言讽刺麦克罗夫特的人不用猜、自然就是大侦探本人。
面对熊弟弟每次见面时必上演的幼稚挑衅，麦克罗夫特的反应是直接翻了个白眼儿, 没去理会——他这两天确实又胖了、而且牙也确实有点疼。不过, 他可不打算让夏洛克得意。
“夏洛克, 是谁说一定能在一周内破获那宗吸血鬼杀人案？”面带微笑地坐到办公桌后面, 麦克罗夫特扬起下巴, 表示对弟弟办案效率的鄙视，“现在呢？”
被戳中了痛脚，夏洛克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我马上就要解决那个案子了。”
“‘马上解决’和‘已经解决’之间，差别可有点大，你说呢？夏洛克？”
顺利扳回一局的麦克罗夫特得意地勾起嘴角。
“等等”，福尔摩斯两兄弟之间的较量让坐在一边的华生非常迷茫。“什么吸血鬼杀人案？是那宗杀人取血案吗？威廉·德古拉不是被当场抓获了吗？”那个在失业后又被未婚妻甩了的杀人犯不是在女生宿舍行凶的时候被漂亮姑娘一脚踢断了三根肋骨外加被书页划了满脸伤口，现在正被关在监狱里等待上庭吗？
麦克罗夫特为什么说吸血鬼杀人案没有破获？
“哦，约翰。”摇了摇头，夏洛克为自家好友的粗神经感到无药可救。“被抓住的那个男人是个地地道道的蠢货，你觉得他真的有本事能将那几位受害者骗到偏僻的地方、然后毫无反抗地任由他吸血吗？顺便说一句，前四位受害者的尸体上除了一对犬齿的齿痕之外，可再没有任何伤痕。”
前四位被害者身上只留有一对齿痕，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痕迹。但第五位被桃乐丝在餐厅里发现的受害者身上却留有足足二十对齿痕。至于那第六位幸运地被救下的女生，经过医生检查，她是被人用针头抽血——虽然从威廉·德古拉身上搜出了与之前几位受害者身上齿痕吻痕的假牙套与用来让被害人失去知觉的药物，但这些细微差别却瞒不过夏洛克。
自然，也没有瞒过看过案卷卷宗的麦克罗夫特。
“……什么意思？”华生愣愣地看看自家好友、又转头看看麦克罗夫特。他有些糊涂，“威廉·德古拉不是凶手？”难道夏洛克抓错人了？！
“哦，约翰。动动你的小脑袋瓜！”医生怀疑的眼神儿还没等完全展露出来，大侦探就不高兴地嘀咕了一声——华生居然怀疑他的办案能力！“威廉·德古拉的行踪与凶杀案发生的时间吻合、从他家里搜到的证据也证明他参与了那些谋杀案。”威廉·德古拉参与了那些案件是不容争辩的事实。
“……你说他参与了那些谋杀案。”这下，华生终于有些明白了。“意思是说……凶手不止一人？！”
“当然。”只扫了一眼卷宗就敏感地发现案件有蹊跷的麦克罗夫特靠在椅子里，翘起腿。“那个威廉·德古拉失业前只是一个普通的计算机工程师，相貌平庸。想要哄骗女人毫无防备地跟他离开，难度可大了点。更何况还是5位样貌出众的年轻女人。”
“而且5位受害者从外貌到性格，与威廉·德古拉的未婚妻没有任何一丁点相似之处。”夏洛克把话接回来。“一个失败到被女人退婚就要杀人的男人，就算不是刻意，他在潜意识里也会选择那些与伤害了他的女人有相似之处的无辜女人下手。但前5位死去的受害者，根本不符合这一特征。”
“结论是？”华生拿出小本本，把这几点记下来。
“威廉·德古拉只是个小喽啰，真正的主犯另有其人。”夏洛克得意地抬了抬下巴。
“那为什么你要让苏格兰场认为他们已经抓住了真正的凶手？”停下笔，华生疑惑地看向自家好友——隐瞒真相、纵容凶犯，这根本不像夏洛克会做的事。
医生的问话让福尔摩斯兄弟俩同时安静了一秒钟。
“那是因为，即使真凶最后落网，警方和大众也不该知道对方是谁。”一只手摸着黑雨伞的伞把，麦克罗夫特挑了挑眉毛。
“为什么？”不知真相的华生追问。
“自然是因为……”大侦探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放回托盘。“我们无能又充满了官僚主义作风的大英政府坚持认为隐瞒才是最好的选择，他不允许民众知道真相。”
“哦，夏洛克。”被熊弟弟指桑骂槐又损了一顿，麦克罗夫特无奈地摇摇头，“你难道真的认为让普通人知道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吸血鬼的存在是个好主意吗？”
“什么？！”小本本立刻拿不住了。华生医生用实际行动印证了麦克罗夫特的观点，“你们说什么？吸血鬼？！真的有吸血鬼？人真的是吸血鬼杀的？！”
接受了多年科学教育的华生瞪大双眼，像一只受到惊吓的泰迪犬。
甩给熊弟弟一个“你自己看”的眼神，麦克罗夫特点了点头，“yes ，华生医生，这个世界上确确实实存在着吸血鬼。”而且他们英国政府还跟对方签有协议。
“约翰，别这么大惊小怪。”对于室友给麦克罗夫特捧场的行动有点不高兴，夏洛克撇了撇嘴，“你前几天在街上不是还帮两个巫师小孩儿指了路吗？”
“什么？！”
勇敢、坚毅、忠诚、又善良的约翰·华生，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被自家室友和其哥哥轻飘飘的两句话，击碎了35年来形成的世界观。
“well ，夏洛克”。没理会华生医生那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麦克罗夫特把视线投向自家弟弟。“查出那个吸血鬼的伪装身份，然后把信息交给我。”弟弟再熊，他也不至于让对方独自面对危险的吸血鬼。
“哦，看来我们邪恶的‘大英政府’又要跟超自然生物做不道德交易了。”不甘示弱，夏洛克咧了咧嘴，“你这次是打算让你手下人的变种人小队去抓‘人’，还是打算和神盾局合作？”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麦克罗夫特不为所动。“夏洛克，话说了这么久，你该不会其实一点线索也没有吧？”
面对熊弟弟，激将法屡试不爽。
“当然不是。”果然，傲娇的大侦探立刻反驳，“我已经知道他……或者她，下一个目标是谁了。”
“谁？”努力平复心绪，华生坐回椅子里，装作若无其事。
“桃乐丝·海斯汀。”得意地晃晃头，夏洛克表示一切尽在掌控，“她就是下一个目标——年轻、漂亮、聪明、干净。”这是几位受害者唯一共有的特征。
“桃乐丝？”华生对金发姑娘印象深刻，“夏洛克，你不是……”他有点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家好友，“你关心她，是因为你想拿她当诱饵？！”正义感十足的医生一副夏洛克敢点头，就绝对一拳揍过去的样子。“那可是吸血鬼！”太胡来了！
“of course not ”，夏洛克嫌弃地看了一眼华生，“我那样做，是因为我们‘无所不能’的大英政府知道以后，一定会派人监视她。”朝自家老哥咧开一个微笑，阴谋得逞的大侦探得意洋洋。“MI6的特工虽然大多是一群蠢货，但能被你亲自派出去的人，不会无能到连任务目标被人伤害都阻止不能。”
而且，那个吸血鬼近来一定会谨慎小心，不敢轻易朝女孩儿下手。
被弟弟摆了一道的麦克罗夫特手指点在雨伞把上，面无表情。
“BOSS”，秘书小姐这时候走进来，把一只黑色手机递给麦克罗夫特后转身走了出去。大英政府把手机放在耳边，脸色顿时一冷。
“哟吼”，看见哥哥吃瘪就高兴的熊弟弟乐了出来。“她发现了你的特工？哦，麦克罗夫特，你们MI6浪费了纳税人那么多的钱，怎么就不知道请几个像样的员工呢？”
从椅子里站起身，夏洛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那么既然你的人被发现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该交给我了。”
“约翰，走了。让我们去见见那位让‘大英政府’功亏一篑的姑娘吧。”
*
接到电话跑下楼来的桃乐丝有点愣。“班纳博士？”现在已经是晚上7点，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您怎么在这里？”班纳博士不该在曼哈顿吗？
“我来这边监督一个实验室的进展。”班纳笑笑，“小娜和罗杰斯他们听到消息都有点担心你，所以刚好让我顺路来瞧瞧。”桃乐丝半夜跳阳台救人的消息传回去，可把几位复仇者吓了一跳。
“我很好。”朝面前面目亲切，一脸无害气息的博士笑笑，桃乐丝谢谢大家的关心。“让大家担心了。”还让博士特地跑一趟。
“下次遇见这样的事要记得叫警察。”其他几位复仇者的反应还能说又惊讶又好笑，但老实人班纳却对女孩儿的做法很不赞同。万一室内的凶犯早有准备、或者桃乐丝不是对手怎么办？这样的行动真是太鲁莽了。
因为女朋友娜塔莎的关系，班纳也就多嘱咐了几句。
“是的，我下次绝对会的。”班纳博士是好意，桃乐丝自然明白。
“还有，小娜还让我给你带了点吃的。”把手里提了一路的小篮子递给女孩儿，班纳自觉今天的任务已经结束、打算功成身退。“行了，天冷，你赶紧回……”
班纳的后半句话在他的视线扫过女孩儿身后的时候被咽了回去。
疑惑地看看忽然变了脸色的班纳博士，桃乐丝疑惑地转头。雪越下越大，白茫茫一片里，一个黑色的人影儿格外醒目。
苍白到几乎没有任何血色的皮肤，精致得可以被摆在橱窗里展示的面容。身材高挑的女人在这样的风雪中居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礼服裙。
通红的眸子预示着不详，奇怪的女人就站在距离桃乐丝和班纳不足3米远的地方。
“晚上好。”声音婉转优雅，女人脸上挂起一个充满恶意的微笑。“我的小甜心……”
第45章
“夏洛克？”坐在出租车里, 华生看着外面越来越白茫茫的颜色, 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安。“今天的雪怎么那么大呀？”白花花的雪片让他心里发毛。
“不好。”望着风雪飘来的方向，一直都很自信的大侦探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惊呼。“司机, 靠拐角停车！”
“客人您别担心，这条路我很熟……”司机试图劝服忽然有点激动的乘客。
“停车。”不许司机反驳，夏洛克面色阴沉、丝毫不许任何人质疑他的决定。“立刻停车！”不明所以的司机看看华生，见对方没有反对，于是靠路边停下了车子。
“今晚不要向东边去。”扔下这一句话, 夏洛克重重关上车门。“华生，你的枪带了吗？”
军医见到室友如此严肃, 也立刻警觉。“带了。”
“很好，那就让我们去见见传说中的吸血鬼吧。”
*
雪越下越大, 能见度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极速下降。周围全部是白茫茫一片，桃乐丝除了挡在她身前的班纳博士以及那个诡异出现的红眼睛女人之外，入眼所及全部被一片白色占据。只是即使这样大、这样急的雪，雪花却没有任何一片落在她、或者班纳博士身上。
那个穿单薄黑裙的红眼睛女人身上也是如此。
“别怕。”第一时间冲过来把她拦在身后的班纳博士虽然还是一副学院派的样子，但在这个时候却出人意料的有种很可靠的气质。桃乐丝的视线越过班纳博士的肩膀, 看到对面那个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对劲儿的漂亮女人脸上带着悠然自得的微笑，似乎非常不把他们的警惕放在眼里。
“这位女士。”班纳谨慎地把年轻人护在身后, 皱眉看向红眼睛女人。“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变身浩克后怼天怼地都轻轻松松，但没变身前的班纳实在不是个会锋芒外露的人。他把眼镜摘下来放进衣服口袋里, 心里做好最坏的打算。
“哦, 我不喜欢和又老又丑的男人费口舌。”黑裙女人带着点意大利口音, 语调优雅但藏不住傲慢。只见她缓缓抬手, 朝站在后面的桃乐丝勾了勾手指，“小甜心，快过来。”妖艳的红眸里满是恶意。
拍了拍班纳博士紧绷的胳膊示意对方不要太紧张，桃乐丝当作没有察觉到雪花打在脸上的疼痛。“女士，请问我们认识吗？”这女人究竟怎么回事？变种人吗？
“我们很快就要认识了……”似乎是桃乐丝的回答出乎女人的意料，对方的脸色明显僵了一下。但立刻，女人又恢复了之前傲慢的样子。“小甜心，你马上就要和我融为一体了……”不知为什么，风雪里，那双红色的眸子却始终让人看得清清楚楚。
桃乐丝感觉到对面的女人话音落下的一刹那，班纳博士立刻转头看向她，眼神震惊迷茫得像个孩子——
我靠，这又是你的情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