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心里冲撞。
像是狼群嗅到了危险的信号,面具全都被卸掉了。
他天生安全感缺乏。
哪怕那人就在他身边,以他女朋友的身份。
可他还是害怕。
她和自己不同。
她对每个人都很好。好到,他甚至都分不清,她对自己的情感,和他们到底有没有区别。
门被人敲响,白悠悠抱臂站在门口,墨镜滑至鼻梁,她挑眉看着面前的景象,嘴角一侧勾起:“人鬼情未了啊。”
尴尬的气氛被打破。
何愈急忙穿上鞋子:“你怎么来了。”
白悠悠取下墨镜,挂在T恤领口上:“我家何愈第一次扮鬼,我不来看看怎么行呢。”
“这妆画的还挺真,待会记得别照镜子啊,小心被自己给吓到。”
何愈知道她在故意调侃自己,有些不满:“你好烦啊。”
白悠悠拿出手机和她拍了张合影,当做留恋:“行了,出去吧。”
脚上的伤还有些痛。
黑暗之中,徐清让一言不发,完全让人忘了他的存在。
何愈一瘸一拐的过去,拉他的手。
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只能哄他:“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轻言软语,像是把一团棉花,尽数塞进了他的胸口。
白悠悠很有眼力见的戴上墨镜,出去等。
不时有其他人经过,都面带疑惑的看着她,似乎不太确定,她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人。
白悠悠把帽檐往下压,侧过脸去。
病房内,何愈突然发现今天的徐清让似乎不那么好哄了。
她叫他的名字。
“清让。”
身形微动,徐清让看着她,隔着夜色,那张脸有些模糊。
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
“小让让。”
她松开拉着他的手,走近了一点,去抱他。
手臂环过他的腰身。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哄小孩子的语气。
徐清让眨了下眼。
然后抬手,回拥住了她。
低沉的,像是听不出声源处在哪。
他说:“好。”——
出来的时候,徐清让的手全程都牵着她。
一刻也没松开过。
其他扮鬼的工作人员看到了,出声打趣道:“这哥们行啊,进一趟鬼屋把扮鬼的小姐姐给撩到手了。”
又有人说:“我看是那个女的段位高吧,上个班还勾引人。”
话里,带着藏不住的酸意。
何愈回到更衣室换衣服,露露拉住她,艳羡的开口:“刚刚那个牵你出来的人好帅啊,真羡慕你,居然还能在鬼屋这么毁气氛的地方艳遇,我来这这么久了,一个也没遇到过。”
何愈脱掉病号服,里面只穿了一件内衣,米杏色的。
更衣室里空旷,寒气入侵,她冷的瑟缩了一下。
上身微塌,蝴蝶骨明显,精致的线条,像是特意打磨过一样。
毫无赘肉的腰腹,肤色白皙细腻,灯光之下,越发明显。
露露扒着柜门,噘嘴想道,她的确有让人一见钟情的资本。
她性格外向,自来熟,没一会就和何愈混熟了。
哪怕只是她单方面的熟,却也不影响她的热情。
“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特别好吃的串串香,那里的土豆特别好吃。”
一路上,她说的话就没有和吃的分开过。
出了大厅,开了灯的路口。
徐清让倚在路灯之下,周身像是剪影,轮廓被阴影加深。
他的身材,瘦削却不单薄。
一切都刚好。
他仰头,烟雾腾升。
何愈皱了下眉,匆忙走过去,掐灭他手里的烟,扔进垃圾桶里:“你干嘛?”
他垂眼,看着她。
眨了下眼,被烟雾侵蚀过的喉咙,带着一丝勾人的哑。
“少抽点没事的。”
何愈脸色不是很好看,没说话。
是真的没事。
他是个男人,怎么可能完全做到烟酒不沾。
可能的确有这样的人,但他不是。
因为病情而忍耐,却也不能完全戒掉。
只能偶尔,在心情烦躁的时候。
“走吧。”他揉了揉她的发顶,“顾晨今天生日。”
何愈见他好像真的没事,这才放心了心:“悠悠和我说了。”
想了想,她面露难色:“可是我没有准备生日礼物。”
徐清让低声笑道:“没事。”
露露本来想跟过去,和何愈说几句话了再回去。
结果正好看到他笑了一下。
瞬间被迷的五迷三道。
“那个……”
她低声开口,气氛突然被打断。
何愈这才突然想起她的存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差点把你给忘了,这么晚了,我们先送你回去吧,你家住在哪里。”
“不了不了。”她急忙摆手,“我走两步就到公交车站了,你们继续啊。”
她乐呵呵的笑了笑。
一步三回头。
果然还是帅哥美女的组合赏心悦目——
顾晨发来了一个定位,是个休闲会所。
何愈还是第一次去。
徐清让把车开进地下车库,进了电梯,三楼的按键被摁亮。
何愈看着徐清让。
电梯内的光是幽白的,这个时间点,如果是一个人坐的话,可能会有点恐怖。
他应该是刚工作完直接过来的。
眼睛里还泛着红血丝。
以前何愈总是很羡慕那些大公司的高层,觉得他们工资高,地位高。
可是看到徐清让以后,她又突然觉得,凡事都是成正比的。
有时她半夜醒了,发现身侧是空的。
去洗手间的路上,经过书房,看见里面的灯是开着的。
他神色认真的看着电脑,面前堆放着各种文件。
明明只是三楼,可是何愈突然觉得时间过的好缓慢。
她下意识的舔了下唇角,突然觉得。
他的每一个地方都好诱人。
然后鬼使神差的问出了口:“徐清让,你是不是又长高了一点。”
他低头,有些无奈的笑:“我都三十了,还怎么长。”
她比划了一下:“可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又高了一点。”
她一脸认真的问徐清让:“所以啊,你会嫌弃我比你矮这么多吗?”
徐清让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反问她:“那你会嫌弃我比你高这么多吗?”
她几乎是秒回:“当然不会啊。”
他伸手,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低喃道:“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你。”
电梯门开,有人进来。
何愈红着脸,从他怀里离开:“走吧。”
推开厚重的隔音门,里面灯光昏暗。
白悠悠讨厌闪来闪去的光球,索性全关了。
只有大屏幕发出的光亮。
顾栎也在。
看到何愈了,他笑着挥手,和她打招呼:“小姐姐,又见面了。”
何愈敷衍的点了下头:“是啊。”
除了顾栎,还有几个他的朋友也在。
估计就是来蹭酒喝的,其中还有带女朋友来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顾栎的生日。
他们在玩游戏,何愈落座以后,顾栎一直喊她过去。
何愈心痒难耐,跃跃欲试。
可是又怕徐清让不高兴。
她看了他一眼。
后者握着她的手,指腹轻抚着她的指节,点了下头,低声叮嘱她:“少喝点。”
她挑唇:“好。”
几轮下来,她似乎把徐清让的叮嘱全都抛诸脑后。
昏暗的空间,白悠悠穿着高跟鞋,像是踩在云端,出去吐了。
顾晨也急忙跟了出去。
何愈难受的直摆手:“不来了不来了。”
顾栎给她倒了杯热水,递给她,面带担忧:“你还好吧?”
“没事。”
她把水放在桌上,一口也没喝。
起身,走到徐清让身旁坐下。
那边,洗牌声又响起。
偶尔夹杂着跑调的歌声。
何愈头晕的不行,在徐清让的怀里蹭了蹭,撒娇的哼哼:“难受。”
他抱着她,低声问:“哪里难受?”
她摇头,一点一点头的往他身上靠,最后直接跨坐到了他身上。
好在,黑夜覆盖了一切,没人注意到他们。
何愈环住他的脖颈,头埋在颈窝,能闻到,让人身心愉悦的清香。
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觉得他好像更诱人了。
想一口一口,把他拆骨入腹的吃掉。
然后她伸出舌尖,轻轻舔舐了一下颈窝处的软肉,又用牙齿咬住。
学着吸血鬼那样,缓慢的吮吸着。
像是咬破了血管,真的能吸出血来一样。
大腿处,有什么缓慢的抵住。
隔着裤子的布料都能感受到灼热。
第49章 第四十九种爱
迷离的双眼眨了眨,她歪头,有些不明所以。
似乎是忘了,她坐的地方是哪里。
硌的不太舒服,于是她伸手:“这是什么?”
能感觉到,它在自己掌心的变化。
旁边有人吹起了口哨:“喝光啊记得。”
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徐清让坐在那里,任凭她的不安分。
粗重的呼吸被抑制,他抱着她,咬含住她的耳垂,暗哑的声音贴合耳廓滑进去:“回去再惩罚你。”
何愈醉的快,酒醒的也快。
等白悠悠吐完回来,她差不多也清醒了。
白悠悠踩着高跟鞋,扶墙进来,眉头皱着,胃里如同翻腾的海浪一样。
她在何愈身旁坐下,倒了杯热水:“再也不这么喝了。”
那场生日宴,似乎没人记得主角到底是谁。
顾晨不见了有一会都没人察觉。
何愈问白悠悠:“顾晨呢?”
她脑子里像是浆糊混着酒,什么也记不清了。
模糊的想了一会:“我好像吐他身上了,然后他说去给我买解酒汤。”
何愈点点头,却忘了问顾晨为什么要给她买解酒汤。
顾晨姗姗来迟,衣服也换了一套,显然是没办法忍受带着浓烈酒味的呕吐物。
他买了两碗,一碗给何愈,一碗给白悠悠。
何愈乐呵呵的和他道谢,他看了她一眼,笑了:“你酒量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一喝就醉。”
何愈试图和他解释:“酒量好和容易喝醉没关系。”
顾晨点点头,似乎认同了她的歪理。
目光落在一旁的徐清让身上:“你就这么把我们让让给忽略了?”
徐清让身形微动,投放过来的视线带着些许嫌弃。
似乎对他这个称呼很不满。
想到刚才的事,何愈就觉得面颊发热,急忙转移话题:“你别说了,还是喝解酒汤吧。”
然后把自己喝了一半的碗推到他面前。
顾晨怔了一下,面露嫌弃:“我又没喝醉,喝什么解酒汤。”
徐清让缓站起了身,在他们继续往下说的时候,牵着何愈的手:“生日也过完了,我们走吧。”
顾晨饶有兴趣的看着徐清让。
嘴角带着一抹玩味的笑。
他就知道他坐不住,可真苦了何愈了,和一个占有欲这么强的人交往,是很累的。
说不准他什么时候,会因为什么事而吃醋。
回到家后,何愈才彻底理解顾晨说的那句。
很累是什么意思。
她坐在徐清让的腿上,下巴搁在肩颈。
轻轻呜咽着:“我……恩,我想玩游戏。”
他扶着她的腰,呼吸逐渐变的粗重,眼角染上红欲,声音暗沉,却还带些一丝的低软,像是在哄她:“恩,你玩你的,我玩我的。”
何愈紧抿了唇,手无力的垂放,手机也险些掉下去。
时间仿佛过的格外缓慢。
她抬了下眼睫,能看到,窗外的树枝,映衬着无尽的夜色。
就像是一副画。
而她就身处其中。
呜咽着低声求饶,却是于事无补。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愈恍惚记得,他抱着自己进了浴室。
替她冲洗干净,又给她穿上睡衣。
她全程困的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趴在他的肩膀上——
那段时间,徐清让去了一趟美国。
三天后才会回来。
他叮嘱何愈,记得按时吃饭。
她肠胃不好,就是因为饮食不规律造成的。
何愈含糊的应道:“知道了。”
嘴上,却正啃着鸭脖,她今天的充饥午餐。
电话那端的人沉默片刻。
而后,低冽严肃的声音响起:“何愈,你听话。”
不再轻言软语的哄。
更像是命令。
显然,对于何愈这种不长记性的主,后者更好用一点。
她当即就听话的把啃了一半的鸭脖扔进垃圾袋里:“哦。”
身旁似乎有人在和他说着什么。
他又简单叮嘱了几句:“我很快就回来,乖乖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