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怎么能、怎么能叫亲!”她结结巴巴:“那是人工呼吸,接吻才不是这样的!”
他嗤笑一声,边开车边道:“那你说说,是怎样的。”
许柔:“……”
沉默半晌,她回忆了片刻电视剧里的缠绵片段,很憧憬地道:“我觉得吧,只有在暴雨里扔掉雨伞法式热吻,才叫真的亲。”
“有病?”他挑了下眉,慢条斯理地拉长音:“那不亲一嘴雨水?”
许柔继续和他打嘴炮:“直男闭嘴。”
他笑笑,从后视镜里看她,低哑道:“据说今晚会有雨,我车后备箱还放着把伞,你想试试吗?”
两人目光对视。
许柔心跳漏了一拍。
她先行败下阵来,硬生生从他迷人的薄唇上别开视线。
真想喊救命,这个人撩起来跟不要钱似的。
“教授,我是您学生。”最后,她也只好这样搪塞过去。
“说了不再教你了。”他懒洋洋掀了下眼皮,打了右转灯,在一家24小时便利店门口停下。
凌晨12点,街边没什么人,超市里的收银员正对着手机看直播。
他解开安全带,作势要下车。
许柔拉住他袖子:“去干吗?”她小心翼翼,仍是怕独处。
“大小姐,不饿么?买点吃的垫垫肚子,然后带你去医院看急诊。”
她放下心来,收回手。
坐回去的瞬间,小腹一股热意,她脸色一变,好像……好像漏出来了。
荆念离开时发觉她神色不对,皱了下眉,停住脚步。
许柔放下车窗,对他招了招手。
他走回来,弯下腰和她对话:“什么事?”
“就是……那什么……”她红着脸,难以启齿。
巨、难、为、情。
长这么大竟然要开口让异性去买女性生理用品,而那个人,还是她曾经的教授!
“快点。”他催促,眉间有丝不耐。
她心一横,咬牙道:“我大姨妈来了。”
荆念愣住,如果这时候灯光足够明亮的话,可以看到他耳廓发红的迹象,表情难得茫然了一瞬。
可惜许柔没有眼福,她脸皮薄,自己正低垂着头做缩头乌龟呐。
正装死中,又听到他问:“有喜欢的牌子吗?”
许柔:“……”她深吸了口气:“随便买。”
随便买这三个字是最难搞的。
等到荆念站在那五花八门的货架前时,店员手机也不玩了,就直愣愣盯着他呢。
这也不怪她,大半夜看狗血网剧正意淫美男呢,突然从天而降来了个质量比剧中还高出一个档次的,怎能不惊艳。
他从小到大都被盯习惯了,倒也没什么反应。
只是目光一一扫过面前各种各样包装的生理用品,他头疼地皱起眉,日用和夜用可以理解,但棉质和干爽网面她要用哪种?
店员小姐姐热情地上前服务:“有什么问题可以咨询我哦。”
荆念指着货品,轻咳了声:“我帮人买一下这个。”
小姐姐秒懂:“她平时量大吗?”
“……不清楚。”
“那加长型的有需要吗?”
“……你觉得呢?”
“日用夜用都要买吗?”
“……你看着办,别问我了。”
一问三不知。
店员没办法,只能结合自身情况,挑了几种,扫码结账的时候,她发现男人在补品那里久久驻足。
她忍不住道:“还有别的需要吗?”
半刻,男人把包装上但凡写着女性补血的保健品全拎到了收银台上,淡淡道:“这些一起。”
店员嫉妒得快要质壁分离:“做你女朋友好幸福啊。”
他扯了下唇,当是回应。
许柔等到昏昏欲睡,在他打开车门的时候一下子清醒过来,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那么久。”
她随即看到一大包各式各样的卫生巾以及……乌鸡白凤丸、阿胶糕等等诸如此类的女性保健品。
“店员搞业绩销售,非要我买。”他把锅甩了出去。
许柔没追问什么。
这个样子的他,相当别扭,但……还挺真诚的。
她垂下眼,小声道:“谢谢。”
他恍若未闻,又踩了一脚油门。
结果半路上还真下了雨,虽然不大,但也让盘山公路更难开了。
山路蜿蜒,晚上可见度也不高,爱好飙车的男人为了顾及她,开得很慢,但是老天爷存心和他们开玩笑,在过弯的瞬间,车子爆胎了。
轮胎失去了抓地力后,车子朝护栏那边撞。
许柔短暂地叫了一声,死死抓着安全带。
“别怕。”他分神看了她一眼,用力把着方向盘,最后成功将车靠在了山崖壁边。
轮胎半只都快掉到下边,黄土扑簌簌,落入万丈深渊。
许柔满脸冷汗:“我和你一起是不是有毒?三天两头出事故。”
他没顾上说话,直接打了救援电话,没想到山区里信号不好,怎么都打不出去。
机械的女音一遍遍提示无法接通。
他只得坐回车里。
车门关闭后,小小的空间里莫名暧昧起来。
他看着她局促不安的样子,笑了一声:“又要共度良宵了,夜莺小姐。”
第27章 荔枝味的吻
雨不大, 车子熄火状态, 也没开雨刮器。
水滴绵绵密密贴着前挡风玻璃, 宛若加了磨砂效果。
盘山公路上的市政设施有些简陋, 路灯间距颇大,刚才他又强行启动了下车,把位置停靠到较为安全的内侧,正好处在光线笼罩不到的阴暗处。
寂静的夜,孤男寡女, 最容易滋生出罪恶的火花。
而他在碰到沈璆之前, 刚洗过澡, 眼下身上还带着沐浴乳的淡淡薄荷味, 萦绕在她鼻尖。
许柔不自在地将窗开了一小道缝, 初秋的风带着凉意,试图为她的心浮气躁降降温。
他看了她一眼, 闷不做声又用中控将窗关上。
“我热。”她拿手扇着风,完全不顾液晶屏正显示车内温度为25摄氏度。
“忍着吧。”他没什么人情味。
她转过身, 蜷着腿缩在椅子上, 脸贴着真皮靠垫, 可怜巴巴地道:“可是我头晕。”
“忍着。”男人再度拒绝。
许柔:“……”
生理期的暴躁让她的笑容一点点湮灭。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抬手打开右侧的车顶阅读灯。
柔和灯光驱散了黑暗,她不适应地眯了下眼:“为什么开灯?”
少女五官秀美,嘴角裂了个小口子, 穿着不合身的T恤, 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柔弱, 就是眉眼耷拉着,瞧上去不太高兴。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手伸到后面从工具箱里摸出一本原文书,翻了几页后,见她还是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挑了下眉:“幼不幼稚?”
她翻了个白眼。
他没和她计较,淡淡道:“少吹点风,为你好。”
他没提到的是,上个月曾看到陆衍鞍前马后伺候着他的小女友,对方似乎也在生理期,往日心比天高的陆少又是泡红糖水又是关窗,比小太监还周全。
荆念既然是直男,面对女性问题时,大脑回路也是同样惊奇,自动把大姨妈和不能吹风划上了等号。
许柔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窘迫,姑且收下了这份关心。
“谢谢。”她把脸又蹭了蹭椅背,小声道:“只是……”
“没有只是,你太聒噪了。”他合上书,盯着她的眼睛:“你还不困?”
许柔摇摇头。
他轻笑了一声,很快将她的座椅放倒,顺手关了灯,欺上身来,嗓音暗哑地重复了一遍:“再问你一次,困不困。”
男人手臂横在她座椅顶端,另一只手越过她腰间,搭在座椅边上,他微微低下头,鼻尖呼出的气息比火焰更灼热。
她整个人像是被他压在了身下。
明明没有肌肤接触,仍然能感受到他丝毫不加收敛的侵略性。
许柔心里清楚,他是故意吓她,想叫她闭嘴。
其实她有一百种方法和他叫板。
可是……
“你能下车一会儿吗?”她别开脸,耳根子火辣辣的。
意料之外的对白。
连他都愣了一下,探究的视线在她脸上流连。
许柔鼓起勇气:“你给我买的东西我现在急着要用,所以……”
压力骤减,几乎是前半句话刚说完,他就拉开了车门,随即匆匆往外走。
步子挺急,不似平日沉稳。
“你好了按下喇叭。”
她胡乱点头,尴尬得一塌糊涂。
车里换卫生棉,是第一次,她磨磨蹭蹭半天才弄完,又把窗开了好一阵子,怕留下什么味道。
男人坐在引擎盖上,背对着她。
许柔也没大动干戈鸣笛,探出手去在前挡风玻璃处敲了两下。
“我好了。”
他回到车里,衬衫已经被雨淋湿大半,布料贴身,勾勒出劲窄的腰身,也透出那里的纹身痕迹。
她歪着头,不动声色地打量。
“好奇心别太重。”
肩膀被他的手压着,她被迫躺回了被放平的座椅上,放松下来后,疲惫席卷而来,她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困道:“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荆念抬手看了下时间,凌晨一点多。
他把滑落在她腿间的西装外套,往上一拉,盖住她的肩膀。
“等天亮吧,到时候我去找道路救援,你在车里待着。”
她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很快陷入梦乡。
梦里的情节应该不太友好。
她一直皱着眉咕哝,脸颊泛着不正常的嫣红。
荆念没打算休息,毕竟荒郊野外,不能百分百保证安全性,他在看书的间隙会观察她一下,一开始还对她含糊不清的梦话付之一笑,后来愈来愈觉得不对劲。
她满脸都是汗水,神色透着苦楚。
他犹豫片刻,把手贴上她额头。
很快手心传来不同寻常的高温,提示着她正在经历高烧的折磨。
他盯着手表,头一回尝到了度日如年的滋味。
坦白说,这一段已经临近城镇岔道口,两公里就能到市区,他单独来回也就个把小时。遭就遭在如今是深夜,危险系数太高了,他实在没勇气把她单独留在这里。
因为高热,她的嘴唇呈现泛白的缺水状态,失去了花瓣的粉嫩颜色。
他不得不狠心将她叫醒。
许柔被轻拍着脸颊,悠然转醒,嗓子里干涸得几乎要冒烟,她浑身骨头酸胀,连脚踝都痛得要命。
刚醒的那一刻永远是最脆弱的阶段。
她又想到了之前被沈璆拖着走的恐怖画面,胃部一阵痉挛。疼痛让她的大脑得以运转起来,许柔强撑着坐起身,沙哑道:“几点了?”
他没看手表,也没打算告诉她时间。
“我们现在先去买药。”
她一脸茫然,随后看到他下车,绕到她这边,打开车门后背对着自己弯下腰。
他要背她。
她很惊讶,但还是乖乖照做。
这一晚的雨,下得没完没了,山路本就泥泞,在雨水作用下更加难走。
她趴在他背上,手摇摇晃晃捏着伞,还有心情苦中作乐:“教授,你发型乱了。”
他没吭声,专注盯着路。
她的头又痛起来,太阳穴一跳一跳,呜咽两声垂下了脑袋。
他忍不住唤她:“许柔。”
“在的。”她有气无力。
“恩。”
接下来每走一段,他都要喊一声她的名字。
可她的状态并不好,一开始还能强打起精神,到后来只剩下哼哼。
漫漫长路,他负载前行,裤腿被泥水完全沾湿,等到走至城郊附近时,背上的少女已经没有了反应。
月亮被乌云遮住,星辉消失。
他站在十字路口,望着悄无人烟的街道,一片漆黑,没有希望。
自我厌恶比无助更快到来。
他自嘲地笑了笑,为了那仅存的羁绊,引诱她到来,结果呢?
连老天爷都不肯帮他。
公交站就在不远处,他放她下来,坐到等待长椅后,拿出手机瞅一眼,左上角满格,现在总算是有了信号。
正要拨急求电话,一辆的士从远处驶来。
他伸手拦下,表情镇定:“带我们去最近的医院,价格你开。”
司机探出头,一脸为难:“我们镇上没有医院,要去市里才有得看,不过长途我不跑,四点多我约好去车站接人。”
最后兜兜转转,到了街道卫生院。
值班医生很热心,挂水的时候特地推了一张病床过来。
幸好她的病情不算严重,只是单纯发烧,并没有其他并发症,等到天色发白的时候,热度已经退了。
他松一口气,直接趴在病床上睡着了。
许柔醒来的时候,只觉有人压着她的手,睁开眼后才发现是荆念,他衬衫皱巴巴,整条卡其色裤子像是在泥地里打滚过,哪里还寻得到半分平日里的优雅。
一夜之间,他下巴上的硬朗胡茬明显了很多。
她小心翼翼探手,戳了一下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