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失败以后——云上浅酌
时间:2018-08-22 08:34:48

  “也是。”简禾郁闷地翻了个身。后半夜,她坐了起来:“话说,系统,你还是把我切换回去吧,这里的枕头有点硬。”
  系统:“……”
 
 
第32章 第32个修罗场
  蚀月境中,雾锁丹山, 气温也低, 唯有正午时分才有一点阳光透入。翌日大清早的, 简禾在羽毛般柔软的被窝中自然转醒, 微微睁开眼睛,旁边就传来了玄衣的轻笑声:“终于醒了,可还真能睡。”
  简禾:“……”
  她还是只有头能动,稍微低一下头,就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摆成了平躺的睡姿, 双手很规矩地放在了小腹上。
  略一回想,简禾恍然大悟——昨天夜里,她做了个梦,梦到玄衣替她翻身和掖被子角。原来是真的发生过啊。
  床铺下陷, 玄衣背对着她坐在床边, 侧头看她,两眼弯弯,状如月牙:“不过现在已经不早了,该起来了。”
  简禾眼珠左右动了动。
  “整天躺在这里很无趣吧。一会儿我带你去外面走走。”玄衣一边说, 一边俯下身来,抱住了她腰, 另一手拉着被子裹住了她全身。
  简禾只能像条毛毛虫一样倚到他身上去。在身体变冷前,玄衣已经有条不紊地给她套上了几件丝衣, 最外披上了一件暗红色的披风, 衣领处还缀着一圈灰色的软乎乎的毛, 蹭在脸颊上,非常舒服。
  这时,寝殿大门外的虚空撕裂了一道入口。穆笙踏了进来,在远处站住,汇报道:“主上,昨天我们捉回来的那个女人,似乎有点儿奇怪。”
  玄衣抬了抬眼皮:“你说。”
  “夏昊把她关到了牢里后,派人送去了食水。可这女人不但不吃不喝,还从昨晚开始一动不动地躺到现在,愣是没起来过。”穆笙道:“我隔段时间看她一次,发现她连姿势都没换过。”
  简禾:“……”
  哦豁!这话倒是提醒了她——不能长时间留在某一边的身体里,得抽空回卞七那具身体里活动活动。不然,卞七就会一直维持昏迷状态。一天半天还说得过去,可时间长了还不嗝屁,肯定会惹来不少怀疑。
  不过,得好好挑个玄衣不在身边的时机。
  玄衣漫不经心道:“那她死了么?”
  “那倒还没。”穆笙噎了噎,道:“依我所见,她是在睡觉。”
  “那就由她继续睡吧。”
  “是。”穆笙应了声,又望了眼简禾,踌躇了一下,道:“主上,我想了很久,有件事觉得还是想跟您说。”
  “怎么了?别吞吞吐吐的。”
  “您可以找回那位的魂丝,属下感到很高兴。但是,那位是在十年前过世的。如果魂丝真的投生了,被投生的人现在顶多也就十岁十一岁。但我们捉回来的那女人,起码有十七八岁了。”穆笙咬咬牙,道:“虽然,我听说过,有的人投生时魂丝不全,天生痴傻。到了一定年龄突然开窍了,其实是因为缺乏的魂丝在那时候才补足。如果硬要解释,捉回来的那个人,也可能是痴傻到七八岁,才得到了……那位的魂丝。但是,真的会那么凑巧吗?”
  玄衣像着了魔一样,十年如一日地跟一具由骸骨塑起的活死人同食同寝,早已是整个蚀月境的人都心照不宣的事实。但知道前因后果的人不会超过一只手。穆笙只担心长久无望的等待、回应骤然来临的狂喜,会让玄衣的头脑被冲昏,再一次狼狈地栽倒在同个人手上。
  谁知道,玄衣却淡淡道:“穆笙,你以为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么?”
  穆笙一愣。
  玄衣道:“她催动了搜魂阵是不争的事实。只要她是她,我不在乎她曾经是任何怪异的东西。”
  穆笙怔了怔,随即了然,不再多言,低头道:“是。那属下先出去了。”
  从这位兄弟进来质疑的第一句开始,简禾就悄悄竖起耳朵听着,一颗心紧张地悬了起来。不过听到最后,她就默默地松了口气。
  穆笙大兄弟质疑完了还自带解答,简直像是上天派来替她洗脱嫌疑的内应。如果每个NPC都是他这样的好助攻,任务难度起码下降一个维度!
  穆笙离开后,大殿恢复了安静。之后,简禾的梳头、洗脸、漱口一系列动作,都是玄衣亲力而为的,半点不假手于他人或者魔气。期间,爽点还蹭蹭地涨了好几次。
  简禾眼角抽搐,昨晚的那种悚然感又再度滋滋地冒了出来。
  唉,好端端一个魔族老大,就这样被生活锻炼成了高级保姆。非但不嫌累,还觉得很爽,可以说是非常抖M了。
  云巅之上,山河壮阔,飘飘乎、渺渺兮。
  如他自己所言,着装完毕后,玄衣就抱着简禾离开了阴森森的寝殿,来到了蚀月的山顶。来到这里两天了,绚烂的阳光第一次落到了她身上。
  山顶边有课歪脖子树。树干上垂着一张麻绳编织的吊床。可惜,已经坐到这么高了,还是断定不出自己的所在位置。
  简禾愁眉苦脸。
  唉,就算知道自己在哪里又能如何?她既跑不了,也传递不了信息出去。从贺熠的角度来看,她这算是彻彻底底的不告而别了吧?
  这样一看,那边的进度条八成要废掉,太坑爹了!
  简禾悲愤地咽下一口苦水。忽然,她的思绪被玄衣的声音打断了:“对了,简禾,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简禾讶异地抬头,便看到一缕腾腾妖异的黑雾自玄衣的指尖缭绕而出,拉长、成形,逐渐化作了一支通体玄黑的长箫。箫身狭长,皓阳跃动,箫身浮现出了流水般的澄莹光泽。
  简禾:“!!!”
  这是玄衣召兽的那支箫!
  跟弃仙、绛仪等本身就很厉害的仙器不同,如果吹奏这支箫的人不是玄衣,那它只会是一支没有附加属性的箫而已。
  不过,她记得上辈子的玄衣就算闲出鸟蛋了,宁可去破坏、去撩人打架,也不会有这种闲情逸致来玩乐器。
  没想到玄衣现在居然要吹箫为她解闷,简禾倍觉受宠若惊。
  “你一直都不知道我会吹箫吧。”玄衣把简禾的手放在颊边,低声道:“你还活着的时候,我一次都没有吹过给你听。但好在,以后还有很多机会。我现在吹得可比以前好多了。”
  简禾:“系统,玄衣过去十年不会天天都这样吧?”
  系统:“天天怎样?”
  简禾:“天天对着个假人自言自语、絮絮叨叨的。正常人哪个会这样做?”
  魔气彻底逸散后,她忽然注意到,这支箫还是跟她的印象有点出入的——末端多了个小孔,垂着一个很不起眼的小玩意儿。
  那是只犄角玄鳞、圆目利齿、撒开四蹄扭头奔跑状的小怪物木雕,雕得倒是惟妙惟肖的,但那木质一看就很廉价,不值几个钱。小怪兽的角本应是尖锐的,但顶端如今却变钝了许多,像是被人经常拿在手里摩挲。
  嗯?总觉得有点眼熟。
  对了!这不就是她在某年春节的时候,随手买来送给玄衣、逗他玩儿的一个小木雕么?
  当初收的时候明明那么不情不愿,没想到十二年过去了,他不但舍不得丢掉,还要挂在箫上,珍惜到了极点的感觉。
  简禾望那小木雕若有所思,玄衣见状,笑了起来,把木雕解下来,放到了简禾的手心:“这是你送给我的,还记得吗?”
  简禾歪头,假装听不懂。
  玄衣无奈一笑,把箫抵在了唇边。夹杂了泠泠冰雪之气的乐声震荡空气,清冽醇亮、荡气回肠,毫无自怨自艾、愁苦萧瑟之态。一支乐声,却似有千军万马的气势,展开了一张瑰丽的图卷。
  曲毕,玄衣收拢长箫,下了通死亡宣告:“简禾,今天晚上,我就会让剩余的魂丝回归你的体内。你很快就能记起一切了。”
  简禾:“……”
  哦豁!卞七那具身体是真的要完蛋了。
  该来的还是要来。简禾口不能言,腿不能跑,对卞七的那个账号,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昨天晚上,玄衣之所以在床前的法阵转移魂魄,原意只是试探一下她身上是否有魂丝。岂料法阵一催动就停不下来。这一次,为求万无一失,以及一次过把剩余的所有魂丝都抽走,玄衣在蚀月的大殿中重新画下了一道巨大的法阵。
  昏迷不醒的“卞七”早已被夏昊被放到了法阵的对角上。这一次,简禾则被玄衣抱到大殿的高座上坐着。夏昊等心腹还是第一次看到玄衣把这具身体带出来,却都不敢明目张胆地抬头盯着看。
  在法阵开始之前,玄衣沿着图案的脉络走向细看,踱步至昏迷的卞七面前,心中忽然一动。
  正常来说,同一个魂魄至少会散成数百份。幸运一些,也至少要搜集几十个人,才能凑齐一个魂魄。所以,简禾能那么快就在他造出的身体里微笑或点头,就说明了这个女人身上,属于简禾的魂丝超乎寻常地多。
  投生间歇的年数、魂丝的多寡、这个女人不吃不喝且一直昏睡——这三个异常的地方,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真的可以用巧合来解释?
  神差鬼使地,玄衣心中多了个心眼。他眯了眯眼睛,指尖弹出了一缕黑雾。黑雾飘飘渺渺,倏地潜入了卞七的额头里,化作无形。
  一切就绪后,法阵亮起了微芒。简禾的四肢百骸渐渐被一股暖热的灵气充盈满溢。手背开始浮现出正常人该有的淡青色血络,温流潺动,肌肤软化,越来越像活人了。
  渐渐地,手指和上半身都能动起来了!
  就在魂丝抽离到差不多最后的5%、法阵到了最后的关头时,似乎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玄衣倏地抬起了头。
  大殿之外,闪烁过了一道雪亮的银光。戾啸声止,守门的魔族人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一截银亮的长剑自他心口穿出。
  断线的血珠滑过光亮的剑刃。下一瞬,剑尖干净利落地抽回,血噗噗地大股冒出,魔族人脱力地倒在了地上。
  系统:“宿主,贺熠来了。”
  简禾一惊,猛地坐直了身体,急得张了张嘴,却发现还是说不了话。
  几乎是瞬间,夏昊剑已出鞘,高声喝道:“谁在那里?!”
  黑幔飘飞,沙沙的脚步声传来,一个俊俏的白衣少年手执长剑,气定神闲、不急不缓地自殿外走来。眉心长痕如同沾了热血,猩红得惊人。星霜般的双目幽幽地散发着诡光。正是贺熠。
  与筵青合体后,弃仙的剑尖又延长了一寸有余,凌然傲雪,锐利却轻薄如叶。
  尚未走近,贺熠拖长的、优哉游哉的嗓音就已经隔着空气传到眼前,半真半假、微带撒娇地抱怨着:“你这里也太难找了。”
  玄衣冷冷道:“贺熠。”
  简禾:“嗯?”
  在她印象里,贺熠也就是在十二年前与玄衣在信城有过一面之缘,一起看过一场皮影戏,但没有互通姓名。可听玄衣这语气,她怎么感觉——这两人之前是见过不止一次的?
  难道在她跳过的这十年间,这两人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蚀月的边界只有魔族人才可以撕开,穆笙瞪大了眼睛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很简单嘛,用这个不就行了。”贺熠抬手,一颗双目怒睁的圆滚滚的头就被抛到了大殿的中心。
  众人哗然。
  “我在山下怎么也进不来,迫不得已,只能‘请’个魔族人带我上来啦。”贺熠笑嘻嘻道,剑尖划地,从阴影下走了出来。
  玄衣翘着手,冷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做什么?”
  贺熠一顿,甜蜜蜜的笑容下,凶相隐现:“瞧你这话问的。有人乘我不在,把我的东西偷走了,还不打算还,我还不能亲自来要回了?”
  黑幔落地,贺熠终于看到了静静地躺在法阵中、跟死了没两样的卞七,唇边那抹轻挑的笑容当场凝固了。
 
 
第33章 第33个修罗场
  宏大的法阵之上, 卞七像块破布, 孤零零地被扔在其中一角。她脱力的双手垂放于身侧, 头无力地歪向了一侧, 面如死灰, 光泽枯萎,嘴唇微微干裂, 凝着一块黑色的血痂。衣衫皱巴巴的,胸骨微凸,早已没有了呼吸起伏。
  不过才分开了一天一夜……
  贺熠头皮传来一阵阵的麻意, 死死地盯着她的心口,迅速逡巡了一眼这个阵法。再抬头时,他双目冒着猩红的寒光,似阿鼻地狱出来的恶鬼, 阴测测道:“移魂阵?玄衣, 你对她做了什么?”
  穆笙等人浑身绷紧, 如临大敌地瞪着他,夏昊几乎要把后牙咬碎。
  贺熠一个人来蚀月里挑事——换了是平时, 他们仗着人数众多, 且随时可以撕裂空间瞬移,绝不会忌惮他到这个地步。然而, 这一回,移魂阵的图案画在了这个大殿的地板上, 这就导致了在移魂结束前, 这个地方是被锁定的。
  为了保护法阵, 不可瞬移,也无法召兽——魔族人最擅长的事物都被强行锁定了。算下来,他们反倒是被动的一方。
  贺熠来势不善。若是他恶意破坏法阵,那么,所产生的反噬余波,将会无可避免地让在场的人都重伤晕死。而无修为者——比如高座上的那具躯壳,以及法阵中的那个女人,恐怕都会抵受不住刺激,瞬间被撕碎。
  无奈,他们身居护持法阵的位置,半数灵力已灌入其中,无法随意动弹,只能瞪眼干着急。
  ——这条疯狗,可真会挑时间来。
  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玄衣却是不慌不忙地跃下台阶,黑靴踏着无形的空气,悬于法阵之上,每一步都极为轻盈且敏捷:“你都看出了是移魂阵了。除了移魂,还能做什么?”
  贺熠讶然,鼓掌道:“别人偷了东西大多都会心虚一阵。想不到玄衣公子却这么理直气也壮。厉害,佩服!”
  夏昊抬头怒道:“你!”
  “为何要心虚?”玄衣却半点也不恼,淡淡道:“这个人身上,有半数魂魄都属于我的妻子。本就不是你的东西,何来‘偷’一说?”
  殿上黑纱飘荡,远处的座椅上,确实斜斜地歪着一个女人,看不清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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