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失败以后——云上浅酌
时间:2018-08-22 08:34:48

  更何况……
  又一局终了,简禾生无可恋地将头磕在了桌子上,双颊已绘有两只翻肚的绿豆眼王八。
  妈的,又破产了。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了。问题根本不在于她想不想问,而在于她根本赢不了棋……
  系统:“……”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不,还是有点不同的——那就是,姬钺白画王八画得越发娴熟、画工越发精巧了……
  姬钺白啼笑皆非,搁下了毛笔,宽宏大量道:“这次就先欠着吧,也该休息了。”
  简禾气若游丝道:“多谢债主……不,金主手下留情。”
  姬钺白瞥了一眼墨砚,讶然道:“嗯?这次的墨怎么干得那么快?”
  简禾抬头:“干得快?”
  姬钺白随口一提:“没什么。这是一位朋友送的礼物,并非我惯用的那种。”
  说者无心,听者更无意。简禾“哦”了一声,飘到了屏风后。
  好在她称自己的记忆还停留在拜堂之前。姬钺白还挺有人性,大概是害怕会吓着她,今晚是准备去旁边的书房睡的。故而,如今床上只有一个枕头。
  简禾收回目光,站在镜子前,将头浸入了盆中的温水里,搓了几下,再抬起头。
  两只王八依然顽强地爬在了镜中之人的面上。
  简禾:“……?”
  一种不祥的预感缓缓浮现。简禾打了个哆嗦,再低头,用力搓了一会儿,复又抬头。
  ……
  那边厢,姬钺白随手收拾好了棋盘,回头见到简禾傻站在镜子前,奇道:“怎么了,还不洗?”
  简禾回头,木着脸道:“这墨水,好像洗不掉。”
  姬钺白:“……”
  翌日。
  岁邪台上,书阁之中。
  向来守时的姬钺白,今日竟罕见地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半个时辰出现。被他唤来的人,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不敢自作主张地离开,都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等候。
  直到香炉中的熏香片儿都燃了一小半了,姬钺白才姗姗来迟地出现。
  众少年纷纷回神,抬头问好,定睛一看,却一个二个都被姬钺白无神的双目、晃悠的步伐给吓了一跳。
  姬砚奚忧心忡忡道:“家主,您……可是身体不适?”
  姬钺白坐在上首,魂不附体地灌了口浓茶提神,才道:“还好。就是折腾了一晚上没睡觉。”
  姬砚奚一愣,反应过来后,脸轰地一下红了:“折、折腾什么的……”
  在当年,乔迩失踪一事,他们都是在事后才听了个大概的。
  那会儿,姬家刚刚易主,家主史无前例地年轻,无数双眼睛都盯着这边看,乔迩本身又是玉柝有名的美人——这么个大活人凭空失踪、生死不明,绝无可能压得住消息。不消半月,仙门之中已遍是风言风语。姬钺白沉默以待,三缄其口,从未公开解释过半句。
  有人说,乔迩是与她身边的侍卫私奔了——君不见,在消息传开前,乔家的家主夫妇就已赶到了岁邪台。没准,就是在哀求姬钺白不要公开这等丑事。
  有人说,乔迩没有与人私奔,而是患上了怪疾,容貌尽毁,身体残疾。自己接受不了这等落差,宁可改名换姓,不再出现在人前,以免遭人耻笑。
  总之,那段日子,什么风言风语都传出来过。姬砚奚这一行人,虽然身处漩涡之内,却也没有比外人知道得更多,甚至比外人更加震惊和迷惑。
  饶是这样,也没一个人敢去询问姬钺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因那段时间,他的模样太过吓人。
  流言总会平息,而乔迩,却真的再也没有出现过。姬钺白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个字,可人们在背地里谈论这事时,都是以“乔迩死了”为前提的。
  直到招魂成功。
  若姬钺白还是当年那个不得势的二公子,大概,还是会有人上蹿下跳,指着他的鼻子,呵斥他“荒唐愚昧”。
  而现在,就算再离经叛道又如何,谁又敢当面对姬钺白说一个“不”字。
  姬砚奚等年轻一辈就更不用提。本来就爱追赶猎魔驯兽之类的潮流,接受能力好得很,初闻“招魂复生”的异术,也只是讶然居多,并不以为猎奇。
  回忆至此,姬砚奚有些出神,脸红红地心道:“小别胜新婚,死别……我也不知道胜什么了。难怪会折腾一晚上。”
  而就在这时,他身旁偏有个没回过味来的人,以为他们在谈出发去潼关的事,傻愣愣地接了句:“可是还有什么没准备好的么?不管怎么说,您一夜不睡,实在太辛苦了……”
  姬砚奚在桌子底下踩那人一脚。
  姬钺白闭目,困倦地揉了揉太阳穴,随口道:“不辛苦。怪我没分寸,玩得有点过火了……”
  玩、玩得过火……
  众少年面红耳赤,如坐针毡,厅中一时响起了高低不一的咳嗽声。
  就在这时,简禾像一阵风似的踏了进来,笑眯眯道:“早啊,你们。”
  她与姬钺白合力、好不容易才把脸洗干净时,夜已经过了一半。简禾倒是抓紧时间睡了个觉,如今精神奕奕。而姬钺白,本身就是浅眠之人,一夜之间发生那么多事,明明很累,却无法入眠,只能睁眼到天亮。
  正所谓,同人不同命,一种经历,两种待遇。
  众少年敛目,纷纷回礼:“夫人。”
  看来他们还未开始议事,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简禾拍了拍被布巾搓红的脸,自觉地在姬钺白身旁坐下,贴心道:“你累了吧。若是有什么要写的,我来帮你记吧。”
  姬砚奚:“……”
  他来回扫视着二人,左边是满脸红晕的简禾,右边是神疲乏力的姬钺白,噔时打了个冷战——果然,世界上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第92章 第92个修罗场
  饮毕浓茶, 言归正传。
  简禾自觉噤声, 展平了宣纸。
  本次的仙盟大会, 虽然是为“危机”而诞生的, 但该有的环节、该有的排场一样都不会少。在座之人, 这一次都要随着姬钺白前往潼关。
  听完姬砚奚的一番话,姬钺白搁下了茶盏,讶然道:“楼家?全员失踪?”
  姬砚奚颔首, 道:“是昨晚传回来的消息, 二十多人, 凭空消失。”
  有不明就里的少年道:“哪个楼家?”
  “还能有哪个楼家, 不就是那个……”另一少年顿了顿, 轻蔑道:“滨阳楼氏。”
  简禾:“……?”
  在九州,往往“某地某氏”所指代的, 都是坐镇一方、历史悠久又颇有名气的大世家。总而言之,若没有代表那个地方的底气,前头就不会接那个地方的地名, 道理正如在蝶泽的街头卖煎饼的老王不会称自己是“蝶泽王氏”一样。
  跟滨阳相关的家族,她只听过“滨阳公孙氏”——虽然已经团灭,但是名气犹在。
  这个“滨阳楼氏”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简禾这边云里雾里, 姬砚奚见状, 机灵地回道:“夫人,您有所不知, 这个楼家, 是滨阳新的镇守家族。”
  镇守于一个地方的仙门世家若是意外倒台, 之后只会有两种演变方向——要么,是该地被并入邻近的世家镇守地之中,要么,就是有新的世家进驻、顶替空置之位。
  其实,在灭门惨案后,姓公孙的人是还没死绝的,迄今仍有几个小辈存活于世上。只是,仅靠这几人之力,断然无法重建家族。滨阳易主,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无奈,贺熠当初所做之事实在过于令人发指,周边的世家虽有心接管滨阳,可也担心会惹上这条不按理出牌的疯狗。就在这犹豫的当口,就被楼家接管了。
  这个楼家,从前是滨阳的一个小修道家族,往上数数,修道历史不过两代。除了曾任公孙氏客卿的两人之外,余下弟子中规中矩,并无十分出彩之人,整个家族的行事风评也是一般。
  想也知道,在公孙氏如日中天的时期,楼家直接被衬成了背景板,根本无法冒头。如今,前者倒台,要是再等一两年,搞不好就会有新的家族接管这里。楼家近水楼台,又岂会甘愿再做几十年的小弟,故而干脆迎难而上——在大多数人眼中是块烫手山芋的滨阳,反而让一个名不经传的楼家直接飞升成了“楼氏”。
  简禾了然。
  难怪刚才说起“楼氏”时,他们会用这么轻蔑的语气了——虽然冠上了滨阳之名,却没拿出服众的实力……世家子弟大多眼高于顶,估计是在嫌弃对方拉低了“某地某氏”这词儿的逼格。
  回归正题。得益于“滨阳”这个前缀,本次的仙盟大会,楼家也收到了帖子,还隆重其事地派出了近三十人。结果,却在抵达潼关前出了事。
  众人议论纷纷——
  “不太对吧。既然是‘全员’凭空消失,不就是说没有目击者么?那么,这个消息是怎么传回来的?靠不靠谱啊。”
  “没准是路上耽搁了。”
  “有什么耽搁的,进入潼关的路年年都是那一条,沿路荒漠鸟不生蛋,连只畜生也见不着几只,想中途找个城镇偷懒玩玩都没有。不过,荒凉归荒凉,往年也没听说过有谁是失踪的啊。”
  “说起这个,丛熙宗前不久不也才走过那条路吗?也没见出事……”
  姬砚奚道:“乌鸦嘴,还真被你说中了。这一次,丛熙宗也着了道。这个消息,就是他们昨夜传回来的。”
  只是姬钺白当时不在岁邪台,便由他接收了。
  姬钺白道:“怎么说?”
  “路上起了沙暴,楼家临时改了另一条道,就此没了音信,超了数天也没到潼关。丛熙宗是主办者,且按其作风,也不可能不管这事儿,就派了弟子去查看。一条长路,两边都是草莽山林,只找到一条足够宽的岔路可以供楼家的马车走的。他们顺着那条路搜进去,结果……”
  结果不用说,肯定是楼家的人没找着,自己也搭了进去,没了消息,这才引起了丛熙宗的重视。
  羊皮卷徐徐展开,泛黄的软皮上,九州的分界线蜿蜒曲折,如同散落的拼图,泾渭分明而又天|衣无缝地拼合在一起。河海湖泊,崇山峻岭,各地首府,均有标出名字。九州的最北端,则是一大片没有划分界限的空域——仙魔大战的古战场。
  空,不仅意味着地广人稀,也意味着“未知”。
  唯一有标识的潼关,仅半枚铜钱大小。一条曲折的大路横贯荒漠林野,将孤岛般的潼关与九州连了起来。
  要是没有沙暴,楼家原本该走的就是这条路。
  路旁分布了不少细小的岔路,大多无名,且越画越细,“无疾而终”,显然是无人走到过尽头。唯一的一条有清晰标注的岔路,名唤“雪狐道”,距潼关仅有十多里远。
  楼家和丛熙宗的弟子,都是进了这里之后失踪的。
  简禾不由自主地念出了那个名字:“雪狐道?”
  虽然她已第五次踏足九州这片土地,但一直都没解锁过古战场的地图。闻名遐迩如潼关者,倒是有所耳闻,这种旮旯之处,就不能怪她没听过了。
  姬钺白看出了简禾的疑问,道:“古时候,此道一年大半的时间都冰封着,有雪狐成群结队地出没,故得其名。但现在已经换了字了。”一顿,饮了口茶,续道:“变成了鲜血之血,壶腹之壶。”
  简禾愕然道:“为什么?”
  字一改,读音也不同了,跟原本的意思也天南地北……
  “雪狐”还称得上是可爱有趣,可“血壶”,就怎么听怎么瘆人了。
  姬砚奚摇头,道:“这路以前还是有人走的,只是近年来,不知是否受古战场异动影响,魍魉邪物增多,常有猎户村夫在该处被魍魉袭击。为了形容此处吞人不吐骨头,当地人就换了这个叫法,哪知越传越广。”
  “难道这回出现了一只前所未有、穷凶极恶的魍魉?”
  “我看未必。二十个村夫被吃掉,我信,楼家人全军覆没,我也信。但若说丛熙宗的弟子也一个都没跑出来……”姬钺白一哂,道:“你们信么?”
  众人想也不想便摇头。
  开什么玩笑,丛熙宗,威名赫赫的宗派爷爷,连今时今日的赤云宗也得被压一头。宗内门生人人天赋上乘,修为过人。而被选到仙盟大会的弟子,更是优中之优。什么魍魉会有那么大的胃口,能悄无声息地吞了他们?
  仙门中人鲜有怕事之人。越是古怪的地方,就越能勾动人的好奇心与征服欲。反正一切的物资准备就绪,姬砚奚等人初生牛犊不怕虎,便提出想提早出发几日,趁着顺路,进那邪门的“血壶道”看个究竟。
  出人意料的是,姬钺白并没有拦着他们,只嘱咐了他们万事小心,同意了让他们明日出发。
  回房以后,正是午饭时间。桌子上已摆好了饭菜,简禾揭盖一看,心中一动——这都是上一次回玉柝时,她特别爱吃的东西。有一些甚至是蝶泽没有的。不用问,定然是厨子特意学的。
  只是,没想到姬钺白会记得。
  她兀自怔愣着,后方,姬钺白洗干净了手,道:“怎么了?”
  简禾回过神来,放下了盖子,若无其事道:“没什么,我在想,你会不会困得不想吃饭而已。”
  “不至于。”姬钺白莞尔:“先用膳吧。清早时候还挺困的,现在倒是缓过来了。”
  二人坐下。简禾执起筷子,斜睨着他,道:“活该呗,谁让你画我脸,昨晚搓得我脸都蜕掉了一层皮了……你居然还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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