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涂着口红，许桉柠倒是难得乖巧，仰着头，一动不敢动。
应期点点头，轻笑，“有什么好的，都宠坏了，现在一点都不听话。”
许桉柠不高兴，又不能说话，就一个劲狂眨眼睛，让睫毛在他手心里摩擦，痒的应期直笑。
“别闹，一会儿就弄花了。”
好不容易弄完了，许桉柠抿抿唇，才又勾着他的脖子，“唉呀，阿期，你不要总是和旁边的女孩子说话嘛。我都不高兴了。”
她软绵绵地撒娇，应期心都酥了，点头答应，轻轻在她耳边呼气，“因为谈起你嘛，我止不住想要显摆。”
许桉柠搅搅手指，瞧他一眼，也没再说别的。
她坐在那，肤色白净，唇上有着温暖的豆沙色，乖巧安静的时候，特别像是洋娃娃。
特别好哄的洋娃娃。
应期把手里的口红递给她，笑眯眯，“给你的小礼物。”
许桉柠羞答答接过来，问了句，“为什么送我这个？”
“女孩子不是都喜欢这个。”应期托着腮，“你那次抹，特好看，考试前我就去专柜买了一个，想着要是考的好了，当作奖励送你，考的差了，当作安慰送你。”
许桉柠笑的眼睛都弯了，拿着小镜子自己看了半天，又去闹他，尾音拖得又长又甜，
“阿期……我下次还想要蜜柚色。”
*
两个人在集市里漫无边际地闲逛，阳光温暖，倒也很闲适。
应期心里总是在惦记着她的成绩，走在路上还是在念叨着背英语单词。
许桉柠拖着他去买这买那，到了一个小摊儿前，应期就问，“这个用英语怎么说？”
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许桉柠也没学过几个，转来转去被他搞得头都大了，除了手里的一只冰淇淋，什么也没得着。
她哭丧着脸，拉着应期的袖子撒娇，“你别这样嘛，出来玩就认真玩嘛。”
“哦……”应期恍然大悟，“游乐园用英语怎么说？”
“……”
许桉柠好烦，干脆拉着他的衣领子让他弯腰，嘴唇印上去，留在脸颊一个漂亮的唇印。
应期愣住，下一秒就被拉着一溜儿小跑，停下来的时候，面前是个打靶摊子。
许桉柠叉着腰，抬头露出一排小白牙儿，“你快去用gun给我shoot那个balloon，我要那边的pink dolphin和green小tortoise。”
说的真好。
“那个是海龟，要用turtle。”应期低头，很认真地纠正，“tortoise是陆地上爬的乌龟。”
许桉柠瘪着嘴，手指攥着他的手腕，下一秒就要发火的样子。
应期顺其自然地点头，拍拍她的背，“不过算你对吧。”
前面有对小情侣在排队，应期偏头，看到了立在一边的纸板。
“十五元十枪，打中八个送海底生物情侣套装。”
前面的男生问老板，“什么是情侣套装。”
老板在吃午饭，筷子头指了指墙上，“一只海豚配一只海龟。”
……真的是好情侣啊。
“不过我这摊子开业半年，还真没有人得去过。”老板呲牙一笑，“你俩来试试不？”
男生豪情万丈，钱往桌上一拍，“来十发子弹。”
老板把枪递过去，指着气球墙，“打吧。”
“瞄准镜在哪？”
老板继续笑，“没有瞄准镜。”
……无良奸商。
看着那一墙鸡蛋大小的气球，许桉柠有点心慌，“阿期啊，要不咱走吧。”
应期挑眉，“为什么？”
阳光照在他们的身上，地上有短短的影子。
许桉柠仰头，忽然觉得应期现在微微勾唇的侧脸特别帅。
他揽着她的肩，拽的要上天，“等会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男友力max。”
第32章
应期打第一枪之前还偏头问许桉柠, “要什么图案？”
“什么图案？”
“就是，那个气球，”应期抹了把头发，眯着眼笑, “我能用十颗子弹给你画幅画。”
许桉柠以为他吹牛皮。
不过不能否认, 他拽起来的样子真的帅。
“别了吧。”女孩子很贴心地给他圆场, “你就随便打几枪, 咱们重在参与。”
前面那对小情侣铩羽而归，现在围在一边看他们玩儿。
男生很热情地给应期出主意, “我感觉红色的那个皮儿好像脆一点, 打红色的那个。”
他十枪就中了一个，红皮儿的。应期动了动脖子，冲他咧嘴笑了下。
怎么说呢，整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一种王霸之气。
许桉柠特别怕他给自己树立的形象太高大, 待会倒塌的时候心里难受，一个劲儿的在旁边安慰。
弄到最后, 应期都烦了，挥挥手让她站到一边去，自己端了枪瞄准。
玩儿枪的男生, 总是特别酷。
唇抿着，眉敛着, 肩膀宽阔，连眼神都变得不一样。
和刚才在公交上蹲着为她描口红的男孩子一点都不一样了，大金毛变成了德国黑背, 手指白皙修长，和油亮黑色的枪管形成了显眼的对比。
围观的群众屏住呼吸看他，都以为这个像模像样的男孩子特别厉害。
许桉柠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眼巴巴看着他。应期瞥她一眼，手指扣动扳机。
气球应声而破，周围一片唏嘘声，然后是稀稀落落的掌声。
有人在旁边说，“嘿，这男孩子运气真好。”
应期听见，皱皱眉。他明明是靠实力，怎么就成了运气好。
许桉柠很兴奋地鼓掌，过去抱了下他的腰，小声咬耳朵，“你已经很棒了，不要有压力撒。”
应期觉得，他应该证明一下自己，什么叫做又拽又酷还带着微微的骚。
怎么就这么被人看不起了呢？
接下来的九枪，弹无虚发，气球炸开后的碎屑儿在地上铺了五颜六色的一层，板上赫然是一个漂亮的心形的轮廓。
还真给画了幅画儿嘿。
周围一阵喝彩声，许桉柠呆呆地看着他，有些口干舌燥。
老板也有点懵，不情不愿地把情侣海鲜玩偶解下来递给许桉柠，还拍了拍应期的肩膀。
“本来以为这小伙子长得唇红齿白的，是个花瓶儿来着。没想到，真人不露相啊。”
许桉柠站在原地笑，哎哟，一米八六的大花瓶。
长得好看也是错儿了。
她捂着脸，看着应期淡然放下枪的样子，忽然就有点小骄傲。
真的是男友力max了，旁边女生羡慕的眼神极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哎，阿期今天好棒，特别给我争面子。”许桉柠过去挽着他的胳膊，笑的见牙不见眼，“你今天怎么这么厉害？”
“我哪天不厉害？”应期左手提着两个大玩偶，因为热，外套脱下来搭在肩膀上，领着许桉柠招摇过市。
“小时候，咱们也来过的。”许桉柠咬着手指回忆，“那次你说的豪言壮语比这次还厉害，哇，当时我觉得你就像是超级赛亚人。”
“……”应期沉默着，他想起来了。
她五年级的时候，他们也来过这边，还是翘课来的，因为她过生日。
“那次咱们玩的是电玩城，太鼓达人，就是敲鼓的那个。”许桉柠越说越兴奋，仰脸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你还记得吗？那次的歌儿是睫毛弯弯。”
她一边说一边唱，胳膊晃来晃去的，应期拉着她躲避行人，一句话没说。
那次的事吧，怎么说呢，有点丢人。
许桉柠弯着眼睛笑，“你当时还说什么，要打出满分，创造纪录什么什么的，反正可厉害。工作人员都夸你，说这个小男生好棒棒哟，这么有志气哟，了不得哟……”
“你累不累？”应期捂着她的唇拖她去冷饮店那边，“别说了，歇一会。”
“不是，阿期你真的不记得了吗？”许桉柠扭动着挣脱开，手指揪着他的衣领，脸蛋乐的红扑扑，“最后你把鼓棒打断啦，那个阿姨追着咱们要赔钱……”
谁年少的时候没干过几件傻逼事？
可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伤自尊呢……
应期吸了口气，提着她的衣领让她站在台阶上，两人平视。
许桉柠觉得气氛不太对，捧着他的脸，在脸颊的地方轻轻亲了一口。然后便只是笑着，乖乖萌萌的，背着手。
应期垂眸，憋了半天的话，出口时成了句软绵绵的，“你是不是嫌我长得白？”
“没啊……”许桉柠笑的靠在他臂上，伸出手跟他比了比，“你又没我白。”
阳光下，女孩子肌肤莹润，好像在发光。
“你不许再提以前的事，要不然我以后就不带你出来玩儿了。”
许桉柠乖顺地应，笑的甜蜜蜜，“好嘛，你一直都是我的超级赛亚人。”
应期挑挑眉，直接握住她的手，小小的一只，正好能包裹住。
粉红的海豚太好看，许桉柠瞧了一会，实在忍不住，撕了包装抱在怀里。
顺着街道来来回回地逛着，小东西买了一大堆，又遇见了那对小情侣。
男生拉着应期问经验，应期胡吹海侃和他说了一堆。
许桉柠站在一边，和那个女生面面相觑地听着他们说什么射程精度AK47。
最后男生心满意足地领着女朋友走了，她拉着应期的手，也好奇，“你刚才怎么就打那么准？”
“我专业的，”应期笑，知道她累了，就拉着她到长廊那里去，“假期去我爸那儿，我的打靶成绩在连队里排第三，越野第五，格斗第六。”
许桉柠惊呼一声，拉他坐下，自己趴到他背上，贴着耳朵讲话，“那你有没有什么是第一的哎？”
“有啊。”应期故意逗她，拉着她的胳膊背她猛地站起来，女孩子被吓了一跳，掐着他的耳朵叫。
应期无赖的不让她下来，回头，睫毛扫过许桉柠的鼻尖，“我说情话，连队第一。”
“讨厌啊你……”
第33章
摩天轮还是没坐成, 夜幕将至的时候，天降暴雨。
许桉柠趴在车窗边上，看着被雨雾遮挡的朦朦胧胧的霓虹灯唉声叹气。
应期从后面抱住她，挠她的痒。
“哎呀, 你别闹。”许桉柠捧着脸, 缩在座椅上躲着他, “我烦着呢。”
“烦什么？”应期笑, “你每天像个小傻子似的，知道什么是烦噢。”
女孩子气恼他的语气, 转过头, 一本正经，“我本来打算，如果真的在摩天轮的顶端亲吻的话，我就答应你的表白的。”
“……”应期忽然觉得, 这好像确实是件挺烦的事。
不过也没关系，时间有的是嘛。
她就在身边, 机会也多的是嘛。
没心没肺的小阿柠，还是很好哄的。
备考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黑板后的倒计时一天天变少, 应期也明显能感觉到许桉柠心情的变化。
很明显的表现就是，脾气越来越大了。
而发脾气的方式也变了许多。
她小时候生气了, 就离家出走。
五岁那年是许桉柠胆子最大的时候，堪称人生巅峰。带上了两包干脆面和一瓶AD钙奶，一个人走了三里地。
最后走不动了, 蹲在桥边的小树林里头哭。
起因很简单，两家当时关系就很好，一起凑钱买了台42寸的大电视。
儿童节放假，应妈和许妈去买菜，两个孩子留在家里玩。争吵起源于，应期要看西游记，许桉柠要看还珠格格。
说了半天达不成共识，就在地上揉成了一团。男孩子力气大，她抢不过，气得带了个小包就跑了。
应期在家里看了会大闹天宫，觉得有点后悔，就又骑车去追。
那时候他的车后轮还带着两个辅助轮，前面挂着一个卡通车框。应期聪明，往框里放了一包棉花糖，三言两语就把许桉柠骗回了家。
而应期付出的代价就是，对天大喊三声，“以后的遥控器都是阿柠的！”
应期还记得，路过的大货车司机探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像是在看一头跑上路的猪。
许桉柠从小时候起就又傻又萌的，后来长大了点，不那么傻了，生气时候换了种表达方式。
她哭鼻子。
不是嚎啕大哭，是就那么坐在小角落里，默默用手背擦眼泪儿。
看起来可怜巴巴像只小猫崽儿，让人特别想去哄两句再摸摸头。
而谁要是去问一句，“阿柠怎么了？”她就故作坚强地抬头，红着眼睛和鼻子，期期艾艾。
“没什么的，阿期是哥哥，要让着他……”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心机girl了，转变来太快就像龙卷风。
一句话，说懵了在一边的应期，说恼了护短儿的应妈。
那一段日子，应期是一点都不敢惹许桉柠的。因为只要说错一句话，她一掉几滴眼泪，他就得被应妈吊着打。
但现在，许桉柠气恼了的时候，狂背英语单词。
有一次应期一不小心摔了她最宝贝的一根钢笔，许桉柠愤然而起，冷着脸默了第一册 所有的英语课文。
应期观察了几次，觉得……还挺有意思。
后来他和许妈商量了下，故意变着法儿地气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