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波澜，大概也就是每月一次比大姨妈还准时的月考了。
升了高二后，孝育高中的考试就不仅仅只有期中和期末考试了。
孙丽萍宣布这个消息后，整个教室的气氛都变得压抑而低迷。
哀怨声此起彼伏。
她拍了一下桌子：“与其抱怨，不如节省时间学习。”
学生们都噤了声，垂下脑袋去，认命的扎进无边的题海里。
这样枯燥的生活，正是青春的魅力所在。
奋斗，向上，追求更好的未来。
每个人都为之努力。
月考在第二天。
而在当晚晚自习下课回宿舍洗漱后，程一拿出了手机。
开机后，从通讯录里翻到了云深。
给他发了条短信。
短信内容很简单——记得你答应我的，明天的考试认真考。
短信在一分钟内后收到回复——记得呢。
程一重新把手机关了机，盯着床板看了一会儿，往上扯了扯被子，闭上了眼睛。
连着考了两天。
考试成绩在过了周末后出来。
成绩单到手的第一时间，程一就去找云深的名字。
还是倒数第一。
成绩......依旧一言难尽。
也就比上次，多考了那么四五十分，并不能使他摆脱最后一名。
程一感觉心口沉了沉。
或许，她该有所动作了。
正盯着成绩单发怔，耳边忽然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重重的踩在地面，像是跟学校的地板有多大仇似得。
随后，孙丽萍出现在讲台上，手里的卷子被她用力的甩在了桌面，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
全班同学不约而同头皮一紧。
“告诉我，你们这些天每天坐在这里是在梦游吗！”她在教室里环视一圈：“是不是都不想考大学了！”
教室里鸦雀无声，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的清楚。
这场发飙，足足持续了十几分钟。
十几分钟后，孙丽萍在骂痛快了似得，喘了一口气，脸色铁青的看向宁溪：“班长过来把试卷发了。”
领到试卷后，教室里陷入了一种沉重的低压。
成绩没太大落差的看自己试卷上的红叉，成绩一落千丈的认真反思。
而孙丽萍开始压着怒火讲错题。
下课铃响起时，孙丽萍转头看向讲台下，点了几个人：“我刚刚叫到的课间操都来进办公室走一趟。”
被点到的，都是退步比较严重的。
云深算是个例外。
孙丽萍叫他的原因，是因为他这次还是没写作文。
课间操时间，几个人排着队进了办公室，出来后，每个都脸色凝重。
唯有云深，一派散漫。
他手插在口袋里走回教室。
想起刚刚孙丽萍的吩咐，他站在教室门口找了一下孙丽萍口中的“班长”。
站了几秒，却没有把名称和脸对上号。
他把视线转向了程一。
在这班里，他唯一一个叫得上名并且对得上脸的人。
程一垂着脑袋，视线专注的盯着课本。
他走过去，屈起手指轻轻扣了扣桌面。
程一抬起头。
同时抬起头的，还有一脸懵逼的宋韵。
她在桌子下面抓住了程一的手。
程一听到她偷偷咽口水的声音。
......
她偏了头，看着云深：“怎么了？”
“孙老师让你通知一下其他的班干部，下午活动课时间去一趟办公室。”
“知道了。”
云深轻轻“嗯”了一声，回了座位。
宋韵忽然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程一被她抓疼了，皱眉看她：“搞什么？”
宋韵眼神盯着眼前的空气直放光：“太他妈帅了！”
“......你之前还背地里说他有暴力倾向。”
“他的颜值抵消了我的恐惧。”
“肤浅。”
“女人都肤浅”宋韵一手支着下巴：“你难道不觉得他长得好看？”
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散漫的神态。
如果有人说他不好看，大概是瞎了。
程一抿了抿唇，没回答，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你预习了下节课要讲的内容了吗？”
“卧槽！”
宋韵惊恐的翻出了物理书，闭上了嘴。
......
收课后作业的时候，程一顺带把活动课去办公室的消息下达到了每个班干部的耳朵里。
宁溪收到这消息时，冷笑了一声：“挺厉害啊学委，怪不得孙老师这么器重你。”
这话里话外的。
程一看她一眼：“你要考第一孙老师也这么器重你。”
“你！”
程一嘲讽的勾了下唇，走了。
下午活动课。
一下课，班干部一块儿去了办公室。
孙丽萍坐在椅子里，头疼的按着太阳穴：“最近班里有些学生学习状态不太好，你们都想想，有什么好法子？”
班干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下了脑袋。
别人考的好不好说白了跟他们根本没有多大关系，现在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成绩。
一片死寂。
孙丽萍有些烦躁的吐了口气：“宁溪你来说。”
“我，我不知道。”
“你呢？”孙丽萍转眸：“程一。”
这件事情，程一从云深的成绩出来就开始想了。
这会儿，已经有法子了。
她开口：“不如组成学习小组，成绩稍好的拉一把成绩不太好的。”
学校讲求的是升学率，比起培养出几个尖子生，提高升学率更重要。
孙丽萍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其他人：“你们觉得这法子怎么样？”
又是一片死寂。
好半天，才有人站出来：“孙老师，我觉得行。”
是班里的生活委员。
她起了个头后，余下的几人也陆陆续续的附和了句。
现下，出去这个法子似乎没有别的更好的方法。
孙丽萍一锤定音：“行，就这样吧，我完了把名单给你们发下去。”
“知道了。”
名单在第二天发了出来。
孙丽萍把分组情况念完后，问了句：“有什么异议吗？”
教室里鸦雀无声。
几秒后，孙丽萍说：“行，那就这么定了，以后一个小组的都相互帮着点。”
讲台下，宁溪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最后一排的云深，咬了下唇。
她不想和云深一组。
却又不敢明着说出来。
她见过他阴沉的眼神。
一节课上的恍惚，直到下了课。
宁溪想了很久，还是去了办公室。
“孙老师，我不想和云溪一组。”
孙丽萍从作业本里抬起头来：“上课的时候怎么不说？”
“我，我......”
她把衣摆攥在手里揉了半天，也没挤出句话来。
孙丽萍摆摆手：“算了，我知道了，那你换个组吧，让程一去那个组。”
程一是班里乃至全校最优秀的学生，她不是没有私心的。
她有想过，万一云深拖累程一。
但眼下......
算了，或许程一不会被影响。
她看了眼宁溪：“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
“嗯，回去上课吧。”
“谢谢老师。”
宁溪离开办公室，松了一口气。
步伐轻快的回到教室，门口，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程一：“孙老师让咱两换下组，你跟云深一组了。”
如她所愿。
求之不得。
程一平静的抬眸，眼底甚至还有淡淡的光：“好，我知道了。”
宁溪看她这幅模样就来气。
她哼了一声，回座位了。
小组确立后，为了方便交流，教室的座位安排也大换水了一次。
程一自愿从第一排坐到了最后一排。
她虽然长得低，但视力好。
第一排和最后一排，没什么区别。
看不到的话还可以站起来。
不过......
当她背着书包来到最后一排时，云深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双手抱臂倚在墙上眯眼看着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为什么”程一同他对视，一字一句：“想这么做而已。”
想这么做而已。
她说的风轻云淡。
云深却觉得胸口震了一下。
没有必要的。
她没有必要做到这一步的。
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在他的注视里，程一平静的坐下去，把书包塞进桌肚里，又拿出了课本。
云深还站着。
遮了窗外的光。
影子就投在桌面上。
她拿出笔，在那影子上划了两下，抬头：“别去想原因，想结果。”
“什么？”
“我之所以这么做，是觉得你值得我这么做，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希望结果，如我所愿。”
辜负......是什么意思？
云深再一次愣了。
程一却伸出手拽了他一下：“坐下，拿出书，从下节课开始，听课。”
作者有话要说： 深哥：对我这么好，怕是喜欢上我了。
程一：简直不要想太多。
没人看没人冒泡感觉自己再写单机小说的作者默默的裹了裹大花袄抱紧了瑟瑟发抖的自己
第18章 活下去
人坠入泥潭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可从泥潭里爬出来，却是可能穷尽一生都无法做到的事。
太久了。
他过着这样的生活太久了。
改变很难。
所以刚刚盯着黑板看了十分钟，云深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的趴在了课本上。
很困。
没有什么东西让他战胜这困意。
更准确的说，他不知道自己学习有什么意义。
根本没有人稀罕他的好。
他也曾试图代替那个人变成云城喜欢的样子，换来的却是云城更大的悲痛。
几年前的那一天，云城跟他说，你永远都不可能是她。
也永远都不能代替她。
他记得那天阳台上冷风刺骨的寒，也记得风里呛人的烟草味儿。
他啊，早就已经被唾弃。
再挣扎，也没用的。
不如就这样活在泥潭里。
至少，某些时刻，他狼狈不堪时，能换来云城看他一眼。
他脸贴着课本，闭上眼。
阳光打在身上，好像没那么冷了。
只是......
明明很困，却睡不着。
脑海里全是混乱的片段。
云城一拳砸在他脑袋上。
许青莲揪着他领口哭的声嘶力竭。
那个人满脸是血的躺在手术台上。
日复一日的噩梦。
从疼到麻木，最后却只余下无尽的悔恨和愧疚。
而在所有的混乱中，他看到了程一的脸，她站在走廊门口的白光里，对他说，希望你不要辜负我。
又是那双平静的眼睛。
像是蕴藏着穿透人的内心力量。
他猛地睁开眼睛。
程一垂着眼，看着他。
无声的。
平静的。
就是这么简单的眼神，却好像刺进了他的心口。
他突然愧疚，突然害怕。
她从第一排来到最后一排，只为他。
而他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几秒后，他抹了一把脸，在程一的注视里，坐起身来，问：“讲到哪儿了？”
程一伸出手来，帮他把书翻了页。
他垂眸看了一眼，整页的曲线图，而他认识的，只有纸页上的汉字。
如同天书。
可他侧眼去看程一。
她已经收回视线，认真的盯着黑板，唇角微微的挑着一丁点的弧度。
他收回视线，硬着头皮听了下去。
下课铃响起时，云深的意识已经飘忽。
数学老师上课宛若催眠。
程一难得的合上课本，有些闲散的问他：“感觉怎么样？”
云深看了眼他空白的课本：“你想听实话么？”
“直说。”
“听不懂。”
“......”
虽然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但听他这么说的时候，程一还是有些头疼。
她静了几秒，才又试探开口：“你的水平在什么程度？”
云深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皱了下眉，才应了句：“初二。”
“......”
比她想象中还要糟糕。
或许，需要从长计议了。
她转了转笔：“这样，你先听着课，我完了做个计划。”
“......”
这个女生啊。
他打了个呵欠靠在椅背上，偏头看她：“其实，你不用这么费心，没......”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