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喜欢一个人真的是一件没道理的事情。
大概,就是感觉对了。
没有多一点,没有少一点,没有早一点,没有晚一点。
就那个时间那个地点,恰好看到她。
然后一下子就陷下去。
再也爬不出来。
不过才分开两天,就已经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她身边。
第42章 想念这只磨人的小妖精。
他神态温柔又放松的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神经兮兮的凑上去,亲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的熄了屏。
......
第二天就是除夕。
程一把小院子的积雪给扫了扫,又贴了春联和窗花,还挂了灯笼。
从院子里回来时,冻的直搓手。
老太太在锅里炖了排骨,香气飘了满屋子,程一蹦着跑进厨房。
老太太揭了锅招呼她:“一一,过来尝尝咸淡。”
程一咬了一口,炖的已经很入味儿了。
她烫的直呼气,边用手给自己扇风边点头:“行,行了。”
老太太关了火,准备出锅。
中午饭是排骨和米饭,程一吃了两碗米饭,肚子鼓鼓的。
下午的时候她和老太太一起包了饺子,饺子里还放了五个钢镚。
岩城有个说法,吃到有钢镚的饺子新的一年会交好运,赚大钱。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云家别墅。
比起附近各家过年的喜气,这幢白色的别墅显得格外清冷。
云家不过春节。
从云浅出事那年就是了。
于云城和张晓娟而言,过年并不意味着团聚,并不意味着喜悦。
不管哪一年,他们都要活在可能会失去云浅这种战战兢兢的恐惧当中。
没有人有心情去庆祝。
春节于他们而言,只是把痛苦更加清晰的放大出来。
别人愈是幸福,他们便愈是痛苦。
除去陪云浅玩,余下的一整天时间,云深几乎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每年这一天张晓娟看到他都会崩溃。
他无所事事。
给程一发了信息她好像很忙的样子,他只能坐在书桌前发呆。
书桌上摊着书,却不太能看的进去。
盯着外面喜气洋洋的大街,他的思绪总是很容易飘到云浅没出事之前的那些年。
那时候的春节跟现在截然不同。
可惜那样的时光已经再也回不来。
这个家再也不会充满欢声笑语。
仔细想想,张晓娟说的没错。
是他毁了这个家。
云浅的病情让所有人都再也无法轻松快乐起来。
他每年这天都极度自责。
把自己关起来喝的烂醉。
但今年,他不想再这么下去了。
没有任何用。
喝的烂醉,和张晓娟大吵一架,然后在除夕夜离家出走。
懦弱又狼狈。
可尽管没喝酒,他还是心情低落。
万家团聚举国欢庆,他只能龟缩在自己的房间里,连和自己的家人一起吃顿年夜饭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都做不到。
尽管每年的春节联欢晚会都槽点满满一言难尽。
他靠在椅背上,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天渐渐的黑了下来。
黑里有星星点点的红亮了起来。
他似乎听到飘渺的电视声。
他抬了一下头,听到脖子发出咔咔声。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
桌面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他茫然了一瞬,再缓缓的拿过来。
微信里有新信息。
他点进去。
一年都不怎么出声的群这会儿一水儿的冒泡声。
群名叫拽上天,初中时候东子建的。
也不知道当时脑子了装的都是啥,叫的名儿一股葬爱家族既视感。
这会儿大家都在拜年扯皮,还纷纷@他。
云深麻木的看着他们的热闹,一句话都不想说。
直到东子单独喊他。
——阿深,什么情况?你在哪儿?
往年他离家出走一伙人都有固定的聚头地点,今年东子他们估摸着已经提前过去找他了,不过没见着他人。
云深没应。
五分钟后,手机响了。
一通一通连着响。
响了有三通,云深才接通。
“喂?”
“我们都到了,你人呢?”
“今年我不出去了。”
“什么意思?”
“东子,没意思。”云深静静的听着听筒那边有些杂乱的声音:“我不想再跟家里吵了。”
电话那端的人好半天没说话。
过了会儿,林东的声音才再度传过来:“阿深,你这是......”
“没什么,就是看开了点事情。”云深顿了顿:“东子,我不想再浑下去了,我现在只想试试,还能不能被原谅。”
不再不停的找存在感。
不再为自己鸣不平。
试着变优秀,试着去化解。
用一种更成熟的方式,去获得原谅。
林东跟他大小穿一条裤子长大,最懂他性子。
听他这话,也没再劝,只问了句:“那什么时候聚?”
“过出年来吧。”
“行,完了说。”
第43章 一直一直在一起
挂断电话后,云深收到了程一的回复。
——我在看春晚, 你呢?
你呢?
他窝在自己的房间里, 听别人家的热闹。
也许是因为那个人是程一, 他看到信息的一瞬,鼻子有点发酸。
好像在让自己安心的人面前, 委屈总会数倍的放大开来。
想念也会数倍放大开来。
尤其是无助时。
特别想她在。
特别想听听她的声音。
五分钟后, 云深把心酸往下压了压, 拨通了程一的电话。
程一看到手机屏幕上闪烁的来电人时结结实实的吓了一下,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旁边的老太太推了推老花镜:“地震啦?”
“......”
程一捏了捏手机, 心虚的撒谎:“宋韵来的拜年电话,我去接电话。”
老太太嘀咕了句:“有什么电话还不能当着我面接?”
“......”
程一更心虚, 愣了一瞬, 才指了指电视屏幕:“这个小品有点吵。”
她钻进了卧室。
老太太看了一眼电视屏幕,明明是相声。
坐在床上, 程一才压低声音接通电话:“干嘛突然给我打电话, 差点给我奶奶发现!”
电话那端的人没接话。
程一听到有些粗重的呼吸声。
几秒后, 她迟疑:“云深。”
好半天, 那人才低低的应了声:“嗯。”
嗓音有些哑。
语气有些低落。
她心口紧了一下:“怎么了?”
大概足足有一分钟,电话那端只有电流声和呼吸声。
有些闷。
程一急了:“说话。”
“我没事。”云深垂下眼睫,把自己蜷缩进椅子里:“就是有些想你。”
有些想你。
他说有些想她。
程一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好半天, 才开口:“我在的。”
“我知道。”
说完这句话后, 程一很久都没再说话。
云深也没说话。
沉默在听筒两端蔓延。
却没有人掐断这通通话。
云深不想说话,只是想这么静静的,听她的呼吸。
只要听到她的声音。
只要不是一个人。
他的心境程一能懂。
她安静的陪着他, 等待新一年的到来。
大概有半个小时。
程一看到墙上的钟表时针和分针一起指向十二。
外面陆续想起鞭炮声。
她转过头,看到有烟花在漆黑的夜空绽开。
她走到窗边,开了扇窗户,趴在窗沿上,她仰头看着烟花,轻声说:“云深,除夕快乐。”
鞭炮声里,她的声音格外轻柔。
云深感觉一整晚的心慌和压抑都渐渐散去了,他从椅子里站起身来,抬头看着同一片天空:“除夕快乐。”
程一弯唇。
下一秒,听到他叫她名字:“程一。”
“嗯?”
“新的一年,也要一直在一起。”
过了很久,程一点头:“嗯。”
要一直一直在一起,以后的每一年。
......
年后初五,云深跟东子他们出去聚了一次。
东子订的地方,是一家私房菜,老字号,味道绝佳。
酒过三巡,一帮哥们看着云深都感慨众多。
走的时候他还是个横劲十足的刺猬,回来的时候,劲还在,刺不在了。
少了浑味儿,多了沉稳的男人味儿。
哦,或许还不只是男人味儿。
还有学霸味儿。
一帮人看着云深结了帐,跟他们摆摆手:“我不去了,你们去。”
林东站台阶上点了根烟:“你去干什么?”
“回家。”
林东乐了声:“家有什么意思?”
云深一手插在口袋里舌尖顶了下上颚:“是没什么意思,但我得写作业。”
“卧槽!”
“靠!”
“我日!”
......
一帮人看着云深没忍住,粗话全出来了,一副见鬼的表情。
云深面不改色:“我要考B大。”
“操,深儿你没疯吧!”
“深哥,你喝多了?”
“阿深,醒醒!”
云深在众人玄幻的脸上瞄了个来回:“我认真的。”
林东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
他没说谎。
好一会儿,众人七嘴八舌的咂舌里,他定定的看着云深,慢条斯理的问了句:“阿深,你是不是谈女朋友了?”
云深静了一瞬。
女朋友?
程一?
迟早得是。
半天,他点了下头:“是有了。”
“还是个学霸?”
“是。”
“好看吗?”
“深哥,挺厉害!”
“还以为你小子对女人不感兴趣呢!”
林东撇开众人并肩站在他身边,眯着眼睛吸了口烟,透过烟雾盯着他,压低了声音:“挺不容易。”
别人可能不太清楚。
但他清楚的很。
从云浅出事后,云深就不大再接近女人了,抗拒抵触的很。
他以为他得打光棍好些年,没想到,去了趟岩城女朋友都有了。
云深垂下眼乐了声:“是不容易。”
认定了就不准备换。
林东抬手拍在他肩上:“什么时候带嫂子回来让兄弟们见见?”
“明年吧。”
“行,哥几个等着。”
天很冷,正是融雪的时候。
一帮人没在大街上待太久,云深道别后就钻进了出租车,他们也打了出租车去。
......
开学在正月二十。
过了十五云深就买了车票。
十六晚上的时候重新回到了岩城。
看着这个有些破烂萧条的火车站,他竟莫名觉得亲切。
想到程一在这个城市,就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
就连空气中的雾霾都比别的地儿香醇。
他呼吸一口空气,大步迈出站口。
他还没告诉程一他今晚到。
他怕程一来火车站接他。
天气冷,又是晚上,她虽然长得不是很好看,但好歹是个姑娘,万一遇到什么危险。
他出了站打了出租车直奔公寓。
换了鞋开了灯坐在沙发上,这才给程一打了电话。
接话接通的空档里,他看着地板,居然还破天荒的紧张了。
这些天他跟程一聊的不太多。
作业太多了。
占用了很大一部分时间。
到现在他还有作业没写完,这操蛋的学校。
他的脑袋里天马行空着,连手脚都有些无处安放。
“喂。”一道细软的女声让一切都夏然而止了。
他的心好像一下子跃起来,他靠近沙发里,眼角不自觉就染了笑意:“程学霸。”
“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程一活动活动有些酸困的手腕:“有题不会做?”
“......”
云深皱了一下眉:“我跟你之间只剩下学习了是吧,不是问题都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没,所以到底是什么事?”
“我来了。”
“来什么?”
“我回来了。”
电话那端静了一瞬,再开口时,云深明显感觉程一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惊喜:“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