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失望,但并不灰心意冷。“落水求抱抱”只是个开胃菜,她的大招还在后头。
“吓着了么?”严飞仙咕哝。在她印象里,苏幼薇一向娇娇弱弱的,此刻见她不语,便以为她吓坏了,忙道:“莫慌,我们回屋去。”
“严姐姐好力气!”苏幼薇感叹道。原主身子虽纤细,但身高胜过一般女儿家,体重论起来决计不轻。
“郡主,让奴婢扶着苏小姐。”几名丫鬟匆匆过来,围聚在水池边,“郡主快些上岸。”
“无碍。”严飞仙回道。水池齐腰深,她踏上水里一块大石,抱着苏幼薇轻松上了岸,这才放下她,“苏妹妹,跟我来。”
苏幼薇身上滴着水,衣裙紧贴在肌肤上,本就生得美,如今又添了一丝柔弱风情。少女已长开的身体展现,曲线玲珑有致,动人心神,让不少贵公子偷偷望来。
俞君泊目光一寒,冷冷地扫视他们,语气如冬日冷冽寒风:“全给本王闭上眼睛!”
不少贵公子窘迫,脸上微红,忙背过身去,便是一些纨绔少爷,哪怕极想观赏,可也不敢造次,只得乖乖地闭上眼睛。
不言俞君泊是王爷,但论他权倾朝野,又深得圣上重视,也无几人敢去触怒他。
苏幼薇眼睛亮亮的,向俞君泊望去,眼角眉梢间全是笑意,简直是神采飞扬。因俞君泊的那句话,她的小心思又活络起来。
两人对视少顷,俞君泊移开了目光,负着手遥望远空。
“多谢王爷。”严飞仙含笑道。
安宁公主脸色铁青,气得眼睛通红,直接拦去她们的路,怒道:“苏幼薇,你竟敢陷害本公主?俞哥哥,我没有推她下去!”说到最后一句时,她小嘴一撇,颇为委屈。
俞君泊不置可否,瞧见安宁公主的表情,不由得想到苏幼薇。她亦常如此,在他的面前故作委屈柔弱,但此番在他眼里,却莫名觉得,她比安宁公主更娇俏。
严飞仙正色道:“公主请让开,苏妹妹身子娇,如今夏日未至,尚有几分寒意,她受不得冻,待她梳洗后,再与公主争论。”
安宁公主气恼,质问道:“表姐,本公主才是你的亲人,你为何向着她?”她不懂,苏幼薇的名声极坏,她表姐怎与她相处甚好?
“公主见谅。”严飞仙回道,懒得多言,只扶着苏幼薇,绕过安宁公主向厢房走去,“去备热水,再去珍绣坊取一套衣裳……”
“本公主说了不准走,你耳朵是聋的?”安宁公主冷冷道,背负着双手,一袭紫色长裙,亭亭如玉,俏生生。
闻言,十八个宫娥围聚上来,挡住了路。
严飞仙皱眉。倒是苏幼薇一听,便麻溜地望向俞君泊,并微颤着身体,以示自己很冷。
俞君泊不负她所望,吩咐道:“让开。”
虽不是在下命令,但让人无法抗拒。十八个宫娥身体一抖,下意识散开,留出一条路。
安宁公主恼怒,不依道:“俞……”她刚说一个字,便见俞君泊淡淡望来,心里一寒,紧握着拳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苏幼薇眼波流转,心里万分满意,唇角微微翘起,并向安宁公主挑眉,略有挑衅意味。
砰的几声脆响,安宁公主拂袖,将桌上碗碟扫落在地,愤愤地瞪着离去的几人。一名宫婢上前,附在她耳边道:“公主莫气,以公主之尊,还怕惩治不了一个左相府小姐?”
“本公主必让她身败名裂,叫俞哥哥看清她的真面目!”安宁公主咬牙切齿,紧握着的手方才松开,只留掌心一排指甲印。
热气腾腾,花瓣荡漾在水面上。苏幼薇眯着眼睛,舒服地泡了片刻,再简单擦洗一下,便着衣出浴,来到隔间仕女屏风后,浅笑道:“严姐姐,帮我两个忙。”
闻言,严飞仙问道:“何事?苏妹妹但说无妨。”她仍坐在浴桶内,有一丝慵懒。
“其一便是,请锦王爷私下过来一叙。”苏幼薇笑吟吟道,“至于另一个,则是让公主得知,我在与一名贵公子幽会。”
严飞仙一怔,细细看了她几眼,一时沉吟不语,半晌后才应道:“好。”
美酒佳肴陈列,贵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诸如王公大臣家的,则围绕在安宁公主身边,以她为首。
“俞哥哥,晓晓没有来吗?”安宁公主含笑道,自动坐在俞君泊的身边,“有严表弟在,她竟是不来,倒也是一件稀罕事。”
“嗯。”俞君泊淡淡应道,兴致不高,只一杯接着一杯,品着醇香醉人的美酒。
“喝多了酒,会伤身的。”安宁公主劝道,声音温柔含情,此刻颇具温婉气质。
“王爷。”杜七上前,递过来一个小纸条。刚刚有一名丫鬟找他,言道是相府苏小姐派来的,让他向王爷呈上一个纸团。
俞君泊摊开纸团,只见上面写着:我身怀大秘,君泊若想知,速来揽月阁一叙。
纸上字迹不是苏幼薇的,但这语气倒像是。
“本王还有事,公主慢用。”俞君泊不作犹豫,便即起身前去,倒非他好奇心重,只是因安宁公主在此,才找个理由脱身罢了。
须臾,一名宫娥匆匆过来,低声道:“公主,奴婢去出恭时,偶闻一丫鬟道苏小姐与一名贵公子幽会,是在揽月阁里。”
“所言当真?!”安宁公主惊喜。她刚念叨着此事,居然便发生了!
宫娥答道:“若非那丫鬟亲眼所见,断不敢造谣主子私密事。”
安宁公主狠狠一咬牙,恨恨地道:“本公主便知她三心二意、水性杨花,一边与人幽会,一边缠着俞哥哥!”
宫娥很有眼色,立即附和道:“公主,我们快去,抓她个现行。”
“各位,”安宁公主扬声道,眼中蕴着笑意,“本公主刚得知,苏幼薇在与男人幽会。她即将是楼月王子妃,所行却不检点……”
贵人们惊讶,窃窃私语。人群里,苏婉蓉撇嘴道:“丢尽了相府脸面!”
苏嫦茹冷笑道:“我便知道,即便我不害她,她自己也会犯错。她那样的人,怎耐得住寂寞。”
安宁公主一挥手,率先走出去,冷哼道:“走,都随本公主去揽月阁,本公主倒要看看,苏幼薇到底有无脸皮。”
她一脸兴奋,打算给苏幼薇来个“抓奸在床”,让她和她的“奸夫”臭名昭著!
第32章 三路并行
“带路,去揽月阁。”安宁公主吩咐道。
一群贵人跟着前去。他们也想知道,和苏幼薇幽会的那男人是谁。
彼时,俞君泊推开揽月阁里屋的门,目光落在桌前的苏幼薇身上,顿了片刻,方跨过门槛走进去。
在他的身后,引路的小丫鬟细心地关上门。因镂空窗贴着纸,且又紧闭着,以致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
“君泊,过来坐。”苏幼薇一脸乖巧,笑眯眯地向他招手。桌上搁着一套茶具,茶壶的嘴里正冒着热气。
俞君泊依言过去,轻声问道:“你寻我所为何事?”随着他说话,有淡淡酒香味弥漫。
“喝了不少酒吗?”苏幼薇翕动鼻子。她举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向他推过去,“茶水正温着,你喝一些缓缓。”
俞君泊没有动,只道:“单单几杯酒,醉不倒我,但若喝了你的茶,却不一定。”
“什么?”苏幼薇狐疑,细看他的表情后,恍然大悟,“你疑心我在酒里下药?趁你无力时,对你亲亲摸摸?”她贼兮兮一笑,“想不到你平日冷冷的,脑子里也挺风流的。”
俞君泊瞥她一眼,这才执杯抿了口茶,动作略显刚硬,似有不愉,淡淡道:“说吧,大费周章找我过来,所为何事?”
他料想,无非是楼月王子求亲一事。众人都知道,他绝不会将妹妹俞晓晓交出去,更何况,圣上金口已开,算是定下了苏幼薇。
如今,只待下达正式文书。
苏幼薇答道:“叙旧,闲聊。”语毕,她向门口扫去几眼,虽派了丫鬟去报假信,但不知公主可有得知,若是安宁公主不上当,那她便是白忙活一场。
“倘若只是如此,我无暇。”俞君泊平静道,直接起身,但在迈出一步后停留了一息。
什么情况,居然都不挽留他!!!
苏幼薇正侧耳听着外面动静,因不知那公主何时过来。
“告辞。”俞君泊提醒一句,而后才迈出步子。
“先等会,我还有事。”苏幼薇反应过来,忙拉住他,直白地问,“有关楼月王子求亲……你舍不得晓晓,要把我交出去吗?有无两全其美之法?”
“有,”俞君泊回道,亦很直白,“杀了他。”
但这并不是上策,楼月王子若死在京城,会引发滔天风浪,如果不妥善处理,也许有战事发生,闹得两国动荡。
“这条算了,若是楼月不罢休,仍要我嫁过去,那我不就成寡妇了?”苏幼薇否决,拉住他的衣袖,还摇了摇,“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你处理掉这件事,行不行?”
俞君泊蹙眉,被她摇晃得发晕,便抽出了衣袖,但脑里的眩晕感仍在,不由得看向她,问道:“你果真下了药?”
他伸手撑在桌上。那药效不止让人发晕,还让人浑身无力。
“我没有下啊,你是不是酒劲上头醉了?”苏幼薇纳闷道,略微沉思了下,忙打开门,向门口的小丫鬟小声道,“去请严姐姐过来。”
在得到丫鬟的禀报后,严飞仙匆匆而来,着一袭青衫,笑吟吟地问:“怎么了?”
“严姐姐,你在茶水里下了药?”苏幼薇询问,指了指后面的俞君泊,“他不舒服。”
严飞仙微微倾身,附在她耳边小声道:“我怕你摆不平他,恰巧还剩一包药。”说罢,她站直身体,恢复正常音量,“药是我下的,苏妹妹不知情,王爷勿怪她。”
“惠宁郡主做得过了。”俞君泊淡淡道,但没什么可苛责的,总归是他自己大意。
“你们慢慢聊,我不打扰。”严飞仙含笑道,又朝苏幼薇眨眨眼,示意一切都已备妥当。
苏幼薇小幅度点头,小声道谢:“严姐姐,有劳了。”她锁上外门,又合上里屋的门,喜滋滋地去扶俞君泊,“你去床上歇歇。”
俞君泊倒未拒绝,依旧冷着一张脸,声音毫无起伏:“你欲如何?”他一刹那想了许多,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情绪复杂。
但不反感,这是唯一能确定的事。
“你不用担心清白,我……”苏幼薇回道,忽有一些声音传来,比较杂乱,有脚步声,也有说话声,渐渐明显清晰,那些人在靠近。
她目光一亮,忙扶着俞君泊去床榻上,动作略显急促,“来,去床上。”
俞君泊起疑,向门那里望去,复又盯着她的脸,问道:“外边是什么人?”
“我哪知道?”苏幼薇答道,一脸无辜。
两人正对峙着时,安宁公主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过来,在询问了院口的丫鬟后,直奔这间女子厢房,但门后落了锁。
“撞开它!”安宁公主吩咐道,俏生生立着,脸上带着笑容,“本公主倒要看看,是哪个野男人在里面。可惜俞哥哥不知去了哪,否则让他亲眼看看苏幼薇的真面目。”
闻言,俞君泊无言,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找他来、下药……如今安宁公主又带了一群人来,苏幼薇的目的昭然若现。
对上他的目光后,苏幼薇心虚。她不想嫁去楼月,不愿和那大王子成亲,但自己又别无办法,只能将俞君泊拉下水。
若今日被人捉奸,那于公于私,俞君泊都无法脱身,两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我怕你不肯帮我。”苏幼薇小声道。这不能怪她,只因俞君泊总一副冷淡模样,让她猜不准他心里的想法,只能去设计他。
俞君泊闭上眼,倍感无奈,不发一言。
“君泊?”苏幼薇摸不准他的心思,但听外面的人在撞门,心里不禁焦急着,犹豫着要不趁他无力反抗时,强拖他去床上?
屋门咯吱响着,怕是坚持不住多久。
又过了几息,俞君泊倏然睁眼,蹙眉轻声问道:“你呆站着作甚?还不扶我去床上?”
门都快被撞烂了,人都快进来了!平日看她心眼多,可关键时刻总是犯傻,偏生要他去提醒。
苏幼薇一懵,心里一喜,忙点点头,刚扶他靠在床栏上时,便听一声巨响,外门倒下。
安宁公主先进屋,长靴踏在门上,发出咯吱轻响,后面跟着一群贵人。里屋的门虽闭合着,但没有落锁,一推便开了。
“苏幼薇,你……”她本冷笑着,但在见到床榻上的人后,声音戛然而止,目光呆滞,脸色微微发白。
她身边的那几人也发愣,都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屋里的人,竟是锦王?
偏偏后面的人不知情,也看不到屋内情景,一个个纳闷着,暗自猜忌着,更有人扬声问道:“公主,那人是谁?难不成衣衫不整,已做了苟且之事?”
另一人答道:“怕是如此,否则怎会迟迟不开门,正忙着穿衣整装呢。”
“不知是哪府的公子,色字上头,连未来的楼月王子妃都敢动。”那人虽如此说着,但调笑意味明显,甚至夹杂着一丝嫉妒。
京城贵公子都知,苏幼薇爱慕虚荣、无才无德,但那容貌身段却无人能及。他们所有人表面都嫌弃着她,但心里又欲一亲芳泽。
一些贵女轻斥,小脸羞红,眼里却有兴奋,都等着看好戏。大概在后宅呆得久,皆深感寂寞,以致她们全爱看热闹。
看热闹时,若能品头论足几句,表现自己的清贵与高雅,那便再好不过了。
“公主,借过。”杜七挤入门,匆匆过去拱手,“王爷,惠宁郡主派人支开了属下,属下来迟,请王爷恕罪。”他仔细一瞧,见俞君泊精神不济,惊道:“王爷是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