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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明星,被人谈论是常事,尤嘉都习惯了,每天看粉丝花式吐槽他也是一种乐趣。
但每次都看得胆战心惊,因为他的粉丝似乎有毒,好像总是说什么来什么,每次都神准。
尤嘉后来扯麦哥的胳膊,“你敢帮他接什么亲子节目你就死定了。”
麦哥照旧是那副欠揍地样子,“接啊,干嘛不接,给你儿子赚奶粉钱你还不乐意?你个穷苦小医生,他那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工作极其不积极份子,不赚钱行吗?现在奶粉多贵啊,你还一生生俩,压力多大啊!”
尤嘉:“……”
她陡然有一种家里快揭不开锅的错觉。
奶粉自然是要的,因为两个孩子吃奶,尤嘉奶水不足,老太太整天给她炖各种汤汤水水,什么鱼汤鸡汤猪蹄汤排骨汤……吃得尤嘉胆战心惊,总觉得过不了多久就要脑满肠肥了。
医生说最好是让宝宝吮吸,通乳,越吸会越多。
于是她每天都抱着两只崽有事没事吸一吸,好家伙,她终于明白什么叫用生命在喝奶了,劲儿真大。
哺乳期乳房胀胀的,好像足足大了一个罩杯,尤嘉从小学生,立马升级为中学生了,有天她非常惆怅地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胸,然后发出了深沉地询问,“诶,阿季,你说,以后会不会缩回去?”
陆季行一边给哥哥换尿布,一边儿对弟弟吹了个口哨,抽空才瞧了她一眼,无语道:“你一个医生,能不能不要问这么傻的问题?”
尤嘉:“我是一个整天拿手术刀的外科医生,又不是什么都懂。”
说着说着,弟弟哭了起来,尤嘉把他抱起来,捏捏他的脸,又捏捏他的手,戳戳他的肚子,又戳戳他的嘴巴,胡乱蹂躏一通,自己哈哈笑了起来,弟弟大概是被她妈的神经质给吓到了,竟然神奇地不哭了,睁着俩漆黑的眼珠,定定地看着她,大概没懂这是什么骚操作。
尤嘉就靠着这神奇地带娃技能,把两个兄弟成功地带到了三岁。
三岁是个神奇的年纪,俗话说三岁看老,虽然不见得看什么老不老,但充分说明,三岁是个个性初显的年纪。
一些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特质,会越发明显一些。
尤嘉起初对自己两个娃的定义十分明确,一个冷淡鬼,一个傲娇精。
都很聪明。
像陆季行,肯定不会太闹腾。
但她忽然觉得她错了。
简直大错特错。
哦,还没说哥哥弟弟的名字,哥哥叫陆遥之,弟弟叫陆逸之。
瞧瞧,多文艺的名字,尤嘉一个语文常年拖后腿的人,拖着陆季行翻了八百遍字典才给起的名字,就想着儿子安安静静的性格,就适合这种文雅的字眼。
对不起,她觉得她错了。
陆遥之小朋友,他的确冷冷淡淡的,善良又正直,但你能想象他一个三岁的刚走路稳当没多久的小屁孩,多执拗地喜欢拳击和散打这种运动吗?反正他现在一拳能打得尤嘉内伤,武力值俨然有越来越逆天的架势。
还有陆逸之小朋友,招猫逗狗,拆家狂魔,默不作声能给房间来个乾坤大挪移,极腹黑,心眼多得可怕,跟陆季行丝毫不像,陆季行的腹黑只体现在泡妞上了,多少带着点儿风花雪月的不正经感,陆逸之腹黑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简直小恶魔,坑妈坑爹坑哥哥,还特别能屈能伸,闯祸了就撒娇,哭天抹地地抱着爸妈大腿嚷“逸逸错了,妈妈打逸逸吧!逸逸不哭。”还哭得比谁都大声。
陆季行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不准欺负妈妈!”
如果不是陆遥之武力扛不过陆季行,陆逸之腹黑不过他爹,都怕他。尤嘉觉得自己家庭地位岌岌可危。
但即便如此,尤嘉也过得相当艰辛。陆遥之非常聪明,陆逸之聪明就算了还腹黑,于是陆逸之整天忽悠陆遥之一齐对尤嘉实行坑蒙拐骗政策。尤嘉总是莫名其妙踩坑里。
于是日常就是尤嘉哼哼唧唧跟陆季行控诉,“你看看你儿子哇!”
就知道怀孕怀得那么艰辛,肯定不会让她省心。
他们三岁这一年,尤嘉顶着重重心理阴影,又怀孕了,这一次,倒是意外顺利,能吃能喝能睡,顺产,临产的时候,尤嘉抱着陆季行的胳膊,非常纠结地说:“这胎还是儿子的话,你……害怕不害怕?”
陆季行笑了,“怕什么,我自然能收拾。”
尤嘉哼了哼,全家就欺负她一个老实人。
大约是上天不忍看她这么可怜,尤嘉顺利又生了个女儿。
粉雕玉琢,生下来就透着可爱劲儿,软乎乎的,尤嘉捏捏她的手,顿时老泪纵横,有种天可怜见的心酸感。
两个小崽子趴在妹妹小床边,哥哥戳了戳妹妹的脸,惊喜道:“妹妹!”
弟弟觉得自己不能败了下风,捏了捏妹妹的手,愉快地“哈”了声,那语气特别像每次憋了一肚子坏水准备搞破坏的语气。
尤嘉忽然想起来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扭过头去看陆季行,“阿季,你觉得……悯之被她哥哥带坏的可能性……有多大?”
——悯之是妹妹的名字。
陆季行看了兴奋的两个小男孩一眼,一派淡然地回答,“不知道。”
呜呼哀哉!
第44章 初恋44次
每年过年的时候,那才叫热闹。
尤靖远和尤嘉延续二十多年的兄妹大战,并没因为成家立业而减弱半分。
其幼稚程度使三岁小儿都瞠目结舌。
尤靖远的小闺女尤思思是个小机灵鬼,特别逗乐,跟双胞胎同岁,三个人组队破坏力翻倍,小区三霸,陆逸之C位出道,独领风骚,陆遥之自带威慑力,往旁边一站就是隐形帮手,尤思思则负责煽风点火推波助澜。
情状一言难尽。
后来嘛,加上一个陆悯之,于是三个人不在外面作祟了,转而蹲家里集体逗妹妹。
悯之是个正宗小天使,软兮兮的,特别像尤嘉小时候,但比尤嘉还要乖,真真正正的那种乖,尤嘉小时候骨子里多少带点儿克制的皮,偶尔也想使个坏,闷不做声偷偷做点儿无伤大雅的坏事,别人不会猜到她头上,她自己能乐半天,但悯之是骨子里都带着乖,整个人都软得跟棉花糖似的,每次陆季行抱着她,连神色都会缓七分。
尤嘉的宏愿没在她哥身上实现,倒是在她身上实现了。
她每天抱着女儿,感觉出门自带圣光,特别招人。人民币属性满点,真真是人见人爱,连大白那只傲娇得不行的猫,见了悯之叫声都会变得温柔些。
悯之最爱爸爸,最宠妈妈,喜欢两个哥哥,喜欢思思姐姐。
所有人都爱悯之。
这是一个食物链完全颠倒的家族。
今年过年的时候,悯之堪堪三岁了,她穿了一件毛绒绒的西瓜红的羊毛开衫,尤嘉给她扎了个丸子头,看起来清爽明丽,小丫头唇红齿白,眉眼颇像爸妈,却更精致一些,仿佛人形洋娃娃。
悯之笑起来的时候,仿佛空气都带着甜味儿,她声音异常软糯,吐字不是很清晰,但说话很认真,慢吞吞的,自带Q萌属性。
悯之今天不开心,妈妈大年夜加班,到现在还没回来,爸爸被装进了电视里,她就拿了个小板凳蹲在电视前头看爸爸。
一动不动的,只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地眨着。
遥之哥哥坐在她的左手边,给她剥橘子吃,逸之哥哥在逗狗,玩“坐–握手–坐”的游戏——家里去年养了一只叫妞妞的萨摩耶,浑身皮毛蓬松柔软,白得发光。
妞妞脾气好,非常听话,逸之逗它玩儿了会儿,抽了花瓶里一支粉玫瑰,让妞妞叼着,“去,给悯之。”
妞妞嘴里噙着一支玫瑰花,果真就去电视前头找悯之了,毛绒绒的大脑袋拱了拱悯之的胳膊,然后扬了扬头,给她看花。
悯之把花从妞妞嘴里拿出来,低头嗅了嗅,很淡的香味,悠悠地挂在鼻尖,悯之就知道是二哥哥,忽地扭过头去看沙发上,二哥哥向来不好好坐,歪七扭八地半躺在上面,妈妈看见一定又要骂他了,悯之不骂哥哥,悯之冲着二哥哥笑了笑,甜甜地说了声,“花”。
她其实是要说谢谢二哥哥的花,但悯之吐字还不清晰,她更喜欢说短语。
逸之听懂了,举起两指在鬓角点了下,极潇洒地做了个wink的动作,那一套风流做派,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悯之被二哥哥逗得咯咯直笑。
回头的时候,爸爸在电视里跳舞,悯之又惆怅起来,她想爸爸了。
还有,妈妈怎么还不回来呢?
她头偏到大哥哥的胳膊上靠着,瓮声瓮气地说:“大哥哥,悯之想爸爸想妈妈了。”
遥之塞了一颗橘子到悯之嘴巴里,他不太会哄人,但妹妹不开心他也不开心,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哥哥带你去放烟火吧悯之!”
悯之闷闷地点了点头头,“那好吧!”
尤靖远带着周倩回来了,推开门先换鞋脱外套,冲里面叫了声,“爸,妈,我们回来了。”
厨房里老太太探出头来,不看她那倒霉儿子,只冲儿媳妇笑道:“倩倩回来啦?”
思思从爸爸怀里跳下来,欢欣鼓舞地叫了声,“奶奶,新年快乐!”
老太太眉开眼笑,“哎,思思乖,思思也新年快乐,奶奶做饭,待会儿给思思压岁。”
思思又跑去客厅叫爷爷,趴在爷爷耳朵上说新年快乐,爷爷把她抱在怀里亲了亲,塞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在她兜里,她按了按那个厚厚的红包,又在爷爷脸上吧唧了一口,然后嘻嘻笑着跑了。
姑姑和姑父不在,但悯之在啊!她像只小蝴蝶似地飘到悯之那里,捏着自己的裙摆转了一圈,手捧着下巴蹲下来看悯之,“悯之不开心吗?”
悯之点点头,“悯之想爸爸妈妈了。”
思思皱起了眉头,旋即又舒展开,抓住悯之的手,“姑姑姑父一会儿就回来了,姐姐带悯之去放烟火好不好?玩得开心就不想爸爸妈妈了。”
悯之扭过头去看遥之哥哥,然后抓住哥哥的手,这才回头看思思姐姐,轻轻地点了点头。
思思冲那边抛球给妞妞玩儿的逸之招手,“逸之,我们去放烟火啊,你来不来?悯之也来哦~”
逸之把球抛了老高,妞妞蹲在地上跃跃欲试地等着,他却忽然一踮脚把球又接回自己手里,弯腰揉了揉妞妞的脑袋,吊着一侧唇角笑,偏头对思思漫不经心说,“来了。”
他走过去,忽然把悯之举起来搁在自己脖子上,悯之啊呀了声,等骑到二哥哥脖子上才反应过来,她视线平白高了两倍,好像世界都表大了许多似的,她软软地叫了声,“二哥哥”。
逸之两手抓着悯之的手,让她半趴在自己脑袋上,微微侧头向上,唇角依旧带着三分散漫的笑意,“悯之想放烟火?”
悯之其实不想放烟火,她只是想爸爸和妈妈了,但是遥之哥哥和思思姐姐都说要带她放烟火,逸之哥哥还给她举高高,她觉得她应该点点头。
“悯之想放烟火,那我们就去放烟火。”
二哥哥驮着悯之,踢了踢妞妞,说:“去,把露台门打开。”
妞妞好像听得懂似的,哒哒过去,抬着爪子把露台的推拉门往旁边推。
今年的春节下着雪,露台挂着两盏红彤彤的八角宫灯,映着大雪格外好看,逸之出来才忽然想起来,悯之只穿了一件羊毛开衫,忙把悯之携下来护在怀里,一闪身又回了房间,搓了搓悯之的手,问她,“冷不冷?”
也就刚出去不到半分钟,其实还感觉不到冷,悯之摇了摇头,“悯之不冷。”
逸之哥哥去房间拿了她的羽绒服过来,仔细给她穿上了,又把小围巾给她戴在脖子里,扣上她的绒线帽,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嫩白脸蛋,兀自笑了笑,自己却随便把外套一套,便牵着她的手出去了。
思思去抱了许多烟火出来,遥之戴上外公的大手套,把露台长桌上的雪扫了下去,然后把烟火摆上去。
三环内禁烟火,好在老家堪堪在三环线外,对他们来说,可真是个好玩之处。
遥之摆了四个拇指粗的烟火,思思摆了九个排成排的烟火,她放的烟火不能升天,只能喷出半人高的,名字叫火树银花,很好看。
逸之瞅了眼,摇头说:“不够,再加。”
于哄悯之开心的事上,他总能花样翻新,他拧了拧悯之的脸,“今儿二哥哥给你看些新鲜的。”
悯之揉了揉自己被捏了又捏的脸蛋,却不恼,眸子清亮,郑重地点了点头。
遥之吃醋了,过来一声不吭地也捏了捏悯之的脸,悯之抬头看遥之哥哥,懵懂地眨了眨眼,心想大哥哥好奇怪啊!
思思去抱了更多的烟火出来,气喘吁吁地说:“嘘,小点儿声,拿得多了爷爷要骂的。”
小孩子不能玩儿烟火,但遥之和逸之是男孩子,且做事向来稳妥,爷爷不大管他们。
不过拿得多了,肯定是要挨训的。
遥之沉默不吭声,只按了按逸之的手,“小心。”
逸之挑了下哥哥的下巴,笑意微露,冲他比了个安心的手势。
心下却想得是:管它,先玩儿了再说。
他跳上桌子,让思思把烟火都递给她,他把那些烟火重新摆好了,摸着下巴思考了会儿,然后把线一根一根七绕八绕地串好,总成一根线。
他跳下桌来,把悯之依旧顶到自己头上,推到墙根,让遥之过去点,“点我捏成一捆的那里。”
遥之“哦”了声,让思思也站到旁边去,拿了一根引火棒把线给点着了。
桌子上有好多烟火,各种品种的都有,以往都是一个一个放,想要看大片的烟火,要去广场上看。
逸之挠了下悯之的下巴,默数了三声,“三、二、一!”
看悯之眼神忽地亮起来,他丝毫不掩饰地得意一笑。
先是呲呲的火树银花一齐喷出来,好大一片,仿佛天空都亮了三分,满眼都是跳跃的火花,悯之发出一声惊奇的“哇哦!”
然后火树银花把周围一圈的烟火引爆了,密集的几声“啾~嘭~”一整排的烟火升上天空,一齐爆裂开来,大朵大朵的烟花叠放在半空,流星一般划过天际,璀璨夺目得叫人移不开眼,那花还没消散,下一排烟火已经升空,一叠重一叠,让烟火看起来格外盛大,悯之还没看过烟火节,是以被这样的阵势唬得连连惊叫,抱着逸之哥哥的脑袋,仰着脖子看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