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柯清瑶姿态随意靠在马车榻上，瞿薇一走，就等于剧情有了变化，小说里瞿薇可是一直住在北王府，到了适婚年龄以后，常氏为了她的婚事可谓是煞费苦心，她的身份有些高不成低不就，以荼州瞿氏的家世，除了那些对书香世家特别追捧的人，是不会娶这么个无权无势的姑娘的。愿意娶她大多是看在北王府的权势上。以至于她后来对柳仁情根深种，跪求柯清瑶成全。
北王柯裕在朝中虽只是闲职，但是北王府得皇上和太后看重是众人都知道的，且十八年前柯裕领兵出征，彼时严帝登基不久，朝政不稳，愿意给柯裕几十万大军的兵权，就可看出严帝对北王柯裕的信任。要是柯裕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几十万大军在手，谋朝篡位也不是不能的。由此可见，北王虽是莽夫一个，平日不显，但到了关键时刻，严帝最信任的还是他。
“郡主，您今日打算去哪儿？”柯清瑶正兴致勃勃掀开帘子一角往外看，就听到胡嬷嬷的声音传了进来。
柯清瑶眼神一转，看到不远处大气辉煌的三层楼，眼睛一亮，笑道:“去寰美阁。”
马车渐渐停下，柯清瑶的马车与众不同，有心人都能认出来，更别提京城里最大的金银楼里的伙计，她马车刚刚停稳，掌柜已经带着小丫头在外面恭敬道:“见过郡主。”
柯清瑶下了马车，随意挥挥手，道:“不必理会，留下个小丫头便是。”
掌柜再行一礼，含笑离去。
“瑶郡主……”
又是那个别扭的声音。
柯清瑶听到这个声音，最近她不出门，宫中也不大去，也有低调些不想碰到这个人的意思在。此时听到这声音，也不能装作没听到，于是，柯清瑶微微转身，见了祁玹，面色淡淡道:“祁世子也来逛街？”
祁玹不在意柯清瑶语气里的些微嘲讽，笑道:“多日不见郡主，甚是想念……”
“祁世子慎言。”柯清瑶冷了面色打断他，眼神微冷，道:“祁世子远道而来，怕是不知我易国女儿家名声最为要紧，特别是未出阁的，祁世子如此，大为不妥。”
祁玹却不在意柯清瑶的冷脸，她越是这样，似乎祁玹越发觉得有趣，笑道:“本世子知道女儿家名声要紧，大不了……我娶了郡主就是……”
说到这里，他似乎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一拍手道:“明日我就给皇上上折子，求娶郡主，郡主可愿意做我庆王府的世子妃和未来王妃？”
柯清瑶心里一动，仔细观察他面色，只见他面上虽随意笑着，但眼神认真阴鸷，颇有些势在必得的感觉，柯清瑶的心就往下坠了坠。
“祁世子说笑了，果然是远道而来，怕是不知易国女子的婚事都由长辈做主，我是不能也不敢想的。”柯清瑶淡淡道，语气冷淡，面色坦然。
如果祁玹是个聪明的，就会看出来柯清瑶这是不愿意的意思。
祁玹自然看出来了，想了想笑道:“瑶郡主不再考虑下么？要知道这易国的番王虽多，但是外姓的可就只有我庆王府，难道瑶郡主就甘心嫁给身份地位都不如您的臣子？”
“还是那句话，祁世子问错了人。”柯清瑶不为所动。
“大哥，您别难为瑶郡主了，瑶郡主说得对，您要是真心爱慕，直接向皇上请旨赐婚，瑶郡主虽贵为郡主，也不能对自己的婚事做主。 ”突然从祁玹身后传来祁奕清越的声音。
听惯了祁玹微沙哑且别扭声音的柯清瑶顿觉刚才的不适远去，看了一眼祁奕，他一身衣衫比起以往贵气了些，腰间挂了一块剔透的玉佩，更添几分骄矜，倒有了些番王公子的气势。
“多谢祁公子体谅。”
柯清瑶一副感激不尽的模样。心里却有些生祁奕的气，也可能是生自己的气，就像是祁奕说的，她贵为郡主又怎样？还不是不能选择自己的人生，不停在这俗世挣扎不休……宫中最得皇上宠爱的五公主都不能选择自己的婚事，何况她这个侄女？就像是常氏对瞿薇一般，再喜爱的人为了自己的孩子，还不是说丢就丢，同理，以后严帝为了五公主，委屈下她这个侄女也不是不可能的。
见了两人都互动，祁玹眸子深邃一息，笑道“也好，不过我还是要对瑶郡主说一句，我对郡主之心……”
“祁世子慎言。”柯清瑶忙打断他，他们几个人身份贵重，周围许多人都在暗暗观察他们，要是祁玹真的将后面的话说出，估计明日京城里的传言就是瑶郡主即将和庆王世子定亲了。
祁玹似乎明白了柯清瑶的意思，左右扫了一圈，意味深长道:“本世子先告辞，以后再约郡主出来……聊天。”
看着他带着人洋洋得意离去，柯清瑶气得咬牙。
祁奕转身时眼神颇有深意的扫了她一眼，让柯清瑶咬紧的牙更紧了几分，还磨了磨。
眼看着他们出了寰美阁，柯清瑶一甩袖子转身，道:“上楼。”
胡嬷嬷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柯清瑶的背影，她这下半辈子可以说跟柯清瑶绑到了一起，柯清瑶的夫家等于是她以后养老的地方，说起来柯清瑶嫁谁对她的影响也很大。
“郡主，那祁世子……”
柯清瑶心不在焉的拿着一支红玉钗摩挲，闻言回过神来，淡淡道:“我虽不能决定自己的婚事，但是不嫁祁玹还是做得到的。”
胡嬷嬷瞬间放下心来，柯清瑶如此说，就一定做得到。
“郡主，有人求见。”丫鬟在门外轻声禀告。
柯清瑶平日里对胡嬷嬷最为看重，丫鬟们轻易不能近身，一般都离她远远的伺候。此次也不例外，屋子里只有柯清瑶和胡嬷嬷两人，丫鬟都被留在了外面。
胡嬷嬷皱眉，这些丫鬟没有近身伺候柯清瑶，也就学不来那种机灵聪明，譬如此时，就只禀告有人求见，却并不说谁。虽没有错，却不会得主子喜欢。
胡嬷嬷看了一眼柯清瑶低着头认真看钗的模样，扬声问:“是谁求见郡主？”
“是柳大人。”丫鬟的语气颇为激动，有些兴奋的模样。
“不见。”柯清瑶冷声道。
胡嬷嬷上前打开门，对着门外的柳仁一福身，也不管他避开的谦逊模样，淡淡道:“郡主孤身一人，不好见柳大人，望大人见谅。”
柳仁有些失望，想了想扬声道:“瑶郡主，下官想要问问瞿姑娘……”
“柳大人，府上的表小姐早已在今日一大早就启程回乡去了，您以后也不要来问郡主了，郡主身份娇贵，不是您可以随意大喊大叫的。”胡嬷嬷忙劝道，说到后来就有些责备的意思了。
柳仁的声音低了下去，左右看看后，对胡嬷嬷低声道:“我……下官想要见见郡主，昨夜睡到半夜，突然醒来，就随兴做了首诗，想要请郡主品鉴。”
胡嬷嬷皱皱眉，道:“柳大人，郡主不善诗词，您贸贸然送进去，郡主要是觉得您讽刺她……”
胡嬷嬷这话，其实已经算是忠告，几乎是明白告诉柳仁，郡主不喜欢他。
可惜柳仁不知是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没听出胡嬷嬷的意思，执意要进柯清瑶的屋子。
柯清瑶听得烦躁，今日简直诸事不顺，刚才祁玹一番话她已经觉得很压抑，此时柳仁又纠缠不休，冷声问道:“为何去了那么久？”
闻言，胡嬷嬷心里一惊，柯清瑶许久不用这样的语气的说话，显然已经很生气了，赶紧回身进屋禀告道:“柳大人执意要见您，不肯离去。”
“堂堂郡主是他想见就能见的？我只不过是后院闺阁女子，柳大人要是有要事，还是禀告给皇伯父定夺为好，老是来纠缠我一个闺阁女子，是何居心？”柯清瑶冷笑道。
胡嬷嬷站在不远处低下头，心里暗暗叫苦，柯清瑶平日里不生气还是很好伺候的，算得上是个随和的主子……心里对柳仁恨得牙痒痒，又暗自奇怪，这柳仁在京城闺秀间多是爱慕居多，哪怕不是爱慕，对他也没有恶感，只少数人对柳仁嗤之以鼻，莫非柯清瑶就是那少数人之一？
不过她一个奴婢，只要知道主子厌恶谁就行了。见柯清瑶说完，忙福身过后出门，对着站在门口听到柯清瑶刚才那番话有些呆愣的柳仁道:“柳大人，您还是离开吧，郡主的话您也听到了，不要难为奴婢等。”
胡嬷嬷说完一福身，回身进屋关好了门，还警告似的瞪了守门的两个丫鬟一眼。
待关门声传来，柳仁似乎才回过神，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刚才柯清瑶冷淡的语气似乎还在耳边回响，见多了对他追捧的姑娘，他越发放不下那个骄矜自傲的女子。
第十三章
可柯清瑶坐在椅子上，挑首饰也没心思了，本来兴致勃勃出门，如今弄成这样，下一次出门要带两个侍卫，再像今日这样，对起祁玹没办法，难道还不能揍柳仁一顿？
这么想一下，柯清瑶下心情好了许多，给自己挑了一套精巧的金钗，大大小小一共四支，还给常氏挑了套红宝石钗，自觉满意。
待她出门时，心情还算不错，出门后一抬头，就看到个温雅清俊的男子从对面屋子出来，一身天蓝色衣衫，更添几分温和。柯清瑶被那清俊的面容惊艳了一瞬，随即收敛，对方自然看到了她，笑道:“瑶郡主。”
人家笑脸迎人，柯清瑶自然不会冷脸，还是这么个好看的男子，再者说还是亲戚，对面那人是景安侯世子，太后也是出身景安侯府，算起来两人还是表兄妹，于是笑道:“卫世子……”
“瑶郡主也上街？”卫世子卫宇柏含笑道。
柯清瑶心里有些莫名，像卫宇柏这样，有点热情得过了头，不知为何她心里跳了跳。含笑闲聊了几句后，卫宇柏先告辞离去，柯清瑶心里有些疑惑，若有所思的回了府。
回府后，柯裕已经知道祁玹纠缠柯清瑶的事情，他气冲冲的进了宜蕴院，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柯清瑶，上下打量一眼后微微放下心来，淡淡道:“以后上街带着侍卫，再今日的事情打回去就是，我给你兜着。”
柯清瑶心里感动于柯裕的用心，想了想道:“我不会吃亏的。”
今日她只是有些憋屈，祁玹从头到尾都笑脸迎人，只不过言语过分了些，人家毕竟是番王世子，如果是京城里的世家公子，柯清瑶早就发火了。不过京城的世家公子也不敢在柯清瑶面前言语放肆就是。
“你是郡主，哪怕跋扈些，也是不要紧的，天之骄女就得骄矜，瑶儿，你以前也不这样，最近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柯裕眉头紧皱，担忧问道。
柯清瑶心里一动，她自从知道柳仁是男主后，近半年来有意无意收敛自己的性子，倒过得谨小慎微起来，也难怪柯裕担心她了。
“好了，瑶儿能有什么事？”常氏见柯清瑶若有所思，暗暗瞪了一眼柯裕，示意他别再说了，柯清瑶是个聪明的姑娘，只需要点到即止，她自己就会想明白。
“过几日景安侯府老夫人过寿，我们一起去，你也散散心。”常氏握了柯清瑶的手，笑道。
近半年柯清瑶不喜欢出门，常氏觉得是姑娘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了，如今眼看着柯清瑶就要选郡马，可不能让她再在府里呆着。
柯清瑶听了，随意点点头，突然想起今日碰到卫宇柏的事，对常氏说了，只见她和柯裕对视一眼，柯清瑶见了忙问:“母妃，卫世子……”
“你别管了。”常氏很有些高兴的模样。
柯清瑶看了她了面色，突然心里一动，不会是……
“不会是皇伯母让他来的吧？”柯清瑶脱口而出。
想想就很有可能，卫宇柏文武双全，在京城里贵公子里算得上是拔尖的，太后要是舍不得柯清瑶，说不定真的会让柯清瑶嫁回她娘家景安侯府。
头上突然被常氏敲了一下，柯清瑶伸手捂住头，不满的看向常氏。
柯裕有些不高兴道:“瑶儿还小呢。”
常氏瞪他一眼，道:“要是等瑶儿十五，京城里拔尖的男儿都被人定下了，那时候瑶这样的让儿怎么办？还是你想让瑶儿找个比她小的，以后照顾他不成？”
柯裕面色虽不满，却不再说话了。
常氏说的是事实，柯清瑶也不反驳，虽然她不在意以后的夫婿是什么人，但也别太差才好，更不要找个弟弟来照顾。
“太后真有那个意思？”常氏神秘兮兮的问柯裕。
柯裕想了想，道:“如果卫家小子真是她吩咐来的，说不定就是真的。”
常氏眼睛一亮，看向柯清瑶问道:“怎么样？卫宇柏……是叫卫宇柏吧？”
转头见柯裕点点头，她重新看向柯清瑶，笑道:“你喜不喜欢？我好像见过一次，是个俊俏的少年，你要是喜欢，哪怕他不是你皇祖母吩咐来的，我也去找她给你赐婚去。”
“母妃，不用了吧？我跟他还不熟……”柯清瑶有些囧，她再怎样也不会第一次见一个人就上心啊，虽然卫宇柏确实长得不错，而且柯清瑶怀疑，一开始柳仁在外面纠缠不休他肯定知道的，那么他自然也知道柯清瑶堪称简单粗暴的拒绝了，这样的情形下，他还能对柯清瑶笑得出来，可见他并不在意柯清瑶的无礼。当然也可能他身份还算是尊贵，并不觉得柯清瑶拒绝一个家世不显的新科状元有什么不对。
常氏见柯清瑶并不如何上心，笑道:“以后就熟悉了，你们比我们那时好太多，还能给你见一面，当初我和你父王可是见都没见过……”
“好端端的，你说这些做什么？”柯裕先是含笑听着，越听越不像话，赶紧打断。
“我是想说，只要人品不错，两个人总能过到一起。”常氏瞪了柯裕一眼，道。
柯清瑶看得隐隐羡慕，以后她嫁的人只要像柯裕和常氏一般就够了。
眼看着就到了腊月，柯清瑶一身大红色衣衫，头戴金丝镂空红宝石钗，耳朵上同色的小巧耳坠，衬得她微成熟了些，不再是以往有些孩子气的模样，她不自在的理了理衣衫，这身是常氏给她挑的，和她往日的华丽清新不同，今日她华丽大气，看起来就是个大姑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