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考试前，韦若琪又把张雪叫了出来，请她吃了一顿五百元一人的自助，想让她在分班考的时候帮帮自己。
张雪本来不想答应，但她真的很想吃吃看五百块一人的自助餐是什么味道，所以还是和韦若琪吃了这顿饭。
这是她第一次做触碰规则的事，甚至不敢在心里承认这是“作弊”。在考场上偷偷把写满正确答案的草稿纸交换给坐在身后的韦若琪时，受到挑战的不只有她的胆量，还有她的自尊心。
就这样，有惊无险地，分班考试结束了。
正式开学的前一周，学校会把新生们的分班结果贴在广场上公示。
“太棒了，我们都在B1班唉！这是几个高考班里最好的班了。”韦若琪兴奋地说。
看着她甜美的笑脸，张雪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她想起了自己努力了一个暑假翻完的那些复习资料，不禁沉沉地低下了头去。
（徐安安：天哪，所以我刚才是哪来的胆气教育人家？幸亏对方也不是真正的张雪……）
“他们在搞活动呢，要不要去看看？好像是……校园祭？”韦若琪突然发现远处的露天舞台上正在进行着什么。她眯眼一看，原来是“校花大赛”，便拉着张雪挤到前面去看热闹了。
张雪没有被台上漂亮学姐们的表演吸引，而是被奖品吸引到了。
“若琪你看，前三名都能领一个烤箱哎……”她感叹道——一中真是太土豪了吧！
韦若琪见她一脸期盼，便狡黠笑道：“亲爱的，想要吗？”
张雪虽然不说，可韦若琪还是明白的，于是找到了负责人问现在还能不能报名。
负责人是一个戴着眼镜、手拿话筒正在调试的学长，他皱着眉头说：“倒不是不可以，不过同学你是哪个班的呢？”
“马上就是高一B1班了。”韦若琪说。
谁知道对方并不买账，反倒指责说：“还没正式入学呢，来凑什么热闹？还是乖乖当观众去吧……”
韦若琪一听，动了气，抢过他的话筒大声喊：“准高一凭什么不能来参加，一中的录取信是一张废纸吗？”
她这一嗓子，成功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来了，包括抱着足球路过这里的赵子墨。
“脾气这么倔啊，有点意思……”本来对这种女生唧唧歪歪比美的活动不感兴趣，可今天他还是驻足看起了热闹。
韦若琪得到了临时参赛资格，于是问学校乐队借了把小提琴来，笑着对张雪说：“没问题，看我的吧。”
轮到她上台的时候，一开始并没有太多人期待。大家都以为这个准高一的黄毛丫头只是来闹着玩儿。可谁知道她小提琴拉得是真的不错，喧闹的场合一下便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听她拉琴。
和那些精心化了舞台妆的女孩子相比，韦若琪今天的妆容是寡淡了些，但她沉浸在琴音里面的样子真的很美好，有种清水出芙蓉的惊艳感。
结果就是，临时起义来参加比赛的她正好拿了第三名，抱走了一台烤箱。
“小雪，拿着，我就说没问题的吧！”韦若琪笑得很开心，把大大的烤箱递到了张雪怀里。
“不，不太好吧……”张雪下意识闪躲了一下，“这是你比赛得来的……”
“说什么呢，你帮我这么大忙我怎么谢你都不为过啊！”她认真道，“来，拿着吧。”
这一切都被赵子墨收入眼中。
从此，韦若琪一战成名，很快成为了常常出现在校园论坛上的全民女神。在大多数人眼中，她家境好、教养好、待人友好真诚，那些曾经不光彩的过去都只有张雪一个人知道。
再后来的记忆是徐安安在故事扭蛋里经历过的。
不过中间有一段不一样——按原剧情，张雪默默喜欢赵子墨的事很快就被韦若琪看出来了，那时她已经和赵子墨确定了关系，所以知道了闺蜜的心思后不仅说话夹枪带棒地揶揄她，还“不小心”弄丢了张雪给赵子墨写的情书，让她一度成为了全年级眼中的笑话。
董诗诗为了讨好韦若琪，甚至授意手下的小姐妹“教训”过张雪。
“她这种人也配和韦若琪抢人？也不看看人家什么样，自己什么样。”
“就是，而且韦若琪对她这么好，她居然忘恩负义。真是条喂不熟的狗……”
“看她那样子也不像是很聪明，当年还不知道怎么进的一中呢，呵呵……”
看完张雪的回忆之后，徐安安的后背上全是冷汗。
***
期末考试结束，五天后就是省队的招生考试。参加这次考试的所有人几乎都是校荐，只有韦若琪和罗曼思两个人是自荐，在一串报考的名字中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作为老队员，赵子墨自然少不了被抓壮丁去做志愿者。
“拿上这个，等下会有用哦。”赵子墨手中拿了一条白巧克力，递给了韦若琪。
徐安安笑道：“巧克力？为什么要带上这个？”
“竞赛考试一弄就要三四个小时，中途会饿的。白巧克力热量比黑的高，而且比较不容易化。”赵子墨说。
徐安安发现他真是个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的人——自己当年参加竞赛考试也会饿，可却没想过这样的骚操作。
“监考老师不会对我有什么意见吧？如果我在考场公然吃东西的话。”她笑问。
“监考你们的是我师兄，和他打过招呼了，你吃的时候低调点就行。”赵子墨坏笑道，顺势把她拽过来，揉了揉她的手腕：“先放松放松吧，等下这个地方要遭罪了。”
“喂，我以后叫你赵奶妈怎么样？”
“嘘，其实我是个法师……”他佯作严肃道，“对了，那个张雪最近怎么没出现？”
第36章 第二颗扭蛋15
徐安安迟疑了片刻, 答道：“她……应该是回家了。”
说来也是奇妙, 人有时候就像一个多面体，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到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
在张雪眼里, 韦若琪是和董诗诗别无二致的“恶毒女配”, 仗着自己家境更好、外表更美，轻而易举地夺走她努力许久才得到的东西；而赵子墨不知道那些，只晓得初见面时，她是那个拉着小提琴光芒万丈的女孩, 也是会为了满足闺蜜心愿主动去参加比赛的热心朋友。
徐安安摇了摇头——看来人生在世, 谁都不能把自己当成白莲花或救世主，很容易被打脸的。
赵子墨看到她的表情, 以为她是没准备好所以才紧张, 于是安慰道：“好啦，反正你以后又不是真的想走竞赛这条路，就当是来体验生活了。千万别紧张。”
说罢，还捏了捏她的脸。
徐安安的少女心在他冰凉的指尖触碰到自己脸颊的时候简直快要爆炸了, 甚至在想, 如果自己是真正的韦若琪就好了。
“喂，等暑假了咱们一起出去玩一趟吧？”她也动了点小心思，微微踮起脚来想要撩他一把。谁知平日里放浪形骸的赵子墨同学见心上人靠近了后, 先是微微一怔，而后双颊又开始涨得通红。
“好, 好，好啊……”他有些结巴了, “你加油考试，出去玩儿的事情交给我，考完咱们立马动身。”
徐安安终于见到了一回赵子墨手足无措的样子，内心美滋滋，转身便摇头晃脑进了考场。
不过转念一想，这家伙也是个深情的人啊。他内心明明是那个已经和韦若琪结过婚的成年人了不是吗？还能保持这种少年时代的羞涩，而且全然不是演的，他的用心可见一斑。
进考场时，一些竞赛班的人看到了韦若琪的身影，还交头接耳地议论了好半天——她是在干嘛？玩票？还是什么……？
可试卷发下来后，考场上开始悄然无声了。
不同于期末考时每个人头都不抬的奋笔疾书、沙沙作响，这次考试的时间虽然有整整一个下午，但也只有八道大体而已。并且，开考的前十分钟内并没有几个人动笔写试卷，大多只是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无它，只因为竞赛的题目太难了。而这次选拔考试，也关乎着许多竞赛生之后的道路与命运，所以每个人写下的每一笔都不能小视。
而徐安安则不同。作为毫无心理负担的老司机，她下笔如有神助，花了一半的时间迅速解决了前六道基础题，又用剩下的时间顺利完成了后面的大题。
难者不会，会者不难，省队招人的这些题目就算是当年的她也没遇到太多困难。
“老师，我做完了。”写完最后一个数字之后，徐安安举起了手。
然而考场里并没有惊讶的目光，因为其他人都只是觉得这个来玩票的校花小姐只是为了体验一下竞赛考试的紧张氛围，估计题做不出来、人又实在坐不住了所以觉得很无聊，干脆打算离开。
收卷的老师也是这么想的，可当他把试卷递到了主监考员手中时，主监考员浏览了一遍试卷上的思路和计算结果便叫住了韦若琪。
“请问，你就是那个自荐来参加甄选考试的同学吗？”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面露新奇之色，仔细打量着这位非名门正派的野路子“考神”。
徐安安点了点头：“是我，老师，是试卷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是……”那老师摇摇头，“回去等通知吧，我们会尽快出结果的。”
徐安安回到了宿舍，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等着罗曼思。
由于她自己是提前交卷的，所以罗曼思足足晚了她半小时才回来。
“曼思，你那边怎么样了？”一听见门被打开、有人回来，徐安安便问。
可谁知对方却一直沉默着，不说话，以至于让她怀疑只是宿舍阿姨来检查卫生了。
徐安安掀开床帘，把头往出一探，这才发现罗曼思正趴在桌子上抽泣。
她连忙爬下床，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还好吗？别哭啦，不要总把事情想得那么糟……”
罗曼思抬起头来，她那张白皙而精致的脸庞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若琪，你说，为什么有时候越想要的东西就越得不到呢？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努力了……”
徐安安刚想要说点什么来安慰，就被来电的声音打断了。
“喂，你好，请问是韦若琪同学吗？”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貌似是今天的主监考老师。
“对，是我。”徐安安知道这电话的通话声音不小，所以纵使是不开公放，一旁的罗曼思也能听清楚——事实上她也正在仔细地听着。
“虽然这么问有点冒犯，但我还是想确认一下，同学你的试卷是独立完成的吗？”电话那头的老师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又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我们发现你是自荐，也就是说之前没有受过任何系统训练，可试卷却做得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好……”
“没关系的，我明白。您确实可能会有这样的疑问。”徐安安不徐不疾道，“但那张试卷的确是我独立完成的，没有参考任何人。”
对方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那你有兴趣走竞赛这条路吗？坦白讲你的成绩相当不错，我们打算录你进来好好培养了。自学都能学到这种程度，加以科学的训练，假以时日一定能在奖项上有所斩获。”
徐安安刻意留意了一下罗曼思的神情，发现她听得比自己还认真，眼神中似乎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羡慕，就差冲上来对她喊“答应他”了。
“老师，抱歉，我想我还是放弃比较好。”
“为什么？”
“为什么？”
两个异口同声的为什么同时在电话内和电话外响起，徐安安拿着电话转过身去，直视着罗曼思专注的眼眸，认真道：
“因为我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实不相瞒，这次的好成绩不是靠我的悟性，而是靠刷题、背题库得来的。这种方法或许能帮我通过省队的遴选，可没办法让我走得更长。所以，抱歉了，浪费您的精力和……我确实只是想挑战自我，只不过没想到分数会这么高。”
罗曼思听完之后愣住了——她突然觉得这番话貌似更适用于自己。她曾经那么用力地想要回到竞赛班、甚至差点走上了弯路，可真是因为她适合竞赛这件事吗？有多少成分是因为她更喜欢那种不走寻常路的光环？
这究竟值不值得，恐怕只有自己知道。
***
令人欣喜的是，罗曼思在收拾东西回家过暑假前往韦若琪桌子上放了一张纸条，说自己思考了一下，高中时间宝贵，确实不能因为虚荣去做不适合自己的事情了。
徐安安有些欣慰——她终于能认清自己，重新回到正轨上去，这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啊。
不过相较于上次，她的成就感并没有那么强了。感觉这颗扭蛋里所有的情节和矛盾都是润物细无声的，好像开没开始，就被她和重生的赵子墨扼杀在萌芽之中了。
“喂，若琪，妆化完了吗，我在等你啊！”赵子墨在宿舍楼下喊道。
徐安安下意识捂了一下脸——幸亏自己是整栋女生宿舍楼里走得最晚的女生，不然可真要丢死人了。
她早先已经把出行必需品都装到自己的小箱子里去了，所以合上箱子，可以拉着它轻快出行。
走到楼下的时候，她发现阿姨正在写通知栏。
“小姑娘，那个是你男朋友哇？”阿姨笑问。
徐安安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不该承认——毕竟高中时期谈恋爱，在大多数人眼中依旧算是早恋的。
“没关系，不用不好意思嘛，阿姨知道他是个蛮好的小伙子的，几十年如一日的专一。”阿姨边擦白板上的错字，边对她喃喃道。
徐安安扑哧一声笑了：“阿姨您糊涂啦，我们才十几岁，什么几十年如一日啊？”
就算是重生前的赵子墨，也不过才二十来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