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云澈喃喃, 像这种古怪的地方, 衍生出什么东西都很难预料。
“月雪与我提起昨日的事，云小姐似乎有可以引诱妖物的手段……”他目光灼灼的看向云澈。
云澈抬眼望去，眼中带着冷色。
萧凌天急忙摆手，“我不是询问云小姐引来妖物的方法, 只是在想，云小姐有如此神通广大的手段，我们……可以合作。”
云澈遗憾的摇了摇头，“可惜我还得去一个地方，不能在此地逗留太久。等找到紫星神草治好他就离开。”
萧凌天张口，还想说些什么，不过看着云澈凝重的脸，就没有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紫星神草说起来简单，但哪能那么容易找到。就算把整个天罗宗翻过来，都找不到一株，那只是记载在古籍上的传说草药。
但这些日子他看见云澈静静地陪伴在男子身边，还时不时的耗去几瓶丹药，为他补充灵力，心想着男子对她来说肯定是特别重要的人。
他没忍心开口打击云澈。
萧凌天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云小姐不要着急，若是有时间还望跟我走一趟天罗宗。”
“为何？”
“云小姐可知，你曾被斩过一次天命？”萧凌天静静地道。
斩天命……
云澈眉头一皱，内心有了古怪的感觉。
“本来窥探他人天命是宗门的禁忌，不过前些日子帮玄兄清毒的时候，发现他的命格尤为古怪，与天罗宗的长老修行法有些相似。经过探寻，发现你们二人有姻缘天命，但这条线却被生生斩断……”
“不过不知为何，只斩断了一半，没有完全斩去。”
“斩断姻缘……”云澈暗暗握紧拳头，是了，曾在天樊城见到玄如是时，他斩断了他们二人的姻缘。
“人的天命是注定的，不知谁人那么阴狠，想斩断你们二人的姻缘。正因为如此……把云小姐你之后的命运搅了个天翻地覆。”
云澈一脸凝重的看向萧凌天，她明显是不知道此事。
“云小姐本不会遭受之后的磨难的，但被斩了天命之后，一切都改变了。不过用不着担心，天罗宗除了炼丹之外，还难得的修行天命，只要找长老让他为你修复天命，肯定能恢复如初！”
萧凌天安慰道，但云澈想的根本不是这回事。
她转过脸看向玄如是，心中苦涩，好似被重重的划上一刀。
原来他说的亏欠……是这个。
斩断姻缘的后果，就是会把她之后的天命搅乱。
云澈的记忆里闪过一幕幕，玄如是救她……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亏欠。
云澈沉默，萧凌天也不好多说什么，一时之间陷入沉默当中。
……
云澈日日夜夜面对着玄如是，看他干皱的皮肤一点点恢复如常，恢复到以前模样。
不过他手臂的伤痕还在，种植蛊毒的地方，还是一片漆黑。
“就算斩了姻缘又如何，我根本不懂这些，也不知道我的天命已被改动……你本可以一走了之，却再三的来救我。”
“上次在太白山脉救我，就已经扯平了此事。”
“现在为了救我昏迷不醒，按理来说，是我欠的更多。”
云澈伸手，想要像往常一样帮他整理好头发，不过此刻手僵在空中，久久没有落下。
“我救你，是为了报恩……再无其他。”
她静静的道，斩去心中念想，把两个多年来相处的一份念情扼制在心头。
黑暗中，他们一同不知度过了多少日子。
她为一缕魂魄，陪伴在他身边。
两个人寂静无声，一同坐下，望向远处的黑暗和星烁。
如此完美的一个人，又如此毫无底线对她好的人，云澈又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她还有心，怎么可能会不动心。
“再无……其他……”她又喃喃的重复了一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些抽痛，好似用刀子生生划开一样。
云澈深深的看了眼玄如是，收回视线。
再次睁眼的时候，她的神色决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必须找到紫星神草，帮助他苏醒。
“距离交易星区还有多远？”她开口问道。
萧月雪确认了一遍星图，道：“还有十日的路程，很快就到了。”
“好。”
舟船飞速横行，空荡荡的黑暗中，只有他们的舟船在穿梭。
萧凌天望着远处，操控着舟船。四周碎石涌动，不过那些碎石漂浮的非常缓慢，不会撞击到他们。
就在此时，一个漆黑的东西向他们靠近而来。
萧凌天盯着那东西，心想着那是什么东西。
随着越来越靠近，视野愈发清晰起来。
“碎石？”萧凌天喃喃道。
下一刻他的瞳孔一缩，哪里是碎石，那是……一个漂浮的棺材！
巨大的黑色棺材，弥漫着阴寒气息，而且像是有灵性一样，飞速向他们舟船靠近。
第198章
无边无际的黑暗, 突然出现通体漆黑的棺材, 论谁都得大吃一惊。
此时棺材正飞速向他们的舟船冲来, 再过不久就要相撞，萧凌天不愿沾染晦气, 急忙改变舟船行驶方向。
舟船转的生硬, 众人身子倾斜，差点没跌出去。
“怎么突然改方向了？”萧月雪眉头紧皱，用抱怨的语气道。
萧凌天刚要开口解释, 突然间余光看到那棺材阴魂不散的向他们舟船跟来，生生扭转了方向。
“跟来了！”他吓得喊了一声。
萧月雪和云澈注意到不远处的漆黑棺材, 同样眉目一凝。
那是什么东西？
云澈细细看过去，正要探清那棺材是何物时, 突然间她腰间的葫芦颤动, 好似受到莫名吸力。
这种感觉不陌生，因为她刚踏入混沌空间的时，正因为这股吸力被从阵法上生生甩了出去，沦落到凄惨境地。
“是你？”云澈冷声道，一只手按压住葫芦。
棺材悄声无息的漂浮到舟船前, 众人可以看得一清二楚面前景象。棺材弥漫着阴寒气息, 邪气涌出, 里面躺着的似乎不是什么修士，而是妖魔。
在棺材上，一个身影静静地坐着，那是样貌年轻俊秀的男子, 黑发随意披落，眼神寂静，整个人透着死气。
“他竟然驾驭棺材横渡混沌空间！”
萧凌天诧异，先不说此人怎么横渡过来的，只要是正常人的话就不会带着棺材前行。
男子抬起脸扫视了一圈，最后把视线落在云澈身上。
准确的来说是她腰间的葫芦上。
云澈暗暗握紧葫芦，面前男子诡异，从他身上竟然一点都察觉不出来生机，他仿佛是一个死人。
“神骨。”他轻声吐出一句话。
云澈一瞬间汗毛竖起，警惕的看着男子，浑身散发出强横气势。
葫芦里放着仙君的神骨，不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神宝葫芦诡异，除了认主之外，没有人能探查到里面放着的至宝。
不过男子一语就道出来。
他认得神骨，而且知道神骨在葫芦里。
男子伸出苍白修长的手，静静的道：“拿来，她需要神骨……”
他的话语高高在上不容置疑，同时阴寒的死气散开，他坐着的棺材似乎更加漆黑，从缝隙里隐隐约约的渗出黑雾。
云澈如临大敌，暗暗握紧拳头。
萧凌天和萧月雪不明所以，根本不知神骨是什么，也不知道男子是冲着云澈来的。
“这位仙师……”萧凌天想着若是能用话说通，让诡异男子让开前方的路，就不用费劲儿了。
男子死气沉沉的眼一动，手微微有了动作，刹那间黑色雾气从他掌心里升腾起来。
那是极其炽热的温度。
云澈暗叫不好，连忙甩出几个防护玉佩。
砰砰砰！玉佩展开防护阵的刹那就破碎掉，一连碎了四道。
男子还没开始出手，光是把那炽热的火焰就有如此大的威力。他的掌心之上，妖火沸腾，黑雾形成大妖的幻影，对着众人虎视眈眈，伺机要把他们一口吞噬掉。
“那是……异火？！”萧凌天惊呼出声，如此古怪模样的异火他还是第一次见。
云澈看到之后更是瞳孔一缩，手都颤抖起来。
“那是……”
面前升腾起来的黑色火焰，勾起她的回忆。
她的师父……拥有同样的异火。
那本是姜流的异火，不过在徒弟学术有成后，把异火之源送给了徒弟。黑雾化作的火焰，同时也是异火榜排行第六的……
“焚天妖火。”云澈喃喃道。
男子听闻云澈的话，不由得抬眼看了她一眼。
不过就算认出他的异火又如何……他要的是神骨。
“把神骨留下，就可以放你们离开。”男子手抚摸着棺材，只有望向棺材时，他的眼中才会露出一抹温和，“她不喜欢杀人。”
云澈下意识的手搭在葫芦上，这里面的神骨是仙君的，日后重塑身体会用到这块神骨，她不能交出去。
她摇了摇头，语气坚决，“不。”
“……”男子抬眼看向云澈，仅仅被他这么浅浅的扫过一眼，云澈就感到呼吸停滞，好似有一双手扼住她的脖颈，轻轻一捏，就能捏断。
师父说过，他是天底下最无情的人。
他心性薄凉，心无牵扯之缘，若在修炼上行走正途，肯定能得道飞升。但可惜……入了歧途。
云澈眉头一皱，看向男子身下的棺材。
那棺材就是他的心魔，他执着堕落成魔的原因。
男子气势越来越冰冷，对于杀人他绝不会手软，甚至一眼不眨。只要能夺过来神骨……
焚天妖火气盛，一下子升腾而起，炽热惊人的温度都让四周空间扭曲。
玉佩防护挡不住滔天的火意，砰砰砰……纷纷碎裂。
萧凌天和萧月雪头脑一片空白，没有对策，面前的男子太强大，就算现在行驶舟船逃走，也会被强大的火焰给缠上。
他们都会烧成飞灰。
黑雾幻化成的妖物横冲过来，气势惊人，要把一切都焚烧掉。
云澈面对黑雾，直直的站起身，脸色平静。
她微微垂下眸子，手中闪过朦胧光芒，一个储物袋出现在她的掌心。
“姜柯师兄……”
“这是师父让我转交给你的储物袋。”
云澈将储物袋举起来，储物袋散发出朦胧白芒，柔和光芒将一切都阻隔在外面。也正是因为如此，燥热气息被隔离开，焚天妖火的压迫感消散。
男子怔怔的看着储物袋，死气沉沉的眼难得闪过明亮光辉，他死死的盯着储物袋，一挥手，收回焚天妖火。
云澈看到男子动容，不由得松一口气。
若他已堕落成魔，失去心智，那么就算拿出储物袋他也认不出来。幸好他现在神智还在，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师父说过，一定要把此物交给你。”
云澈当时含糊答应，没想到冥冥之中自有牵引，她竟然会在茫茫混沌空间里遇到姜柯。
姜柯久久的望着储物袋，没有上前。
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他……怎么样了？”
话语如此别扭，好似是吞吐了许久才说出来，姜柯所说的’他’，肯定指的是师父。
“师父早就逝去了，只留下一缕魂魄孤守在试练塔里。”
云澈似乎还能想起站在试练塔顶端的老者，固执又有些孩子，像个老顽童一样的师父。
这样的师父，却是极好的师父。
“他完成了遗愿，唯一停留的魂魄也消散了……”
云澈的声音落下，姜柯沉默，随后他的眼神又恢复到死气的冷色，“死了也好，世上再无唠叨我的人了。”
他说的干脆，声音里一点感情都没有。
云澈蹙眉，下意识的捏紧拳头。
为何……
师父临死都惦记着的徒弟，他却如此冷漠冰冷，当听到死讯时，竟然连忧伤缅怀的神色都没有。
“姜柯师兄……”
云澈深呼吸几次，才把怒意全部压下去。
师父说过，他是个可怜人，就算有天大的错处也要原谅他。
她直接把储物袋扔了过去，姜柯伸手，储物袋飘荡的落在他的掌心。
“师父的遗愿我完成了。”
……
姜柯紧紧捏着储物袋，没有打开看里面有什么。他垂下的眼，神色复杂，最后直接把储物袋一甩扔到棺材里。
“你既然是老家伙的徒弟，我可以用一个条件，换取你手中的神骨。”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以他阴沉的性格，哪一次不是直接杀尽抢夺过来。
现在是看在姜流的面子上，才好声好气的跟她说话。
“不论是什么，只要你能说出来，我就会给你办到。”
云澈不禁苦笑，好不容易遇到同门师兄，他却盯上了仙君的神骨。
她摇了摇头，“不必了，神骨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答应过一个人会为他重塑仙体，所以绝不会交给你。”
“重塑身体……”姜柯喃喃，随后冷哼了一声。
“神骨绝世罕见，我游荡多年也只见到了这么一个，若是错过不知要等多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