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口,乔声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像是被砾纸滚过一般,她只当是昨晚对戏喝酒又或许着了凉的原因,满心满眼的注意都集中在陆尔开口的回答上。
“哦”,不用听陆尔也知道乔声声要问什么,他的语气很是不以为意,瞥了乔声声一眼才说道,“酒店的工作人员换的。”
乔声声听了陆尔的话,轻轻地蹙眉,似乎在考虑陆尔话语的真实性,末了又再度开口,这次是有些难以启齿,“那昨晚我……”
哪怕心里知道她和陆尔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但她得问清楚,她喝醉的情况下,有没有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举动。
“昨晚你,”陆尔接道,眸色深深地看着乔声声,唇角忽地噙起一抹笑,“可比现在热情多了。”
一句话,让乔声声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脑门上冲,瞧瞧陆尔这副暧昧的语气,真当她傻啊,明明什么都没发生,未等她开口询问,陆尔已经朝她走了过来,他身上穿着的睡袍仍和昨晚一般松松散散的样子,是以让乔声声一眼就能看到胸膛上面遍布的红痕,明显就是被人挠的,而且还是个女人。
昨晚她看的时候还是一副干净健硕的样子,陆尔整晚都是和她待在一起,是谁弄出来的已经不言而喻,乔声声只知道自己会求抱的毛病,倒是不知道自己还会挠人。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昨晚我喝醉了,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她抬眼看向已经在她面前站定的陆尔,“或许是你编的也不一定,再说,”乔声声眯了眯眼,“你为什么不把我送回我的房间,反而让我和你……”
陆尔俯身,平视着乔声声,鼻尖都快抵着她的,温热的鼻息吹拂在她身上,乔声声下意识地就想扭头,陆尔却是固定住她不让她动,意有所指地轻声说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乔声声抿着唇没说话,她喝醉了,没有任何的意识,她怎么会知道?潜意识里,乔声声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是陆尔挖了坑让她跳的怪异,可她又说不上来这股怪异感来自于哪里。
陆尔轻笑出声,“不说话?真的不知道?”他的眼底都是笑意,唇角的弧度很是明显,“不是你,”陆尔说着,上下扫量着乔声声,“非要抱着我不放手吗?”
因为知道自己的德行,在陆尔话音一落的时候,乔声声的脸色就跟着一变,还没来得及消化自己抱着陆尔不放手的样子,就见陆尔朝她抬着下巴,指着某处,像是生气又像是委屈,“看看,你挠我胸膛和后背就算了,这些都是看不见的地方,可你连我这张脸都不放过,”见乔声声盯着自己的脸看,陆尔抬手摸上乔声声制造出来的红痕,颇有几分装腔作势地咝了一声,“破相了,你说怎么办吧?”
不怀疑陆尔有夸大事实的嫌疑,但陆尔的一张脸白皙又精致,不说还好,一说乔声声一看,那几道红痕在脸上的确很明显,也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便有几分心虚和愧疚,“那你想怎么办?”
赔钱肯定是不用的,上药的话,陆尔也用不上他献殷勤,估计根本都不会重视,至于其他,乔声声也想不出陆尔要什么?
倒像是专门对她找茬。可自己理亏,也拒绝不了他提出的任何要求。
陆尔沉思了会,眸光闪了闪,却是没说出什么,在乔声声的注视下转身走向卫生间,只留给她一个背影,“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怎么补偿在和你说,你现在先回去整理下自己,等会还要拍戏。”
听着门外关门的动静音,陆尔对着镜子摸上了自己的下巴,镜里镜外全是相同一副得逞的笑意。
昨天乔声声的确是喝醉了,撒娇求抱抱之后也的确是睡着了,只不过没几分钟就给醒了,因为抱着她睡觉的原因,陆尔连带着就被弄醒了。
他正要哄着她安分点,大概还是有些醉意,乔声声睁着一双水雾朦胧的眼睛朝他看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伸手便要将他的睡袍给脱掉,陆尔摸不准乔声声是不是隔天起来就会断片,还不敢让她看到自己身上的纹身,挣扎中,胸膛就被她刮了几道。
轻声细语的不听,一上来就要挠人。
杀伤力也是大,对着乔声声,陆尔自然是放轻了力道,这下不仅是胸膛,连后背都被她给刮出了好几道红痕。
后来,陆尔实在没办法了,还是采用了某种特殊的方法才让乔声声安静了下来。
至于那个特殊的方法,陆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似乎还能回味到那种柔软的触感,明明他只是轻轻地拍,乔声声却是叫得可怜,如同求欢的猫儿,让他跟魔怔了一样,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臀。
“还睡不睡觉了?嗯?”几乎是他拍一下,乔声声就会难以抑制地发出叫声,大抵还是存留着羞耻感,便会回头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看,可怜兮兮的,殊不知这样,更能勾出他内心匿藏着的猛兽。
头发凌乱,睡袍松散,声音柔媚,好不乖巧,当真像极了欢好的引诱现场。
等乔声声抽噎着趴在陆尔腿上睡过去后,陆尔才将她放平躺在床上,拉起她的手,想了想,便朝自己的脸上招呼来。
乔声声挠人专挑的是那些看不见的地方,只有在明显的地方,才能让她愧疚,才能时时刻刻地提醒她做了什么。
关于那个补偿,毕竟是用血肉换来的福利,他得好好想想。
第18章
乔声声刚到片场, 立马便被副导给叫住了。
“这是编剧刚刚修改好的新剧本,等会就按上面的来演。”
乔声声接过新剧本,手里是新改打印出的薄薄几页纸,透明书页上的标题一看就明显能看到是几场的亲密戏,肢体接触被删了差不多,剩下的全是追忆往事和温情的相处,最亲密的也就只有牵手。
她昨天被陆尔叫去他的房间专门练习亲密戏的演绎,还因此和他躺在了一张床上去,现在和她说, 剧本改了,亲密戏全给删没了?
虽说她也不太想要拍吻戏,改剧本无疑是顺了她的意, 可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像是自己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得不到认可的失落感。
“怎么会突然要改剧本?”乔声声问道,这不是演得好好的嘛?都到了电影的收尾部分, 这个时候突然改剧本是为了什么?而且演员在拍一场戏之前都会先背熟台词,现在换剧本,等会立马就要开拍,哪里来多余的时间可以去记新的台词和场景?
副导也是知道乔声声的顾虑,开口说道, “也不算是新剧本,只是把其中的亲密戏都改成简单的肢体接触,台词还是差不了多少, 陆导说……”
“嗯哼……”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副导的话停在原处,扭头就瞧见陆尔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看,唇角是似笑非笑的笑容,莫名的有些冷,“副导说说,我说什么了?”
陆尔本身的气压太强,明明副导自己没做错什么事情,但就是有一股不知何处衍生出的心虚,抬手擦了擦自己并不存在的虚汗,十分福至心灵地回答道,“陆导认为光线朦胧化的处理会比直接的肢体接触来得好,我想陆导之前执导的电影都是大框架的场景,从不局限于小情小爱,何况电影应如其名《初次恋爱》一般,既然是第一次,就应该是美好干净的,情节的曲成转合,光线的应用处理,人物的情绪都能够表达出恋爱的美好,而不是如同当下恋爱亟不可待的肢体接触,这样太俗了,也拉低咱们电影的逼格,和编剧商量了一下,编剧也是这样想的。”副导说着,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陆尔,“陆导,您应该不会怪我先斩后奏吧?”
陆尔笑了笑,拍拍副导的肩膀,明显对于他的话很是受用,“怎么会?副导这么为我们这部电影考虑,我身为导演都没你这样上心,又怎么会怪你?”
要不是还当着副导的面,乔声声是真的很想翻个白眼给陆尔看,这人是真当她傻吗?整部电影说到底,除了投资商,就是导演最大,没有陆尔的指示,谁敢私自去改动剧本,还先斩后奏,怕不是就直接给陆尔给踢出这部电影了,从此在电影圈也难混下去。
一想到昨天和陆尔对戏,今天剧本就被改动了,乔声声只觉得糟心,陆尔在对戏之后还让编剧改动剧本,是对于她亲密戏的不认可,还是其他的什么别的原因?
没等乔声声多想,副导吃惊地叫了一声,“陆导,您的脸怎么了?”
副导不说还好,一说便换成乔声声心虚了,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脸,视线便触及到他锋利的下颌线和上面明显的红痕,远远比早上她看的时候更加地明显,像是被人用红色颜料染上去一般,颇有几分触目惊心。
“哦,这个啊,”陆尔抬手摸上自己的下巴,视线却是落在了乔声声身上,慵懒的嗓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被不乖的猫抓到了。”
“陆导有养猫?”副导疑惑地问道。
“昨晚饭后消食在后花园遇到的,应该是酒店的哪个员工偷偷养着,我看它可怜就抱了它,谁知道就直接往我脸上挠。”见乔声声低着头很是心虚,陆尔继续添油加醋地说道,“幸好我及时避开了眼睛,不然怕是连眼睛都要废了。”
“畜生就是这样,你对它好它也不知道,看您这伤口,我要不让人去买几个创可贴?”
乔声声听着副导说的话,脸色简直青一阵白一阵的,副导不知道,他口中的畜生,现在就站在他的身旁,对于陆尔瞎编的能力,乔声声简直是佩服,但她理亏在先,只能站在一旁一板一眼地听着。
“不用,”陆尔摆摆手,“我昨晚去医院打了疫苗,这点小伤口不碍事,”陆尔说着,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忽地改口,“也行吧,不然我顶着这伤口太明显了。”
那你贴创可贴还更明显呢,乔声声心里想道,见副导得了陆尔的吩咐眼巴巴就要去让人买创可贴,这下陆尔的眼神就更加明目张胆地落在了乔声声的身上,见周围人几乎都在注意着他和乔声声的动静,也不便多说什么,抬手就让乔声声赶紧去准备下一场戏。
乔声声翻了翻剧本,发现和副导说得差不多,人物场景和动作说话没什么变化,就是各种各样的亲密戏都被删得差不多,也没有了让她一直提心吊胆的床戏,这让乔声声松了一口气。
大概是因为少了这层负担,乔声声在和明峯的搭戏中明显也较之前比较放得开,除了明峯极为罕见地被NG了一次,其他算是场场都过。
在陆尔看来,这种爱情电影的局限布局较小,注重于突出人物的感情,其他的后期处理就行,没有那么多的隐性要求,他的标准也放得比较宽松,何况在明峯的带领下,乔声声的演技不算太出众,但也是没有什么大的差错。
正值八月时节,影视城的空气中似乎都染上了一丝燥热,中途的休息时间里,乔声声摇着电动小风扇散热,实在是热得没办法,起身走到不远处的卫生间里,想用冲凉水给自己物理降温。
乔声声掬了一捧冷水扑在脸上,便觉得整个人的热度都降了不少,如法炮制地给自己的手臂也降了温,要不是顾忌着会被人偷拍,她都想直接脱掉脚上的高跟给自己的双脚也降降温。
镜子里的人因着热意酡红着一张脸,有水珠顺着侧脸滚落,睫毛上沾着水滴让她的视线有些模糊,长睫有的簇成一团,难受得很,乔声声抬起手背轻轻了抹了抹自己的眼睛。
视线的看不见,使得耳朵会更加地敏感,身后有明显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乔声声莫名地就感觉到一阵危险,刚一转身想去看看来人,却是直接被圈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大概也是没有预料到乔声声会突然地转身,陆尔的动作顿了一下,却是很快地恢复正常,他朝着她面对面地站着,双手穿过她的腋下撑在洗手台边缘,然后俯身,等于把她整个人拢在怀里。
明明陆尔与她的身体并没有直接的接触,可身体却无处不在提醒着她此刻的亲密,热意从身前弥漫,他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脸上,轻易激起皮肤的一层战栗,面对这样的亲密,并且不是有类似于对戏的正当原因,乔声声的心里慌乱异常,紧张地四处张望有没有人看到,侧着脸想躲开陆尔炙热的呼吸,抬手推搡着他入手坚硬的胸膛,“陆导,你干什么?别靠这么近。”
“陆导?”陆尔低声重复道,眼底的兴味很是明显,“这么客气疏离的,那你昨晚有胆子挠我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我是陆导?”
“陆尔,”乔声声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好声好气地和陆尔说话,“别靠这么近,我很热。”
陆尔闻言倒是没说什么,十分听话地就撤开了手,在乔声声面前站直,轻嗤了一声,明显有些漫不经心,“这样算靠得很近?”说着,趁乔声声没有防备的时候,陆尔又低头将脸凑到乔声声面前,眼底闪着异样的光,意有所指地说道,“昨晚你可是抱着我不撒手啊,要不是我坚持,怕不是你就要和我负距离接触了?岂不是更近?”
“陆尔。”乔声声大声喝道,想让他住嘴,要真有外人在场,听他这样说还不得误会,明明彼此都心知肚明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
“嗯,”陆尔应道,抬手轻车熟路地摸上自己的下巴,极其夸张地咝了一声,低声询问着乔声声,“你说这天气这么热,我的伤口要是发炎了什么办?”
乔声声虽然心里愧疚,但也不会一次一次地让陆尔用这件事拿捏自己,看也没看陆尔一眼,嗓音很是冷淡,“那就去看医生,和我说干什么?”
听了乔声声的话,陆尔一噎,重新站直了身体,却也没放开乔声声,从裤袋里拿出创可贴递到乔声声的眼前,嗓音是刻意的放低,带上了点蛊惑和委屈的意味,“那你帮我贴。”
乔声声没接过陆尔手里的创可贴,反而是扭头看了墙面镜一眼,而后孤疑地看着陆尔,“这不是有镜子吗?自己贴就可以了。”
“你弄出来的伤口,不是应该由你负责吗?”陆尔有些慢条斯理地撕开创可贴的包装,幽幽地说道,“再说了,就贴一个创可贴,你就这么不愿意”说到最后,已经是有些哀怨地看着乔声声。
“行行行,”乔声声被陆尔搞得实在没办法,接过创可贴,撕开上面的保护纸,因着身高,抬手便能触碰到陆尔的下巴,也尽量地放轻自己的动作,到底有些紧张,双手颤巍巍地靠近那伤口。
乔声声忙着看伤口,也没注意,陆尔的手再度放在了她身后的洗手台沿上,远远一看,就好像整个人都被陆尔拢在怀里一样。
陆尔低头去看她的发顶,眼底盛着细碎的光,在乔声声摸上自己脸的同时,微微地侧着头,等于是将自己的右脸颊贴上乔声声柔嫩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