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回车键,显示屏上出现了转圈的肩头。
不多时,叮地一声, 邮件发送成功。
往后靠了靠,扭头环顾了还处于空荡荡的状态的卧室,蒋景川微不可觉地蹙了蹙眉,随即扶着椅柄从木椅上站起来,抬脚离开化妆台。
女孩盘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垂着脑袋,对着手上的那一大册剧本碎碎念。
认真到都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
“还不睡?”
骤然在耳边响起的沉哑熟悉的男低音让梁珊珊虎躯一震,她抬起头,眼睫轻颤。
却见男人穿着酒店提供的白色浴袍,只微微弯着腰,就能让她正眼窥视到浴袍里面的胸膛。
唔,好像有腹肌啊,她眨了眨眼。
卧槽,果然啊,这小妖精就是要诱惑她!!!
梁珊珊咽了咽口水,不着痕迹地别开脸,“嗯,我再看一看剧本,你先睡。”
其实,她跟着剧组进来,闲时没事可做时,除了看小说就是啃剧本,这剧本早就被她啃烂了。
“我怎么觉得你是怕了想睡沙发呢?”蒋景川抽走她手里已经有些破旧的剧本,冷不丁地开口。
“……………”被戳中心思的梁珊珊无话可说。
能说什么?
说怕你化为豺狼?
说看你居心不良?
还是说……总裁,我们不约?
她有点别扭。
可是蒋景川假装看不到她的别扭。
就“该睡觉了”这个问题陷入拉锯战十分钟后,蒋景川磨了磨后槽牙,显然是不打算和梁珊珊继续耗下去了,“明天一拍戏你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该珍惜还是得珍惜。”
话音一落,强硬到直接上手把人往肩上一扛。
像扛麻袋一样的扛。
“………”
梁珊珊腹部往上一小寸的位置碰触着蒋景川的肩膀,她扑闪着眼睫,倒着看他的后腰。
噢,眼睛稍微往眉毛的方向一翻,入目的是火红色的地毯及蒋景川的后脚跟。
没几步的路程,颠地梁珊珊开始怀疑人生。
她愿意相信自己是蒋景川的女主。
但是,总裁文里的总裁抱女主的时候不都是公主抱的吗???谁特么地还扛麻袋啊!!!
进了卧室,蒋景川转了个身,先按部就班地把房门给锁了,再走至床边,微微蹲下身,几乎没有犹豫地将梁珊珊摔进柔软的大床上。
陷进柔软的被褥里其实一点都不疼,但短时间的大脑充血难免让梁珊珊发了愣,眼冒金星。
扛就扛吧,接下来的情节走向总该和总裁小说里一样了吧?梁珊珊咬了咬手指,不自觉地挪动着身子往后退了退,她极其严肃地想:蒋景川大概要对着她宽衣解带,然后如饿狼般扑倒在她身上,扣住她的双手放在头顶,把她困于床上及他的身躯下,再接着便是邪魅地勾唇一笑。
讲真,看小说时,她最爱看的就是这一幕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天呐!!!!
狼血沸腾,突然好刺激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在梁珊珊始料未及的情况下。一盆冷水倏地从头顶浇下,从头淋到脚,湿透,凉透。
这盆冷水告诉梁珊珊两件事:
第一,是做人真的不能想太多,想太多容易尴尬,要是想法随行动,那就会尴尬到无地自容;
第二,蒋景川这人莫不是傻子吧?
蒋景川:“赶紧躺进去,睡觉。”
一脸懵逼的梁珊珊迅速钻进被窝:“噢。”
然后呢?
然后,蒋景川在大床中央塞了三个枕头。
豪华蜜月套房里的床真的宽到能肆意翻滚,别说在中间塞三个枕头了,就是在这中间继续塞两个成年人都不成问题的。
“???”事情已经完全超脱她的预想了,梁珊珊眨眨眼持续懵逼,“你干嘛?”
蒋景川在枕头的另一边躺下,侧过头往她这边一瞥,两张脸之间被高高的枕头挡住,不稍稍抬一抬脑袋还真看不到对方的脸,过了一会儿,他翻了个身侧卧着,用手臂枕着脑袋,肃着脸一本正经地解释:“这是三八线。”
WTF!!!!
这是怕她霸王硬上弓????
“……………………”
梁珊珊冷漠脸:“噢。”
她索性背过身,往床沿挪了挪,手一伸,直接把卧室里的大灯小灯都关了。
嘛的,要气死了,眼不见为净。
这一番动作实在太过迅速,眼前突然一片漆黑,让还在数着她长睫毛根数的蒋景川轻啧了一声。
安静了几秒,他蹙了蹙眉,张张嘴欲言又止。
到底还是没忍住,“哎,关灯干嘛?”
“睡觉。”梁珊珊的声音听起来气呼呼的。
蒋景川被震地一愣:“………………”喔。
又过了一会儿。
在只听得见绵长呼吸声的空间里。
说“睡觉”的梁珊珊又开了口。
“蒋景川。”她叫了他一声。
“昂。”蒋景川也秒应了。
随后她继续问:“你单身二十七年是吧?”
“对的。”蒋景川也点了点头。
“这不是没有理由的。”她说。
蒋景川:“???”
梁珊珊呵了一声:“活该。”
“……………………”
蒋景川不是很明白梁珊珊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么一段话,但他画三八线是有原因的。
他坚信:莫急莫燥,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就是在生活的点滴中这么一步步建立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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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鉴于要先去定妆,梁珊珊五点半左右就醒了,她的生物钟很奇特,心里藏着事儿知道要工作时到那个点儿就会自然醒。
蒋景川还在熟睡。
她拿惺忪的眼瞥了一下他,鼓了下腮。
一直到出门,梁珊珊都是蹑手蹑脚的,没有吵醒蒋景川,门一开,莉姐已经在外面等着她了。
两人现在是要去化妆间,长长的走廊里,莉姐的眸光颇有几分揶揄的味道,揶揄归揶揄,除此之外,她也不敢流露出其他什么八卦情绪。
她只要知道:自己要抱紧这尊金大腿就够了。
“过去后,先换衣服再定妆。”
“衣架上挂着的衣服有你的名字,化妆师也在那里等着了,她一天都会跟着你帮你补妆的。”
“我送你过去后就去给你买早餐,等你上完妆正好可以吃。”莉姐语速很快,却又清楚地交待了每一件事,虽然都是些芝麻绿豆般的小事,但有这样稍微的提点后,会让梁珊珊省心很多,一个助理好不好,往往就体现在这些小事上。
交代完毕后,莉姐抿唇沉默了两秒,又问:“蒋总的早餐要一起准备吗?”
梁珊珊拧眉思忖了一下,点了点头。
服装问题是梁珊珊一早就料到的。
但“阿芳”的和其他人的还有稍微有点不一样。
《山茶花》虽然讲述的是八.九十年代的故事,但小姐工作的性质是改变不了她的穿着的。
总的方向,是和香港老电影里的小姐一样的。
以吊带衫、黑丝袜为主,总要稍显暴露才行。
好在阿芳又是红姐店里的头牌。
她的头牌,是由于她的清冷。
越清冷、越傲,就越引男人注意。
她的清冷和店里其他小姐们的媚俗是完全南辕北辙的,这也是阿芳和一般小姐有所区别的地方。
所以,梁珊珊拿到自己的衣服时,有特意与其他演小姐的演员衣服对比了一下,她的,要比她们的正常一点,没那么明目张胆地露。
说穿了,就是因为红姐觉得阿芳是个可塑之才,是有能力去钓个凯子的高级小姐。
换好衣服后,梁珊珊对着全身镜看了好几次,吊带背心外面搭配着外衫,底下配的牛仔长裤。
唯一较露的,是她外衫开着的,吊带领口偏低,脖子以下露出一片白皙。
还OK,能够接受。
至于妆容方面,无论阿芳有多清冷,她的脸上总该被时光印上了几丝风尘味儿。
她闭着眼,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折腾。
从小到大,梁珊珊脸上的皮肤一直都很好,白嫩嫩的也不会长痘,摸在手里就像一块滑滑的嫩豆腐,对化妆师而言,她们最喜欢也最希望的就是遇到这样的脸。
“珊珊姐,你皮肤真好。”
梁珊珊勾了勾唇:“平时注重保养。”
梁珊珊在化妆间捯饬了整整一个小时。
她虽然明确了今天有戏份,
但真正轮到估计也得到十点。
十点钟在楼梯口处与阿茶的四目相对。
再之后,就是夜戏了。
阿茶抵死不从,深夜,红姐派阿芳去劝阿茶。
自今晚夜戏过后,她的戏份就多了去了。
几乎阿茶一出现,她就得出现。
这么高密度的戏份……
梁珊珊鼓了鼓腮帮子。
心道:要不,让蒋景川提前回京都?
……哪有大老板不管理公司,还混在剧组的?
作者有话要说: 蒋景川:哈哈哈哈哈三八线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梁珊珊:你可以圆润地滚了
蒋景川:why
梁珊珊:我怀疑你不是男人
蒋景川:……………………
作者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ω?)hiahiahia
晚安小可爱们
谢谢喜欢谢谢收藏评论么么哒
第57章
阿芳懒洋洋地站在阶梯上, 说是站,不如说是倚靠, 细白的手肘撑着深色的木制围栏,形成强烈的色差, 她低垂着眼睫, 神情冷淡地瞧着楼梯下面发生的日复一日的闹剧。
啧, 又一个无知的女孩子被骗了进来。
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夹了一根点燃的香烟, 烟尾猩红,是点点泛着热度的火光,香烟已经燃烧了一半,食指一抖, 烟灰散开,化作细微的部分转着旋儿从上飘下。
被骗的女孩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入了狼窝, 还一派懵懂地和红姐道谢。
谢红姐的仗义相助与愿意收留她的恩情。
诚挚的“谢谢”反复说了两次,女孩儿抬起头,正好与楼梯上的阿芳对上了眼。
堵住楼梯的可不止阿芳一个人, 其他的小姐妹们也三三两两站了几个,衣着暴露, 七扭八扭还笑盈盈的,慢条斯理地磕着抓在手心里的那一把瓜子,酥香溢满她们的口腔。
与阿芳眸子里的冷清和不屑相反, 其他女孩子们眼里表露出来更多的是她们的幸灾乐祸:反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够了。
可怜人的眼里巴不得多几个和她们一样的可怜人,这样,她们千疮百孔的心灵才会得到慰籍, 这样,她们才觉得世界是公平的。
阿茶有那么一瞬间的发怔。
她的姐姐就是干这一行的,平时什么样的穿着她再熟悉不过………
粉颊上的血色霎时间退了个干净,阿茶面色发白,终于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
可是入了盘丝洞,哪有那么容易逃的。
从前脚踏进发廊时,就注定要深陷泥沼了。
听着卷闸被拉下时发出的声音,阿茶浑身的血液开始倒流,原本笑盈盈的红姐也撕开面具露出丑陋的张牙舞爪的面貌来。
卷闸落地,哐当一声巨响。
阿茶推开狰狞着脸直言相劝的红姐,头也不回地想往外跑,可惜,哪怕是没人拦着也跑不了,门已经关了,双手用力拍打着卷闸,哐当哐当地敲击出求救的信号,她撕心裂肺地喊着,喊有没有人,喊救命………
叫声越来越嘶哑,越来越绝望。
红姐却在笑,笑小姑娘不识抬举。
“哟哟,还是个倔的呢。”楼梯上满脸粉扑的小姐掐着嗓子讽刺了一句,“不过这再倔的驴呢,在我们红姐的手下,终归是会服服帖帖的,阿芳,你说是不是?”
“啧啧啧,瞧她那样貌儿,等被□□出来,可就真没你阿芳什么事儿了。”
尖嗓子小姐叫阿英,嫉妒心极强。
她说这些话无非是想挤兑挤兑阿芳。同时,她也是看不惯阿茶那副贞洁烈女的模样。
阿芳瞥眼望向她,视线凉凉的,媚眼一勾,薄唇微启时又带了几分冷意,“无聊。”
抛下这两个字后,她再无心思去看下面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场景,稍稍闭了闭眼,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上了二楼。
她以前,和楼底下的小姑娘一样倔。
瞧着阿芳纤细的背影,阿英撇了撇嘴,轻声啐道:“傲什么傲,还不是一样做鸡的。”
监视器那头,蒋景川紧抿着唇站在陆洋身后,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场戏已经卡了好几次了。
只要有一个演员发挥地不到位,陆洋就会喊停,反复几次后,陆洋的脾气被激了出来,指着几个演员的鼻子破口大骂。
果然是玉不琢不成器,被狠狠骂过之后才有了这一次相对而言比较令他满意的拍摄。
全程没喊停,一镜到底。
红姐任由阿茶闹了半天。
闹久了,耐心逐渐被消磨殆尽。
最终,指挥两个彪形大汉把阿茶拖进了密不透风的地下室。
对待倔驴,红姐的处理方式一贯是以饿她打她折磨她直至她精神崩溃为止。
“小姑娘,我这儿明着和你说了,做小姐可比你在外面端端菜洗洗盘子来钱多了。”